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 小圣人
残阳如血，余晖洒在妖月城的街道上，映照着血腥的战场。
地面上到处都是断剑碎刃，残垣断壁，尸体遍布，震耳欲聋的塌陷声和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风澜站在街道中`央，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四周的敌人，神色更显冷漠与无情，全无半点修仙者应有的悲天悯人之情。
“一百一十九人，阁下仅凭一双手，杀死八十人，其中有七十五人的法力被阁下吸个干净。
阁下虽然是名门正派掌天宗的弟子，却已是深陷魔道，无法自拔。
我们三十九人纵使战死在妖月城，亦是为苍生除害，死而无憾。”
一道苍老的声音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崆桑山桑掌门，现在突然正义了起来？”风澜眼光如电，神色冷峻到极点，“拿着神仙会的厚礼，要我这条命，连我也没想到我的命已经如此值钱。”
电光火石间，风澜的左手凌空虚抓，五指散射中青色闪电，瞬息而至，五道闪电劈进老者的头盖骨，沿着任督二脉直入丹田玉府，只在数息间，风澜的左手微微一抓，带血的青色闪电回到掌心，凝聚成一颗硕大的青色法球，法球内里雷电轰鸣。
“妖孽。”另一个苍老的尖锐的声音喊道，“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学会崆桑山的镇派神通‘混元霹雳术’？”
“原来，你与我们缠斗时久，只为偷学我们的道法神通？”
“任谁，亦不会想到，掌天宗籍籍无名的缚魔术，竟是传说中真正的仙术流派，一旦开窍，可融进所有的道法神通。”说话之人将法剑搭在脖子上，“苍月剑门苍松，甘愿引颈就戮。苍月一派，烦请风盟主多加照顾。”
话音刚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尸体慢慢跌倒。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风澜冷冷道，“诸位甘愿做神仙会的走狗与鹰犬，自也没必要假惺惺作态，情高孤傲。”
“天擎宗，劳烦风盟主照拂一二。”
话音刚落，那人便即自抹脖颈，当场死去。
“银环宗，……”
接连响起一道道临终遗言，一具具尸体栽倒在地。
风澜的身子微微一阵颤抖，呼吸一阵急促。
此一战，自己杀死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修真界颇有名声的正道人士。
最后一批人，没有战死，而是选择自裁，竟比给风澜带来生命危险的围杀更震撼他的心灵。
“如此杀戮，等事情做完，掌天宗岂有我的安身之地？”
风澜的脑海掠过这个念头。
这具少年肉身，不止有一个灵魂与记忆，而是有一个“前世的”颇知晓些历史的程序员记忆。
“在这个世界，再难，总得走下去。真到那一步，再听天由命，亦不晚。”风澜心道。
“盟主，全死了！”李火旺轻声道。
他与归海无敌、求魔一直躲在远处，亲眼目睹这场厮杀近一天的血战。
杀手是自己找上门，被真主杀死，只能怨技不如人，怨不得其他。
若是李火旺、归海无敌等人，不知要死多少遍。
“我还活着。”风澜身上散发着诡秘的炽热，“没有一场场硬仗，如何能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地间开辟一立锥之地。”
“诸位师兄已经来了，请来这里说事。”风澜朗声道。
不多时，十个凝元境修士，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具具尸体，来到风澜近前。
地上的尸体，那个不是叱咤一方的修真豪杰。
那怕是掌天宗的外门弟子，在他们的眼里如草芥。
然而，此刻，都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世事如棋局。
