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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白纸糊窗

    室中只剩下思卿、江枫和霞初,思卿问:“藏春楼的人忽然改口,是因为你去寻武老伯了吧?”

    江枫轻声答:“回殿下,是妾去寻了武家世伯留在帝京的管事。”

    武振英同帝京三教九流破皮无赖一向熟识,青楼肯听武振英的话也不奇怪,思卿点点头道:“这次的事来的又急又快,这么着也就罢了,下次不要再寻武家伯伯帮忙了。”

    江枫答:“妾记住了。敢问殿下,是不是觉得唐鹏……”

    “事情肯定不是唐鹏做的,”思卿笃定道,“有人想把水搅混。现在唯一的线索,就是藏春楼的那个姑娘,死了。有人趁机泼脏水,没成功。”

    江枫眼波一转,微微颔首道:“殿下说的是。”

    “我要回禁中了,我回禁中以后,我们见面就没这么便宜了,所以今儿我把霞初给你,”思卿唤过霞初,“有事让她传达,她在帝京的时日比我们都久,又是嘉国府出来的,说不定也能帮上你。”

    江枫称谢,思卿又道:“我还有三点嘱咐你,其一,陈南飞没死的事情程瀛洲和唐鹏都知道,但是这件事不能让老九知道;其二,我已经告诉老程,让他不要介入此事介入得太深,以后他能帮助你的十分有限;其三,今日以后,事情全权由你调度,府军三卫听你指挥,我不再过问。”

    江枫疑惑:“殿下的意思是殿下……”

    “我不再过问,”思卿解释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不合规矩也没关系。倘若有事,只要不牵涉通敌叛国无可辩驳之罪名,我都会尽力帮你遮掩。”

    江枫道:“多谢殿下。”

    思卿叮嘱道:“找唐鹏不过是个幌子,既然有人想拿唐鹏失踪扰乱我们的视线,那我们就去查唐鹏的下落。一边查唐鹏下落,一边找背后的搅乱此事的人。”

    江枫起身意欲告退时,只听思卿忽然唤住江枫,“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告诉你,其实……”

    “殿下,”江枫微微一笑,“您不必说。说了,戏就演不真切了。”

    思卿会意,起身道:“那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小敬王和程瀛洲先走一步,出了南苑,小敬王道:“三嫂说,是因为陈南飞给她托梦,她才想查陈南飞死因的,我觉得这个说法好牵强。如今看来,三哥想要撤藩,帝京城里三哥身边都藏着这么多歹人,难怪撤藩前三哥想要查陈南飞的死因。”

    程瀛洲道:“九王说的是,这事情实在古怪。”

    “接下来怎么办?”小敬王问,“三嫂让我们找人,那我们去找人?”

    程瀛洲沉吟片刻轻声道:“那就先找唐鹏。”

    “我带人从东往西搜,你带人从西往东搜,”小敬王道,“昨儿城门加强了戒备,唐鹏应该没出城。”

    程瀛洲问:“那嘉国夫人那边,不用说一声?”

    小敬王道:“我来说。”

    小敬王同程瀛洲分头行动,他本人却顾虑给江枫再被人盯上,所以没有再去找江枫。江枫带着霞初回了嘉国府,也没去查唐鹏的下落。思卿曾送给江枫一串珠子,坠有茜色流苏,虽然珠子不大,但颗颗均匀饱满,光泽莹润,江枫一直戴在手腕上作软镯。更衣时没摘,没想到出去一趟,竟然不见了。江枫正想那珠子,霞初问:“夫人,咱们怎么办?”

    江枫道:“等。”

    霞初点点头,感慨道:“奴婢好久没回来过了。”

    江枫唯恐她想起沈浣画伤心,于是说:“我想,近来府上可能不太平,你自己也多小心。”

    霞初道:“夫人,大姑娘有什么事瞒着您?”

    江枫摇头道:“你在殿下身边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那您为什么不弄明白?”

