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几许入仙道（一）
离年末越来越近了，梁粱最近一直沉默寡言，梁凉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着梁粱越来越会过日子，他们的开销也越来越大，钱渐渐地不够了。虽然不知为何馒头哥和他们的关系好了起来，时不时就拉他们俩去他家串门，胡扯一通问他们需不需要钱，还朝梁粱使眼色。每当这个时候梁粱都会找出各种借口带梁凉离开，但随着钱袋越来越扁，梁粱想借口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最后直接谢绝的馒头哥的邀请，呆在家里想办法。
馒头哥的母亲胡老太看到了他们的难处，问道：“孩子啊，你要不找份工作？一些地方招童工的，比如我儿子工作的那座梨园，他们现在在找会唱戏的孩子呢。”
梁凉小声道：“哥哥会唱戏啊，但去当戏子……”
“只是暂时嘛，水刃这孩子识字，兴许以后还能开个学堂呢。”梁粱化名钟水，梁凉则叫钟刃。
梁粱笑了笑，还是很苍白，谢过了胡老太的好意。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如果只是钱的问题的话梁粱还不至于如此发愁，问题是——梁凉生辰要到了！
梁凉的生辰是腊月三十一，正好掐在一年的最末端，同龄人中他最小。以前梁凉生辰都会收到一堆虚情假意的贺礼，吃一顿虚情假意的生辰宴，他最期盼的还是腊月三十一晚上和梁粱一起翻墙出去好好地庆一次真正的生，公孙引回回在场，有时董怡也会来，那时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但现在条件不足，只够让梁凉吃碗面的，兴许还加不了一个荷包蛋。
每天睡前看梁粱盘腿坐在木板边掐掐算算，梁凉都不忍心看那些少得可怜的碎银子了。
现在冥文庙越来越破，修修补补要花掉一半的银子，梁粱就用木板挡住屋顶上的破洞试图不让雨落下来，但收效甚微；新买的棉衣破了，梁凉寻了常规冥文庙里都会有的针线给梁粱问他能不能补，梁粱试了，手扎出了几个洞也没不好，街上买衣服的黎婆婆就帮他们补好了，还教了梁粱针线活。即使一省再省，钱袋里的钱还是只能用一碗面的钱，梁凉想说他不过生辰了，但话未出口就被梁粱打断，说即使家里在困难也要给梁凉过生辰。
原来梁凉对哥哥的宠溺无限骄傲，现在只恨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宠他。
转眼就到了小年，胡老太硬是把他们兄弟俩拉过来吃小年饭，馒头哥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梁粱视而不见。梁凉比较有礼貌，回道：“馒头哥小年好。”
“小年好小年好，吃糖吗？”馒头哥从小方桌上摆着的盘子里顺出一块饴糖，朝他们晃了晃，还冲梁粱眨眼睛。
“拿什么拿？这是给灶王爷吃的，你给我放下！”胡老太威严地冲馒头哥喝道，“小孩子吃糖对牙不好，你胡闹！”
馒头哥吐了吐舌头，把饴糖放回盘中，拉过梁粱说有话要说。梁凉便懂事地去帮胡老太做饭，从后院菜地里摘菜时，胡老太就把话题转回到了钱上。
“阿刃啊，你们家的难处大家伙都看见了，你哥哥找份工作不就好了。你哥哥会什么啊？”胡老太念念叨叨，从地里拔出一根白萝卜。
“哥哥会认字、写字、唱戏、做饭、教书……”梁凉认真算了算，“大都都是些对现在没什么用的。”
“去做戏子不就好了？戏子虽然是下九流，但一个月十七吊钱耶，对你们家来说很富裕了。”胡老太比了个数，“一年能省下这么多钱嘞。”
梁凉摇头：“我做不了主，还得看哥哥。”
胡老太便不说话了，弯腰把一条青虫丢出了院子，青虫重重摔裂在地上，死状惨重。
小年饭摆了整整一桌，胡老太放了五双筷子，招呼他们来吃。馒头哥叹气道：“大公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情愿也得这样啊……”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们少管。”梁粱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丝毫不给馒头哥回话的时间。
