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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惑

    林强穿着老旧运动套装,沉默不语的坐在办公桌前,皱着眉,眼睛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他断定饭庄里的收入,确实不如之前的那段时间了。他已经吩咐下去,抽出部分员工出去,发发传单之类的。反正待在饭庄里也是待着,倒不如让人都出去跑一跑,这样还能起到宣传的作用。

    此时的饭庄,看起来倒是更冷清一些了。

    “嗯?你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

    林强头也没回,便知道站在门口的人是谁。

    “老板,你找我有事吗?”

    年轻的小伙子手上拿着一沓宣传单,头上戴着黑色棒球帽,轻轻的走了进来。

    “吴昊啊,你这.……也准备出去发传单吗?”

    林强看了一眼小伙子的装扮,便知道他要去干什么。

    “对,我也得要去。”

    吴昊点了点头。

    “你不用去了,待在饭庄里。万一今天还会有什么客人过来,饭庄没个靠谱的人留下,怎么能行。更何况现在饭庄,你也算是比较年轻的人,办起事来也比较利索。”

    林强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由于吴昊戴着棒球帽,林强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嗯。”

    吴昊淡淡的说着。

    “对了,你去看看房间的男人睡醒了没。如果他睡醒的话,麻烦你把他叫到我这里来,吃个早饭。”

    吴昊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便转身出去了。

    在林强的眼里,吴昊倒是一直比较利索能干,尽管有时候有些叛逆,但还是能办得了事的。

    他还记得这个饭庄开始的时候,吴昊确实立了不少功,有很多跑前跑后的活,都是这个孩子替他干的。林强也喜欢吴昊平时不爱说话的性格,让他觉得很多事情都变得简单了.……

    吴昊快步到陈文俊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下。

    也许是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他发现陈文俊的房门是开着的,便推门走了进去,这倒是把正在叠被子的陈文俊给吓了一大跳。

    陈文俊一脸诧异的看着男孩,可是第一次见他来主动找自己,显然是比较吃惊的。

    “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陈文俊挠了挠头。

    “老板说如果你醒了的话,让你去他那边吃早饭。”

    他很简洁的说完,便转身准备往外走。

    “等一下!你怎么每次都这么着急走?!我想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吴昊。”

    他回答着。

    “吴昊?名字倒挺好听的。上次的事情,谢谢了!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饿着肚子。”

    陈文俊站在那看着他的背影说着。

    原本上次就应该要谢谢吴昊的,但上次他人走的那么快,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说。但那个叫吴昊的年轻人嘴上并没有说什么,直接就往外走了。

    站在原地的陈文俊有些尴尬。

    “睡得早,起的还晚啊”

    林强坐在餐桌前,面无表情的摆弄着手机,一看到陈文俊进来了,就打趣地说着。

    “可能是因为你们饭庄这儿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让我不得不多睡一会儿啊。”

    陈文俊笑着坐在他旁边,一坐下就打了个哈欠。

    两人倒是都笑了起来。

    “我发现你真是一秒入睡,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我是准备想跟你打个招呼的。没想到前面还看着你房间的灯正亮着,但后面一秒就关灯了。你睡着了,我可真是佩服你。”

    林强说着,还对着他竖着大拇指。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不禁有些感慨。

    “是吗?我倒没什么印象了,或许昨天晚上真的睡得很早。”

    他低着头,夹着桌子上的菜。倒不是很想提起昨天晚上的事情。

    “对了,这几天饭庄里的人员都被我派出去发传单之类的。我不在的情况下,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找叫吴昊的年轻人。他做事挺利索的。”

    “吴昊?”

    陈文俊说着。

    “吴昊,对了,你是不是还没正式见过他?等一下,我把他叫过来,你们俩认识一下。”

    林强起身出去,便被陈文俊给拦了下来。

    “怎么了?”

    “你就别叫他了,我知道吴昊是谁。”

    “哦?你知道哪一个人是吴昊?”

    “嗯。”

    “不会吧。”

    “你刚刚不是让他叫我吃饭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

    林强恢复了往日的表情,坐下接着吃饭了。

    “嗯。”

    “对了,我忘问你了,这次在饭庄待几天?”

    “两三天吧。怎么?你开始期盼我走了?”

    陈文俊抬头开玩笑。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具体待几天,毕竟还是想找找有没有凶手的线索。甚至有些地方,还想要去第二次。

    “没有啊,不是要提前问问清楚。别到时候,你又匆匆忙忙的走了,这什么也没招待好你。”

    林强面无表情的吃着盘子里的菜。

    “放心,这次绝不会走的匆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嗯?公司不忙了吗?”

