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32华灯初上
白昼谢幕，夜晚降临。登仙阁经过一天的沉睡，本该在华灯初上时醒来，然而经过昨夜的巨变，无人掌灯，甚至没人出门，大家都窝在屋里，想略掉这一夜。
晚饭时分，王便的打手们簇拥着主子来了，一见登仙阁黑漆漆，不由的大骂。打手们打起奴仆，奴仆们只得点上灯。打手们又挨个破门，把人们都聚集到大厅。
人们忍着恐惧和怒气，站在大厅里一言不发。
王便依旧耀武扬威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架在桌上：“我说，今天我的大喜日子，你们都哭丧着脸？”
打手大叫：“笑，都给我笑！”
人们缩头缩脑，呆呆愣愣，不敢动弹。
王便歪了歪脑袋：“没啥气氛呢！”
打手们用木棍戳着最前排的人：“是不是想挨揍？”
那些挨怕了打的立即强迫自己堆起笑容，一些机灵点的赶忙找了个离王便远一点的位置坐下了。
人们一看，纷纷效仿。
王便满意的点点头：“识相！”
打手们吩咐奴仆上酒上菜，气氛搞起来，登仙阁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人们战战兢兢的演着戏，生怕挨打。
王便看着手下人问道：“那个敢跟我作对的家伙找到没？”
打手有些害怕，没想到主子还记得这个人，只能回道：“还没有，不过他跑不掉的，今晚就把他抓了来给公子处置。”
王便点点头，又招手叫来一个老仆：“我的新娘子呢？”
老仆道：“万姑娘在画舫上呢！”
王便瞬间来了兴致：“在画舫上成亲啊，新奇！有趣！”抬腿便走。
来到河边一看，河上黯淡一片，只有一星半点的灯光。打手们立即登上小船呼喝让众人都点上灯。
王便立即就要坐小船去万馨儿的画舫上，老仆迎上来道：“王公子稍安勿躁，还没到良辰吉时呢，新娘子还在打扮，请公子这边船上饮酒。”老仆将王便往一艘大船上指引。
王便嫌不耐烦，然而他今日是来玩耍的，看到众人都跟木头桩子似的，他兴致缺缺，便想打人折磨人以取乐。
王便脑瓜子一转，招手叫来一个汉子，正欲吩咐，忽然那船一下子亮了，灯彩辉煌，彩带飘飘，乐声宛转，船上十数个美女花枝招展，都穿的单薄诱人，招手挥袖的请王便登船。
王便一下子来了兴致，那船上又是美食，又有乐人吹拉弹唱，又有美人逢迎。他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乡，瞬间就把万馨儿忘的干干净净。
自家公子乐呵上了，打手们也都放松了警惕，纷纷喝酒猜起拳来。
今夜月光不明，河上除了王便所在的大船，其他的船灯光寥寥。这正合了浪得虚名的心意，他刚刚在一个高官之子的船上赢了一场大的，寻找时机想要开溜。
想要活动的并不止浪得虚名一人。
船并不比岸上，要狭小的多，人们憋了一天，想出来透透气，又想看看王便在做什么，也想找时机逃回家。
惊羽卫一直盯着浪得虚名，见他活动了，也假意出来看热闹。官玉声伺机而动，想找到轻翅燕子的具体藏身之所，他知道轻翅燕子在万馨儿身边，但轻翅燕子到底易容成了谁，他还没有搞清楚。
万馨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正自出神。万馨儿平时是不用镜子的，这镜子是今日一早柳妈妈给全儿送来的，让全儿注意着整理姿容别露了馅。
门外传来柳妈妈的声音，不一会，柳妈妈便风风火火的进了门，一看到万馨儿便跺脚：“馨儿，你怎么还不走？”
万馨儿起身迎接柳妈妈：“妈妈，我不能走，我不能连累你们。”
柳妈妈把胸脯一挺：“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本来就个淸倌儿，又不是卖身在我这里的！”
柳妈妈揽住万馨儿，恨铁不成钢：“我才听说了，潇公子让你和他一起走，你为什么不走啊？”
