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蒸汽奇迹
一个小时后，起源号战舰，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寂寥寰宇。乳白色的矩形大厅内空荡荡的，无形诉说着简洁主义构想，只有中间放着纯黑色的桌子。
留着短须的男人腿翘在桌面上，歪着头凝视手中翻飞的立方体，呢喃道：“蒸汽奇迹。”
“什么？”一个机械声音问道，这个声音来源像是在身后，但又仿佛无处不在。
“这个装置的名字。”男人声音深沉。
“恕我不能理解这个名词，先生，或许我的数据库里没有关于它的记载。”那个声音极尽恭谦。
男人微微后瞥一眼，沉声道：“鸿钧，请显示与第八号殖民星球实时距离。”
“是。”那个机械声音柔和而服从，像是恪守礼仪的顶级侍者。
“鸿钧”是战舰内置超级计算机的代号，也可以叫做超脑，前者据传是征集自二十一世纪某位痴迷小说的学生。
超级计算机这种东西是运行战舰的战略基础，否则运行中各部分显示出的细节会堆起来庞大的数据流，这需要极大的运算和逻辑抉择。
乳白色的大厅慢慢暗下去，桌面上出现了一个缺口，纯澈的蓝光散射而出，空中一幅全息投影很快稳定下来。
全息影像的边框用白色细线标示出来，而画面是深黑但深邃的，这画面不断拉近，中间凸显出一条直线，而画面各处也出现了千百亮点。
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中做好，恰似古代的大家管家那般无微不至。
“如果一切顺利，云求远应该乖乖就位了。”男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只是一直不放心那个人，军人的身份，放任他一个人操作，会不会生出端倪来……不过也没有别人了吧，毕竟能承受装置启动时那种能量溢出的人不多啊，先前居然都被老师骗着给科学层造鸡蛋去了……”
男人忽然握住了手中的立方体，翻转着看有着沉积物一般惊艳花纹的侧面，继续自言自语，“科学层内部稳定的问题无法根治，因为理念不同而分裂的进化主义者和设定主义者简直和胡闹一样。
没有了老师的统领，都是些浮根的野草，见哪派得势就往哪边倒过去，一群没有主见的废物。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踢出去做培养基为好。”
男人双手交握托着下巴，抬头望着面前的全黑屏幕，视线却游离在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实时位置报告，距离到达指定位置还有三分钟，请下令进入减速状态。”
“减速。”男人端正坐好，简单下令。
“警告！警告！飞船状态异常，请确认操作！”机械男声忽然急促起来，而大厅里忽然放出不详的闪烁红色。
“异常原因报告。”男人的声音依然平淡无常，五指按着黝黑的立方体。
“命令无效，系统即将重启。”机械声显示了冷酷的一面。
“见鬼，是谁设计了这么不负责任的系统！”
男人这才皱起了眉毛，面色阴沉。飞船虽然处在低速滑行下，但但速度对人类不可谓不快，如果过了三分钟后的刹车点，势必会与前方的小型飞船相撞。而时间耽搁得越久，减速所带来的加速度负荷就越重。
可怕的寂静降临了，计算机系统重启的进程很漫长，足以造成飞船的能源配给短暂不平衡，大厅暗了几秒才重新亮起来。但这几秒里，已经有数以百万记的数据洪流徘徊在计算机中心的主板矩阵和线路外。
一滴冷汗嗒地滴下来。
“系统已重启，任务断点接续成功。请验证命令权限。”那个机械声音再度出现。
男人冷静下来，平静开口道：“方存烁，公民序号0004。”
所谓公民序号是指飞船上所有人的身份代号。因为逃出生天的人数不过几千，地球原有的户籍数据已经失去效用。如今的编码极其简洁，就是从0001开始往后排，数字大小也是先后顺序，即表示上船的先后顺序。
可谁能想到，方存烁竟然是第四个踏上起源号的人类，系统认证是不会出错的，这意味着他在人类社会中扮演者非同寻常的角色，可这一切都无从查证了。
“身份确认，声纹验证通过。欢迎使用者。”
“继续实施减速命令，快！”方存烁对着前方快速喊道。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但之前飞船从来没有遇到过故障，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收到减速命令，起源号即将减速，请舰上人员就近采取安全措施。可能出现短暂失重，减速在十秒后发生！该程序已不可逆！”
“十、九、八、七……”系统进入了倒数。
方存烁所处位置下传出机械调整的声音，同时弹出了用于固定的设备，将他轻柔包裹起来，并且调整到适宜角度。
“等一下！”方存烁忽然喊道，“帮我连线前方小型飞船！”
“系统繁忙，命令无效。”机械声冰冷说道。
