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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不能恨吗

    这个时候的风也停了,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如果没有裴陌的声音,这偌大的御花园就好比一块没有人烟的破败之地。

    “皇上可还记得盛修昱那日说了什么?”裴陌抬起头看着皇帝,“盛修昱为了除掉我,出动了近百个暗卫来取我的命。”

    他的眼里一片冰霜,随着说出口的话,那日的惊心动魄好像再次上演。

    “他的人把我逼到了万丈高的悬崖上,皇上,你知道风声可以大到什么程度吗?”

    那是裴陌第一次知道,原来刮大风的声音真的很吓人,在这之前,他以为边塞的风已经够骇人的了,却没想到南方空谷中呼啸而过的风才是真的可怖。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裴陌回忆着,风刮过他受伤的脸,是会像刀子刮过一样的疼,刀尖上沾的血,是会被风吹飞的,发丝飞扬,衣袂飘飘,不像个谪仙,像个魂断之人流离失所。

    风声好像枉死的冤魂哭嚎,又好像千万只野兽一起悲鸣,这不禁让他想起枯守边塞时听到过的野狼濒死前的绝叫。

    这些记忆显然并不美好,从这之后,每当碰上刮大风的夜晚,他只有紧紧地抱着慕容清才能入睡。

    “皇上年轻时上过战场,一定听过千万匹战马嘶吼,数不尽的战鼓擂响,冲天的喊杀声,那一日万骨谷的风声便是如此。”

    皇上面对裴陌情绪复杂的眼,竟有一瞬间发觉自己的喉咙发不出声来。

    “我力竭的掉下万丈深渊,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一条小溪边,然后浑身的骨头都好像碎裂一样的疼,皇上觉得微臣能活到今天是因为什么?”

    裴陌发问,他的心突然升起一股无力,在这一刻他无比的希望自己身上流淌得血液与眼前的人没有半点关系。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那他现在和皇上算什么,君臣不像君臣,父子不像父子。

    害他母亲枉死的分明是眼前这个优柔寡断的皇帝,他苦苦挣扎,不知道搭上了多少东西才走到他面前,谋划了这么久,最应该付出代价的人却依旧好好的活着!

    隐忍,刺痛,裴陌的眼神逐渐阴狠,跪在地上的膝盖硌得生疼,这股痛意好像要将他的心神和灵魂都揉碎撕裂。

    心里装着恨的人好像关着一只猛兽,终有一天这只猛兽会冲出来肆意破坏,幸运的人放出了野兽做回自己,不幸的人被野兽吞噬。

    慕容清的心传来钝痛,她又想起裴陌脑袋上的血块,尽管回府之后将军就找了大夫来看,血块消了不少,但仍有一部分留在后脑。

    她不久之前才帮裴陌看过,拨开发丝,他青色的头皮上有一小块是深紫色的,摁下去会有微微的刺痛感,大夫说了,要让裴陌小心,以后再也不要碰到这块地方,否则很容易再发生昏迷或者失忆的事。

    想到这,她忍不住悄悄地伸手扯住裴陌宽大的衣袖。

    裴陌眼眶要泛上恨意的猩红之时,袖子突然传来微弱的拉力,他这才反应过来,他的夫人还在陪着他呢。

    翻涌的不甘和屈辱再次压回心底,裴陌眼神恢复清明,冷漠的垂下了脑袋,随后是一阵后怕,要不是慕容清拉住他,自己恐怕要失态了。

    不知为何,皇上从裴陌的眼里读出一丝心寒,意识到自己伤了裴陌的心,他居然有些愧疚,他想说些什么,但又说不出声。

    良久,皇帝才缓过来,徐徐开口,“裴爱卿,是朕的不是,那时是盛修昱带回了你的佩刀,朕以为你死了,这才下旨给你办了个丧事,你莫要怪朕。”

    跪在不远处的李福全有些震惊,他没听错吧,皇上居然在给裴将军赔不是!

    刚才不是还字字珠玑的吗?

    裴陌始终没抬头,他借着宽大的袖子拉住了慕容清的小手,发觉她的手微凉,他更加后悔答应慕容清陪自己进宫面圣。

    “微臣怎敢埋怨皇上,皇上也是不知情,微臣活着全靠命大,微臣那时伤了腿,根本无法动弹,只能在小溪边躺了两天,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看能不能抓到鱼。

    山谷的夜很冷,微臣不敢睡着,怕自己睡死过去再也醒不来,后来微臣就是想睡也睡不着了,因为听到了林子里的狼嚎。

    起初微臣以为自己走投无路了,或许是福大命大,这两天微臣从没碰见什么野兽,腿脚稍微能动之后,微臣便找了根结实的树枝当做拐杖,边走边希冀的期盼可以有山里的百姓看到我。”

    皇上好像对裴陌的遭遇产生了共情,他问,“后来呢?裴爱卿是如何在那荒无人烟的万骨谷里生活的?”

    裴陌接着说,“皇上都知晓那万骨谷里荒无人烟,盛修昱设计将微臣逼到那里,正是存了要微臣非死不可之心,万骨谷里果真就没有人生活过的迹象,只要随手扒开某个草丛,就能看见人散乱的骨骸,如果不是上天怜悯,微臣恐怕早就化作白骨了。”

    “微臣斗胆问皇上,微臣一介武夫,在边塞拼杀了多年才换来一身军功成为一品大将军,只因为不愿像盛修昱低头,他便要置我于死地,微臣能活着回来已是实属不易,盛修昱如此恨微臣,微臣难道就不能恨他吗?”

    说出这句话时,裴陌有些咬牙切齿。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事私底下说说,但要把他放在明面上,岂不是撕破了脸?

    果然,皇帝噎住了,他的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攥住,他看着裴陌弯下去的脊梁,竟觉得有些心酸。

    “罢了,你起来吧,地上凉,别跪伤了膝盖。”

    皇帝好像叹了口气,话里带着关切,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

    “裴爱卿怎么不早点与朕说,是朕让你受委屈了。”

    裴陌起身,随便扶着身旁的慕容清,他拍拍长袍上沾染的落叶的碎屑,谦卑的回应,“微臣承蒙皇上厚爱,如今已就好多了,盛修昱已然伏诛,皇上问这样的话,不会觉得是微臣对他心存怨恨,才故意设置这样的局来陷害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