梁凉从厨房拿碗出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还没开头询问碗就被梁粱接过拿去摆碗了，只能无言。
馒头哥见梁粱如此，也不气恼，笑了笑就去干活了，放好四张凳子，问胡老太：“可以吃了吗？”
“吃吃吃，随便吃，还有菜的。”胡老太笑着回答，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馒头哥应了，先给胡老太夹了菜，对两个小的说道：“吃吧！”
大家动筷，胡老太做了四菜一汤：红烧肉、黄焖鱼、韭菜鸡蛋、炒芹菜和三鲜汤。原来梁粱和梁凉都挑嘴，但过了一段时间的穷日子后毛病渐渐的改了，吃的很香。
馒头哥喝着汤笑道：“你俩饿死鬼投胎啊？”
梁凉嘴里都是饭说不了话，只能用手势比划。梁粱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他想说什么，对看不懂的馒头哥说道：“他说如果我们是饿死鬼投胎，那你就是渴死鬼投胎。”
梁凉努力点头，馒头哥笑骂道：“鬼机灵！”
胡老太摔筷子开始骂馒头哥：“好好说话！骂孩子干嘛呢？造反啊？上天啊？他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你有本事你活的比他长啊？啊！”
梁粱吓了一跳：“胡奶奶先吃饭吧，吃完饭再骂……”
胡老太骂骂咧咧的不说话了，馒头哥冲梁粱做了个鬼脸，梁粱无视，给梁凉夹了一筷子鱼：“快点吃，过会儿就回去吧。”
“不留在这儿吗？”胡老太拿出一块手帕擦嘴，“热热闹闹的多好。”
“那样太麻烦你们了。”梁粱道。
“没事啊，不麻烦的。”胡老太还想挽留。
梁凉放下筷子：“哥哥我们帮胡奶奶洗碗吧，洗完碗就回去。”
梁粱思索片刻答应了。这会就是胡老太和馒头哥赶他们走了，说是碗他们自己洗，让梁粱他们先回去休息。梁粱无奈，只能带梁凉走了。
回到空荡荡的冥文庙，梁凉打了个哆嗦：“哥哥，我冷……”
梁粱划亮一根火柴点上油灯，把梁凉拉过来给他搓了搓手：“我给你暖暖。”
梁凉原想拒绝，但他天生畏寒，手一暖和就开不了口拒绝了。梁粱问道：“还冷吗？”
“身子冷。”梁凉小声嘟囔。
梁粱把外面套着的棉袍脱下来给梁凉披上：“你先披着睡吧，我还有事。”说完就不容拒绝的把梁凉摁到稻草床上，自己去了前殿。
梁凉闭上眼，陷入熟睡的前一刻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随着梁粱越来越会过日子，他们的开销也越来越大，钱渐渐地不够了。虽然不知为何馒头哥和他们的关系好了起来，时不时就拉他们俩去他家串门，胡扯一通问他们需不需要钱，还朝梁粱使眼色。每当这个时候梁粱都会找出各种借口带梁凉离开，但随着钱袋越来越扁，梁粱想借口的时间也越来越多，最后直接谢绝的馒头哥的邀请，呆在家里想办法。
馒头哥的母亲胡老太看到了他们的难处，问道：“孩子啊，你要不找份工作？一些地方招童工的，比如我儿子工作的那座梨园，他们现在在找会唱戏的孩子呢。”
梁凉小声道：“哥哥会唱戏啊，但去当戏子……”
“只是暂时嘛，水刃这孩子识字，兴许以后还能开个学堂呢。”梁粱化名钟水，梁凉则叫钟刃。
梁粱笑了笑，还是很苍白，谢过了胡老太的好意。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如果只是钱的问题的话梁粱还不至于如此发愁，问题是——梁凉生辰要到了！
梁凉的生辰是腊月三十一，正好掐在一年的最末端，同龄人中他最小。以前梁凉生辰都会收到一堆虚情假意的贺礼，吃一顿虚情假意的生辰宴，他最期盼的还是腊月三十一晚上和梁粱一起翻墙出去好好地庆一次真正的生，公孙引回回在场，有时董怡也会来，那时才是他最开心的时候。
但现在条件不足，只够让梁凉吃碗面的，兴许还加不了一个荷包蛋。
每天睡前看梁粱盘腿坐在木板边掐掐算算，梁凉都不忍心看那些少得可怜的碎银子了。
