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6 婆婆
惊羽卫一行人昼夜飞驰，临近江城的时候，道路上开始出现一队队的流民，都是出去投奔亲友，讨生活的，一路凄凄惨惨。一直到江城城门外，那灾民更多了，都是些青壮年男女，携儿带女。
众人四顾这情景，不禁开始焦心，水灾又起，只怕朝廷震荡。正要打马进城，忽然城内一队人马奔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江城的知府谢百伦。只见谢百伦匆匆迎上来，身上穿着挤满补丁的衣服，满脸愁容，对着还坐在马上的官玉声就是一礼，口中大喊：“官大人，求您救救老百姓吧！”说完立即跪拜在地。
官玉声掸掸身上的衣服，这才下马将谢百伦扶了起来。
谢百伦唠唠叨叨开始说起官粮被盗一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歹人如何将官粮盗走，他谢百伦如何穷极手段查找，依然一无所获。姚子然和苏掩雪对望了一眼，姚子然在鼻子眼里笑了一声，谢百伦演的太好看了，弄丢了官粮是大罪，他虽然穿着补丁衣服，那红润饱满又细嫩的脸颊说明他过的是相当滋润的，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丢了官粮的憔悴知府。
姚子然和苏掩雪在心中诽腹，这赈灾粮，指不定是怎么失窃的呢！
忽然，苏掩雪的目光被什么人吸引了，那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在纷纷出逃的灾民中跌倒了。出逃的灾民几乎全是青壮年，那些老弱之人，只能待在家乡自生自灭，这老妇只身一人，身边似乎并没有亲人，身上穿的破烂不堪，满身尘土，面容憔悴愁苦之极。她跌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苏掩雪赶忙跳下马，一对经过老妇身边的青年男女已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那青年男女帮老太太抹去蹭上的烂泥，便问道：“老太太，摔坏没有？”苏掩雪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忽然手腕一沉，被人按住了，她回头，是姚子然。姚子然摇了摇头，四顾之后叹了口气：“给钱没用！”苏掩雪立即明白了姚子然的意思，这种时候，银子买不来粮食，说不定还会给她招来祸端。
姚子然上前几步，端详了老人，问道：“还有亲人吗？”老妇人木然的看向姚子然，摇摇头，青年男女见有人来管那老太太，立即大步走开自顾自逃命去了。姚子然看到迅速走开的男女，心中感叹，这灾年，人们的善良只能止于此。
人群中，那老妇人孤零零的站着，姚子然招招手，两个侍卫上前来。姚子然吩咐：“把她带上！”苏掩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大哥，大哥官玉声正被满脸讨好的谢百伦扶着上马。众人上马，快马奔向城内。
江城知府府衙，偌大的府邸陈设朴素，谢百伦引着官玉声、姚子然、苏掩雪刚进门，一个圆融如球般的人便滚了出来，口中对着官玉声喊着大人做主，一边迎上来，把众人往里请。
谢百伦立即解释道：“这是文书，王苟。”
姚子然诧异道：“王狗？这名字真是清新脱俗啊！”
王苟点头哈腰：“平常，平常！”凑上去作揖，姚子然已掉转了头。
对比灾民的褴褛和王苟的圆润，双方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官玉声皱了皱眉，苏掩雪心里也很不痛快。这样硕鼠般的人，不知道多少粮食鱼肉，才能把他养的这般富态，何况还只是个文书。这个文书一定不一般！不是三亲就是六戚。看他这般狗腿的性子，不跟谢百伦一起出城去迎接，一定是怕自己这无处安放的肥肉在羸弱的灾民中过分显眼吧！这狗腿子还是挺知进退的！
王苟殷勤的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恭恭敬敬端到众人面前，然后立即拿出当时歹人调走赈灾粮的文书，控诉歹人对灾民的伤害。
官玉声接过官文仔细观看，发现字迹是模仿着王苟的手法来的。官玉声看完之后，递给姚子然，姚子然接过官文，目光落到了下角的官印上，他问道：“歹人是如何有官府的印章的？”
