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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第三人

    我摇了摇头,看向维达,“算了吧,就算你被人剁成肉酱,我也不会死的。”

    我拿着老威利给的牛皮文件袋,想了想,掏出了那管红色的致幻剂注射剂。

    “致幻剂?不对,颜色有些不对,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这是我从一个家伙的手里夺来的,你地牢里的那些个家伙,跟他比起来就像是洋娃娃似的,一撕就破。”

    “哦?”

    维达接过致幻剂,缓缓拧开,似乎是想要闻一闻。

    但我并没有阻止,因为维达对污染具有抗体。。

    只要他不直接注射,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在用鼻尖嗅了嗅之后,维达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有股熟悉而恶心的腥臭……与地牢里的那股腥臭很像,但没有那么低劣,貌似更加精纯。

    可是……似乎有些过于稀薄。”

    “没错,确实十分稀薄。

    而且里面那股腥臭的来源,可不是你地牢里的那群劣质品可以相提并论的。

    那是……一头真正的怪物。”

    接下来,我就把关于恶鬼的部分禁忌知识,以及自己是如何得来的这支红色致幻剂的过程中告诉了维达。

    同时还有自己正在查的丝卡蒂案件,以及自己对于案件的部分推测,也告诉了维达。

    而这个是过程并非几分钟就能搞定的,因为维达是个问题很多的人。

    所以,说着说着,我们就走到了前庭。

    庭院里的仆人显然早已被老威利吩咐离开了,即便不在身边,但老威利依然时刻关注着维达的情况。

    知道维达需要一个无人的境况,在看到维达与我走出前庭,就吩咐所有人离开了。

    我与维达坐在了庭院的桌椅上,毕竟一直站着说话也挺奇怪的。

    既然可以坐下,那就没必要一直站着了。

    终于,在我说完之后,维达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看来即便是入门级的恶鬼知识,对维达来说,也依然是十分具有冲击力的。

    而关于超鬼,狩鬼者,堕渊者这些更为禁忌的知识,我都丝毫没有给维达提及。

    因为时候未到。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对了,提醒你一句,千万不要小看那群东瀛人。

    任何知晓恶鬼存在的人,终将化为恶鬼。

    如果你把他们逼到绝境,也许会发生你预想不到的情况。”

    我拿着装满文件的牛皮纸文件袋,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去。

    “你也会那样吗?”

    维达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停下了脚步。

    “什么?”

    “变成恶鬼……”

    我没有回头,只是觉得有些好笑。

    “维达,人类是无法超越极限的。

    凡人若想战胜恶鬼,唯有化身修罗。

    不止是我,终有一日,你也会改变的,维达。”

    是的,人类是无法战胜恶鬼的,能够战胜恶鬼的,只能是恶鬼。

    我们狩鬼者的体内,流淌着属于恶鬼的鲜血。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日,我们也会成为恶鬼。

    所以,对于狩鬼者来说,最好的归宿就是死在与恶鬼的战斗中。

    不然,一旦成为堕渊者或者妖鬼……就是死在挚友的屠刀之下。

    不过,更多的却是让手中的屠刀沾染上了挚友的鲜血,彻底疯狂。

    这就是福音教会所刻意制定的规则,一旦有狩鬼者堕入深渊,就将由该狩鬼者为人时的挚友亲自去讨伐。

    教皇是想让所有狩鬼者明白,无论是友情,爱情还是亲情,都不是你该拥有的。

    因为,那只会带来痛苦。

    狩鬼者所需要的,只要有暴力与忠臣就够了。

    安安心心的做一把武器,然后在战斗中濒临破碎,最后被遗弃在世界的角落,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就是福音教会所想要的狩鬼者。

    当我来到入口大门的时候,马车正在铁门外等候着,一位金发碧眼,身穿男装的金发女郎正在旁边等待着我。

    她虽然容颜美丽漂亮,但却神情清冷,眼神中是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我记得她,她叫伊敦,是维达培养的手下之一。