    “最近.……最近公司给我放假了,可以休息很多天。”

    陈文俊倒是不想告诉林强,自己辞职的事情,不然还得解释,太麻烦了。他自然是希望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等陈文俊吃完饭后,看林强正忙于工作,便走回房间去了。

    饭庄看上去确实是有些冷清。

    陈文俊刚扭头往自己车的方向看去,随即隐约看到有个身影在院子里扫着地。

    十分眼熟。

    他一直不太明白,吴昊到底在饭庄里主要负责什么工作的,怎么什么都干,又像什么也不干的样子。

    陈文俊一进门,把门关上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从口袋里掏出昨天晚上在何珊家窗户下,捡到的衣服扣子。扣子看上去.是棉麻衬衫上的,颜色呈米色,质地类似木质的。

    他以前倒是没见何珊穿过这种材质的衣服,而且她也从不喜欢颜色淡的衣服,更别说何珊奶奶了。难道是警察在现场勘察的时候,不小心掉下的.……

    恐怕警察也没有这么不小心的吧。

    陈文俊叹了口气,把这枚扣子放在了包里。

    陈文俊把车开到了一个地方。

    本来他上次就应该过来,但因为时间上有些赶,也就便错过了。

    他抬头看着这栋楼招牌上的四个字。

    恒源宾馆。

    没错,就是这里。

    恒源宾馆。

    陈文俊记得,他上次去找李主任。李主任把所有的事情,一次都说出来了,而其中提到宾馆的名字就叫恒源宾馆。

    这里就是何珊被人杀当天,所待过的地方.……

    他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会进去该怎么说,人家又会不会理自己。他来回犹豫的时候,旁边有几个客人开门进去了,应该是过去住宿的。陈文俊木讷的跟在这几个人的身后,也进去了。

    他记得当年所有人都以为何珊去上了那所大学,包括他们那次最后一次的见面的时候,她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原本何珊应该在大学里学习知识,却因为那些可笑的事情而放弃了大学,这一点让陈文俊感到很难过。

    他也渐渐把这所有一切不好的事情,全部都推在自己的身上。

    “先生?”

    “……”

    “先生?”

    “啊。”

    陈文俊发现前面几个顾客,早已办好了入住手续。人已经陆续走了,现在大厅剩他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

    前台的工作人员,叫着他。

    “先生,请问你一个人吗?”

    穿着一身工作服的女性问着他。

    “对。”

    “好的,身份证带了吗?”

    “我不住房。”

    “那你是?”

    “我是何珊的朋友,有些事情想要问问你们。”

    “何珊?”

    “对。”

    “我们已经听说何珊的事情了。之前也有警察过来问过。我虽然知道的不是很多,但说不定能帮到你。”

    女人倒是显得很和善,让陈文俊松了口气。

    “我想知道,平时有什么陌生的人找过何珊,或许.……你见过这个人吗?”

    陈文俊留有一丝侥幸心理,把那张肖像画从口袋拿了出来给她看了看。

    “应该是见过没有吧。每天宾馆来这么多人,也记不住,况且这个人也没什么特点。”

    女人摇了摇头。

    他仔细观察着女人的表情,确实不像是在撒谎。看来这张肖像画确实没什么作用了。

    “那个,我能看看何珊之前住过的房间吗?”

    “恐怕看不了了。因为我们员工都是流动性比较大的,所以当时她的房间早就让其他的人住了,里面早就没有何珊住的痕迹了。”

    女人带有歉意的说着。

    “……”

    “没关系。何珊之前……有留什么东西在这吗?”

    陈文俊想着如果何珊之前在这里工作,那应该会把什么东西放在这里,以便平时方便自己用。

    “这个有是有,你等等,我打电话先给我们老板说一下。如果他同意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前台的女人拿着座机拨着电话。

    陈文俊可以理解女人的行为,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来看去世人的东西,况且自己又不是警察。他之所以这么问,其实是想看看何珊平时用的东西中有没有什么线索,有没有那个凶手的痕迹。凶手把何珊的手臂,公然放在地下停车库,恰巧还被陈文俊碰见了,这一点让他觉得可疑。世界没有这么巧的事情,除非一开始就是预谋。

    陈文俊认为凶手一定是知道,何珊和自己的关系的。他以为凶手是潘伟,可潘伟并没有杀何珊的动机,也不符合杀人的逻辑,更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凶手。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谁是凶手的话,那陈文俊生活永远是没有办法安宁下来的。

    “先生,你可以去看东西,只是旁边得有个人看着你。”

    女人一脸为难。

    “好,可以。”

    她转身对旁边的人说点什么,大概是想让旁边的人过来,帮忙看一会前台。

    “先生?”

    “……”

    “啊?”