淡淡的忧愁爬上万馨儿的眉梢：“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柳妈妈一口气堵在了喉咙眼，半晌她才说道：“你放心，王便那个狗贼今天别想动你一根头发。我叫哥子们都睡足了，今天大干他一场。再说了，我是谁呀？他王便也不看看，我后头是谁给我撑腰！”
万馨儿露出笑容：“妈妈，我不怕！”
柳妈妈坚定的点点头，见万馨儿没有装扮，她督促道：“快点打扮起来，大家还等着看你呢！咱得漂漂亮亮的，你看你姐妹们多好看。今日早就把那王便狗贼打个臭死，叫他知道动咱们登仙阁的人是什么下场。还想成亲？啊呸，让他去阴曹地府成亲去吧！”又催促道：“姑娘们都打扮起来，快给馨儿梳妆。”
姑娘们纷纷笑了：“咱们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馨儿一星半点。”
柳妈妈叹道：“潇公子左右是被你打发了，如果再有青年才俊是真心的，可不能错过了。”
万馨儿点点头，柳妈妈又指着众位姑娘们嘱咐道：“你们也是！”
众姑娘围住柳妈妈，又笑起来：“妈妈，您放心，您的教诲，我们都记在心里。”
柳妈妈点点头，忽又把眉头一拧：“走，都跟我对付王便去，今日我要让他死在咱这温柔乡里。”
柳妈妈风风火火，带着姑娘们去了。她久经欢场，早已练就了一身本事。她已谋划了一个绝好的计策，绝不让王便活着出去，誓要让他死的魂不知鬼不觉。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万馨儿重又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她打开梳妆匣子，拿出一支白色的簪花，白色花儿与她穿着的白色衣裳相得益彰，她拿起梳子梳顺了青丝。她的这一份美貌无需雕琢。
苏掩雪一直盯着万馨儿的花船，她相信轻翅燕子一定在万馨儿附近，不是党羽，但一定有着深深的关系。
官玉声下午就醒了，他一直观察着宋碧城的动向，宋碧城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踏出过花船一步。
姚子然比较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已经确定了浪得虚名的藏身之处，只待抓捕就完事了。可是对于轻翅燕子，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翠微安慰他：“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不要急，他就在这锅里，跑不掉的。”
姚子然正扒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呢，河边忽然出现很多人。原来是打手们嫌不够热闹，把登仙阁大厅内的人都驱赶到了岸边，人们怨声载道，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想看看王便在做什么，又伸脖子，看看万馨儿怎么样了。
船上的人们见此情景，都立即跑了出来，相互询问，抱怨，一时间人声如浪。
人群中，一个青年公子分开众人，急吼吼向人要了一条小船，往运河中间划拉。岸上的人们无所事事，有些胆子大些的，看见此景，也都要了船，河上的船一下子多了起来。
潇公子指着万馨儿的花船对船公说道：“就在这条船，给我划过去。”
船公答应了一个是，挥动船桨，水流哗啦啦的响起来。
姚子然正瞪着大眼睛观察四周，一抬头看到对面船上有人打开了窗户，在往河里扔食物喂鱼。
翠微道：“这谁啊，瓜不瓜呀？这大晚上能看到鱼吗？”
姚子然看着对方的手势，口中解读道：“箫......公子......来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姚子然吓了一大跳，姚子然一下子急了。王便轻薄万馨儿，潇公子非饶不了他。若两人起冲突，那还得了？
姚子然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把身上的衣裳抓乱，又拿了一瓶酒，让翠微扶着他出门。
