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椰豆
送佩汀回到店里后，看见她熟练的换上了围裙，挥手笑了笑离开了店里。
白鸽街是椰豆区的主干道之一，明明已经是下午补眠的时间，在加上正午猛烈的阳光也没有让人流减少一分。
德文凭着熟悉的感觉在走着，本想脱掉外套的他，看到了外套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水渍跟泥点，看了看里面的衬衣，继续走下去。
随着离开白鸽街，道路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不是人变多了，而是路变窄了，眼前的一些建筑也变得奇形怪状起来，各种违章的木棚搭建在各式的房屋旁。
不同的味道也是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扑面而来，海腥味，汗臭味，在路过一条小巷口时，味道最浓烈的屎尿氨气味让德文怀疑这里面有一间公共卫生间。
靠着熟悉的感觉，一股渴望的情绪促使着德文穿过几条小巷，避开了好几处的‘地雷’。
快步将近走了三十分钟，德文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几栋六七层高的楼房，周边是各式各样的破旧危房，它们相邻组成了一条条幽暗不见底的仄小巷子，两栋大楼的缝隙巷子下，一块指示牌插在破烂积水的路面——“政府补助廉租房”。
每个楼外有着一个破旧的水龙头，许多小孩拿着各式的水盆在排着队，楼外上方有些窗户挂着一条红丝巾在随风飘荡，几栋大楼的墙体，凡是手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涂鸦，有找工作的小广告，有上门服务的方式，当然，也有小孩画的简笔画。
往右手看去，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港口，莫灵顿港，无数条船只让德文觉得它们组成了一片陆地，没有一个人是空闲的，每个人都在挥洒着自己的汗水，无数的搬运工人与手推车组成了眼前壮观的景象，他们有序，有着生活的美感。
这一片区域，让德文莫名的笑了笑，这才是他熟悉的城市，是他所理解的生活，没等德文继续看下去，德文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小孩。
随后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边衣袖腋下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本想偷东西的小偷看到了没有遮挡的枪柄。
德文没有为难他，因为眼前的这位小偷看起来太小了，而且偷窃的手法跟原地发愣的脚步无一不是在说明他是个‘雏’。
但是面黄肌瘦的小孩自己抱头跪了下去，很明显，这是有人教过他的。
叹了口气，从内袋里拿出了一先令蹲下来放在小孩眼前，小孩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德文好像是在说，“这是给我的？！”
他尝试性的伸出自己的双指慢慢的夹住了钱，见德文没有反应，的确不是在侃他时，小孩的姿势由跪到蹲，然后拿着钱一溜烟的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望着离去的小孩德文没有在继续看下去，靠着熟悉的感觉德文来到了一个巷子里的小摊摊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在炸着类似花生的小玩意，旁边躺着一条老狗懒洋洋的躲着太阳，毫不在意溅起掉在自己身上的油星子。
这就是‘椰豆’，跟石榴一样的结构，个头大了许多，是许多工人们信任的充饥食物。
德文的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
没有在多说什么，心里的渴望酥酥痒痒，德文走了过去；“您好奶奶，麻烦给我来一份，多少钱呢？”
没想到老妇人撇着头惊喜的说道：“噢！是尤涅吗？你可好久没来了，搬家了吗？怎么一段时间没来都要问多少钱了，可不要再给钱放在摊上了，如果不是小克吉每次都告诉我，这钱可就浪费了！”
原来老妇人已经失明了，干瘪的手上全是油星子炸起的水泡，老妇人说着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并不慢，油锅里“哧哧哧哧”的声音翻滚起来，老人家像是感觉不到温度跟疼痛，溅起的油星子四处乱飞，德文都不得不后退一步。
“嘿小尤涅，告诉奶奶，最近有没有长壮实些，没有再跟坏小子们打架了吧，还有，要少吃点炸椰豆，这可不健康！”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扯着家常，但是德文一句话都接不上。