    江枫笑了笑道:“眼下还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

    “夫人也这么高深莫测的,”霞初道,“起先跟着我们姑娘,只觉得大姑娘比我们姑娘心思细密,每每遇上事情,总能找出解决的法子。后来跟了大姑娘去,越发觉得大姑娘和我们姑娘不同,杀伐决断起来,叫人害怕。”

    江枫道:“殿下若无杀伐决断之能,早就让人杀了。”

    霞初叹了口气,“那倒也是。”复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江枫忽然道:“等。殿下有事不曾告诉我,我也有事瞒着殿下。”

    “啊?”

    “殿下不让我找武老伯帮忙,但是我昨儿已经让武老伯的人去遮掩藏春楼的那位淑则姑娘的死,武老伯的人肯定也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武老伯的人一好奇,就会帮我查淑则姑娘的过往。”

    江枫正说着,嘉国府管家老夏进来,“夫人,门首一个闲汉送来的。”说完递来一封信。

    江枫接过展开细读,霞初问:“夫人,信上写着什么?”

    “武老伯那边的人来的信,”江枫道,“藏春楼和春香楼的鸨儿打了个赌,春香楼的鸨儿输了,就送给藏春楼一个姑娘,就是淑则。”

    霞初问:“那这位姑娘,还有什么问题吗?”

    江枫道:“有,何大少和徐家小娘子出事前,她是最后一个见过何大少的人。”

    霞初吃惊,“她有杀何家公子和徐家小娘子的嫌疑?”

    江枫面有异色,霞初问:“要不然,请九王来一起谈谈?”

    江枫摇头道:“不,他找人,我下套,我们各行其是。以防万一有人出事,大家都被困住。”

    晚间霞初和花影坐在天井里说话,花影道:“当初若是你跟了夫人,不跟亲家姑娘,我们就能天天在一处了。”

    霞初笑道:“你多早晚都要嫁人的,哪里能天天在一处呢?我跟了大姑娘去,也是咱们姑娘的意思。”

    花影垂头道:“咱们姑娘是怕亲家姑娘过的不好,才叫你跟去罢?”

    霞初不免垂泪道:“说起咱们姑娘,我心里还是难受,好好儿的,说没就没了。我们一处长大,以前我从未想过她会……”

    江枫在室内听见了,提起裙子走出来,笑道:“你们两个倒是有话说。快进来瞧瞧,我把匣子里头的花儿都翻出来了。”

    霞初和花影走进来,花影笑道:“偏您不爱花儿粉儿的。我竟然不知道,这里头已经攒了这么多珠花。”

    江枫拿起一支绒花给花影插在鬓边,笑道:“我嫌麻烦,不耐烦戴这个。你们自己挑几对儿。”

    “说起来,”花影走到一边,拉开抽屉,寻出一个盒儿,“公爷新送回来的扬州绒花儿,太太您还没瞧瞧呢。”

    江枫想了想说:“我记得那边屋里有个螺钿盒子,你拿了来,给承平伯夫人装一盒,等哪天我拿了去。”

    花影去了,霞初问:“夫人,咱们真的什么也不做?”

    江枫笑着摇摇头,霞影正待说话,二门一个管事跑进来:“不好了!京兆府、五城兵马司、刑部还有禁军!都来了!”

    霞影大惊失色,老夏进来道:“夫人您出去看看罢。”

    江枫对霞初道:“你看,自己找来了。”

    原来五城兵马司在废弃的枯井里找到一具无头尸,腰藏软剑,可能是失踪的唐鹏。而尸首心窝插着一柄短剑,正和江枫平素用的一模一样。

    江枫昔日的上司、刑部尚书杨万泉亲至嘉国公府,从前江枫在刑部数年,一直对杨万泉隐瞒自己与嘉国府有婚约之事。后来杨万泉知道了她是沈江东室,还推她出去查抚州案,那案子又十分诡异,两人再见面,杨万泉十分尴尬。因见杨万泉言语支吾,江枫笑道:“唐指挥使不是去城外巡视京营了?怎么死了?”

