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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天降陨石

    轰隆——

    紫色的闪电划过天际。

    雨声、汽车的鸣笛声,时不时的雷鸣声,让陆路觉得他离世界越来越远。

    十字马路上,红绿灯不停闪烁,打着伞的行人脚步匆匆。他站在街上,色彩丰富的广告投影的光照在他的脸上,巨大的孤独包裹着他,世界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

    大雨给一切都蒙上一层水雾。

    陆路漫无目的地走到一家花店前,温暖的光从玻璃窗里射了出来,他决定进去买一束白色的花,去看望爸爸妈妈。

    “这都九点多了,我快关门了,这花就半价卖给你吧,买完花记得赶快回家,现在晚上可不太平。”

    “谢谢姐姐,我知道了。”

    “看你一点都不像知道了的样子,我跟你讲,最近郊外可是出了好几例命案。”卖花的姐姐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接着说,“我有一个朋友在警察局工作,他说发现尸体的时候,那个尸体的脖子上有两道不可思议的咬痕,就像是被小说里的吸血鬼咬过了的一样。”

    陆仁路配合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但是心里想的却是,这些无聊的大人又开始拿都市传说骗小孩了。

    卖花的姐姐对陆路的表情十分满意,“我还听说,放在警局的那几具尸体,在一夜之内,全部凭空消失了,现场除了一堆灰,什么都没有留下。”

    “这么害怕的吗?”

    “是的,你这么大年纪的小朋友是最招吸血鬼喜欢的了,为了自己的安全,晚上不要胡跑,早点回家。”

    “我记住了。”

    陆路和卖花的姐姐告了别,他拿着花打算去扫墓,可下雨天并不好拦车,更何况出租车司机一听说他要去郊外的墓园,纷纷摇了摇头,说那个地方太偏了,还危险,不去。

    即便如此,陆路依然凭借着毅力拦到一辆出租车。

    车里很暖和,播放器里还放着柔和的音乐。

    “叔叔,我要去万安公墓。”

    发丝里的水像断线的珍珠不停滴落,出租车司机没说话,默默递给了他一条毛巾。

    “谢谢您”陆路朝着出租车司机道了声谢,但是并没有动那一条毛巾。

    快十一点了,街上空荡荡的,没有几个人,很多商铺都关门了,陆路看着景物慢慢向后移动,紧紧地拿着手里的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路边的街灯照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车内好闻的木质香水味让他十分放松,他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觉得自己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有种想睡觉的感觉。

    陆路将头靠在车窗上,小睡了起来。

    他没有发现,在他打盹的时候,出租车司机眼睛里散发出诡异的红光,不过这红光很快就消散了。

    陆路脸上斑驳的黑影好像活了一般。

    它们像鬼魂一样飘了出来,扭动着,拿着三叉戟攻击陆路,却被陆路身上的看不见的透明屏障弹了回去。

    现实有现实的规矩,梦境有梦境的守则,神秘只有被在观测的情况下才生效。在种花家,如果人进入梦乡,那么现实里的邪魅,无论做什么都会失效——除非邪魅也潜入梦境,否则它无法在现实杀死一个正在睡觉的人。

    这叫周公定律,不管是洋鬼还是本地鬼,在种花,都得老老实实遵守这个规则。

    一时间,空气如死一般寂静。

    “到了。”

    车忽然停住了,陆路一头撞在玻璃上,脑袋瞬间清醒。

    陆路用纸把座位上的水渍,仔仔细细擦干净了之后,才付了车费。

    “叔叔,再见”,他对着出租车师傅道了谢,然后关上了车门。

    雕刻着丧葬图案的的拱门上的字都斜了,锈迹斑斑的铁门虚掩着,十字路的缝隙里,伸出绿油油的野草,显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道路两边的枯树上,藤蔓疯狂的纠缠在一起,一眼望去它们好像在疯狂舞蹈。

    陆路拿着花,沿着鹅卵石铺成的石子路往前走,然后在一座花岗岩的墓碑前停下。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

    陆路有些诧异,墓碑上的灰看起来被人清理过,而且墓前已经有人放过一束花了,这束花还很新鲜,看起来是刚放不久——就像故意留给他看一样,花束上留着一张卡片,上面用瘦金体写着代博思三个字。

