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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魏闲

    乐城,高大的魏府门前,张灯结彩,热闹非常。

    今日是魏府的公子魏闲大婚之日,魏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盈门,一派繁华。

    魏府的下人们忙进忙出,但各个脸上洋溢着喜色。府丁端着几笼喜饼,分发给魏府门前大街上的穷人们,老人孩子拿到香喷喷的喜饼,赞不绝口,称颂魏公子是个好人。

    魏府后院的二层小楼里,侍女们正给新娘苏掩雪穿上喜服。苏掩雪容貌清丽绝尘,身材纤细,穿上大红色的喜服,自有一种决然的美感。穿毕嫁衣,侍女扶她坐在鸾镜前梳妆,喜娘欢欢喜喜的迎上来夸赞:“咱新娘子这容貌,不上妆也是极美的呢!真是光彩照人,就是仙女也不过如此吧!”侍女们笑的前仰后合,整个魏府的人都喜气洋洋。

    苏掩雪看向窗外,此时正是盛春,后院中花草茂盛,特别是远处一架蔷薇,开的热闹,风一吹,阵阵花香扑面而来。苏掩雪是三天前到的魏府,魏府的管家何先生十分会做人,给她准备了这小巧精致的阁楼,又清幽,视野又极好。四面的窗户可以看到整个魏府。她看到有个熟悉的背影在院中的花木下踱来踱去。

    魏府大门外噼噼剥剥的响起炮仗声,是吉时到了。花厅里,管家何先生正忙着迎客,一听见炮仗声,连忙吩咐下人快去书房请公子拜堂,话还未完,只听大门外下人扬声喊道:“张知府到!何先生忙向门口迎去。

    张知府已三两步跨进了门,嘴里说着:“恭喜恭喜,我来迟了!”张知府是乐城的知府,何先生知道他喜欢出风头,赶紧满脸堆笑,拱手将他迎进门,一边催促下人去快请魏闲。

    今天是魏闲大婚之日,他早已穿好喜服,站在窗边遥望后院新娘的阁楼,虽然那阁楼被丛丛花木结结实实的遮住了。前来催促的下人一见公子还这般痴望,又着急又想笑。早点拜堂娶进来,还不看个够?于是一拥而上,把公子拥进了花厅。

    花厅喜烛高照,鲜花满堂,客人们人头攒动,好不热闹。为首的张知府看到姗姗来迟的魏闲,立即迎上来恭贺。魏闲是乐城的首富,张知府刚刚到任没多久,巴不得和魏闲搞好关系。客人们也都围上来祝喜,纷纷打量魏闲,只见魏闲三十往上年纪,瘦削的很。这些客人大都未见过魏闲,虽说都与魏府有生意上的往来,但平时管事的是何先生。

    花厅外放响一阵烟花,傧相大喊一声:“吉时到!”

    “新娘要出来了!”

    “听说新娘特别美!”

    “别挤别挤!”

    众人连忙看向花厅入口,只见几个打扮的花团锦簇的喜娘,簇拥出满身红装的新娘。新娘带着盖头,看不见容貌,但身材纤细,盈盈走来,如风摆柳。

    仅仅是看身段,众宾客都纷纷夸赞起来。

    魏闲笑着看向新娘,喜娘迎上来,将二位新人簇拥到一起。何先生忙着招呼着客人,一抬眼,看到平日里不喜不怒的魏闲,此刻两眼未离开过新娘,他在心里感叹,公子是果真喜欢这苏姑娘啊!此前不知道多少媒人来说合,介绍的是各式各样的闺秀,魏闲都不以为意,独独只看中了这苏姑娘。何先生想起了自己的夫人,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何先生当初也是一眼相中了妻子,如今和和美美这么多年,别提多幸福了。

    只愿魏闲和这苏姑娘,能跟他和夫人一样,相亲相爱,相互扶持,把小日子过好。何先生心里这样想着,只听傧相嘹亮的声音响起:“一拜天地!”

    魏闲慢慢拜了下去,新娘却动也未动。喜娘扯着新娘衣袖,正要提醒新娘,只听花厅外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客人们万分诧异,都看向门外,何先生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挥手让下人去看看,只见声音近了,一群兵士忽然持刀冲了进来,将花厅团团围住。

    众人大惊失色,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张知府在人群中挺身而出,询问为首的兵士:“谁让你们来的?这是做什么?”