不一会儿，老妇人将椰豆捞出装进报纸做的纸盒里，往里挤着熟悉的甜奶酱，与家中的不一样，它泛着微黄，老妇人挤了很多，德文看见原本饱满的瓶子都已经瘪了起来。
“……”
接过已经看不见豆子的炸椰豆，老妇人还在说着，她好像很久没有跟别人交流过了。
“尤涅啊，这一段时间找着喜欢的女士了吗，你可说好的，要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呢！没有的话奶奶再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的好姑娘可都给你留着呢！上次那个看不上没关系，奶奶也觉得她不够勤快，配不上善良的小尤涅！”
“……”
听到这，德文内心有点崩溃……
但明明已经是失明的老妇人，灰白的眼珠里德文可以感受到那种期待。
“我会的奶奶，我想，我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了。”
“那就好，小尤涅可要仔细小心点，别被坏女孩给骗了，下次你带她一起来，我给你看看！”
不知是周边环境还是絮叨的话语，德文有些烦闷，灵力流淌到后脖颈，从怀里拿出了5先令，想了想，又收回了四张，拿出零散的5个铜制便士将纸币盖住，随后又在摊位上拿出一张报纸遮住了钱。
“奶奶我现在还要有事，改天尤涅一定来看你，再见！”
德文不等老妇人回答，捧着那一份炸椰豆逃离了这里。
再次回到路边的德文再次感受起周围的生活气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做不到，一位头发微卷的工人不小心与另一位工人碰撞在一起，然后过来了几位服装统一的青年，他们二话不说将前者打倒在地，后者则是重新背起货物出发，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德文不知道是否忘记了自己是一位警员，他没有去伸张正义，因为他清楚，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选择再次逃离。
逃到了一条暗巷里，打算喘口气的德文又听到了哭泣声，往拐角走去，眼前的一幕让德文下意识的拔出了枪——一位女士正要遭受强暴。
这是下午三点。
“砰！”
枪声让两位专注的犯罪分子注意到了面前的男人。
“你们被捕了！双手抱头贴墙！”
两个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看着还在地上抽泣的女士，那位女士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她跪爬到德文面前。
“不警官，我……我……是自愿的……”
最后的几个字细蚊般的呢喃，她拼命的摇着头，眼泪从前面的小雨变成了现在的暴雨，看着脸色哀求的女士，德文很不理解，但是手枪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送你回家？”
女士顾不得抹去泪水，她强撑着笑着说：“不了……不了警官……谢谢你！谢谢你！”
“嘿警官，我敢打赌，您一定是新来的，现在，您听到了么，我们可没有犯法！”
一位扎起长发的青年挑衅的走到了女士身后，他一把抓起女士的头发，大手帮女士擦抹着泪水，接着拍了拍女士的脸。
“我想，你应该可以再重复一遍告诉面前的正义警官，让他不要打扰我们的游戏，你说呢。”
德文没有听回答，他转身踉跄的逃了。
他逃跑的脚步像是一个醉汉，椰豆随着脚步撒漏一地。
他想找一个酒馆，或者无人的地方，出现在手上用以对抗的蓝焰，它愈发的幽静。
然后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倒霉，这是一个巨大恶兽的肠道，里面充斥着各种脏秽的残渣。
宛如迷宫一样，四通八达的暗巷，德文在里面已经迷路，忽的，他又闻到了一股腐烂刺鼻的臭味，这次他停了下来，顺着臭味看去，目光来到了前方的下水道，德文走了过去，低下头。
是一个小孩的头，只有头。
他满脸暗红色的泥土，空洞死寂的眼睛通过铁栏杆看着蔚蓝的天空，他现在看到了德文天蓝的眼眸，接着头动了一下，从脖颈的断口处钻出来一只硕大的老鼠，它也看见了德文，然后“呲”的一声窜进了某个阴暗角落。
德文整个身体没了力气，浑身的骨头被抽离，瘫坐在肮脏的地上。
……
“先生您能给些钱吗？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一位小女孩出现在德文身后，德文木木的看了她一眼，小女孩眼里只有他，没有头，味道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德文机械似的从身上拿出了1先令，起身站了起来。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酒馆么。”
声音有些哑，有些苦涩。