    陈文俊回过神来。

    “噢,那就行,没事,我能理解。”

    “听说案子还没结,所以老板说要小心一点,况且你又不是警察,我们也不认识你。”

    她解释着说着。

    “明白,我明白,这样做挺好的。”

    他跟着女人往楼上走着。

    陈文俊跟在她的后面,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如果早一些来这里找何珊,一切也就不会发生。没想到这些年,何珊是这样子生活过来的。突然他们脚步停在一个十分狭小的房间内,里面大概放的都是一些杂物。

    女人踩着高跟鞋往里走,低下头开始寻找着属于何珊的箱子,而陈文俊则站在后面看着。

    看来何珊的东西放在这儿,也有很长时间了。

    “不好意思,杂物间没有打扫过,有些脏乱。这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何珊平时用的东西,不过我看了,也就是些生活用品。”

    女人把一个小箱子拿了出来,递给他。看来这箱子里面倒是装的东西不是很多,拿起来很轻。

    “谢谢,那我就在这里看吧。”

    陈文俊深深的吸了口气,把箱子放在地上,蹲下慢慢的打开箱子。

    他看见这箱子里面装的是何珊之前用的毛巾,牙刷,牙膏,还有她的两件衣服。让他感到意外的是,里面竟然放着他们共同创作的一幅画。

    陈文俊感到十分的诧异。

    “画,怎么在这儿?怎么会在这儿?”

    陈文俊嘴上喃喃自语。

    “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明白,之前自己一直在找的共同创作的画,会出现在这里。原本就是何珊以前送给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何珊的这个箱子。

    这也就意味着是说…….何珊拿了这幅画。

    这根本就不可能。

    到底是他遗漏了哪一部分,怎么事情也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

    陈文俊整个人跌倒在地上,一脸呆滞地看着这幅画。

    “先生,你没事吧?”

    女人一脸担忧的看着他。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些迹象表明,好像自己是杀害何珊的凶手,嫌疑是最大的。

    “你没事儿吧?”

    “嗯,没事。”

    陈文俊冷静了下来,继续翻看着箱子,在发现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之后,用手机把这箱子里的东西照了下来。原封不动的帮女人把箱子放回了原位。

    “何珊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我们知道她的事情还真的挺少的。不好意思,没帮到你什么忙。”

    她走在下楼的路上,跟旁边的陈文俊说着。

    “……”

    陈文俊一脸呆滞。

    “先生?”

    “哦,我刚刚走神了。没事,还是很谢谢你。”

    他说着。

    “你应该是跟何珊的关系比较好吧?看样子,你好像很关心何珊。”

    “箱子里的东西是谁收拾的?”

    陈文俊倒是想确定一件事情。

    “当时好像…….是后来搬过去的新员工帮何珊收拾的。怎么了?里面少东西了吗?”

    女人一脸疑惑的问着。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问那个女孩。”

    他说着。

    “那你在这等会儿吧,我去把她叫过来。”

    陈文俊站在前台前,心里忐忑不安。他有点不敢相信刚才眼睛,怎么画会出现在这里。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他之前明明已经把这幅画装在自己的箱子里,带回到新的房子中了。也难怪前面找了很多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这幅画。可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这幅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何珊这里。

    难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现在为什么何珊的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不过这也说明,事情真的跟潘伟没有太大的关系。他认为潘伟之在向何珊买画,所以手中应该只有何珊这里的画,而并没有自己手上拥有的画。

    “她就是帮何珊收拾东西的女孩。我刚才也已经跟她说过事情的情况了。没事,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吧。”

    前台的女人似乎来回跑的,有些累了,便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喝着水。

    “听说你要问箱子?”

    她问着。

    “你记不记得,当时箱子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陈文俊看着跟何珊个头一般大小的女孩。

    “什么东西?好像就是平时的日用品呀。噢,对了,好像还是有一副什么画吧。”

    女孩歪着头想着。

    “那幅画,是当时你帮何珊收进去的吗?”

    “你说放在下面的那幅画吗?对呀,那不然呢?难道是别人帮何珊收进去的吗?你看你这话问的,有些好笑了。”

    “你还记得当时放在何珊房间的哪个地方吗?”

    陈文俊问着。

    “好像是放在桌子上吧。”

    “你确定是桌子上吗?”

    “反正我印象里,应该是放在桌子上的。何珊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是放在桌子上。”

    桌子上。

    回答倒让陈文俊感觉到有些疑惑。

    何珊从来不会把画这样撂在桌子上的。这根本不像是何珊的作风,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当时一进何珊的房间,看到了这幅画吗?”

    陈文俊不断地追问着。

    “说实话.……我有点记不清楚了。当时这幅画应该就是放在桌子上的,肯定比较显眼,要不然我也不会把它放在下面。当时我还想这个画,会不会容易被压皱什么的。”

    女孩儿摇了摇头。

    “谢谢,问你这么多问题,麻烦你了。”

    陈文俊说着。

    “没事。”

    女孩笑了笑,似乎也能理解他问这些问题的用意。

    “也谢谢你啊,这么跑前跑后的。”

    陈文俊看到女孩走后,便转身对着前台的女人说着。

    “没事,没关系,何珊这个女孩人挺好的,没什么坏心眼。我相信何珊的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人。”

    女人笑着说着。

    “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陈文俊说完之后,转身往外走着。

    上了车之后,一直紧绷的弦,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