    角落里,客人中走出一个人来,虽然身着便衣,张知府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吓了一跳,是惊羽卫的官玉声。惊羽卫是个特殊部门,自诞生之日便归皇帝直接管辖,以前的惊羽卫是皇宫侍卫组织,保护皇帝的安危,后来被划归为一个衙门,主管京城治安,后来又专管官员贪腐,缉捕大盗。

    官玉声是惊羽卫掌舵人茅长世的大弟子,有勇有谋,才三十往上年纪,已经是千尉,过几年茅长世退位,肯定是他接任。张知府有些怵,不过张知府是个圆融之人,干干净净,也没什么把柄能攥在这些人手上,心里有底气,腰杆子也直了。只是看到官玉声那双阴鸷的眼睛,他还是怕的要死,面子上强撑着。

    要知道,官玉声那双手,可不知道沾了多少血了。虽说杀的都是些大盗贼人,贪官污吏,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别别窍呢?

    若是被人拿捏了,那也只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官玉声走到张知府面前,像乌云压顶一样让人窒息。

    张知府咽了咽唾沫,问道:“原来是官大人!今日是魏公子大婚的日子,不知官大人这是......?”

    “是啊,是啊!”何先生迎上来,满脸焦急地询问,他不认识官玉声,只觉得这个人像个杀神一般,刚刚还喜庆热闹的花厅,一转眼像是修罗场。客人们都缩着脖子,挤在了角落里。他知道张知府能以礼相待的人定是高官,他不过一个管家,按理是不能上来插嘴的,只是他忍不住,今日是魏闲的大好日子,他不想出什么岔子。

    官玉声冷冷的问道:“这是你家公子?”

    何先生点了点头,他见自家公子还是痴站着。

    见官玉声面无表情,何先生脖子上都流出了汗,他战战兢兢的解释道:“我家公子自前几年经历了火灾,人就傻了!”

    经历了火灾是真,倒没傻了那么严重。

    张知府拱拱手向官玉声说道:“请官大人明示,到底出了什么事?”

    官玉声并不回答,一挥手,两个侍卫上来将刀架在了魏闲的脖子上。

    张知府见官玉声并不把他放在眼里,有点生气,也不好说什么。正在这时,后院传来嘈杂的声音,一名兵士进来禀告:“后院中发现一具骸骨!”

    众人大惊失色,魏闲虽然只是痴站着,原来脸上的那股喜色已经不见,但也没有害怕的神色,他看着新娘,仿佛这花厅发生的一切与他无关。新娘不知何时已揭下了盖头,露出一张清丽却清冷的脸。张知府看了又是吓一大跳,他认出这个女子是惊羽卫的百尉苏掩雪,茅长世最小的弟子。虽说是个女子,年纪也小,没什么大功绩,但惊羽卫的人,个个都不能小看。

    看来这是个局呀!专门来抓魏闲的呀!

    可是为什么呢?这个魏闲虽然不是个傻子,也没什么用处啊?

    张知府心中百转千回,只希望自己不要牵扯其中。他想了一想,他确实与魏府没什么瓜葛,这才放下了心。

    官玉声让侍卫押着魏闲来到后院,整个魏府的后院被灯火照的通明,散发出阵阵甜蜜花香的蔷薇架下被刨出了一个大坑,兵士从大坑里起出一具发白的骸骨。

    张知府跟在官玉声后头,他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认出在大坑旁边转悠,穿着惊羽服的人是茅长世的第四个弟子,姚子然。姚子然看到脸皮紧绷的张知府,立马走了过来,拍着张知府的肩膀问好。

    张知府连忙笑着寒暄,他与姚子然熟识,姚子然性格放荡不羁,张知府在京城做官时,两人曾同席喝过花酒。看到姚子然,张知府悬着的心放了下去。他看了看那大坑,思忖这个骸骨是谁的?

    管家何先生已经吓了个半死,他在魏府十年了,从来不知道这花架底下什么时候埋了具尸体。一看到尸体,他立即匍匐在地上,对着官玉声和姚子然叩首:“大人,大人明鉴,小人委实不知道这尸体......”。

    姚子然笑嘻嘻的看着何先生:“你不知道正常,这得问他!”说着,手指向魏闲。

    何先生看向自家公子,魏闲并未看骸骨,神色跟往常一样,一丝波动也无。何先生心想,这都什么时候了?公子怎么还是这副模样,难道真是吓傻了不成?

    何先生捣头如蒜:“大人不要生气,我家公子是痴傻了,我来魏府十年了,并不知道这骸骨是怎么回事。这十年,魏府做了很多善事......。”

    “十年前也做了不少恶事吧?”官玉声猛然一问,何先生一下子呆了,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