“怎么会……”
方存烁尚未来得及反应，忽然出现急剧的压力，忽如其来的重力加速度超过了14g，他的身体炮弹一样向前撞过去，深陷在安全装置中，眼前几乎黑下来，两耳玩命地蜂鸣。
“蒸汽奇迹！”机械声音回荡开来，但已经没有清醒的人在听。
＊＊＊＊
小型飞船内，云求远身上湿漉漉的，扶着飞船内侧眼前一阵眩晕。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眼前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开始不定地闪烁，各种黄铜仪表指针在高低数值上疯狂摇摆，整体发出蒙蒙光亮。这光虽然可见，但估计发出了某种辐射，严重影响了他的精神。
这和之前刺眼的白光不同，那种白光更像是一种能量流动的表象。而此刻这种磅礴如海的能量冲击着管道，如同一头脱离铁笼的猛虎活了过来。
嗡的一声，白光大作，瞬间勃发的能量使飞船内部如同白昼，不，更准确来说，像是航行在太阳旁边。
这白光不仅仅只是肉眼可见的光段，在人类肉体凡胎不能洞悉的波段中，一切都在闪耀，强烈的电磁波和炽热的磁场开始作用，装置抛出了高能电子流，在云求远面前显示出绚烂如裙裾的极光，就像是太阳风吹拂着极地的天空一样。
在流浪太空的人类眼里，这并不美丽，因为那意味着致命的辐射此刻正如机关枪射出千万发粒子子弹，将他完全洞穿。
云求远的眩晕感更加明显了，随之到来的是肉体上的剧烈疼痛和灼烧感，皮肤肉眼可见地溃烂破败，他就像是处在高能粒子组成的绞肉机里，被一寸寸扫描。
“啊！”云求远疼痛得倒退怒吼，血雾蒸腾，在他尚能运作的大脑中，这几乎是人生的最后时刻了。
“蒸汽奇迹！”一个机械声音出现在耳边。
“什么？”云求远残破的躯体倒在地上，嘴角淌着滚烫鲜血，完全背过气去，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警告！蒸汽奇迹，蒸汽奇迹……”那声音不断重复，就像是电脑程序发生了故障，一个隐藏级别极深的程序被不断执行，那便是警告。
这个警告是一个名词，先人置入这条高危命令的时候肯定想着后世会畏之如虎，从而放弃某件程序的运行，但不想几百年后知道“蒸汽奇迹”为何物的只有少数人。
此时，小型飞船冲入了第八号殖民星球的轨道，却因为操控系统死机了几秒而失去了泊入机会。它一头钻入了该行星的引力怀抱中，被这个古老而生机勃勃的星球捕获。
此时，高空之上，千百具冰冷尸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引力作用，接连极速撞击在前方某处，疯狂如蝗群。
造物者为他的子民锁上的禁忌之门洞开。魔鬼挣扎着逃出了地狱，直出生天。
留着短须的男人腿翘在桌面上，歪着头凝视手中翻飞的立方体，呢喃道：“蒸汽奇迹。”
“什么？”一个机械声音问道，这个声音来源像是在身后，但又仿佛无处不在。
“这个装置的名字。”男人声音深沉。
“恕我不能理解这个名词，先生，或许我的数据库里没有关于它的记载。”那个声音极尽恭谦。
男人微微后瞥一眼，沉声道：“鸿钧，请显示与第八号殖民星球实时距离。”
“是。”那个机械声音柔和而服从，像是恪守礼仪的顶级侍者。
“鸿钧”是战舰内置超级计算机的代号，也可以叫做超脑，前者据传是征集自二十一世纪某位痴迷小说的学生。
超级计算机这种东西是运行战舰的战略基础，否则运行中各部分显示出的细节会堆起来庞大的数据流，这需要极大的运算和逻辑抉择。
乳白色的大厅慢慢暗下去，桌面上出现了一个缺口，纯澈的蓝光散射而出，空中一幅全息投影很快稳定下来。
全息影像的边框用白色细线标示出来，而画面是深黑但深邃的，这画面不断拉近，中间凸显出一条直线，而画面各处也出现了千百亮点。
一切都在寂静无声中做好，恰似古代的大家管家那般无微不至。
“如果一切顺利，云求远应该乖乖就位了。”男人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只是一直不放心那个人，军人的身份，放任他一个人操作，会不会生出端倪来……不过也没有别人了吧，毕竟能承受装置启动时那种能量溢出的人不多啊，先前居然都被老师骗着给科学层造鸡蛋去了……”
男人忽然握住了手中的立方体，翻转着看有着沉积物一般惊艳花纹的侧面，继续自言自语，“科学层内部稳定的问题无法根治，因为理念不同而分裂的进化主义者和设定主义者简直和胡闹一样。
没有了老师的统领，都是些浮根的野草，见哪派得势就往哪边倒过去，一群没有主见的废物。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踢出去做培养基为好。”
男人双手交握托着下巴，抬头望着面前的全黑屏幕，视线却游离在外，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实时位置报告，距离到达指定位置还有三分钟，请下令进入减速状态。”
