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有个这样的老爸
说是找周公，不过这一觉却也没有睡得多消停，迷迷糊糊之中总感觉身子这疼一下那疼一下，虽然见到了周公，也折腾得我差点儿掉了半条命。
老妈自然也被我隔一会儿一次的叫唤声搅和得没能安生，时不时还要起身看看我，问问我是不是哪里疼了，我明明睡得不实有觉察到却也不敢答复，假装自己睡着正香呢。她本来就被烦心事所扰而睡不着觉，我这一声一声痛的呻吟更是叫她没有睡觉的心思了。
“庄申牟，去楼下取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入了病房。
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这才算醒来。
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名字是叫庄申牟的，不过我平时的名字却叫庄浩宇。我在我们庄家是“申”字辈的。“尚天崇义，惟才有申，德行高远，万世永传”，这是我们庄家老祖宗定下的十六个辈分。
“好的，马上。”卫生间里传来一声答复，正是老爸的声音。
“爸，你回来了啊？”
老爸急忙推开卫生间的门，冲着我笑了笑，“是啊，刚刚回来的，还没几分钟呢。”
我上次回家是国庆假期，算来也有将近三个月没见到老爸了，乍一看他还是之前的模样半点儿都没有变。
“我妈呢？”我问。
“我一回来她就下楼去买早饭了。”老爸一面擦手一面回复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护士喊我去给你取药，八点钟要打吊瓶了，你先自己躺一会儿啊。”说着出了病房。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喊病人家属，从来都是直接喊病人的名字的，这样叫确实方便，家属也能立即明白是在喊他们。
老爸取完药回来，和老妈买早餐回来正好同路。老爸说他在庄申禄家吃过早餐了，本来庄申禄还要我爸给我妈带来医院一些，但是老爸没好意思带。我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法进食，靠打葡萄糖维持能量，所以老妈就自己吃了口。
我打上了吊瓶，老爸和老妈都坐在我旁边的那张床上。
“你去庄申禄家感觉怎么样？”老妈问老爸。
“挺好的，那楼房真好，比我们家的房子好多了，又亮又大。”老爸说着，却难掩他的羡慕。
“你那破土房子，五级地震都能震倒，也好意思跟人家的楼比？”
“不敢比。”老爸讪笑了一下。
“庄有升是真不白给，人家是第一批高考的大学生，早早就从农村出来，居然能在安城这么大的城市定居下来。他这一辈子肯定没少攒，都给儿子留下了。”
“那肯定啊，有升大哥就一个儿子，不给他还能给谁？”
“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给儿子攒了什么？”老妈反问到。
“我，我……”老爸支支吾吾的，“我不就是没有大能耐嘛，不然我也早就从梅江那个地方出来了，还能瞧得上你、跟你结婚吗？”他开着玩笑，又怕老妈生气，故意轻拍了拍老妈让她不要在意。
“宇啊，你瞅瞅你爸，还知道跟我开玩笑，这哪里像是有病的人啊？”老妈跟我说。
我只是一笑而已。老爸患有高血压，这是实实在在的病，曾经有过不吃药高压在二百二左右的惊天记录。
正常人的血压，高压应该在一百三以下，稍微高些的一百四也算勉强可以，二百二这样的血压，兴许在很多人而言是不敢想象的。
“我知道自己没出息，所以才累死累活的供儿子读书，想让他有出息。我努力吧，好好表现，争取也给儿子攒点儿什么。”老爸说。
“你别给儿子攒下一屁股饥荒就万事大吉了。儿子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这回也老实些，别再成天这病那病了，也别再让我跟你操心了。”老妈严肃地跟老爸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爸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看着我。
老爸这个人其实挺有趣的。他高血压的毛病本是不知道的，六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在家那边的一个工地干力活儿突然晕倒，随即在医院被查出患有高血压，当时的高压就是二百二。这下他就开始怕了，总以为自己一直没有去医院好好检查过，说不上身体里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病，高血压就是这么查出来的，这要是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那……至此，他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老妈被他天天的疑神疑鬼折磨得也是磕磕够够的了。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问：“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老爸身子一颤，“我可没有研究病啊？”
“我不是说你研究病。之前要是我不问你，有些话你是死都不肯说，怎么我今天给你开了个头，你还是不说啊？”
“噢，你说的是这个啊。”老爸长舒了一口气，“你想问庄申禄怎么说的是不是？”
老妈白了他一眼，也没应一声。
老爸这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起身说到：“要不说人家是大学老师嘛，说话真的是一下就能说到正点儿上。我们之前只是听说这个庄申禄是大学的老师，你猜怎么着，人家是安城政法大学法学院的老师，正好是教法律的，什么都明白呀。”
老妈心头一喜，“那可太好了。那他怎么说的？”
老爸眉头一皱，“他说的原话我可学不来，我给你大致说说他是怎么讲的吧。”见老妈未置可否，又说：“他说，那个人开车把咱家小宇撞了，小宇还受了伤，那个人就有可能够判的。”