    杨万泉只好说:“唐将军……之前……不见了。”

    江枫微微一笑:“大司寇不必为难,我还有诰命在身,刑部狱我是不会去的,你们可派人在嘉国府附近戒严。这柄短剑我之前就丢了,但凭一柄剑,也不能定我的罪。况昨日晚时,我曾见过九王,有不在场的证据。”

    杨万泉松了口气,连忙颔首,江枫又说:“皇后殿下身边内人在此,你们戒严前,得先放她回禁中去。”说完执霞初的手道,“我贡予殿下的仪物,还请内人带回。”

    两人转身入内室,江枫拿出一柄短剑交给霞初,霞初大惊:“您的剑不是在这儿吗?他们做假证!”

    江枫道:“你听我说,别的你都不要管,你回去把这剑交给皇后,殿下自然明白。快走,一会儿宫门下钥了。”

    江枫一出事,小敬王和承平伯夫人最先上门,被江枫隔着禁军和刑部的人打发走了。小敬王暴跳如雷,进宫求见思卿,思卿托病不见。于是小敬王又求见萧绎,萧绎则表示如今找不到唐鹏,也找不到江枫杀人的其他证据,事情陷入了死局。

    而最诡异的事情莫过于在江左的沈江东对于自己夫人的事沉默不言,大有倘若自己的夫人真的出事他就直接休妻的架势。此举太过薄情,沈江东一时被一干帝京贵妇名流骂了个无算。

    事情僵持了近一个月,小敬王每日四处打转,案子毫无进展。端王虽然离京,康王等一干亲贵受了何家挑拨,开始暗中活动,指使御史台上书,要把江枫移送看管。此时思卿终于表态,命身边的尚服局女史霞初到嘉国府去“小住”。此举大违成例,思卿的表态更是激起了亲贵的怒火,萧绎不管,杨万泉再也无法居中调停,三法司带人登门,要将江枫移送至京兆府或刑科。

    这日江枫穿了件佛头青大袖衫,头戴金丝云髻,耳边还挂了一对赤兔金坠子,霞初急道:“太太,你还有心思打扮?快想想主意啊!”

    花影进来道:“夫人,不好了,人进了二门了。”

    霞初恨声道:“我去!”

    江枫拦不住,由着霞初去了。霞初在思卿身边颇有头脸,刑部的人也不敢得罪,只好把公文念了一遍又一遍。这时江枫姗姗来迟,环视四周刑部的人和禁军,忽然笑道:“是来抓我的?”

    刑部为首的主事名唤岳文康,当年曾和江枫共过事,此刻十分为难:“嘉国公夫人,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禁军却等不及,为首的禁军一挥手,禁军先聚拢上来。刑部的人乐得禁军出头,并不上前。

    江枫忽然笑笑:“报仇心切?你们是哪一营的?哪个指挥官领兵?”

    为首的禁军道:“我们的指挥使大人给您杀了,您忘了?”

    江枫道:“原来禁军已经给我定罪了?谁杀了你们的指挥使,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既然你们是府军卫的,你们现在要听我的。”说完高举方銙,府军卫众人面面相觑。

    “以这个院子为轴心,向外给我守好了。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离开。谁要是想违令,陛下手谕在此,我先送他去见阎王!”

    嘉国府内刑部和禁军的关系忽然逆转,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此时天色已晚,江枫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自回房内端坐闭目休息。

    霞初走进来,小声道:“您和大姑娘都原来事先计议好了?”

    江枫摇摇头,“没有,我们走一步,看一步。”

    霞初问:“今晚这是……”

    江枫笑道:“逼他们到绝处,我们才好钓鱼。”

    入夜,有黑衣刺客入嘉国府行刺。刺客悄然绕过了禁军的封锁,潜入江枫室中,持长练靠近江枫床榻的锦被。

    “想帮我上吊自尽么?”刺客一回头,江枫笑吟吟对他道。

    刺客大惊,江枫一挥手,命府军卫众人道:“捉活的,当心有暗器,卸了他的下巴。”

    江枫一夜没睡,次日清晨“久病”的思卿忽然离开禁中,前往南苑,并令江枫带人到南苑相见。这日当出门赏秋的康王遇到应诏前往南苑觐见的“失踪”且“没了头”的唐鹏时,吓得一口气没上来,瘫在轿子当中。江枫半路正巧遇见,于是问:“这是怎么了?”