意外与明天，真的不知道那个会先到来。
“风师兄，一切照您的部署，进展有序。”秦师兄道。
“诸位师兄辛苦。”风澜道，“诸位师兄立刻返回各自负责的区域，一是派人接手所有的传送法阵，二是拆掉所有神仙会的商铺，在原地重建规模百倍的商铺。切记，规模要越大越好，不要担忧灵晶与资源的问题。
另外，放出告示，天南十城将是掌天宗的门户之地，有敢犯事者，轻则夷三族，中则诛六族，重则戮十族。”
秦师兄等十人面面相觑，张大嘴巴，口水流出来而不知。
传送法阵，历来由神仙会的人把守与维护。
拆掉神仙会的商铺，即便是闭馆期，亦是直接宣战。
任意一件事，无不是将掌天宗与神仙会两大派推向正面大决战的境地。
“你们只管行事，后果由我担。”
风澜说话时，看向十余里外的高楼。
那正是神仙会在妖月城的总坛，亦是总领天南的总坛所在地。
风澜原地化作虚影，片刻后，百丈高楼拔地而起，在千丈高空崩碎，碎片漫天。
“现在，你们应该毫无后顾之忧。”
风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原地，淡然道。
秦师兄等人，个个犹如五雷轰顶，脑海一片嗡嗡乱响。
风澜的道行，怎么能高到如此境地？
“火旺，替我请古城里最有名的建筑大师，我要在这里建一座‘诛仙楼’。”
风澜平淡的语气，却将那股子睥睨天地的英雄气显露，整个妖月城仿佛都在他的威势之下，任何生灵不敢出声。
“属下遵命。”李火旺朗声道。
“求魔，有件事，还需要你替我走一趟。”风澜将一张地图与一个储物袋交给求魔，“一定要小心。”
“遵命。”求魔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用低声问，“将来，我在真仙盟开仙官一脉，你不会生气吧？”
风澜道：“不会。”
“我等定当将风师兄嘱托的事情办好。”
秦师兄等人缓过神来，亦回应道。
风澜此举，已无退路。
一百余名修真强者组成的杀手联盟，围杀风澜，风澜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撕下最后的底`裤，与神仙会一战。
秦师兄等人亦看的明白一个道理。
神仙会的新生代，大概没有人能胜过风澜，而一旦长一辈或老一辈的人出手，那就代表神仙会输不起，必将引来掌天宗的长一辈与老一辈。如此一来，事情已经不是风澜一个人的事。
至于这场灾难，如何收场，更不是秦师兄这样地位卑微的掌天宗外门弟子要考虑的事。
赌。
只有赌运，赌掌天宗赢。
天色渐渐暗下来。
伴随着右手上浮现的那道青黑色印记，风澜亦渐渐隐入黑暗。
风澜看见一只只眼睛从四面八方而来，烙在印记上。
东方鱼白的深处，渐渐浮现一丝竖着的淡金色虚影。
新的变化，正在出现。
***
掌天峰。
乾清殿。
圣符真人端坐正位，左手站着师弟龙符，右手站着师弟天符，六位弟子分列两排站在下手。
王凤年看完手中的折子后，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放到桌案上。
圣符平和地道：“老七的折子你们已看过，说说你们的看法与想法。”
“他一味陈述开疆拓城，只字不提残杀桑老英雄等人的事，毫无忏悔之心与之意，何以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叶乘风沉声道，“师父，您可不能纵容了他。依我之见，他实已堕入魔道。”
“我附议四师兄所说。”西门小雨道，“拆神仙会商铺、夺传送法阵，这是陷宗门于不义不正的两难境地。我要是道行高过他，定要将他擒回来，问他的罪。”
西门小雨拧头道：“老六，你是不是支持老七？”
“唉，是天下人都支持七师弟，多我一人又何妨？”王凤年悠悠道，“七师弟重新订制药典，光复仙君祖师版本，重塑九圣之圣威，天下修士无不归心。仅凭这一手，身为同门同师的我这位师兄，拿什么反对自己的师弟呢？只不过，师弟将一切功劳全揽在他自己身上，的确气人！至于杀什么狗屎英雄，难道他们不是犯贱送上门找死？”
