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丐帮钱帮主 » 第三十五章 棋逢对手

第三十五章 棋逢对手

    王中孚身不稍动,连人带石墩,突然向后退去,正好避过钱海一掌。

    钱海收回右掌,飞身而起,双掌齐出,一式“双龙取水”追打王中孚左右两肩。

    王中孚霍然睁眼,两道精光迸出,平伸双掌,与钱海四掌相抵,就听“碰”地一声,钱海向后退了一步,王中孚慢慢站起,身下的石墩却已成为碎石。

    王中孚道:“钱帮主,你非要强人所难么?”

    钱海哈哈笑道:“少废话!你不同意娶林小姐,我只好抓了你去拜堂!”说罢左腿前屈,右臂画了一个弯子,向前击出,正是降龙十八掌的头一式“亢龙有悔”。

    王中孚只觉得一股刚猛至极的劲力袭来,竟隐隐有些透不出气来的感觉,当即知道不可硬接,忙侧身闪避,伸左手托对方右肘,右手则五指并拢,猛插钱海肋下。

    钱海左手倏地从肋下穿出,一式“或跃在渊”,恰与王中孚对了一招,而他的右肘也被对方托了一下,卸去劲力。两人同时退后,对视一眼,又同时前凑,斗在一处。

    钱海步履稳健,硬打硬进,利用强劲力道不断压缩王中孚的活动空间;而王中孚则以迅捷巧妙的身法,配合堂皇正大的招式,守得密不透风,即使以钱海的刚猛掌力,一时间竟是攻不进去。

    钱海久攻不下,不禁暗暗着急:这王中孚还真不简单!守得好似乌龟壳一般,还滑不留手,到什么时候才能赢他?他这一分心,却被王中孚窥得破绽,趁机连攻数招,逼着钱海手忙脚乱。钱海连忙稳定心神,凝神出招,这才渐渐扳回颓势。

    王中孚则暗想:这钱海不愧享偌大声名,降龙十八掌的是刚猛无比!”原来钱海攻击间气劲纵横,一股劲风把小小的石室几乎充满,使王中孚闪转腾挪的难度越来越高,整个人宛如陷到水银之中,出招间渐显滞涩。

    两人翻翻滚滚,又是百余合过去,钱海的掌力却渐渐弱了下来。原来他在机缘巧合之下,丹田被破,全身劲力散入周身百骸,从此力大无穷,更可一念之间集合全身劲道,爆发力强大无匹,再加上降龙掌本身的霸道,就算与他功力相当之人,往往也会在三招两式间被他打败。可是有得必有失,他的耐久力却弱了一些,若是有人能够顶住他开始阶段的攻势,时候一久,他便会自己陷入颓势。

    又是五十余合过去,王中孚动转依旧矫健,劲力吞吐自如,更是毫无减弱之象。反倒是钱海,出招动式再无之前的咄咄逼人,虽还处于攻击一方,但锐气已然消减不少,已无余力压制王中孚的行动空间,令其挥洒攻守间越发快捷。

    钱海暗叫不妙,知道自己颓势已显,但看对方稳扎稳打,竟无丝毫费力之态。这简直太过邪门!难道对方就不累吗?难道他体内的真气,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所谓此消彼长,钱海的攻势既颓,王中孚的攻势即涨,原本王中孚十招间顶多攻得二三招,如今攻招渐多,变为四五招,又为六七招,雄浑内力鼓荡,倒逼得钱海有些喘不过气来。

    钱海知道要遭,再要如此下去,最多五六十招,自己便要落败。他值此窘境,忽然灵机一动,想到自己刚刚领悟的一式绝招,便猛地鼓起余力,双掌横推,一式“震惊百里”打了出来。这一掌威力极大,挂着呼呼风响。王中孚不愿硬接,向后闪了开去,给钱海留出了一个发招的空隙。

    钱海倏地向前,轻飘飘一掌印向王中孚肩头。这一掌发力极促,大违发力吐劲之常理。王中孚心觉奇怪,不过也未多想,下意识一掌迎去,不想两掌相抵,钱海一沾即退,足退出三四丈,然后站定身形,看着王中孚。

    王中孚却面色大变,当即盘膝坐下,闭目运起功来。

    过了好半晌,他才长吐一口气,睁开眼来,道:“好厉害的一掌!是王某输了!”