两人装作普通的恩客和姑娘，扶着船看风景。眼见潇公子的船近了又偏了，他让船夫放下小船，拉了翠微上去，让船夫即刻就去追。
潇公子全神贯注的看着万馨儿的画舫，冷不防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他一转头，看到了姚子然。
潇公子道：“子然，你来的正好，给我调兵，我要杀了王便！”
姚子然急的满头大汗道：“公子，万姑娘没事，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了人在她附近保护她。”
姚子然挥舞手臂语气急促：“都别划了！”两搜小船的船工应声停手。
潇公子急了：“我要去救馨儿，赶紧划！”
姚子然道：“您别去，我去，我向您保证，绝不让王便伤她一根头发丝。王便就在那边的船上，要是跟您遇上......。您先走一步，这里交给我。”
潇公子推开姚子然的手：“不行，我现在就要带馨儿一起走！”
姚子然又抓住潇公子的手臂：“公子，听我的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王怒......。”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向您保证，我以惊羽卫起誓，绝不让人伤万姑娘一丝一毫。”
潇公子想了一想，依然忍不下去。
姚子然急的不行，他紧紧抓住潇公子的手臂不放：“公子，为了大宁的江山社稷，请您三思。”
此话一出，两个船工和翠微都吓了一跳。他们看看潇公子又看看姚子然，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着翠微。
翠微比船工冷静，她已明白了潇公子的身份，是如今大宁国的二皇子慕容潇。
潇公子看了看远处万馨儿的画舫，又看了看画舫不远处王便的船，他恨恨的叹了口气。
姚子然道：“公子，你相信我......。”话还未完，潇公子道：“我信你，馨儿就交给你了，别让王便那个王八犊子靠近她。如果王便敢动馨儿，你就杀了他，责任我担着。”
姚子然道：“好。”
姚子然这才松手，船工看了看两人，慢慢将船掉了个头。
慕容潇忍无可忍，又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一条运送补给的小船划到了万馨儿的画舫旁边，一名船工搬了只木箱，踏上了画舫。走进画舫后，船工将木箱放进厨房，然后一闪身走进了旁边的房间，从曲折的房间内出来后，身上船工的衣物已不见了，露出了里面的惊羽服。
宋碧城悄步走上二楼，他不得不冒险露面，因为他看到画舫下漾起了一圈小气泡，他怀疑有人从船底潜入了万馨儿的画舫。
宋碧城迅速查探了万馨儿房间旁边的两间房，确定无人后，他走近万馨儿的房间，正要推门，他忽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惊呼声。
运河边除了登仙阁，还有其他的一些秦楼楚馆。大多临水而建，绰约朦胧。
夏日的夜晚，微风细细，因为登仙阁的浓丽，风中带了一丝甜美的气息。
万馨儿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纤纤玉立。微风吹到她的身上仿佛格外温柔，她的青丝轻扬，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如天人。她的身旁站着两个婢女，那婢女在万馨儿光环的笼罩下，居然像极了天上的侍女。
看到万馨儿出现，人们纷纷相告，都跑出来看美人儿。
岸上的人们，船上的人们，争相呼喊：“万馨儿，万馨儿！”
宋碧城静立不动，细细听了一会，放下心来，他轻轻推开了万馨儿的房门。