谢百伦本来坐在一旁长吁短叹，这会猛然一拍桌子，怒斥道：“那个天杀的造了假的官印，我的官印天天放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刚说完，王苟便从怀里掏出了官印，谨慎的捧在手心里。
见大家都看着他，谢百伦悠悠道：“王苟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是自己人。”
众人恍然大悟，谢百伦以为大家明白了官印不可能丢，于是更加悲愤的控诉道：“那歹人还伪装成王苟的样子，与我下属斡旋，连船带粮，都被掳走了！”王苟也痛心疾首的唾骂：“不是人呐！”
伪装？易容？
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的心中立即闪过一个人来—轻翅燕子。轻翅燕子善易容，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伪装的惟妙惟肖。可是对比时间，轻翅燕子在江城被捕，那个时候刚好灾粮被盗。
如果按时间来推算的话，在歹徒计划劫粮的时候，正是惊羽卫给魏闲设局的时候。
事不宜迟，官玉声、姚子然、苏掩雪立即赶往官船被劫的渡口。
江城的洪涝还未完全消退，一路上泥泞不已，渡口的水漫过了岸边，水上泊着两只大船，是谢百伦派出去寻找官船的船。
官玉声四处查勘渡口地势，姚子然带几个侍卫去测量水位。茫茫江面上荡漾着浓雾，苏掩雪遥望那天水相接之处，那就是歹人易容成王苟的样子，用假文书骗走官船后消失的方向。江城三面环水，除了来时的官道，其他三面都是广阔水域，如果查证不出是谁人所为，要想找回官粮何其困难，更何况是现如今灾民饥馁之时。
能做成这件事的人，一定对官府的流程相当熟悉，会易容，能雕刻官印，还能做到真假难辨，并且除了易容成王苟的人外，那些官兵都是假的，这得是团伙作案才能做到。
官玉声让侍卫快船去了附近的州府。姚子然立即带人去江上勘察，苏掩雪则带人在江城内走访。
整整一天，苏掩雪看着老百姓们苦苦挣扎。生计艰难的，都成群结队的离开。
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打灾粮的注意！真是让人生气，凡是为非作歹的人，他们的心肠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苏掩雪进入惊羽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耳闻目染，对于作奸犯科的事情也听过不少，她养成了嫉恶如仇的个性，有时候无力改变时，也会觉得无力。越是了解的多了，她越是佩服师傅，师傅是个特别公正廉洁的人，不管什么事情，师傅都是坚定而执着的。在师傅的手中，没有逃脱了的奸人，没有不了了之的罪恶！
苏掩雪觉得自己加入惊羽卫是不够格的，她不像师傅那样有永不枯竭的精力和正义，在看到无力改变的事情时，她总是想的太多。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大哥官玉声是最像师傅的，大哥也是个坚定不移的人。
夜幕降临时，苏掩雪才回到知府衙门，姚子然已经回来，和官玉声梳理案情。一个侍卫快步跑进门来禀报：“禀大人，附近的州府都已查访清楚，并没有人贩卖米粮。”
原来官玉声让人去附近州府是为了查探盗贼是否已将粮米销赃，既然还没有，那么说明粮米还在江城。因为除了最近几个临水的州府有灾情，其他地区情况还可以，并没有那么缺粮。而且若是运到较远的州府去售卖，那就得走陆路，一来需要的人力比较多，二来容易被抓，所以盗贼应该不至于冒这种风险。
姚子然道：“我今日查了谢百伦的过往，这个人虽然贪婪，但谨慎小心，从不会留把柄给任何人！”
官玉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丢失赈灾粮非同小可！找不回来，他得自己扛，犯不着挖坑给自己跳。”
苏掩雪这才知道，官玉声和姚子然怀疑是谢百伦监守自盗。谢百伦和王苟确实可疑，但目前来看，两人应该没那么明目张胆。
