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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五章 鱼肥人瘦

    随着一愣。

    袁淼停下了刚刚迈起的脚步。

    一股微风吹过,带着点水汽拂过脸颊。

    袁淼有些尴尬的看着眼角处,湖面平静,微波荡漾。

    不禁有些尴尬,袁淼呵呵笑了两眼,回头看着正好整以暇笑看着自己的李渊。

    李唐富有天下,然后住在这座大内皇宫之中的皇室众人,却总不能游遍整座天下。帝国的边疆,有无数忠心悍勇的将军带领着军队,不断的开疆拓土。各州各道亦是有无数的能臣,在为天子牧守地方。

    所以,皇室便将整个天下的景象,都蕴藏在了这座皇宫之中。

    太极宫中有四五座湖泊。

    但是,却都是依照着东海、南海、西海、北海被取了名字。

    大概的,也是寓意昭示了大唐,是富有五湖四海的,疆土辽阔。

    还带着些迷糊的袁淼,跟着李渊走到了岸边。

    后面跟着的内侍们,早就搬来了两把椅子,中间放上一张案几。一名侍女,则是跪坐在其后,姿态轻盈的烹着茶。

    “坐吧!”

    李渊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落座在椅子上。

    后边,李忠恭恭敬敬的提了两个鱼竿,递给了皇帝和新丰侯。

    大概是真的要钓鱼?

    袁淼心中嘀咕了一声,然后也只好是拿着鱼竿坐在了椅子上。

    鱼线被远远地丢出去,在湖面上砸出一道道一圈圈的涟漪来,撞在岸边造出一片片的泡沫来。

    鱼线漂浮下,宫女已经将茶煮好,奉了一杯到李渊边上,然后才再给新丰侯倒了一杯。

    嘬了一口茶,李渊小心的拖动了一下鱼线,然后缓缓开口道:“前几日有宫人捞了几条鱼上来,很是肥硕。听下面人说,朝廷虽然有禁令,但那些百姓还是多有食用。不过都是小事,在百姓与一条鱼之间,朕相信要是百姓们能吃饱肚子,天下间的鲤鱼都没了也是可以的!”

    “陛下仁慈……”

    袁淼小声的回了一句。

    “嘘!”

    哪知,李渊却是嘘了一声。

    然后便是双手握住鱼竿,顺着视线看过去,湖面上的鱼线,已经是被拖得笔直。鱼线和水面接触的地方,更是不断的移动着。李渊手握鱼竿,松紧之间鱼线在水面上不断的划出道道漂亮的水线来。

    鱼竿整个的弯曲下去。

    这是一条大鱼!

    一旁的李忠,也已经是熟门熟路的抄起了一个网兜,站在了水边。

    宽大的鱼尾破开水面,砸在水上溅起一大片的水花来。

    没心思盯着自己的鱼竿,袁淼便打量着一旁的昔日皇帝。李渊对钓鱼,似乎很是熟悉,经验也分外老道。

    不多时,一尾尺长的大鱼就被网兜捞了起来。

    首开大胜的李渊,瞧着这条鱼的样子,也没了继续钓下去的意思了。放了鱼竿,李渊拍拍手:“早就听说你小子对烹饪一道颇有研究,今天就借着这个机会,让朕尝尝你的手艺!”

    袁淼又是一愣,看了看李渊,然后又看看周围的环境。

    李忠在一旁向着外面招招手,然后对着袁淼解释着:“新丰侯放心,只管弄这条鱼就是了!”

    随着李忠的话刚一说完,便看着一群的宫女抬了好些东西过来。

    一道燎烟就这样,在大唐的皇宫大内之中升起。

    鱼腹之中,金黄的鱼籽好似硕果累累。

    李渊夹了块鱼肚,送入到袁淼的盘子里:“河东道那个王德厚的案子,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手上刚拿起筷子,正准备有所动作的袁淼不由的目光闪烁。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李渊突然问到这个事情,是有什么别的含义。

    更何况,按理说如今已经退位成为太上皇的李渊,似乎也没有过问朝政的资格了。

    从西海子刮过来的捎带着些凉意的风,轻轻的从脸颊上吹过。袁淼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思虑之后还是开口道:“如今朝中,陛下和大臣们,都在商议灾情的事情。各地粮草也在不断的调集,三省的堂官和御史都下去了。至于王德厚的案子……三司最近似乎还没有什么进展……”

    袁淼说的很是小心,双眼更是沉静的看了李渊一眼。

    然而,他却是对上了李渊投过来的眼神。

    “知道是谁做的吗?”