“减速。”男人端正坐好，简单下令。
“警告！警告！飞船状态异常，请确认操作！”机械男声忽然急促起来，而大厅里忽然放出不详的闪烁红色。
“异常原因报告。”男人的声音依然平淡无常，五指按着黝黑的立方体。
“命令无效，系统即将重启。”机械声显示了冷酷的一面。
“见鬼，是谁设计了这么不负责任的系统！”
男人这才皱起了眉毛，面色阴沉。飞船虽然处在低速滑行下，但但速度对人类不可谓不快，如果过了三分钟后的刹车点，势必会与前方的小型飞船相撞。而时间耽搁得越久，减速所带来的加速度负荷就越重。
可怕的寂静降临了，计算机系统重启的进程很漫长，足以造成飞船的能源配给短暂不平衡，大厅暗了几秒才重新亮起来。但这几秒里，已经有数以百万记的数据洪流徘徊在计算机中心的主板矩阵和线路外。
一滴冷汗嗒地滴下来。
“系统已重启，任务断点接续成功。请验证命令权限。”那个机械声音再度出现。
男人冷静下来，平静开口道：“方存烁，公民序号0004。”
所谓公民序号是指飞船上所有人的身份代号。因为逃出生天的人数不过几千，地球原有的户籍数据已经失去效用。如今的编码极其简洁，就是从0001开始往后排，数字大小也是先后顺序，即表示上船的先后顺序。
可谁能想到，方存烁竟然是第四个踏上起源号的人类，系统认证是不会出错的，这意味着他在人类社会中扮演者非同寻常的角色，可这一切都无从查证了。
“身份确认，声纹验证通过。欢迎使用者。”
“继续实施减速命令，快！”方存烁对着前方快速喊道。他不是一个容易动摇的人，但之前飞船从来没有遇到过故障，这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收到减速命令，起源号即将减速，请舰上人员就近采取安全措施。可能出现短暂失重，减速在十秒后发生！该程序已不可逆！”
“十、九、八、七……”系统进入了倒数。
方存烁所处位置下传出机械调整的声音，同时弹出了用于固定的设备，将他轻柔包裹起来，并且调整到适宜角度。
“等一下！”方存烁忽然喊道，“帮我连线前方小型飞船！”
“系统繁忙，命令无效。”机械声冰冷说道。
“怎么会……”
方存烁尚未来得及反应，忽然出现急剧的压力，忽如其来的重力加速度超过了14g，他的身体炮弹一样向前撞过去，深陷在安全装置中，眼前几乎黑下来，两耳玩命地蜂鸣。
“蒸汽奇迹！”机械声音回荡开来，但已经没有清醒的人在听。
＊＊＊＊
小型飞船内，云求远身上湿漉漉的，扶着飞船内侧眼前一阵眩晕。
从刚才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因为眼前错综复杂的蒸汽管道开始不定地闪烁，各种黄铜仪表指针在高低数值上疯狂摇摆，整体发出蒙蒙光亮。这光虽然可见，但估计发出了某种辐射，严重影响了他的精神。
这和之前刺眼的白光不同，那种白光更像是一种能量流动的表象。而此刻这种磅礴如海的能量冲击着管道，如同一头脱离铁笼的猛虎活了过来。
嗡的一声，白光大作，瞬间勃发的能量使飞船内部如同白昼，不，更准确来说，像是航行在太阳旁边。
这白光不仅仅只是肉眼可见的光段，在人类肉体凡胎不能洞悉的波段中，一切都在闪耀，强烈的电磁波和炽热的磁场开始作用，装置抛出了高能电子流，在云求远面前显示出绚烂如裙裾的极光，就像是太阳风吹拂着极地的天空一样。
在流浪太空的人类眼里，这并不美丽，因为那意味着致命的辐射此刻正如机关枪射出千万发粒子子弹，将他完全洞穿。
云求远的眩晕感更加明显了，随之到来的是肉体上的剧烈疼痛和灼烧感，皮肤肉眼可见地溃烂破败，他就像是处在高能粒子组成的绞肉机里，被一寸寸扫描。
“啊！”云求远疼痛得倒退怒吼，血雾蒸腾，在他尚能运作的大脑中，这几乎是人生的最后时刻了。
“蒸汽奇迹！”一个机械声音出现在耳边。
“什么？”云求远残破的躯体倒在地上，嘴角淌着滚烫鲜血，完全背过气去，几乎是下意识问道。
“警告！蒸汽奇迹，蒸汽奇迹……”那声音不断重复，就像是电脑程序发生了故障，一个隐藏级别极深的程序被不断执行，那便是警告。
这个警告是一个名词，先人置入这条高危命令的时候肯定想着后世会畏之如虎，从而放弃某件程序的运行，但不想几百年后知道“蒸汽奇迹”为何物的只有少数人。
此时，小型飞船冲入了第八号殖民星球的轨道，却因为操控系统死机了几秒而失去了泊入机会。它一头钻入了该行星的引力怀抱中，被这个古老而生机勃勃的星球捕获。
此时，高空之上，千百具冰冷尸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引力作用，接连极速撞击在前方某处，疯狂如蝗群。
造物者为他的子民锁上的禁忌之门洞开。魔鬼挣扎着逃出了地狱，直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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