官玉声撸了一遍近期江湖上出没的大盗，仍无确切的怀疑对象。但三人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判断，官粮还在城内，销赃的最好地点，不就是在这江城之中吗？将灾粮卖给灾民，大赚一笔。又恶心，又毒辣！
议定了次日的行动，苏掩雪回到房间。摘了佩剑挂在床头，正要脱衣休息。忽然门外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苏掩雪立即合上衣衫，将佩剑反手置于身后。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喊声：“苏姑娘在吗？”苏掩雪想起来，这是城门外带回来的--那老婆婆的声音。
众人四顾这情景，不禁开始焦心，水灾又起，只怕朝廷震荡。正要打马进城，忽然城内一队人马奔了出来，为首的正是江城的知府谢百伦。只见谢百伦匆匆迎上来，身上穿着挤满补丁的衣服，满脸愁容，对着还坐在马上的官玉声就是一礼，口中大喊：“官大人，求您救救老百姓吧！”说完立即跪拜在地。
官玉声掸掸身上的衣服，这才下马将谢百伦扶了起来。
谢百伦唠唠叨叨开始说起官粮被盗一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歹人如何将官粮盗走，他谢百伦如何穷极手段查找，依然一无所获。姚子然和苏掩雪对望了一眼，姚子然在鼻子眼里笑了一声，谢百伦演的太好看了，弄丢了官粮是大罪，他虽然穿着补丁衣服，那红润饱满又细嫩的脸颊说明他过的是相当滋润的，怎么看，也不像一个丢了官粮的憔悴知府。
姚子然和苏掩雪在心中诽腹，这赈灾粮，指不定是怎么失窃的呢！
忽然，苏掩雪的目光被什么人吸引了，那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在纷纷出逃的灾民中跌倒了。出逃的灾民几乎全是青壮年，那些老弱之人，只能待在家乡自生自灭，这老妇只身一人，身边似乎并没有亲人，身上穿的破烂不堪，满身尘土，面容憔悴愁苦之极。她跌倒在地，久久爬不起来，苏掩雪赶忙跳下马，一对经过老妇身边的青年男女已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那青年男女帮老太太抹去蹭上的烂泥，便问道：“老太太，摔坏没有？”苏掩雪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锭银子，忽然手腕一沉，被人按住了，她回头，是姚子然。姚子然摇了摇头，四顾之后叹了口气：“给钱没用！”苏掩雪立即明白了姚子然的意思，这种时候，银子买不来粮食，说不定还会给她招来祸端。
姚子然上前几步，端详了老人，问道：“还有亲人吗？”老妇人木然的看向姚子然，摇摇头，青年男女见有人来管那老太太，立即大步走开自顾自逃命去了。姚子然看到迅速走开的男女，心中感叹，这灾年，人们的善良只能止于此。
人群中，那老妇人孤零零的站着，姚子然招招手，两个侍卫上前来。姚子然吩咐：“把她带上！”苏掩雪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大哥，大哥官玉声正被满脸讨好的谢百伦扶着上马。众人上马，快马奔向城内。
江城知府府衙，偌大的府邸陈设朴素，谢百伦引着官玉声、姚子然、苏掩雪刚进门，一个圆融如球般的人便滚了出来，口中对着官玉声喊着大人做主，一边迎上来，把众人往里请。
谢百伦立即解释道：“这是文书，王苟。”
姚子然诧异道：“王狗？这名字真是清新脱俗啊！”
王苟点头哈腰：“平常，平常！”凑上去作揖，姚子然已掉转了头。
对比灾民的褴褛和王苟的圆润，双方的差距实在太过明显。
官玉声皱了皱眉，苏掩雪心里也很不痛快。这样硕鼠般的人，不知道多少粮食鱼肉，才能把他养的这般富态，何况还只是个文书。这个文书一定不一般！不是三亲就是六戚。看他这般狗腿的性子，不跟谢百伦一起出城去迎接，一定是怕自己这无处安放的肥肉在羸弱的灾民中过分显眼吧！这狗腿子还是挺知进退的！
王苟殷勤的接过下人送来的茶水，恭恭敬敬端到众人面前，然后立即拿出当时歹人调走赈灾粮的文书，控诉歹人对灾民的伤害。
官玉声接过官文仔细观看，发现字迹是模仿着王苟的手法来的。官玉声看完之后，递给姚子然，姚子然接过官文，目光落到了下角的官印上，他问道：“歹人是如何有官府的印章的？”