    两人四目相对,李渊淡淡的询问了一句。

    李渊问的是知不知道,是谁做的。意思便是,李渊也不认为这件事情,王德厚的死不是袁淼做的。而问他,或许是李渊认为袁淼已经知道了背后之人是谁……

    袁淼这时候,又是心中一惊。

    李渊此时也已经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手轻轻的捋着胡须,微微一笑:“秦二世而亡,隋二世而亡。大唐这么多年,大抵是躲过去了。立国治世,没了战乱后便是盛世到来。然而,如今的大唐却非是一家之言。世家占据了半座朝堂,政令虽好却难以下达。你小子看着吧,盛世未来之前是会越来越难的……”

    李渊似乎陷入到了自言自语中,继续开口:“这座宫殿住了这么多年,皇帝还住在东宫之中。如今朕也真的是个孤家寡人了……皇帝不居于正宫之中,总是说不过去的。听说你在延寿坊弄得挺不错的,好像还留了一座宅院给朕?”

    “是的。”

    “哎……再等等!再等等吧!”

    说着说着,李渊拿筷子拨开盘子的鱼腹,颜色金黄、颗粒分明的鱼籽,散发着丝丝的热气。

    “公主在那观里也有些日子了,你去看看吧!上炷香,为自己也为大唐祈个福。”

    说着,李渊取走了盘中的鱼籽,放进碗中慢慢的扒拉进嘴里。

    一旁伺候着的李忠,则是悄无声息的上前一步,弯腰候在袁淼的身边:“新丰侯。”

    袁淼看了眼吃着鱼的李渊,最后也只能是起了身,面对着这位昔日帝王,现在的大唐太上皇叉手弯腰作揖:“臣告退!”

    然后袁淼便在李忠的带领下,离开了此处。

    曾经在这座大内作为当过禁军的袁淼,自然是熟悉和认识这里的道路。

    只是跟在李忠的背后,袁淼渐渐的却是分不清周围的环境了。

    等周围的树木越来越多,人烟也是越来越少了。

    当走到一座建筑前,看着门上牌匾写着‘延福观’,袁淼他才知道自己是到了地方了。

    ……

    “殿下就在此处观内,为皇家带发修行祈福。”

    李忠站在一旁,小声的解释了一句,然后便向着袁淼一礼,就缓缓的退离了此处。

    站在延福观下,袁淼目光微微有些动容。

    虽然自己并不知道李夏月为何会突然的,要出家为李唐祈福。但大致的,袁淼他能猜出些什么。

    李唐有崇道的习惯,皇室中人也有修道的习俗。

    而皇室子女,本身的婚姻,也都是由宗族决定。袁淼更多是觉得,李夏月之所以要出家住在这延福观里,便是为了躲避皇家亲事。

    想了这么多,站在道观门前的袁淼,缓缓的抬手轻轻的敲响道门。

    砰砰砰……

    “来了来了!是谁啊!”

    道观里,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袁淼诶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站在门前。

    脚步声近了,门缓缓的被打开。

    露出个脸颊圆润润的小道姑来,一身素服道袍,双眼里却是透露着一股子的机灵劲。

    而这小道姑,看着站在门前的男人,却是微微一愣。

    此处乃是皇家重地,一般人自然是断然不可能来到这里的。但是门前这个男子,小道姑却也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不由的,小道姑有些好奇的询问着:“您是?”

    “在下新丰侯袁淼,受太上皇圣命,来此进香祈福!”

    “新丰侯?”小道姑嘴里小声的咕噜着,然后就看到双眼一亮。

    小道姑也不管还站在门前的袁淼,就自己连蹦带跳的跑进了延福观里面去。

    站在门下的袁淼脸上露出些迷茫,轻笑了一声后,倒是自己抬脚缓步走进了这延福观里。

    延福观里很是安静,不过那是方才,现在门被打开。

    那开了门,又跑走了的小道姑,人已经是不见了踪影,但是清脆的声音,却是叽叽喳喳的传了过来。

    “殿下!殿下!公主殿下!新丰侯来了!”