    代博思或许是爸爸妈妈以前实验室的同事吧,出了车祸之后,六岁之前的记忆消失了,所以陆路在脑子里搜索不到这个名字。

    “我过的还好,现实里发生了一些小事,不过我也因此交到了朋友。”陆路挠了挠脑袋,“虽然或许是我单方面认为的朋友。”

    他小心翼翼的整理整理了手里的花束,然后轻轻的把两束花放在一起,动作之轻柔,像是生怕打扰到了什么。

    “我今天还遇到了一个修女,我感觉我好像很久之前遇见过她一样,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她走的时候,还送给了我一串玫瑰念珠。”

    “啊……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觉得她面善,所以就忍不住提了。”

    “我怎么感觉自己在欲盖弥彰,越说越不对了。”陆路尴尬的咳了一声嗽。

    “爷爷说他身体还好,他在邮件里告诉我,他的项目已经到了最重要、最关键的地方,如果实验成功,他要我陪着他去游乐园玩。他还是那个小孩子脾气……其实我已经有好久没有看见爷爷了。”

    现在的陆路很放松,完全没有小大人的架子,或许只有这个时候,他才看起来像是十三四岁的孩子。

    “可能是因为我不知足吧,爷爷其实对我挺好的,可是我总觉心里空落落的,缺了点什么。”

    “爸爸妈妈,我有一点想你们了。”

    “……”

    “爸爸妈妈,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现在是坚强的小男子汉了。”

    陆路把心里话说完了,甩了甩额前的水,对着墓碑鞠了一躬,离开了。

    ……

    雨停了,被水洗过的月亮格外皎洁,美丽的圆月浮在空中,看着像一颗水煮蛋。

    这场雨让空气清新了不少,土腥味混合着着野草清醒的味道直往陆路鼻子里钻,这让他原本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陆路吐了一口浊气,他眼睛的余光好像看见有一道黑影从灌木丛中掠过。

    悉悉索索,荒芜的草地里好像有什么,陆路的心被一种无名的恐怖揪住,他想起花店姐姐说的吸血鬼,忽然觉得四周阴森森的,明明刚才没有这种感觉。

    他借着小路上昏暗的路灯,无意识看见枯树上缠绕着的绿油油的藤蔓。

    凉飕飕的风吹过,藤蔓上的叶子哗哗的响,着让陆路胆颤心惊,他觉得这藤蔓,有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诡异。

    陆路身上的汗毛随着这一阵风,竖了起来。

    这里、那里,这边、那边,一时间,到处都好像躲着鬼魅,它们张牙舞爪,等待着人类乖乖送到嘴边。

    悉悉索索,声音好像就在这附近。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虽然自己在心理上倾向人是有灵魂的,但现实就是现实,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

    陆路扒开杂乱的草丛,发现了一只瑟瑟发抖的小猫。

    “你也没有家了吗?”,陆路弯下腰,打算把小猫抱起来。

    “喵呜——”,忽然靠近的陆路让小猫浑身炸毛了,它弓着背,摇动着尾巴。

    “没关系,不要怕。”陆路停下,他试探性的摸了摸小猫的头。

    小猫好像放松了警惕,慢慢靠近陆路。

    陆路大着胆子抚摸着小猫光滑的皮毛,小猫眯着眼睛,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掌。

    “小家伙,你要不要跟我走。”

    小猫朝着陆路喵了一声,舔着爪子,拨弄着自己的胡须。

    “那你就是答应了?”

    陆路得寸进尺的举起小猫,刚才还好好的小猫,忽然暴起,挠了他一爪子,窜进灌木丛里,不见了。

    “真是不留情面。”

    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草丛里,枯树上缠绕着的藤蔓,闻见血腥气,忽然动了。

    “血、我需要、血……”

    陆路的脚被藤蔓缠上,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他是刚刚的出租车司机!

    月光照在司机惨白的脸上,他目光呆滞,眼睛全是眼白,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嘴上露出两颗尖尖的牙。

    “吸血鬼?这是什么奇幻小说的展开。”陆路想跑,脚却被藤蔓死死的缠住,根本挣脱不开。

    “这才六月,离万圣节还早着呢,不要恶作剧了好吗?”