    钱海抱拳道:“承让!”暗中却道:“惭愧!”

    王中孚道:“这一掌看似轻飘无力,大违发劲常理,却在内中深蕴劲道,竟能破开我的真气防御,直接攻击我的心脏。这一掌到底是什么名堂?”

    钱海愣了愣,道:“鸿渐于陆。”说罢忽然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练成这一招的情景来。

    原来“鸿渐于陆”是降龙掌失传的三招之一。钱海曾翻看前代帮主笔记,上面提及此招时只有一个奇怪的故事:一头大雁向南飞去,途中掉落一根羽毛。一位少女捡起羽毛,别在鬓间,久视大雁离去的方向。

    钱海曾反复思索这个故事,却始终不得要领。直到他见到梅馨珍而重之地戴着自己无意间留下的铁指环,不禁触动心扉,又在一次练武时正好演练到“鸿渐于陆”一式,方才大彻大悟:“我便是那只大雁!铁指环便是我无意间留下的羽毛!在我看来,铁指环无足轻重,在梅姑娘看来,那却是珍贵无比的宝物,只因它代表了梅姑娘一段没有结果的真情!”想到此处,一切难题迎刃而解,“鸿渐于陆”一式也就让他正式练成了。

    这一式发出时飘忽无比,像一根羽毛,而内中却蕴含极深邃的劲力,可以直透敌人心脉,令人防不胜防,正如姑娘内心深藏的真情,表面云淡风轻,实则刻骨铭心。但这一招也有弊端,就是每次发招后都需要回气,不可连续发招,不然也会震伤自己心脉,这也暗合“以情伤人者,亦会自伤”的道理。所以他一掌震伤王中孚,反而主动退后,便是为了静心回气,免伤自身,而不是刻意手下留情。

    王中孚却不知道此中缘由,只是大赞此招巧妙,最后道:“是我输了,钱帮主请便吧,我绝不反抗。”

    钱海犹豫了一会儿,道:“实不相瞒,方才我其实没有赢。”说着将“鸿渐于陆”的发招原理和弊端讲说一遍。

    王中孚听罢一愣,继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一招‘鸿渐于陆’。”

    他笑罢多时,叹道:“钱兄弟以诚待我,我本当知情识趣,助你和小茹姑娘一次,可是我和林姑娘……哎!”

    钱海愣了愣,发现对方改了称呼,便道:“王大哥,请恕我直言,林小姐这人嘛,脾气是古怪些,但待你却称得上情深意重,你为何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王中孚默不作声,半晌才伸手道:“咱们坐下再……”说到一半哑然失笑,原来两人在室内一场大战,现场已是一片狼藉,杯盘摔得粉碎,石床石桌也已四分五裂,别说坐,就连站的地方都快没有了。

    王中孚道:“钱兄弟,咱们去外面谈吧。”

    钱海点头。

    两人便离开石室,辗转来到活死人墓外面一片草地上。这里也有石桌石椅,王中孚请钱海坐下,自己则坐在对面。

    王中孚道:“钱兄弟,你觉得我的功夫怎么样?”

    钱海道:“那当然好了。”他心中甚是奇怪,不知王中孚为何将话题引到武功上面。

    王中孚追问道:“怎么个好法?”

    钱海道:“内力深厚,招式精微,身法迅捷,那是不用说的了。最难得的是气劲悠长,咱们打了那么久,我的功力都见了底,你却毫无力竭气象,若不是我出奇招,再打下去,我一定败在你手里!”

    王中孚笑道:“钱兄弟的见识果然不凡,愚兄我最拿手的,恰恰便是持久战,你可知这是为何?”

    钱海道:“为何?”

    王中孚叹道:“因为愚兄所练功法——先天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