“元始门的冯师叔，难道也是自动找上门？”叶乘风怒视着问。
“四师兄，谁说元始门的冯颖是师弟杀的？”王凤年蹙眉道，“是元始门给你传的信？”
“你……”叶乘风语塞，西门小雨大声道，“杀步月仙宗的熊长老，总是他所为？”
“只有没本事的弟子，才能忍受自己的师门与师父被人辱骂。”王凤年平声道，“这不是师弟的耻辱，这是我们的耻辱啊！”
“灭那么多门派，又怎么说？”叶乘风怒道，“我看你是想为虎作伥吧？”
“四师兄，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王凤年苦笑道，“有谁站出来说，那一门那一派是七师弟所灭？我怎么听人说，灭的好呢？”
“这样做，与魔教有什么区别？”叶乘风愤怒的胀红了脸，“你说，有什么区别？”
“一，问心无愧；
二，光明正大；
三，没有滥杀无辜；
四，铲除修真界的吸血虫，激活早已死水一滩的修真界，令人族修真世界繁盛如烈火烹油；
五，伸张正义，重立九圣之威，再塑秩序；
六，……”
“住嘴。”西门小雨斥声道，“如你所说，他便是圣人在世。”
“五师兄，巧了。”王凤年微笑道，“外面的人，这么叫七师弟的人不少。谁能想到，七师弟掀了神仙会的桌子，反而挑明了天下人的心，人心一下子就知道该往那儿去了。将来的天南，定将是人族聚集而最繁华的广阔区域。”
王凤年轻轻咳嗽一声，道：“听说，古城的六大世家，准备将嫡脉闺女许配给咱家老七，都想争个原配夫人呢。”
王凤年长叹一声，摇头道：“连我爷爷，都说让我三叔家的小妹，先跟着师弟。这事，你们说，多气人！我这张脸都没地儿搁了。”
王凤年怼住两位愤怒的师兄，转而道：“对了，师父，弟子听人说，七师弟收留了一个叫归海无敌的少年。此人来历不明，弟子怕有心之人冒充百炼祖师爷的后人。此事，弟子就怕七师弟打了马虎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圣符点点头，看向三位年长的弟子，道，“他们三人说了各自的看法，你们也说说。景诚，你先说。”
“是，师父。”敖景诚恭敬地开口道，“弟子以为，七弟以威降服天南十城，而不动七星城，是取‘恩威并重于天下’之策略。
七星城，乃是天殇祖师与天武祖师血染出来的七座城池，万年之下，只能恩养。
然而，七星城的修真势力，盘根错节，极是复杂，全凭恩养自是不足，还要兼以恩服、以及细嚼慢咽，将之彻底消化，变成掌天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为宗门之地。要成为任何外来势力难以渗透的地盘，方不辜负师弟的雄才大略，亦可成为强力支撑南域未来繁华的支撑点。
弟子以为，对手定会以正大光明的形式，与掌天宗角逐于七星城。
能不能在经营商铺、经营人心上，让所有的对手退避三舍，不再染指七星城，是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
“我同意大师兄所说。”原问天附声道，“七师弟没有在折子上指明，由厉师弟、万师弟、季师弟、鲍师弟等十人前往七星城，一是想看看宗门的态度，二是接下来再力推十人前往七星城，亦不迟。只要没人能把七师弟赶出妖月城，七星城永远有回旋的余地。是以，宗门进入七星城，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迟。”
“大师兄，三师兄，您二人也纵容他，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他把我们的脑袋也`挂`在树上风吹日晒？”西门小雨横眉道。
“如果我们再什么都不做，别说将来，现在，那还有什么脸待在掌天峰上。”穆禩接话道。
“很好。”圣符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景诚，你通知各脉首座，此次由各脉首座的首席大弟子，联席出海，进入七星城。其他弟子，愿意去历练的，皆可去。你们六人都去。不经历点风雨，纵使一时打下一点江山，你们又能守得了多久呢？”
