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无奈
“好了，大将军，进来可要说什么？”僧人关上门，漠然转过身，言语中带着不善的口气问道。
“可以……让我见见周夫人吗？我想当面……”将军声音中充满了愧疚，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僧人厉声打断，“你觉得有必要吗？还是你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大师……”将军见僧人态度如此坚决，当即下跪在地砰的一大声重重磕了个头，“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还请大师暂且网开一面，我现在只想保全周先生后人，如若当时不动手，圣上自然会知道，待我回去必然被安上什么罪名，我们这帮老人被盯上已经许久了……”说着，将军便又低头趴伏在地面，“等事情过去，在下必然还周家一个公道！必自裁于周先生墓前！”
僧人盯着跪在地上的将军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明白，刚才门外确实有人似是在催促着将军，他也明白，当今这位圣上虽表面上只是贪图享乐之辈，其实狠辣异常，排除异端毫不手软，但凡有异心者必然诛之，甚至满门抄斩，周先生错就错在太过锋芒毕露，且未能武先从文，曾经已然得罪许多人，这次竟然公然嘲讽当今圣上……虽是为了百姓，但却招惹到了虎狼之君……
“哎……”僧人深深叹了口气，前几日周先生深夜造访，同是跪在自己身前，求自己能保他家人一命，没曾想，短短几日，便被斩了，“罢了，你先起来吧，周先生其实也明白的，你们这些老臣子一直都是当今圣上心腹大患，他也曾说过，他最想的，就是你们这帮人能想起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一个人的天下。”大师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他那么早便没了性命，可惜他把百姓放在了自己前面，可惜他那变孤寡的夫人和失了父亲的孩子……大爱无疆，唯独没能成全自己……哎……”
将军依然趴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抖，他老了，他们这帮开国皇的臣子都老了，变的畏首畏尾，胸中之剑变的不再锋利，上了年纪，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曾经的满腔热血现在已然变的粘稠无比，曾经大丈夫横剑与胸前自当勇往直前的气势再也不复，他此时感到一阵阵的羞愧，同时又觉得实在是无可奈何，当今圣上是开国皇的直系后人，唯一的继承人，另外的那些王子王孙们，无不命运坎坷，难道，他们还要反了圣上吗？反了开国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盛世吗？他不安，也不敢，盛世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很多，当今边境，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城墙之外，蚀骨之蛆早已饥渴难耐，在开国皇驾崩之后，他们就准备着卷土重来，这时如果自己等人反，那这盛世……就再也看不到了……只不过，这盛世？是真的吗？这是当今官宦子弟的盛世，还是百姓的盛世？
“大师……相公其实都明白的，他也不止一次的对我表达愧疚之意，但……我看上的不就是他这大爱于天下的样子么……”周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此时小心护着怀中的婴儿轻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老将军听到周夫人的声音，浑身一紧，更是不敢抬头了，心里的愧疚感也更浓烈了。
周夫人看着紧紧贴在地上的将军，走了过来，“将军抬起头吧，您可是当今皇朝的大功臣，何必这样呢……”
“在下……实在愧对先生，愧对于您，愧对你们的孩子……”老将军依然没有抬起头。
“呵呵……那将军……现在见到我们母子了，是想做什么呢？斩草除根么？”周夫人惨笑着，她并不畏死，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哼！将军说的想保全周先生的后人，最好……说的是真的！”站在一边的僧人，冷笑了一声站到周夫人和将军中间，他已然做好准备，如果将军此时发难，他定要出手保下这一大一小，虽自己不能杀生，但将其击退，还是可以一试的！
“不敢不敢……”将军此时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夫人还请放心，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现今夫人和令郎在庙宇之内，圣上不愿动手，在下也会告知圣上已出手解决后患，想必用不了几日圣上便会忘了，还请夫人在庙宇内多避些时日，这几日，庙宇门口必定会有眼睛……”
僧人沉默的看了看将军，又转头和周夫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周夫人看向将军道，“将军劳心了，离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转头抱着孩子便进了院内，她明白自己内心的恨意是无法消除的，但是她其实也明白将军确实无可奈何，他也有家人也有孩子，她也曾经怪罪自己的相公太过口无遮拦，内心深处也对他一直隐隐有丝埋怨，但是终究……是将军杀了自己的相公，这份恨，绝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减少。
“大师……还请你照顾好周夫人和孩子，我……改日再来拜访……”将军低着头起身，又弯腰拜了拜眼前的僧人。