    吸血鬼大叔扭着脑袋,一步一步的靠近陆路。

    “好家伙,你来真的!”

    扑的一拳,陆路打到吸血鬼大叔的鼻子,大叔的鼻子歪了,鲜血顿时像是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血、我要……活下去……我需要,人的……血。”血的腥味唤起了本能,原本呆呆笨笨的大叔忽然灵活了起来,他掐住陆路的脖子,尖利的指尖刮伤了皮肤。

    可恶,可恶,可恶!陆路呼不上气,窒息感让他拼命挣扎。

    吸血鬼大叔可不管那么多,他张开嘴,几滴拉丝的涎水滴落。

    男孩子在外面果然要保护好自己,尤其是晚上的时候。

    “不可以死在这里!”

    陆路吃力的抬起脚,朝着吸血鬼大叔的小腹猛的踢过去。

    吸血鬼大叔纹丝未动。

    “要交代这里了吗?”陆路的声音有些变形了,脸红的发青。

    危急时刻,陆路手上的戒指发出耀眼的光,吸血鬼吃痛的松手,他的手掌好像烧焦一般冒着烟。

    吸血鬼哀嚎了一声,无数蝙蝠从黑暗里飞了出来,它们拍打着翅膀,朝着陆路奋不顾身的飞去。

    天上的月亮在一瞬间变成了血红色,蝙蝠尖利的叫声让陆路头疼欲裂,他捂着脑袋,又看见了那个黑暗,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

    时间好像停止了,陆路又来到那个空间。

    他孤独的站在无边无际的天地中,四周弥漫着浓雾。像机器人一样,漫无目的,不知疲倦地走着。

    又是那个徘徊在漆黑的世界里的梦。

    那个无论怎么走都找不到出口,无论怎么走都是黑暗的梦。

    意识快被消磨完的时候,他看见浓雾里隐隐约约出现一座建筑。

    浓雾里居然出现新的东西?!陆路迫不及待的走了过去。

    现实里的他全身被一道光束包裹,无数的蝙蝠不知疲倦的撞在光球上,很像夏天的小虫子,飞蛾扑火一般,撞在装有挡风玻璃的摩托车上。

    眼看光球快撑不住了,陆路手上的戒指不停闪烁,像是在召唤什么一般。

    天边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极速降落,这颗流星所坠落的地点,竟然是陆路和吸血鬼打斗的地方。

    被火焰包裹的流星就要砸向两人,吸血鬼见情况不妙,化成黑雾消失了。

    轰隆,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

    “天空一声巨响,本小姐闪亮登场!”拥有如烈焰般火红头发的少女,踩在滚烫的陨石上,昂着头,摆了一个十分拉风的姿势。

    “鲜花在哪里、掌声在哪里、尖叫声在哪里。”

    一只乌鸦从女孩头顶飞过,四周安静极了。

    “怎么没有生命反应,系统跟踪定位就是这里啊!”

    陨石底下,陆路的一只手漏在外面,少女扒拉了两下,吓得连连后退,“完蛋了,我不就是赖了几分钟床,人怎么就嗝屁了。”

    【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该人类出现脑干死亡。】

    “泡泡,他真死了?!他死了,我们还能二次转移吗?”

    【能源不足,基地无法重启。】

    “不能死,我不准你死,今天就算是死神来了都没用,我说的。”少女变成了一串串由零和一组成的数据串,连带着陨石一起消失不见了。

    咔嚓——

    陆路的精神世界里,响起一道玻璃破碎的清脆声。

    漂亮的彗星划过黑暗,带来了光芒。

    扭曲的黑暗开始逃遁,一颗又大又亮的星星出现在陆路的精神世界里,它放射出令人瞩目的光,就像500w的LED灯一样亮。

    “感谢我吧,弱小的人类,要不是我,你们村肯定要大办酒席了。”

    耀眼的光湮灭了陆路的意识,他只看见了一抹红色,如血一般耀眼的红色。

    “喂,你别晕啊,你这个人身体素质也太差了吧!”

    ……

    “这里是异常信息收集中心,G9区域检测到奇异波动。”

    “收到,已派遣作战小队前去排查。”

    TSI分部的液晶显示屏上,一个红点正在不停闪烁,这个红点所标记的地方就是万安公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