六位弟子退去大殿后，圣符叹声道：“我是没有料到，风澜这孩子的心性与道心，竟然如此坚韧。”
“面对百余名修真强者的围杀，没有用七星仙剑，这份魄力，我们师兄弟三人已然不如了。”天符道，“只是，缚魔术、仙影术，其中的奥义，似乎只有晚年入魔的天殇祖师，有所参悟。”
圣符的右手缓缓浮空，掌心泛起汩汩的水泡声，七彩闪电渐从水泡中生起。
龙符失声道：“缚魔术？”
“从风澜参悟缚魔术的过程，我却也有些参悟。”圣符淡然一笑，“若能修至大成，或可一窥传说中的‘天门仙境’。”
地面上到处都是断剑碎刃，残垣断壁，尸体遍布，震耳欲聋的塌陷声和血腥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风澜站在街道中`央，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四周的敌人，神色更显冷漠与无情，全无半点修仙者应有的悲天悯人之情。
“一百一十九人，阁下仅凭一双手，杀死八十人，其中有七十五人的法力被阁下吸个干净。
阁下虽然是名门正派掌天宗的弟子，却已是深陷魔道，无法自拔。
我们三十九人纵使战死在妖月城，亦是为苍生除害，死而无憾。”
一道苍老的声音用浑厚的嗓音说道。
“崆桑山桑掌门，现在突然正义了起来？”风澜眼光如电，神色冷峻到极点，“拿着神仙会的厚礼，要我这条命，连我也没想到我的命已经如此值钱。”
电光火石间，风澜的左手凌空虚抓，五指散射中青色闪电，瞬息而至，五道闪电劈进老者的头盖骨，沿着任督二脉直入丹田玉府，只在数息间，风澜的左手微微一抓，带血的青色闪电回到掌心，凝聚成一颗硕大的青色法球，法球内里雷电轰鸣。
“妖孽。”另一个苍老的尖锐的声音喊道，“你竟能在如此短的时间里，学会崆桑山的镇派神通‘混元霹雳术’？”
“原来，你与我们缠斗时久，只为偷学我们的道法神通？”
“任谁，亦不会想到，掌天宗籍籍无名的缚魔术，竟是传说中真正的仙术流派，一旦开窍，可融进所有的道法神通。”说话之人将法剑搭在脖子上，“苍月剑门苍松，甘愿引颈就戮。苍月一派，烦请风盟主多加照顾。”
话音刚落，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尸体慢慢跌倒。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风澜冷冷道，“诸位甘愿做神仙会的走狗与鹰犬，自也没必要假惺惺作态，情高孤傲。”
“天擎宗，劳烦风盟主照拂一二。”
话音刚落，那人便即自抹脖颈，当场死去。
“银环宗，……”
接连响起一道道临终遗言，一具具尸体栽倒在地。
风澜的身子微微一阵颤抖，呼吸一阵急促。
此一战，自己杀死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在修真界颇有名声的正道人士。
最后一批人，没有战死，而是选择自裁，竟比给风澜带来生命危险的围杀更震撼他的心灵。
“如此杀戮，等事情做完，掌天宗岂有我的安身之地？”
风澜的脑海掠过这个念头。
这具少年肉身，不止有一个灵魂与记忆，而是有一个“前世的”颇知晓些历史的程序员记忆。
“在这个世界，再难，总得走下去。真到那一步，再听天由命，亦不晚。”风澜心道。
“盟主，全死了！”李火旺轻声道。
他与归海无敌、求魔一直躲在远处，亲眼目睹这场厮杀近一天的血战。
杀手是自己找上门，被真主杀死，只能怨技不如人，怨不得其他。
若是李火旺、归海无敌等人，不知要死多少遍。
“我还活着。”风澜身上散发着诡秘的炽热，“没有一场场硬仗，如何能在这弱肉强食的天地间开辟一立锥之地。”
“诸位师兄已经来了，请来这里说事。”风澜朗声道。
不多时，十个凝元境修士，小心翼翼的绕过一具具尸体，来到风澜近前。
地上的尸体，那个不是叱咤一方的修真豪杰。
那怕是掌天宗的外门弟子，在他们的眼里如草芥。
然而，此刻，都是一具无声无息的尸体。
世事如棋局。
