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鬼方

    延安府城外有一间破庙。一天，庙门被人用手轻轻地推开了：只见院里长满了杂草，长长的艾蒿淹没了路径；这时正是月初，幸好有昏黄的月光，里边的门户，还能辨认出来。

    他摸索着过了几重院落，这才到了后楼，登上月台，见上面光洁可爱，就停住了脚步；

    西边的月亮已落到山后，只剩一线余辉；他便坐下来，就地枕着块石头，仰面躺着，欣赏天上的牛郎织女星…

    因为刚吃了一场官司，阮英漂泊无依，穷困潦倒；加上现在又回不了家，他只能寄居在这间破庙里；好歹算是有了一个栖身之所；

    离寺庙西面百步开外，有一所宅院，像是闲置了很久；阮英平常从门前经过，大门一直都是关着，也从未见到有什么人进出；

    有一天，大雪纷飞，道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行人。阮英从门前经过，看见一个少年从里面出来：容貌美好，仪态风雅…

    少年看到阮英，便过来向他行礼；略致问候以后，就邀请他进家说话。阮英很喜欢他，爽快地跟他进了门，到里边一看：

    虽不太宽敞，但处处悬着锦缎帷幔，墙壁上挂着字画；案头上有一册书，封面题名，琅環琐记；他翻阅一下内容，都是过去从未见过的。

    阮英见少年住在这座宅院，便问他：您家里为什么，老关着大门？少年回答说：

    “这是善家的宅子，以前，因为善公子回乡居住，所以空闲了很久；我姓薛，祖上一直住在绛州，因家宅被野火烧了，暂且安顿在这里。”

    阮英这才知道，少年不是这家的主人。当天晚上，两人谈笑风生，非常高兴；

    薛公子留阮英在这里住下，还送上一套锦缎衣服，一顶貂皮帽子，鞋和袜子各一双。

    于是，阮英暂时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两人每日谈古论今，饮酒赏月；一晃，半年过去了。

    当时，正值盛夏湿热季节，阮英胸膛上突然肿起了一个，像桃一样的疮疖；过了一夜，竟然长得像碗一样大了！

    阮英疼痛难忍，又听薛公子对他说：

    “我前天夜里考虑兄长的病情，只有娇娜妹妹能冶，已派人到外祖母家去叫她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到来！”

    话刚说完，有个书童进来说道：娜姑到了！

    一霎时，公子领着妹妹娇娜来看阮英。

    娇娜年龄大约十三、四岁，美艳聪慧，窈窕多姿；阮英见到她的美貌，顿时忘记了疼痛，精神也为之一爽；

    公子便对妹妹说：这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不亚于同胞兄弟；要好好为他医治。

    娇娜于是，收起自己的羞容，垂着长袖靠在床上，为阮英诊断病情；手把手之间，阮英闻到娇娜身上，散发着的芳香，胜过兰花；

    娇娜笑着说：应该得这病，心脉都动了！病情虽然危急，但是还可医治；只是皮肤疮块已经凝结，非割皮削肉不可！

    说完，脱下手臂上的金镯，安放到阮英的患处，慢慢压了下去，疮疖凸起一寸多高，出金镯以外；疮根的红肿部位都被收在镯内，不像以前如碗那样大了。

    娇娜又用另一只手，掀起衣襟，解下佩刀，刀刃比纸还薄；

    她一手按着，一手握刀轻轻沿着疮根割去，紫血顺着刀流出来，沾染了床席；

    阮英贪恋娇娜的美姿，不仅不觉疼痛，反而害怕早早割完，没法再和她多偎傍一会儿。

    不多时，把疮上的烂肉都割了下来，圆团团的，就像树上削下来的瘤子。

    娇娜又叫拿水来，把割开的伤口洗净；然后从嘴里吐出一粒红丸，像弹丸一样大小；放到割去了疮疖的肉上，用手按着它旋转；

    才转了一圈，就觉得热火蒸腾；再一圈，便觉得习习发痒；转完三圈，已是浑身清凉，透入骨髓。

    娇娜收起红丸，放回嘴里说：治好了！

    说完，便快步走了。

    过后，阮英对娇娜念念不忘，又向公子打听她有没许配人家；终究因为娇娜年纪太小，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到后来，因为其他一些原因，阮英就跟薛公子告别，离开了他们家，回到了青云寨。

    再到后来，阮英和青梅，生了个男孩，取名叫小浣。娇娜也来看过他；

    她抱过青梅的儿子，上下抛逗着玩儿，说：

    “姐姐乱了，我家的种了！”

    到了以后，小浣长大了；眉宇之间有狐狸的神情；人们才知道，他是狐女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