    霞初道:“看起来是康王府的,咱们别管了。”

    同样应诏前往南苑的还有小敬王,小敬王一见众人,大声道:“三嫂!为什么就瞒着我一个?我这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感情你们全都在骗我。我说呢,那日去见三哥,三哥一面训我,一边憋着笑,我就说……”

    思卿安抚道:“好了,这次多亏了你四处游走,蒙蔽了他们的视线,引出了背后的人。现在刺客捉住了,交给你来审,如何?”

    “当真?”小敬王疑惑,“御史台那些忘八不会说什么?”

    “上十二卫绕开三法司审讯是不对,但是他们起先要胡乱兴狱,如今害怕还来不及,不敢多说。”

    小敬王兴奋道:“在哪儿呢?刺客在哪儿呢?领我去。”

    思卿向程瀛洲一颔首,程瀛洲领小敬王退下了。

    思卿见小敬王退下,笑道:“唐鹏,你再不出现,嘉国公夫人可要顶不住了。”

    唐鹏连忙谢罪,江枫便笑道:“时间这么紧,不干唐指挥使的事。”

    霞初忽然明白过来,“原来殿下命奴婢回嘉国府,就是让太太明白唐指挥回来了?”

    思卿道:“就是这样。”说完拿出短剑,“我们还是换回来罢,我那一柄,可不如你这一柄干净。”

    江枫也取出短剑,两人交换回来,霞初道:“是了,我就觉得这剑眼熟,还觉得奇怪呢。原来您在下套?”

    “下套的不是我,”思卿笑道,“唐鹏,你来说。”

    唐鹏道:“那日臣和九王、嘉国夫人被迷晕,有人带臣离开春香楼,想杀了臣嫁祸九王和嘉国夫人。臣那时已经过了迷烟的药劲,和他交手,杀了他。后来臣报知殿下,殿下说不如将计就计,让臣砍下他的头,把他伪装成臣的模样。”

    思卿道:“依照你的身手,不可能剑不出鞘就被人杀了。所以当程瀛洲找到无头尸时,我添了一把柴,把我的短剑插在了尸首上。正好那剑,江家姊姊也有一柄。”

    江枫疑惑:“唐指挥去了何处?”

    唐鹏道:“原本打算藏在附近观察他们有什么阴谋的,可是一则害怕被发现,二则想着我‘死了’是他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所以与殿下商议,去查了那件事。”

    “府军卫名册上死的蹊跷的那几个人?”江枫问,“唐指挥使要亲自查府军卫人事,是查出了什么,他们才要杀你灭口罢?”

    “是,”唐鹏道,“所以臣按照之前的线索去了一趟泰州,查了那几个人的底细。那几个人的亲属,果然有问题。”

    思卿问:“是受了陈南飞的大恩吧?”

    唐鹏道:“殿下猜的不错,陈南飞去见过这些人的亲属,给了他们许多银子。”

    思卿追问:“陈南飞何时见过这些人的亲属?”

    唐鹏轻声道:“刺杀娘娘失败以后。”

    “都不是外人,”屏风后人影绰绰,“我出来了?”

    思卿笑道:“出不出来,还不是你说的算?”

    萧绎听了抬脚进来,众人连忙行礼,萧绎示意他们不必多礼,问:“陈南飞在府军卫里发展的刺客,都是泰州人?这么巧。”

    唐鹏答道:“回陛下,熙宁十七年秋天在嘉国夫人入京途中刺杀嘉国夫人的数人、熙宁十七年在嘉国公婚仪上刺杀皇后和嘉国夫人刺客,都是泰州人。”

    萧绎道:“这么说,一切都是陈南飞做的。”

    “应该说一切都是背后有人指使陈南飞做的,”思卿纠正道,“陈南飞哪儿有这种动机。有人说直隶督抚是老爷子害死的,他义愤填膺,跑来杀我,提前暴露了,也打乱了他背后人的计划。要不然……”

    萧绎只觉得寒毛耸立:“都是泰州人,这有点儿明显罢?府军三卫,好好整顿。”

    唐鹏应下,思卿道:“你去罢,剩下的就看从这个刺客身上能审出什么来。唐鹏,你近来也小心些。”

    唐鹏退下后,思卿道:“所有的线索指向陈南飞,其他的,都没有证据。”

    “找到陈南飞,证据就有了。”萧绎道。

    思卿道:“先找到再说。三哥,这事情对外怎么了结?”