现在冥文庙越来越破，修修补补要花掉一半的银子，梁粱就用木板挡住屋顶上的破洞试图不让雨落下来，但收效甚微；新买的棉衣破了，梁凉寻了常规冥文庙里都会有的针线给梁粱问他能不能补，梁粱试了，手扎出了几个洞也没不好，街上买衣服的黎婆婆就帮他们补好了，还教了梁粱针线活。即使一省再省，钱袋里的钱还是只能用一碗面的钱，梁凉想说他不过生辰了，但话未出口就被梁粱打断，说即使家里在困难也要给梁凉过生辰。
原来梁凉对哥哥的宠溺无限骄傲，现在只恨为什么哥哥要这么宠他。
转眼就到了小年，胡老太硬是把他们兄弟俩拉过来吃小年饭，馒头哥笑嘻嘻地和他们打招呼，梁粱视而不见。梁凉比较有礼貌，回道：“馒头哥小年好。”
“小年好小年好，吃糖吗？”馒头哥从小方桌上摆着的盘子里顺出一块饴糖，朝他们晃了晃，还冲梁粱眨眼睛。
“拿什么拿？这是给灶王爷吃的，你给我放下！”胡老太威严地冲馒头哥喝道，“小孩子吃糖对牙不好，你胡闹！”
馒头哥吐了吐舌头，把饴糖放回盘中，拉过梁粱说有话要说。梁凉便懂事地去帮胡老太做饭，从后院菜地里摘菜时，胡老太就把话题转回到了钱上。
“阿刃啊，你们家的难处大家伙都看见了，你哥哥找份工作不就好了。你哥哥会什么啊？”胡老太念念叨叨，从地里拔出一根白萝卜。
“哥哥会认字、写字、唱戏、做饭、教书……”梁凉认真算了算，“大都都是些对现在没什么用的。”
“去做戏子不就好了？戏子虽然是下九流，但一个月十七吊钱耶，对你们家来说很富裕了。”胡老太比了个数，“一年能省下这么多钱嘞。”
梁凉摇头：“我做不了主，还得看哥哥。”
胡老太便不说话了，弯腰把一条青虫丢出了院子，青虫重重摔裂在地上，死状惨重。
小年饭摆了整整一桌，胡老太放了五双筷子，招呼他们来吃。馒头哥叹气道：“大公子你现在这个样子不情愿也得这样啊……”
“我的事我自己解决，你们少管。”梁粱丢下这句话后便转身走了，丝毫不给馒头哥回话的时间。
梁凉从厨房拿碗出来，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还没开头询问碗就被梁粱接过拿去摆碗了，只能无言。
馒头哥见梁粱如此，也不气恼，笑了笑就去干活了，放好四张凳子，问胡老太：“可以吃了吗？”
“吃吃吃，随便吃，还有菜的。”胡老太笑着回答，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馒头哥应了，先给胡老太夹了菜，对两个小的说道：“吃吧！”
大家动筷，胡老太做了四菜一汤：红烧肉、黄焖鱼、韭菜鸡蛋、炒芹菜和三鲜汤。原来梁粱和梁凉都挑嘴，但过了一段时间的穷日子后毛病渐渐的改了，吃的很香。
馒头哥喝着汤笑道：“你俩饿死鬼投胎啊？”
梁凉嘴里都是饭说不了话，只能用手势比划。梁粱看了一会儿就看出他想说什么，对看不懂的馒头哥说道：“他说如果我们是饿死鬼投胎，那你就是渴死鬼投胎。”
梁凉努力点头，馒头哥笑骂道：“鬼机灵！”
胡老太摔筷子开始骂馒头哥：“好好说话！骂孩子干嘛呢？造反啊？上天啊？他们是祖国未来的希望！你有本事你活的比他长啊？啊！”
梁粱吓了一跳：“胡奶奶先吃饭吧，吃完饭再骂……”
胡老太骂骂咧咧的不说话了，馒头哥冲梁粱做了个鬼脸，梁粱无视，给梁凉夹了一筷子鱼：“快点吃，过会儿就回去吧。”
“不留在这儿吗？”胡老太拿出一块手帕擦嘴，“热热闹闹的多好。”
“那样太麻烦你们了。”梁粱道。
“没事啊，不麻烦的。”胡老太还想挽留。
梁凉放下筷子：“哥哥我们帮胡奶奶洗碗吧，洗完碗就回去。”
梁粱思索片刻答应了。这会就是胡老太和馒头哥赶他们走了，说是碗他们自己洗，让梁粱他们先回去休息。梁粱无奈，只能带梁凉走了。
回到空荡荡的冥文庙，梁凉打了个哆嗦：“哥哥，我冷……”
梁粱划亮一根火柴点上油灯，把梁凉拉过来给他搓了搓手：“我给你暖暖。”
梁凉原想拒绝，但他天生畏寒，手一暖和就开不了口拒绝了。梁粱问道：“还冷吗？”
“身子冷。”梁凉小声嘟囔。
梁粱把外面套着的棉袍脱下来给梁凉披上：“你先披着睡吧，我还有事。”说完就不容拒绝的把梁凉摁到稻草床上，自己去了前殿。
梁凉闭上眼，陷入熟睡的前一刻似乎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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