房内点了一对蜡烛，烛光透过轻轻飘拂的纱幔显得房间内影影绰绰。宋碧城看到房间内隐约还有个人。这个人身形瘦索，宋碧城立即怀疑这个人是那个剑客。这人见有人来，并未躲闪。及至宋碧城走近了，看清那个人时，他大惊失色--面前的人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宋碧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国公府，书房内，王怒在书架前流连，有很多书都已经被他翻烂了。他拿起一本民间诗集，坐到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幅画，是赵策命人送来的。
王怒向来对画作毫无兴趣，今日看到这画，却勾起了他的心事。他原想请画师给妹妹画一幅的，但自感没那个必要，妹妹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只要他想起来，妹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然而近几日，他竟开始健忘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吧，他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身上的老伤也痛的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就在看到一句诗，半天认不出里面的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焦虑--他害怕把妹妹的样子给忘了。
这不行，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得记着母亲，记着妹妹的样子，决不能忘！
他才不过五十出头，还未到那么老的时候。可是多年边疆的艰苦生活，多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不过他并不沮丧，能活到这把年纪，他已经够了。古来征战几人回？他的先祖大多战死沙场。古代名将，大多是那句诗描述的：不让人间见白头！
是时候找个好画师了，他有点颓丧的想，随手展开了那画，他想看看这个画师的手艺如何？能不能胜任为妹妹画像的重任？
画上的女子身材窈窕，看起来像是个妙龄少女，然而那脸？王怒的眉头皱起来了，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嗯，单看这脸，委实像一个通缉犯，颇有几分跟着某个江湖大盗浪迹天涯，雌雄双煞狠毒蛇蝎女杀手之感。
王怒撇过脸去，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包容赵策的审美。赵策那大胖媳妇的大屁股般的脸又在他眼前晃悠，王怒将画卷起来，打算丢出门去，然而卷到一半，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少女的手腕上。
单看身体，这个少女应该是极美的，她纤纤细骨，手腕被飘逸的衣袖遮住，隐约可见带着一个花环。花环是粉白的花交相编就的，与她浅粉色的衣裳十分相衬。王怒盯着花环看了许久，眼前渐渐有点湿润。他擦了擦眼睛，目光停留在了画作的日期上，那日期写的是原作的时间，王怒不用算，也知道那是二十五年前。
王怒忽然喊道：“童儿！”
童儿应声来了：“爷爷，我在呢！”
王怒问道：“赵策在哪，叫他来！”
童儿歪头一想，立即回道：“爷爷，赵策去运河了。”
晚饭时分，王便的打手们簇拥着主子来了，一见登仙阁黑漆漆，不由的大骂。打手们打起奴仆，奴仆们只得点上灯。打手们又挨个破门，把人们都聚集到大厅。
人们忍着恐惧和怒气，站在大厅里一言不发。
王便依旧耀武扬威的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架在桌上：“我说，今天我的大喜日子，你们都哭丧着脸？”
打手大叫：“笑，都给我笑！”
人们缩头缩脑，呆呆愣愣，不敢动弹。
王便歪了歪脑袋：“没啥气氛呢！”