    仇恨,是最好的成长动力。

    而维达显然深谙此道,他手下的每一名得力干将,都十分优秀。

    “西泽先生,马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我与伊登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所以她一下子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嗯。”

    我没有与她寒暄什么的,因为我不感兴趣,而她也不感兴趣。

    倒不如说,她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我所掌握的暴力。

    这个女人,如果能让她复仇成功,她什么也愿意支付,即便是整个人生也在所不惜。

    而在与维达交易和与我交易之间,,与我交易显然能够让她更快地完成复仇。

    因为维达会考虑伊登是否有这个价值,伊登如今所做的一切也都是在证明自己的价值,同时也在掌握更多的权利与力量。

    而我不会考虑那么做,我只会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不顾后果。

    但很可惜,我对与她交易没什么兴趣。

    她的身上,没有什么值得我渴求的。

    即便是她那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因为说到底,人死后,留下的也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

    什么绝世风华,千娇百媚,倾国倾城……到头来,不过是黄土之下,森森白骨。

    从这点来说,其实人与人都是一样的,都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一个鼻子……死后也只会余下一具枯骨。

    或许会有个别生命在表现形式上有残缺,或者说残次。

    但如果从更深层次的生命概念上来说的话,其实所有人都是生命,也只是生命而已。

    什么所谓的美与丑,不过是人类在成长的过程中,不断地受到周围的文化影响,在潜移默化的影响下产生的审美观而已。

    而这种审美观并非一开始就诞生的,而是先有生命,后有审美观。

    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审美观的侧重点也在不断的推移,改变。

    所以说到底,人类所受到的一切束缚,包括美与丑,都只是人类这个生命种族给自己所设下的束缚与框架罢了。

    站在人类之外的角度来看,人类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区别。

    就像在饥饿中的恶鬼看来,所有的人类都只不过是血食罢了。

    对蚊子来说,所有的人类也都只不过是可以吸血的对象罢了。

    人类的一切都只有对人类才有意义,当你尝试站在人类之外来看待这一切的时候,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可笑与毫无意义。

    这辆马车并非我来时的那辆,而是另一辆。

    因为马车全新整洁的布置就已经说明了这点。

    如果是我来时的那辆马车的话,底部的毛毯上应该有些黑色的脚印才对。

    而这辆马车内的地毯上非但没有脚印,而且还有一股之前那辆马车所没有的淡淡幽香。

    所以答案已经摆在眼前了。

    我坐在马车内,依靠着柔软的靠背,而伊敦则负责驾驭马车。

    接下来,大概又是持续两个半的路程了,比来时还要更远一些。

    因为目的地不是骑警厅,而是我所住的旅馆。

    伊敦的驾车技术显然没有老威利这么好,车厢稍微有些摇晃。

    如果只是短时间内还好,但考虑到要一直这么摇晃两个小时……我连看文件的兴趣都没了。

    我伸手揉了揉眉心,不行,如果每次往返都这么麻烦的话,我可受不了。

    不但耽误时间,而且还难受。

    所以得想办法说服维达才行。

    维达不喜欢使用电话,可不仅仅是他有些怀旧复古的爱好而已。

    还因为,用灵敦电话有一定几率会被灵敦的特殊部门所监听。

    虽然几率不大,但为了避免那种情况发生。

    一切在维达看来重要的事,他都喜欢让属下上门传话,或者直接与对方面谈。

    时间在摇摇晃晃中渡过……我的思绪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飘向远方。

    从外城区到下城区其实也是有轨道蒸汽列车和汽车的……但那是非法建造的,用的也都是些被淘汰的机械。

    不但有安全隐患不说,环境脏乱差,而且还有危险。

    毕竟外城区随时都有可能发生火拼,或者说随时都在火拼和准备开始火拼中。

    所以乘坐那样的交通工具的危险可想而知。

    弄不好,下一秒坐在你两边的人就突然掏出枪械互相对射了。

    当然了,如果遇上了我,那危险的只怕是他们。

    可问题是……那样的话,就太麻烦,太浪费时间了。

    所以,总得来说还是乘坐维达所安排的马车最好。

    因为外城区的所有人都认识这辆马车上的标志,那是雄师-维达的马车。

    马车内坐的,要么就是维达本人,要么就是维达的客人。

    而无论是谁,都不是能够轻易招惹的存在。

    所以维达的马车本身在外城区就是最好的交通工具,无人敢打扰,无人敢惊扰。

    什么?你说真的没人敢吗?