意外与明天，真的不知道那个会先到来。
“风师兄，一切照您的部署，进展有序。”秦师兄道。
“诸位师兄辛苦。”风澜道，“诸位师兄立刻返回各自负责的区域，一是派人接手所有的传送法阵，二是拆掉所有神仙会的商铺，在原地重建规模百倍的商铺。切记，规模要越大越好，不要担忧灵晶与资源的问题。
另外，放出告示，天南十城将是掌天宗的门户之地，有敢犯事者，轻则夷三族，中则诛六族，重则戮十族。”
秦师兄等十人面面相觑，张大嘴巴，口水流出来而不知。
传送法阵，历来由神仙会的人把守与维护。
拆掉神仙会的商铺，即便是闭馆期，亦是直接宣战。
任意一件事，无不是将掌天宗与神仙会两大派推向正面大决战的境地。
“你们只管行事，后果由我担。”
风澜说话时，看向十余里外的高楼。
那正是神仙会在妖月城的总坛，亦是总领天南的总坛所在地。
风澜原地化作虚影，片刻后，百丈高楼拔地而起，在千丈高空崩碎，碎片漫天。
“现在，你们应该毫无后顾之忧。”
风澜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原地，淡然道。
秦师兄等人，个个犹如五雷轰顶，脑海一片嗡嗡乱响。
风澜的道行，怎么能高到如此境地？
“火旺，替我请古城里最有名的建筑大师，我要在这里建一座‘诛仙楼’。”
风澜平淡的语气，却将那股子睥睨天地的英雄气显露，整个妖月城仿佛都在他的威势之下，任何生灵不敢出声。
“属下遵命。”李火旺朗声道。
“求魔，有件事，还需要你替我走一趟。”风澜将一张地图与一个储物袋交给求魔，“一定要小心。”
“遵命。”求魔深呼吸一口气，突然用低声问，“将来，我在真仙盟开仙官一脉，你不会生气吧？”
风澜道：“不会。”
“我等定当将风师兄嘱托的事情办好。”
秦师兄等人缓过神来，亦回应道。
风澜此举，已无退路。
一百余名修真强者组成的杀手联盟，围杀风澜，风澜的确有足够的理由撕下最后的底`裤，与神仙会一战。
秦师兄等人亦看的明白一个道理。
神仙会的新生代，大概没有人能胜过风澜，而一旦长一辈或老一辈的人出手，那就代表神仙会输不起，必将引来掌天宗的长一辈与老一辈。如此一来，事情已经不是风澜一个人的事。
至于这场灾难，如何收场，更不是秦师兄这样地位卑微的掌天宗外门弟子要考虑的事。
赌。
只有赌运，赌掌天宗赢。
天色渐渐暗下来。
伴随着右手上浮现的那道青黑色印记，风澜亦渐渐隐入黑暗。
风澜看见一只只眼睛从四面八方而来，烙在印记上。
东方鱼白的深处，渐渐浮现一丝竖着的淡金色虚影。
新的变化，正在出现。
***
掌天峰。
乾清殿。
圣符真人端坐正位，左手站着师弟龙符，右手站着师弟天符，六位弟子分列两排站在下手。
王凤年看完手中的折子后，深吸一口气，恭恭敬敬的放到桌案上。
圣符平和地道：“老七的折子你们已看过，说说你们的看法与想法。”
“他一味陈述开疆拓城，只字不提残杀桑老英雄等人的事，毫无忏悔之心与之意，何以为名门正派的弟子？”叶乘风沉声道，“师父，您可不能纵容了他。依我之见，他实已堕入魔道。”
“我附议四师兄所说。”西门小雨道，“拆神仙会商铺、夺传送法阵，这是陷宗门于不义不正的两难境地。我要是道行高过他，定要将他擒回来，问他的罪。”
西门小雨拧头道：“老六，你是不是支持老七？”
“唉，是天下人都支持七师弟，多我一人又何妨？”王凤年悠悠道，“七师弟重新订制药典，光复仙君祖师版本，重塑九圣之圣威，天下修士无不归心。仅凭这一手，身为同门同师的我这位师兄，拿什么反对自己的师弟呢？只不过，师弟将一切功劳全揽在他自己身上，的确气人！至于杀什么狗屎英雄，难道他们不是犯贱送上门找死？”
“元始门的冯师叔，难道也是自动找上门？”叶乘风怒视着问。
“四师兄，谁说元始门的冯颖是师弟杀的？”王凤年蹙眉道，“是元始门给你传的信？”
“你……”叶乘风语塞，西门小雨大声道，“杀步月仙宗的熊长老，总是他所为？”
“只有没本事的弟子，才能忍受自己的师门与师父被人辱骂。”王凤年平声道，“这不是师弟的耻辱，这是我们的耻辱啊！”
“灭那么多门派，又怎么说？”叶乘风怒道，“我看你是想为虎作伥吧？”