打手们用木棍戳着最前排的人：“是不是想挨揍？”
那些挨怕了打的立即强迫自己堆起笑容，一些机灵点的赶忙找了个离王便远一点的位置坐下了。
人们一看，纷纷效仿。
王便满意的点点头：“识相！”
打手们吩咐奴仆上酒上菜，气氛搞起来，登仙阁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人们战战兢兢的演着戏，生怕挨打。
王便看着手下人问道：“那个敢跟我作对的家伙找到没？”
打手有些害怕，没想到主子还记得这个人，只能回道：“还没有，不过他跑不掉的，今晚就把他抓了来给公子处置。”
王便点点头，又招手叫来一个老仆：“我的新娘子呢？”
老仆道：“万姑娘在画舫上呢！”
王便瞬间来了兴致：“在画舫上成亲啊，新奇！有趣！”抬腿便走。
来到河边一看，河上黯淡一片，只有一星半点的灯光。打手们立即登上小船呼喝让众人都点上灯。
王便立即就要坐小船去万馨儿的画舫上，老仆迎上来道：“王公子稍安勿躁，还没到良辰吉时呢，新娘子还在打扮，请公子这边船上饮酒。”老仆将王便往一艘大船上指引。
王便嫌不耐烦，然而他今日是来玩耍的，看到众人都跟木头桩子似的，他兴致缺缺，便想打人折磨人以取乐。
王便脑瓜子一转，招手叫来一个汉子，正欲吩咐，忽然那船一下子亮了，灯彩辉煌，彩带飘飘，乐声宛转，船上十数个美女花枝招展，都穿的单薄诱人，招手挥袖的请王便登船。
王便一下子来了兴致，那船上又是美食，又有乐人吹拉弹唱，又有美人逢迎。他一下子掉进了温柔乡，瞬间就把万馨儿忘的干干净净。
自家公子乐呵上了，打手们也都放松了警惕，纷纷喝酒猜起拳来。
今夜月光不明，河上除了王便所在的大船，其他的船灯光寥寥。这正合了浪得虚名的心意，他刚刚在一个高官之子的船上赢了一场大的，寻找时机想要开溜。
想要活动的并不止浪得虚名一人。
船并不比岸上，要狭小的多，人们憋了一天，想出来透透气，又想看看王便在做什么，也想找时机逃回家。
惊羽卫一直盯着浪得虚名，见他活动了，也假意出来看热闹。官玉声伺机而动，想找到轻翅燕子的具体藏身之所，他知道轻翅燕子在万馨儿身边，但轻翅燕子到底易容成了谁，他还没有搞清楚。
万馨儿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正自出神。万馨儿平时是不用镜子的，这镜子是今日一早柳妈妈给全儿送来的，让全儿注意着整理姿容别露了馅。
门外传来柳妈妈的声音，不一会，柳妈妈便风风火火的进了门，一看到万馨儿便跺脚：“馨儿，你怎么还不走？”
万馨儿起身迎接柳妈妈：“妈妈，我不能走，我不能连累你们。”
柳妈妈把胸脯一挺：“什么连累不连累？你本来就个淸倌儿，又不是卖身在我这里的！”
柳妈妈揽住万馨儿，恨铁不成钢：“我才听说了，潇公子让你和他一起走，你为什么不走啊？”
淡淡的忧愁爬上万馨儿的眉梢：“我是什么身份？他是什么身份？”
柳妈妈一口气堵在了喉咙眼，半晌她才说道：“你放心，王便那个狗贼今天别想动你一根头发。我叫哥子们都睡足了，今天大干他一场。再说了，我是谁呀？他王便也不看看，我后头是谁给我撑腰！”
万馨儿露出笑容：“妈妈，我不怕！”
柳妈妈坚定的点点头，见万馨儿没有装扮，她督促道：“快点打扮起来，大家还等着看你呢！咱得漂漂亮亮的，你看你姐妹们多好看。今日早就把那王便狗贼打个臭死，叫他知道动咱们登仙阁的人是什么下场。还想成亲？啊呸，让他去阴曹地府成亲去吧！”又催促道：“姑娘们都打扮起来，快给馨儿梳妆。”
姑娘们纷纷笑了：“咱们再怎么打扮，也比不上馨儿一星半点。”
柳妈妈叹道：“潇公子左右是被你打发了，如果再有青年才俊是真心的，可不能错过了。”
万馨儿点点头，柳妈妈又指着众位姑娘们嘱咐道：“你们也是！”
众姑娘围住柳妈妈，又笑起来：“妈妈，您放心，您的教诲，我们都记在心里。”
柳妈妈点点头，忽又把眉头一拧：“走，都跟我对付王便去，今日我要让他死在咱这温柔乡里。”