    不,当然有。

    毕竟维达在外城区也谈不上只手遮天,他也没兴趣只手遮天。

    因为那样就太引人注目的,会惹来不必要的目光,而他还需要时间来继续准备他的计划。

    所以总得来说,外城区还是有几个人的权势在表面上与维达匹敌的人存在。

    但本就是互相制衡的情况,谁又会愿意因为一点过道小事去得罪维达呢?

    谁都知道雄师-维达的脑子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弄不好因为这点小事,就会把维达推向对手,打破平衡。

    所以几位大佬对维达的马车通行是实行一路绿灯,只要维达的马车不去重要区域就行。

    比如,军火库啥的。

    至于有没有人敢冒充维达的马车去谋利或者嫁祸维达……当然有。

    外城区永远不缺穷途末路之辈,但那样的人无一例外,全都尸沉大海了。

    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敢去冒充了。

    因为你就算再怎么穷途末路,你去干些别的玩命勾当,好歹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可你要是干这个,那就是十死无生了。

    外城区的人或许算数不怎么好,但“算命”还是精通的。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自外城区来到下城区,最后停在了贝克街208号旅馆门口的街道上。

    在马车停下的一瞬间,我也睁开了双眼,起身打开车厢的门扉。

    伊敦已经在马车外放置好了台阶,我对此表示……

    我是一名侦探,曾经是一名狩鬼者,我的任务是在黑夜的遮掩下浴血奋战。

    我又不是什么贵族千金小姐,需要这东西干嘛。

    与此同时,某个正在酒馆内喝闷酒的美女打你个喷嚏。

    我走下台阶,在伊敦开口之前就先发制人。

    “我对你的过往与仇恨没兴趣。以前没兴趣,现在没兴趣,以后,依然没兴趣。”

    伊敦神色如常,只是眼眸微不可见地稍稍一暗,但并未多言。

    “是,西泽先生。”

    我拿着牛皮纸袋,本来想要回旅馆,但想了想,还是去趟阿姆斯特朗酒馆打个电话给希密尔吧。

    我把红色致幻剂的事也交给维达处理了,有维达的加入,这件事的进展想必能够大大提高吧。

    接下来维达大概会和希密尔联系,或者说维达已经在和希密尔联系了。

    为了打消希密尔的疑心,我需要给希密尔说一声。

    不然希密尔大概是不会真的与维达合作的,而是会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向我求证。

    所以不如提前说明比较好。

    我踏进了阿姆斯特朗酒馆,这时候已经是下午的尾巴了,正是阿姆斯特朗酒馆最匆忙的时候。

    因此我也就没打算和希芙打招呼,而是径直走向了电话亭。

    我投下硬币,拨通了希密尔留下的号码。

    幸运的是,有人接听,而且还不是希密尔的应答服务,不然我就只能给他的留声机留言了。

    “你是?”

    电话亭的号码是不显示的,所以除非对方表明身份或者主动说话,不然你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的显示号码,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记住就是了。

    因为旅馆客房的电话和旅馆前台的电话,基本上看起来相差不大,都是一串数字排在一起而已。

    只有一些特殊的私人电话,才会有避免特殊的标志性数字,让稍稍有印象的人能够在看到第一眼就认出来者。

    “我,西泽。”

    “哦,西泽,怎么了?”

    希密尔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

    “我是想告诉你,咱们的行动里估计要加入一个人了。”

    “什么?!”希密尔的声音有些惊讶,以及生气。

    他似乎在我责备我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让第三者插足。

    “老兄,你最好给我一个足以让我信服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