    小道姑跑的是满头的大汗,推开了一扇屋门。

    屋子里头很是简朴,除了床榻、桌椅便没有了别的东西。

    李夏月坐在凳子上,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些女红的工具。昔日高贵无比的帝国公主,如今则是一脸慈祥恬静,穿着最是简朴的衣裳,手上拿着女红针线。

    一件小小的衣裳,已经有了初步的形状。

    旁边的桌子上,则是放着几样已经做好的小孩衣裳。

    看到小道姑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李夏月眉头微微皱起:“都说过了,我如今已经不是大唐的公主殿下了。跑的这么急,是出了什么事情?”

    那小道姑站在李夏月面前,倒也是显得恭敬,小声的说着:“我知道错了……可是殿下,新丰侯来了!”

    小道姑依旧是死性不改,对李夏月口称殿下。

    但是李夏月,却是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而是心中一紧,双手更是不由的紧握在一起。

    然后,平日里越发沉稳安静的李夏月,则是显露出了一片焦急来。连忙的站起身来,然后就将那几样小衣裳囫囵收拾在一起,赶紧的就拿着这些衣裳,藏进了里面的箱子里。

    外面,缓缓走在观内的袁淼,心平气和安静的观察着延福观里的一切。

    院子里被打扫的很是干净,几乎是看不见一片落叶。

    石桌上,放着似乎是刚刚才被用过的茶杯。

    一样样的农具,就被放在靠墙的位置上。

    后边不远处,一片被开垦出的田地上,已经长出了不少的绿植来。

    墙上,钉着些箩筐簸箕、刀具锄头。

    如果不是外面那些藏身在暗处的大唐禁军将士,不是有着那些高耸的城墙,不是有那些连成片被修建的分外恢宏的宫殿。

    这眼前的一切,就是那隐入山中的,一个自给自足的普通道观而已。

    好奇的看着这一切,袁淼就坐在了石桌旁的石凳上。

    屋子里,李夏月不知不觉的,就越发的紧张了起来。眼前,小道姑小声的询问着:“殿下,要不要出去看看?新丰侯说,是太上皇让他来咱们这进香祈福的……”

    “太上皇?”如今脸上已经不施粉黛的李夏月,小声的嘀咕一下。

    反复深吸了两口气,李夏月浅浅的站起身来。

    院子里,那方少年竟然在自顾自的喝着茶。神情轻松,再仔细看看一旁的桌子上,其他几个杯子都还是好好的扣在盘子里,而那少年用的杯子,就是自己刚刚之前用过的。

    躲在墙角后面的李夏月,脸上不由的一红,便像是涂了红妆一般。

    “来了!”

    放下了手中被,袁淼看着墙角露出的一只脚来,轻轻的喊了一声。

    李夏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从墙后显出身来。

    良久未见的两人,徒然相见,除了刚刚那句‘来了’,便再也没有言语。

    李夏月羞涩之中带着些不知所措。

    袁淼则是好整以暇,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李夏月。

    身上的道袍很干净,宽松之余也将公主的身材,给很好的掩饰住了。鞋子上,还沾着一些泥土,显然是因为有在田地里劳作。

    原本红润的脸颊,如今也多了些朴素和消瘦。露在外面的双手,也比往前沧桑了些,平日被细心保养着的手指,也被修建整齐没有一丝的多余。

    袁淼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李夏月,脸上没有一丝放肆的表情,只是这样平静的。

    最终,还是李夏月没有忍住,小声的开口:“前面观里有香,太上皇让你来进香祈福,你便去前面殿里。”

    说着,李夏月也不等袁淼,便是自己领头走在前面。

    倒是有些摸样……

    袁淼微微一笑,也是起身跟在身后。

    昔日佳人缓缓的走着,袁淼跟在后面说:“好好的,怎么就出了家当了道姑了?”

    李夏月步伐不停,只是静静的开口:“祈福!”

    然而,从正面看,自然是能看到此时的李夏月,双手合十放在身前,按在自己的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