    “有人刺杀亲卫指挥使意图谋逆,还乱泼脏水搅乱帝京局势。”萧绎道。

    “谁?别告诉我是定南藩。”思卿面无表情。

    萧绎忽然起身:“你再坐坐,等看老九能问出什么。”

    “三哥!”

    萧绎安抚地拍拍思卿的肩,思卿一把挣脱,两人忽然想起江枫还在坐,颇为尴尬。萧绎笑笑,起身往后面去了。

    江枫沉默了一会儿问:“刺客会招么?”

    “我不知道。但这个刺客是藏的最久的,应该是最怕死的。”思卿道。

    “殿下能确定府军卫没有陈南飞的人了?”

    “倘若还有,他们就暗中直接对你、老九和唐鹏甚至程瀛洲下手了。他们人手不够了,才不得已绕了这么一大圈行事。”

    程瀛洲和小敬王的审讯数日无果,复寻江枫来坐镇,最终逼问出刺客原受陈南飞派遣,陈南飞“死后”,是藏春楼的季淑则在暗中指挥。陈南飞和淑则的人在淑则死后,果然都已经折损殆尽了。

    “淑则从春香楼换去藏春楼,是因为在春香楼差点暴露。”江枫对思卿道,“也许还有一个原因,何大少生前是藏春楼的常客,便于联络,何大少死前还见过这位淑则姑娘。”

    思卿问:“那何家公子的死应该就是意外?藏春楼没必要杀自己人罢?”

    江枫叹道:“大概是意外。但是淑则可能是最后联络过陈南飞的人,她死了,线索又断了。”

    “季淑则都死了,谁让刺客去刺杀你的?”思卿问。

    江枫道:“藏春楼的鸨儿被武老伯的人封了口,所以淑则只是‘失踪’了。刺客以为我们把淑则藏起来了,来刺杀我,也是为了来找人。反正杀了我,在那个节点上,我也是畏罪自尽。”

    思卿问:“你觉得谁杀了藏春楼的淑则姑娘和那几个五城兵马司的人?”

    江枫道:“陈南飞。”

    思卿摇摇头:“他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了藏春楼的姑娘他们,也能杀你们,甚至杀了我,何必费这么大周折?虽然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陈南飞,但是还有两个疑点,一个是谁杀了淑则,还有一个是为什么此前怎么查都查不到府军卫那几个莫名其妙失踪的禁军的底细,这次唐鹏一下就查出来了?”

    江枫问:“殿下怀疑唐鹏?”

    思卿摇头:“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实在古怪。”

    江枫则说:“也许……殿下想多了?如今所有的证据指向陈南飞,只要找到陈南飞,一切就都明了了。”

    思卿反问:“那几个府军卫的人都是泰州人,你知道泰州出过什么人物么?”

    江枫一愣,“何相?”

    思卿颔首道:“所以只差一层窗户纸,我们笃定事情都是陈南飞做的,也怀疑陈南飞背后是何适之,却无法找到二者关联的证据。查府军后卫只查到了陈南飞从前做的事,却没查出陈南飞的下落,也许我们选的方向不对?”

    江枫却摇头,“不,妾觉得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淑则既然和陈南飞有关,她虽然死了,但是她在帝京勾栏瓦舍生活了这么多年,肯定能查出些什么,妾会继续查下去。”

    晚间思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萧绎道:“听说唐鹏回京吓到了康王。”

    “康王的心病不是唐鹏,”萧绎道,“他对长子不满,要换世子。”

    “啊?”思卿道,“康王世子不是嫡长子么?”

    “说嫡长子不孝顺,要换成他家老二。”

    思卿好奇,“如何不孝顺?”

    萧绎道:“家务事,说不出口吧。”

    思卿问:“你准备答应?”

    萧绎笑笑,“不过是顺手的人情。不过康王的老大我看还好,经常与老九在一处。他家老二倒是不爱说话,也不知道康王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