“您顺着这条巷子直走，然后右拐，在前方第三个路口会到白狗巷，然后顺着白狗巷走第二个路口左拐，然后您到了那在问一问其他人，因为那一块的地形太复杂了……”
没有回答，德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下，他要走出去。
但是刚打算右拐的德文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没有双手，坐在地上。
德文知道，但他还是拿出了一先令。
小男孩也为他指着路。
一路上，德文碰见了十二个小孩。
通过他们，他现在站到了‘渔夫酒馆’。
白鸽街是椰豆区的主干道之一，明明已经是下午补眠的时间，在加上正午猛烈的阳光也没有让人流减少一分。
德文凭着熟悉的感觉在走着，本想脱掉外套的他，看到了外套上不知是什么时候沾上的水渍跟泥点，看了看里面的衬衣，继续走下去。
随着离开白鸽街，道路变得更加拥挤起来。
不是人变多了，而是路变窄了，眼前的一些建筑也变得奇形怪状起来，各种违章的木棚搭建在各式的房屋旁。
不同的味道也是四面八方无死角的扑面而来，海腥味，汗臭味，在路过一条小巷口时，味道最浓烈的屎尿氨气味让德文怀疑这里面有一间公共卫生间。
靠着熟悉的感觉，一股渴望的情绪促使着德文穿过几条小巷，避开了好几处的‘地雷’。
快步将近走了三十分钟，德文停下了脚步。
眼前是一片几栋六七层高的楼房，周边是各式各样的破旧危房，它们相邻组成了一条条幽暗不见底的仄小巷子，两栋大楼的缝隙巷子下，一块指示牌插在破烂积水的路面——“政府补助廉租房”。
每个楼外有着一个破旧的水龙头，许多小孩拿着各式的水盆在排着队，楼外上方有些窗户挂着一条红丝巾在随风飘荡，几栋大楼的墙体，凡是手能够得着的地方都有一些杂七杂八的涂鸦，有找工作的小广告，有上门服务的方式，当然，也有小孩画的简笔画。
往右手看去，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港口，莫灵顿港，无数条船只让德文觉得它们组成了一片陆地，没有一个人是空闲的，每个人都在挥洒着自己的汗水，无数的搬运工人与手推车组成了眼前壮观的景象，他们有序，有着生活的美感。
这一片区域，让德文莫名的笑了笑，这才是他熟悉的城市，是他所理解的生活，没等德文继续看下去，德文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小孩。
随后他抬手看了看，自己的左边衣袖腋下已经被划开了一道口，本想偷东西的小偷看到了没有遮挡的枪柄。
德文没有为难他，因为眼前的这位小偷看起来太小了，而且偷窃的手法跟原地发愣的脚步无一不是在说明他是个‘雏’。
但是面黄肌瘦的小孩自己抱头跪了下去，很明显，这是有人教过他的。
叹了口气，从内袋里拿出了一先令蹲下来放在小孩眼前，小孩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德文好像是在说，“这是给我的？！”
他尝试性的伸出自己的双指慢慢的夹住了钱，见德文没有反应，的确不是在侃他时，小孩的姿势由跪到蹲，然后拿着钱一溜烟的消失在一条巷子里。
望着离去的小孩德文没有在继续看下去，靠着熟悉的感觉德文来到了一个巷子里的小摊摊上，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正在炸着类似花生的小玩意，旁边躺着一条老狗懒洋洋的躲着太阳，毫不在意溅起掉在自己身上的油星子。
这就是‘椰豆’，跟石榴一样的结构，个头大了许多，是许多工人们信任的充饥食物。
德文的喉咙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原来如此，不愧是你。
没有在多说什么，心里的渴望酥酥痒痒，德文走了过去；“您好奶奶，麻烦给我来一份，多少钱呢？”
没想到老妇人撇着头惊喜的说道：“噢！是尤涅吗？你可好久没来了，搬家了吗？怎么一段时间没来都要问多少钱了，可不要再给钱放在摊上了，如果不是小克吉每次都告诉我，这钱可就浪费了！”
原来老妇人已经失明了，干瘪的手上全是油星子炸起的水泡，老妇人说着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并不慢，油锅里“哧哧哧哧”的声音翻滚起来，老人家像是感觉不到温度跟疼痛，溅起的油星子四处乱飞，德文都不得不后退一步。
“嘿小尤涅，告诉奶奶，最近有没有长壮实些，没有再跟坏小子们打架了吧，还有，要少吃点炸椰豆，这可不健康！”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扯着家常，但是德文一句话都接不上。
不一会儿，老妇人将椰豆捞出装进报纸做的纸盒里，往里挤着熟悉的甜奶酱，与家中的不一样，它泛着微黄，老妇人挤了很多，德文看见原本饱满的瓶子都已经瘪了起来。
“……”
接过已经看不见豆子的炸椰豆，老妇人还在说着，她好像很久没有跟别人交流过了。
“尤涅啊，这一段时间找着喜欢的女士了吗，你可说好的，要请我去参加你的婚礼呢！没有的话奶奶再给你介绍一个？我认识的好姑娘可都给你留着呢！上次那个看不上没关系，奶奶也觉得她不够勤快，配不上善良的小尤涅！”