柳妈妈风风火火，带着姑娘们去了。她久经欢场，早已练就了一身本事。她已谋划了一个绝好的计策，绝不让王便活着出去，誓要让他死的魂不知鬼不觉。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万馨儿重又在梳妆台前坐下来，她打开梳妆匣子，拿出一支白色的簪花，白色花儿与她穿着的白色衣裳相得益彰，她拿起梳子梳顺了青丝。她的这一份美貌无需雕琢。
苏掩雪一直盯着万馨儿的花船，她相信轻翅燕子一定在万馨儿附近，不是党羽，但一定有着深深的关系。
官玉声下午就醒了，他一直观察着宋碧城的动向，宋碧城没有任何动静，他没有踏出过花船一步。
姚子然比较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已经确定了浪得虚名的藏身之处，只待抓捕就完事了。可是对于轻翅燕子，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翠微安慰他：“你这是关心则乱，你不要急，他就在这锅里，跑不掉的。”
姚子然正扒在窗户上目不转睛呢，河边忽然出现很多人。原来是打手们嫌不够热闹，把登仙阁大厅内的人都驱赶到了岸边，人们怨声载道，都伸长了脖子张望着，想看看王便在做什么，又伸脖子，看看万馨儿怎么样了。
船上的人们见此情景，都立即跑了出来，相互询问，抱怨，一时间人声如浪。
人群中，一个青年公子分开众人，急吼吼向人要了一条小船，往运河中间划拉。岸上的人们无所事事，有些胆子大些的，看见此景，也都要了船，河上的船一下子多了起来。
潇公子指着万馨儿的花船对船公说道：“就在这条船，给我划过去。”
船公答应了一个是，挥动船桨，水流哗啦啦的响起来。
姚子然正瞪着大眼睛观察四周，一抬头看到对面船上有人打开了窗户，在往河里扔食物喂鱼。
翠微道：“这谁啊，瓜不瓜呀？这大晚上能看到鱼吗？”
姚子然看着对方的手势，口中解读道：“箫......公子......来了......！”
说完最后一个字，姚子然吓了一大跳，姚子然一下子急了。王便轻薄万馨儿，潇公子非饶不了他。若两人起冲突，那还得了？
姚子然也顾不得什么了，他把身上的衣裳抓乱，又拿了一瓶酒，让翠微扶着他出门。
两人装作普通的恩客和姑娘，扶着船看风景。眼见潇公子的船近了又偏了，他让船夫放下小船，拉了翠微上去，让船夫即刻就去追。
潇公子全神贯注的看着万馨儿的画舫，冷不防手臂被人一把抓住，他一转头，看到了姚子然。
潇公子道：“子然，你来的正好，给我调兵，我要杀了王便！”
姚子然急的满头大汗道：“公子，万姑娘没事，你别着急。我已经派了人在她附近保护她。”
姚子然挥舞手臂语气急促：“都别划了！”两搜小船的船工应声停手。
潇公子急了：“我要去救馨儿，赶紧划！”
姚子然道：“您别去，我去，我向您保证，绝不让王便伤她一根头发丝。王便就在那边的船上，要是跟您遇上......。您先走一步，这里交给我。”
潇公子推开姚子然的手：“不行，我现在就要带馨儿一起走！”
姚子然又抓住潇公子的手臂：“公子，听我的吧，现在是什么时候？万一王怒......。”他压低了声音道：“我向您保证，我以惊羽卫起誓，绝不让人伤万姑娘一丝一毫。”
潇公子想了一想，依然忍不下去。
姚子然急的不行，他紧紧抓住潇公子的手臂不放：“公子，为了大宁的江山社稷，请您三思。”
此话一出，两个船工和翠微都吓了一跳。他们看看潇公子又看看姚子然，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着翠微。
翠微比船工冷静，她已明白了潇公子的身份，是如今大宁国的二皇子慕容潇。
潇公子看了看远处万馨儿的画舫，又看了看画舫不远处王便的船，他恨恨的叹了口气。
姚子然道：“公子，你相信我......。”话还未完，潇公子道：“我信你，馨儿就交给你了，别让王便那个王八犊子靠近她。如果王便敢动馨儿，你就杀了他，责任我担着。”
姚子然道：“好。”
姚子然这才松手，船工看了看两人，慢慢将船掉了个头。
慕容潇忍无可忍，又硬生生忍下了这口恶气。
一条运送补给的小船划到了万馨儿的画舫旁边，一名船工搬了只木箱，踏上了画舫。走进画舫后，船工将木箱放进厨房，然后一闪身走进了旁边的房间，从曲折的房间内出来后，身上船工的衣物已不见了，露出了里面的惊羽服。