“四师兄，你这话说的毫无道理。”王凤年苦笑道，“有谁站出来说，那一门那一派是七师弟所灭？我怎么听人说，灭的好呢？”
“这样做，与魔教有什么区别？”叶乘风愤怒的胀红了脸，“你说，有什么区别？”
“一，问心无愧；
二，光明正大；
三，没有滥杀无辜；
四，铲除修真界的吸血虫，激活早已死水一滩的修真界，令人族修真世界繁盛如烈火烹油；
五，伸张正义，重立九圣之威，再塑秩序；
六，……”
“住嘴。”西门小雨斥声道，“如你所说，他便是圣人在世。”
“五师兄，巧了。”王凤年微笑道，“外面的人，这么叫七师弟的人不少。谁能想到，七师弟掀了神仙会的桌子，反而挑明了天下人的心，人心一下子就知道该往那儿去了。将来的天南，定将是人族聚集而最繁华的广阔区域。”
王凤年轻轻咳嗽一声，道：“听说，古城的六大世家，准备将嫡脉闺女许配给咱家老七，都想争个原配夫人呢。”
王凤年长叹一声，摇头道：“连我爷爷，都说让我三叔家的小妹，先跟着师弟。这事，你们说，多气人！我这张脸都没地儿搁了。”
王凤年怼住两位愤怒的师兄，转而道：“对了，师父，弟子听人说，七师弟收留了一个叫归海无敌的少年。此人来历不明，弟子怕有心之人冒充百炼祖师爷的后人。此事，弟子就怕七师弟打了马虎眼。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嗯。”圣符点点头，看向三位年长的弟子，道，“他们三人说了各自的看法，你们也说说。景诚，你先说。”
“是，师父。”敖景诚恭敬地开口道，“弟子以为，七弟以威降服天南十城，而不动七星城，是取‘恩威并重于天下’之策略。
七星城，乃是天殇祖师与天武祖师血染出来的七座城池，万年之下，只能恩养。
然而，七星城的修真势力，盘根错节，极是复杂，全凭恩养自是不足，还要兼以恩服、以及细嚼慢咽，将之彻底消化，变成掌天宗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为宗门之地。要成为任何外来势力难以渗透的地盘，方不辜负师弟的雄才大略，亦可成为强力支撑南域未来繁华的支撑点。
弟子以为，对手定会以正大光明的形式，与掌天宗角逐于七星城。
能不能在经营商铺、经营人心上，让所有的对手退避三舍，不再染指七星城，是接下来最关键的一步。”
“我同意大师兄所说。”原问天附声道，“七师弟没有在折子上指明，由厉师弟、万师弟、季师弟、鲍师弟等十人前往七星城，一是想看看宗门的态度，二是接下来再力推十人前往七星城，亦不迟。只要没人能把七师弟赶出妖月城，七星城永远有回旋的余地。是以，宗门进入七星城，宜早不宜晚，宜快不宜迟。”
“大师兄，三师兄，您二人也纵容他，就不怕将来有一天，他把我们的脑袋也`挂`在树上风吹日晒？”西门小雨横眉道。
“如果我们再什么都不做，别说将来，现在，那还有什么脸待在掌天峰上。”穆禩接话道。
“很好。”圣符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景诚，你通知各脉首座，此次由各脉首座的首席大弟子，联席出海，进入七星城。其他弟子，愿意去历练的，皆可去。你们六人都去。不经历点风雨，纵使一时打下一点江山，你们又能守得了多久呢？”
六位弟子退去大殿后，圣符叹声道：“我是没有料到，风澜这孩子的心性与道心，竟然如此坚韧。”
“面对百余名修真强者的围杀，没有用七星仙剑，这份魄力，我们师兄弟三人已然不如了。”天符道，“只是，缚魔术、仙影术，其中的奥义，似乎只有晚年入魔的天殇祖师，有所参悟。”
圣符的右手缓缓浮空，掌心泛起汩汩的水泡声，七彩闪电渐从水泡中生起。
龙符失声道：“缚魔术？”
“从风澜参悟缚魔术的过程，我却也有些参悟。”圣符淡然一笑，“若能修至大成，或可一窥传说中的‘天门仙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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