“大可不必，我自是知道该如何做！”僧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回去，不会让圣上起疑？刚才周先生的头颅被拿走了吧？你现在空着手回去，他能信你？”
“嗯，这确实要劳烦大师了……将我……打出去吧……能骂我几句更好……”将军想了想，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回去确实交不了差，以圣上那多疑的性格……
“嘿嘿，好说！”大师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直接出手对着将军胸口就是一拳，还用了点内劲上去，瞬间就将尚无防备的将军从门内击飞了出去，庙门也被重重拍到了两边，门外正在收拾周先生尸身的村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搬着周先生的尸身先闪到一边，只见庙内僧人又跳了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将军大骂，“好你个开国将军！居然敢在佛祖面前动手！斩草除根好狠的心啊！襁褓中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也不怕待你百年而去，无佛度你让你冤魂不散！”
门外的一众村民一听，全身毛发都炸起，怒不可遏！什么？！周先生的孩子都被杀了？！这就是当今大将军？！开国将军？！几位年轻的村民一听就红着眼，拉出别在裤腰的镰刀来拼命了，欺人太甚！不过这时庙里的僧人立马闪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依然面朝将军大声喝道，“还请将军好自为之，速速离去，不要再造杀孽，今日之事，他日自有定夺！”
“大师！你干什么！让开！让我们和他拼了！！”僧人身后的一众村民红着眼，使劲的想往前挤，奈何虽有一身大力气，但是没有习过武，根本推不开大师一丝一毫，“唉！我说你个老秃驴！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动手！周先生一家被害，你就这么算了？！”后面的村民急的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将军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站起对着僧人拱了拱手，便转身上马离去了，众村民这时才能闪出来，但看着越来越远的将军毫无办法，只有人不解气的丢了把镰刀过去，而已然够不到了。众人只能摇头叹气回身准备再骂那秃驴一顿。
僧人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随意一眼扫过，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枝叶间，一个人影闪身离去，他冷笑着抽了抽嘴角，果然被将军说到了，看来，这个圣上，确实没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即他对着正准备大声咒骂他的村民说到，“诸位积点口德吧……”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直接看着一个女村民说到，“小丽，去，把村里的奶娘叫来。别发出大动静，叫她一个人就行，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一众村民正准备破口大骂，这时被堵的一愣，然后眼中出现了喜色，难道……“别说话，别问，赶紧去！跟她说这段时间要留在庙里照顾人。”僧人催促着小丽，只见她点点头赶紧跑了开去。“你们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将军，就是在庙里杀了周先生一家！”
众人眼带喜色点了点头，还好！还好周先生没有绝后！
僧人看了看旁边的尸身，叹了口气，提高了嗓音说到，“我们，厚葬周先生吧！”
众人又悲哀的看了看周先生连头颅都没有的尸身，点了点头，抬起他的身子，一起往村里走去……
“可以……让我见见周夫人吗？我想当面……”将军声音中充满了愧疚，不过话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僧人厉声打断，“你觉得有必要吗？还是你想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大师……”将军见僧人态度如此坚决，当即下跪在地砰的一大声重重磕了个头，“在下自知罪孽深重，但还请大师暂且网开一面，我现在只想保全周先生后人，如若当时不动手，圣上自然会知道，待我回去必然被安上什么罪名，我们这帮老人被盯上已经许久了……”说着，将军便又低头趴伏在地面，“等事情过去，在下必然还周家一个公道！必自裁于周先生墓前！”
僧人盯着跪在地上的将军久久没有说话，他其实明白，刚才门外确实有人似是在催促着将军，他也明白，当今这位圣上虽表面上只是贪图享乐之辈，其实狠辣异常，排除异端毫不手软，但凡有异心者必然诛之，甚至满门抄斩，周先生错就错在太过锋芒毕露，且未能武先从文，曾经已然得罪许多人，这次竟然公然嘲讽当今圣上……虽是为了百姓，但却招惹到了虎狼之君……
“哎……”僧人深深叹了口气，前几日周先生深夜造访，同是跪在自己身前，求自己能保他家人一命，没曾想，短短几日，便被斩了，“罢了，你先起来吧，周先生其实也明白的，你们这些老臣子一直都是当今圣上心腹大患，他也曾说过，他最想的，就是你们这帮人能想起来，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并非一个人的天下。”大师摇了摇头，“可惜呀，可惜他那么早便没了性命，可惜他把百姓放在了自己前面，可惜他那变孤寡的夫人和失了父亲的孩子……大爱无疆，唯独没能成全自己……哎……”