宋碧城悄步走上二楼，他不得不冒险露面，因为他看到画舫下漾起了一圈小气泡，他怀疑有人从船底潜入了万馨儿的画舫。
宋碧城迅速查探了万馨儿房间旁边的两间房，确定无人后，他走近万馨儿的房间，正要推门，他忽然听到四面八方传来惊呼声。
运河边除了登仙阁，还有其他的一些秦楼楚馆。大多临水而建，绰约朦胧。
夏日的夜晚，微风细细，因为登仙阁的浓丽，风中带了一丝甜美的气息。
万馨儿站在画舫的甲板上，纤纤玉立。微风吹到她的身上仿佛格外温柔，她的青丝轻扬，衣袂飘飘，风姿绰约如天人。她的身旁站着两个婢女，那婢女在万馨儿光环的笼罩下，居然像极了天上的侍女。
看到万馨儿出现，人们纷纷相告，都跑出来看美人儿。
岸上的人们，船上的人们，争相呼喊：“万馨儿，万馨儿！”
宋碧城静立不动，细细听了一会，放下心来，他轻轻推开了万馨儿的房门。
房内点了一对蜡烛，烛光透过轻轻飘拂的纱幔显得房间内影影绰绰。宋碧城看到房间内隐约还有个人。这个人身形瘦索，宋碧城立即怀疑这个人是那个剑客。这人见有人来，并未躲闪。及至宋碧城走近了，看清那个人时，他大惊失色--面前的人陌生中透着一丝熟悉，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宋碧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国公府，书房内，王怒在书架前流连，有很多书都已经被他翻烂了。他拿起一本民间诗集，坐到书桌前。书桌上放着一幅画，是赵策命人送来的。
王怒向来对画作毫无兴趣，今日看到这画，却勾起了他的心事。他原想请画师给妹妹画一幅的，但自感没那个必要，妹妹如同活着的时候一样，只要他想起来，妹妹的一颦一笑都在眼前。然而近几日，他竟开始健忘了，或许是年纪大了吧，他的白头发越来越多，身上的老伤也痛的越发让人难以忍受。就在看到一句诗，半天认不出里面的一个字的时候，他的心中陡然升起一股焦虑--他害怕把妹妹的样子给忘了。
这不行，只要他还活着，他就得记着母亲，记着妹妹的样子，决不能忘！
他才不过五十出头，还未到那么老的时候。可是多年边疆的艰苦生活，多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不过他并不沮丧，能活到这把年纪，他已经够了。古来征战几人回？他的先祖大多战死沙场。古代名将，大多是那句诗描述的：不让人间见白头！
是时候找个好画师了，他有点颓丧的想，随手展开了那画，他想看看这个画师的手艺如何？能不能胜任为妹妹画像的重任？
画上的女子身材窈窕，看起来像是个妙龄少女，然而那脸？王怒的眉头皱起来了，像是在审视一个犯人。嗯，单看这脸，委实像一个通缉犯，颇有几分跟着某个江湖大盗浪迹天涯，雌雄双煞狠毒蛇蝎女杀手之感。
王怒撇过脸去，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包容赵策的审美。赵策那大胖媳妇的大屁股般的脸又在他眼前晃悠，王怒将画卷起来，打算丢出门去，然而卷到一半，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少女的手腕上。
单看身体，这个少女应该是极美的，她纤纤细骨，手腕被飘逸的衣袖遮住，隐约可见带着一个花环。花环是粉白的花交相编就的，与她浅粉色的衣裳十分相衬。王怒盯着花环看了许久，眼前渐渐有点湿润。他擦了擦眼睛，目光停留在了画作的日期上，那日期写的是原作的时间，王怒不用算，也知道那是二十五年前。
王怒忽然喊道：“童儿！”
童儿应声来了：“爷爷，我在呢！”
王怒问道：“赵策在哪，叫他来！”
童儿歪头一想，立即回道：“爷爷，赵策去运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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