谢百伦本来坐在一旁长吁短叹，这会猛然一拍桌子，怒斥道：“那个天杀的造了假的官印，我的官印天天放在身边，寸步不离......”他刚说完，王苟便从怀里掏出了官印，谨慎的捧在手心里。
见大家都看着他，谢百伦悠悠道：“王苟是我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是自己人。”
众人恍然大悟，谢百伦以为大家明白了官印不可能丢，于是更加悲愤的控诉道：“那歹人还伪装成王苟的样子，与我下属斡旋，连船带粮，都被掳走了！”王苟也痛心疾首的唾骂：“不是人呐！”
伪装？易容？
电光石火之间，众人的心中立即闪过一个人来—轻翅燕子。轻翅燕子善易容，不论是什么样的人，他都能伪装的惟妙惟肖。可是对比时间，轻翅燕子在江城被捕，那个时候刚好灾粮被盗。
如果按时间来推算的话，在歹徒计划劫粮的时候，正是惊羽卫给魏闲设局的时候。
事不宜迟，官玉声、姚子然、苏掩雪立即赶往官船被劫的渡口。
江城的洪涝还未完全消退，一路上泥泞不已，渡口的水漫过了岸边，水上泊着两只大船，是谢百伦派出去寻找官船的船。
官玉声四处查勘渡口地势，姚子然带几个侍卫去测量水位。茫茫江面上荡漾着浓雾，苏掩雪遥望那天水相接之处，那就是歹人易容成王苟的样子，用假文书骗走官船后消失的方向。江城三面环水，除了来时的官道，其他三面都是广阔水域，如果查证不出是谁人所为，要想找回官粮何其困难，更何况是现如今灾民饥馁之时。
能做成这件事的人，一定对官府的流程相当熟悉，会易容，能雕刻官印，还能做到真假难辨，并且除了易容成王苟的人外，那些官兵都是假的，这得是团伙作案才能做到。
官玉声让侍卫快船去了附近的州府。姚子然立即带人去江上勘察，苏掩雪则带人在江城内走访。
整整一天，苏掩雪看着老百姓们苦苦挣扎。生计艰难的，都成群结队的离开。
在这种艰难的时候，居然还有人打灾粮的注意！真是让人生气，凡是为非作歹的人，他们的心肠都跟普通人不一样！
苏掩雪进入惊羽卫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是自小在师傅身边长大，耳闻目染，对于作奸犯科的事情也听过不少，她养成了嫉恶如仇的个性，有时候无力改变时，也会觉得无力。越是了解的多了，她越是佩服师傅，师傅是个特别公正廉洁的人，不管什么事情，师傅都是坚定而执着的。在师傅的手中，没有逃脱了的奸人，没有不了了之的罪恶！
苏掩雪觉得自己加入惊羽卫是不够格的，她不像师傅那样有永不枯竭的精力和正义，在看到无力改变的事情时，她总是想的太多。在这一点上，她觉得大哥官玉声是最像师傅的，大哥也是个坚定不移的人。
夜幕降临时，苏掩雪才回到知府衙门，姚子然已经回来，和官玉声梳理案情。一个侍卫快步跑进门来禀报：“禀大人，附近的州府都已查访清楚，并没有人贩卖米粮。”
原来官玉声让人去附近州府是为了查探盗贼是否已将粮米销赃，既然还没有，那么说明粮米还在江城。因为除了最近几个临水的州府有灾情，其他地区情况还可以，并没有那么缺粮。而且若是运到较远的州府去售卖，那就得走陆路，一来需要的人力比较多，二来容易被抓，所以盗贼应该不至于冒这种风险。
姚子然道：“我今日查了谢百伦的过往，这个人虽然贪婪，但谨慎小心，从不会留把柄给任何人！”
官玉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丢失赈灾粮非同小可！找不回来，他得自己扛，犯不着挖坑给自己跳。”
苏掩雪这才知道，官玉声和姚子然怀疑是谢百伦监守自盗。谢百伦和王苟确实可疑，但目前来看，两人应该没那么明目张胆。
官玉声撸了一遍近期江湖上出没的大盗，仍无确切的怀疑对象。但三人心中已有了大概的判断，官粮还在城内，销赃的最好地点，不就是在这江城之中吗？将灾粮卖给灾民，大赚一笔。又恶心，又毒辣！
议定了次日的行动，苏掩雪回到房间。摘了佩剑挂在床头，正要脱衣休息。忽然门外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细碎脚步声。苏掩雪立即合上衣衫，将佩剑反手置于身后。
咚咚，两声敲门声后，门外传来喊声：“苏姑娘在吗？”苏掩雪想起来，这是城门外带回来的--那老婆婆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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