将军依然趴伏在地上的身躯微微颤抖，他老了，他们这帮开国皇的臣子都老了，变的畏首畏尾，胸中之剑变的不再锋利，上了年纪，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曾经的满腔热血现在已然变的粘稠无比，曾经大丈夫横剑与胸前自当勇往直前的气势再也不复，他此时感到一阵阵的羞愧，同时又觉得实在是无可奈何，当今圣上是开国皇的直系后人，唯一的继承人，另外的那些王子王孙们，无不命运坎坷，难道，他们还要反了圣上吗？反了开国皇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盛世吗？他不安，也不敢，盛世之外虎视眈眈的敌人还有很多，当今边境，说是四面楚歌也不为过，城墙之外，蚀骨之蛆早已饥渴难耐，在开国皇驾崩之后，他们就准备着卷土重来，这时如果自己等人反，那这盛世……就再也看不到了……只不过，这盛世？是真的吗？这是当今官宦子弟的盛世，还是百姓的盛世？
“大师……相公其实都明白的，他也不止一次的对我表达愧疚之意，但……我看上的不就是他这大爱于天下的样子么……”周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此时小心护着怀中的婴儿轻声说道。
跪在地上的老将军听到周夫人的声音，浑身一紧，更是不敢抬头了，心里的愧疚感也更浓烈了。
周夫人看着紧紧贴在地上的将军，走了过来，“将军抬起头吧，您可是当今皇朝的大功臣，何必这样呢……”
“在下……实在愧对先生，愧对于您，愧对你们的孩子……”老将军依然没有抬起头。
“呵呵……那将军……现在见到我们母子了，是想做什么呢？斩草除根么？”周夫人惨笑着，她并不畏死，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哼！将军说的想保全周先生的后人，最好……说的是真的！”站在一边的僧人，冷笑了一声站到周夫人和将军中间，他已然做好准备，如果将军此时发难，他定要出手保下这一大一小，虽自己不能杀生，但将其击退，还是可以一试的！
“不敢不敢……”将军此时依然没有抬起头来，“夫人还请放心，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现今夫人和令郎在庙宇之内，圣上不愿动手，在下也会告知圣上已出手解决后患，想必用不了几日圣上便会忘了，还请夫人在庙宇内多避些时日，这几日，庙宇门口必定会有眼睛……”
僧人沉默的看了看将军，又转头和周夫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周夫人看向将军道，“将军劳心了，离去吧，我不想再见到你……”说完，转头抱着孩子便进了院内，她明白自己内心的恨意是无法消除的，但是她其实也明白将军确实无可奈何，他也有家人也有孩子，她也曾经怪罪自己的相公太过口无遮拦，内心深处也对他一直隐隐有丝埋怨，但是终究……是将军杀了自己的相公，这份恨，绝不会因为什么原因而减少。
“大师……还请你照顾好周夫人和孩子，我……改日再来拜访……”将军低着头起身，又弯腰拜了拜眼前的僧人。
“大可不必，我自是知道该如何做！”僧人没好气的说道，“你这么回去，不会让圣上起疑？刚才周先生的头颅被拿走了吧？你现在空着手回去，他能信你？”
“嗯，这确实要劳烦大师了……将我……打出去吧……能骂我几句更好……”将军想了想，如果什么都没发生直接回去确实交不了差，以圣上那多疑的性格……
“嘿嘿，好说！”大师像是早就猜到了一般，直接出手对着将军胸口就是一拳，还用了点内劲上去，瞬间就将尚无防备的将军从门内击飞了出去，庙门也被重重拍到了两边，门外正在收拾周先生尸身的村民被吓了一大跳，连忙搬着周先生的尸身先闪到一边，只见庙内僧人又跳了出来，指着躺在地上的将军大骂，“好你个开国将军！居然敢在佛祖面前动手！斩草除根好狠的心啊！襁褓中的孩子你都不放过！也不怕待你百年而去，无佛度你让你冤魂不散！”
门外的一众村民一听，全身毛发都炸起，怒不可遏！什么？！周先生的孩子都被杀了？！这就是当今大将军？！开国将军？！几位年轻的村民一听就红着眼，拉出别在裤腰的镰刀来拼命了，欺人太甚！不过这时庙里的僧人立马闪到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依然面朝将军大声喝道，“还请将军好自为之，速速离去，不要再造杀孽，今日之事，他日自有定夺！”
“大师！你干什么！让开！让我们和他拼了！！”僧人身后的一众村民红着眼，使劲的想往前挤，奈何虽有一身大力气，但是没有习过武，根本推不开大师一丝一毫，“唉！我说你个老秃驴！不帮忙就算了，还不让我们动手！周先生一家被害，你就这么算了？！”后面的村民急的都忍不住骂了起来。
将军见状也不多说什么，站起对着僧人拱了拱手，便转身上马离去了，众村民这时才能闪出来，但看着越来越远的将军毫无办法，只有人不解气的丢了把镰刀过去，而已然够不到了。众人只能摇头叹气回身准备再骂那秃驴一顿。
僧人不动声色的侧了侧身子，随意一眼扫过，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上枝叶间，一个人影闪身离去，他冷笑着抽了抽嘴角，果然被将军说到了，看来，这个圣上，确实没看起来那么简单，随即他对着正准备大声咒骂他的村民说到，“诸位积点口德吧……”也不等众人有所反应，直接看着一个女村民说到，“小丽，去，把村里的奶娘叫来。别发出大动静，叫她一个人就行，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了。”
一众村民正准备破口大骂，这时被堵的一愣，然后眼中出现了喜色，难道……“别说话，别问，赶紧去！跟她说这段时间要留在庙里照顾人。”僧人催促着小丽，只见她点点头赶紧跑了开去。“你们其他人，什么都不知道，将军，就是在庙里杀了周先生一家！”
众人眼带喜色点了点头，还好！还好周先生没有绝后！
僧人看了看旁边的尸身，叹了口气，提高了嗓音说到，“我们，厚葬周先生吧！”
众人又悲哀的看了看周先生连头颅都没有的尸身，点了点头，抬起他的身子，一起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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