“……”
听到这，德文内心有点崩溃……
但明明已经是失明的老妇人，灰白的眼珠里德文可以感受到那种期待。
“我会的奶奶，我想，我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了。”
“那就好，小尤涅可要仔细小心点，别被坏女孩给骗了，下次你带她一起来，我给你看看！”
不知是周边环境还是絮叨的话语，德文有些烦闷，灵力流淌到后脖颈，从怀里拿出了5先令，想了想，又收回了四张，拿出零散的5个铜制便士将纸币盖住，随后又在摊位上拿出一张报纸遮住了钱。
“奶奶我现在还要有事，改天尤涅一定来看你，再见！”
德文不等老妇人回答，捧着那一份炸椰豆逃离了这里。
再次回到路边的德文再次感受起周围的生活气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是他做不到，一位头发微卷的工人不小心与另一位工人碰撞在一起，然后过来了几位服装统一的青年，他们二话不说将前者打倒在地，后者则是重新背起货物出发，一切似乎与他无关。
德文不知道是否忘记了自己是一位警员，他没有去伸张正义，因为他清楚，这个状态下的自己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选择再次逃离。
逃到了一条暗巷里，打算喘口气的德文又听到了哭泣声，往拐角走去，眼前的一幕让德文下意识的拔出了枪——一位女士正要遭受强暴。
这是下午三点。
“砰！”
枪声让两位专注的犯罪分子注意到了面前的男人。
“你们被捕了！双手抱头贴墙！”
两个人有些不可思议的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一个恶狠狠的看着还在地上抽泣的女士，那位女士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她跪爬到德文面前。
“不警官，我……我……是自愿的……”
最后的几个字细蚊般的呢喃，她拼命的摇着头，眼泪从前面的小雨变成了现在的暴雨，看着脸色哀求的女士，德文很不理解，但是手枪还是无力的垂了下来。
“我送你回家？”
女士顾不得抹去泪水，她强撑着笑着说：“不了……不了警官……谢谢你！谢谢你！”
“嘿警官，我敢打赌，您一定是新来的，现在，您听到了么，我们可没有犯法！”
一位扎起长发的青年挑衅的走到了女士身后，他一把抓起女士的头发，大手帮女士擦抹着泪水，接着拍了拍女士的脸。
“我想，你应该可以再重复一遍告诉面前的正义警官，让他不要打扰我们的游戏，你说呢。”
德文没有听回答，他转身踉跄的逃了。
他逃跑的脚步像是一个醉汉，椰豆随着脚步撒漏一地。
他想找一个酒馆，或者无人的地方，出现在手上用以对抗的蓝焰，它愈发的幽静。
然后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倒霉，这是一个巨大恶兽的肠道，里面充斥着各种脏秽的残渣。
宛如迷宫一样，四通八达的暗巷，德文在里面已经迷路，忽的，他又闻到了一股腐烂刺鼻的臭味，这次他停了下来，顺着臭味看去，目光来到了前方的下水道，德文走了过去，低下头。
是一个小孩的头，只有头。
他满脸暗红色的泥土，空洞死寂的眼睛通过铁栏杆看着蔚蓝的天空，他现在看到了德文天蓝的眼眸，接着头动了一下，从脖颈的断口处钻出来一只硕大的老鼠，它也看见了德文，然后“呲”的一声窜进了某个阴暗角落。
德文整个身体没了力气，浑身的骨头被抽离，瘫坐在肮脏的地上。
……
“先生您能给些钱吗？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一位小女孩出现在德文身后，德文木木的看了她一眼，小女孩眼里只有他，没有头，味道没有对她造成任何影响，德文机械似的从身上拿出了1先令，起身站了起来。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酒馆么。”
声音有些哑，有些苦涩。
“您顺着这条巷子直走，然后右拐，在前方第三个路口会到白狗巷，然后顺着白狗巷走第二个路口左拐，然后您到了那在问一问其他人，因为那一块的地形太复杂了……”
没有回答，德文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下，他要走出去。
但是刚打算右拐的德文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小男孩，他没有双手，坐在地上。
德文知道，但他还是拿出了一先令。
小男孩也为他指着路。
一路上，德文碰见了十二个小孩。
通过他们，他现在站到了‘渔夫酒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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