老爸的意思我明白，我估计那庄申禄应该是说撞我的人可能涉嫌交通肇事罪，可能要被追究刑事责任。老爸因为家里穷，当初连初中都没念下来，不知道这些、不会说这些倒也正常。
“啊，有这么严重啊？我记得在咱们梅江那边，如果开车把人撞了，认拿钱不就可以了吗？我看那个人的姑舅哥昨晚来说了不少的小话，还给小宇在医院存了好多钱，应该不至于吧。”老妈说。
“你说的是私了，这个我也跟庄申禄说了，但是他说如果真够判的，拿钱也没有用。”
“不能吧，你忘了你老姨夫的那个侄儿，他开车把人撞死了，还不是撞伤呢，最后人家认拿钱，不也没用住法院嘛。”
“这个，这个，这个是庄申禄说的，我也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爸急得直挠头，就怕老妈再埋怨他听话听不明白、说话也说不明白。
“妈，事实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我姨爷的侄儿开车把人撞死了，虽然他家给人家拿钱了，但依然是违反了刑法，判刑是跑不了的。至于他没用住法院，应该是积极赔偿，最后判了缓刑，所以没用进去。”我赶忙替老爸解释一下。
“对对对，庄申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老爸欢喜地说。
老妈摇了摇头，“五十多岁的人了，话都听不明白、说不明白，真是白活了。”
“我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挑我毛病干啥呀。”老爸低声说。
老妈也没理他，“那像小宇的这个事，他说了该怎么办了吗？”
“他说这个事好办，正常走程序就行了，再看看能不能跟那家和解，不能和解的话就听法院判，其实都不是难事儿。他知道我们俩啥也不懂，肯定愁办这个事。不过这不是要寒假了嘛，他们学校有个课题什么的要做，他得带着手底下的学生去忙这个，暂时抽不开身过来。”
“毕竟还是远了些，这要是在三代以内，我估计他应该就会帮忙了。”我嘴上这么说，但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失望，到底亲戚关系还是分远近、看亲疏的，远近的评价标准是客观的，亲疏的评价的标准则太过主观了些。
“不，他说他没时间过来，他让他的儿子来帮忙，今天就会抽空过来一趟。”
“什么？他儿子？”老妈吃了一惊，“他不是一直没结婚的嘛，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
老妈自然也被我隔一会儿一次的叫唤声搅和得没能安生，时不时还要起身看看我，问问我是不是哪里疼了，我明明睡得不实有觉察到却也不敢答复，假装自己睡着正香呢。她本来就被烦心事所扰而睡不着觉，我这一声一声痛的呻吟更是叫她没有睡觉的心思了。
“庄申牟，去楼下取药！”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传入了病房。
是谁在喊我的名字？我吓了一跳，这才算醒来。
我的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名字是叫庄申牟的，不过我平时的名字却叫庄浩宇。我在我们庄家是“申”字辈的。“尚天崇义，惟才有申，德行高远，万世永传”，这是我们庄家老祖宗定下的十六个辈分。
“好的，马上。”卫生间里传来一声答复，正是老爸的声音。
“爸，你回来了啊？”
老爸急忙推开卫生间的门，冲着我笑了笑，“是啊，刚刚回来的，还没几分钟呢。”
我上次回家是国庆假期，算来也有将近三个月没见到老爸了，乍一看他还是之前的模样半点儿都没有变。
“我妈呢？”我问。
“我一回来她就下楼去买早饭了。”老爸一面擦手一面回复我，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护士喊我去给你取药，八点钟要打吊瓶了，你先自己躺一会儿啊。”说着出了病房。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喊病人家属，从来都是直接喊病人的名字的，这样叫确实方便，家属也能立即明白是在喊他们。
老爸取完药回来，和老妈买早餐回来正好同路。老爸说他在庄申禄家吃过早餐了，本来庄申禄还要我爸给我妈带来医院一些，但是老爸没好意思带。我因为受伤的缘故没法进食，靠打葡萄糖维持能量，所以老妈就自己吃了口。
我打上了吊瓶，老爸和老妈都坐在我旁边的那张床上。
“你去庄申禄家感觉怎么样？”老妈问老爸。
“挺好的，那楼房真好，比我们家的房子好多了，又亮又大。”老爸说着，却难掩他的羡慕。
“你那破土房子，五级地震都能震倒，也好意思跟人家的楼比？”
“不敢比。”老爸讪笑了一下。
“庄有升是真不白给，人家是第一批高考的大学生，早早就从农村出来，居然能在安城这么大的城市定居下来。他这一辈子肯定没少攒，都给儿子留下了。”
“那肯定啊，有升大哥就一个儿子，不给他还能给谁？”
“你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你给儿子攒了什么？”老妈反问到。
“我，我……”老爸支支吾吾的，“我不就是没有大能耐嘛，不然我也早就从梅江那个地方出来了，还能瞧得上你、跟你结婚吗？”他开着玩笑，又怕老妈生气，故意轻拍了拍老妈让她不要在意。
“宇啊，你瞅瞅你爸，还知道跟我开玩笑，这哪里像是有病的人啊？”老妈跟我说。
我只是一笑而已。老爸患有高血压，这是实实在在的病，曾经有过不吃药高压在二百二左右的惊天记录。
正常人的血压，高压应该在一百三以下，稍微高些的一百四也算勉强可以，二百二这样的血压，兴许在很多人而言是不敢想象的。
“我知道自己没出息，所以才累死累活的供儿子读书，想让他有出息。我努力吧，好好表现，争取也给儿子攒点儿什么。”老爸说。
“你别给儿子攒下一屁股饥荒就万事大吉了。儿子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这回也老实些，别再成天这病那病了，也别再让我跟你操心了。”老妈严肃地跟老爸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老爸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看着我。
老爸这个人其实挺有趣的。他高血压的毛病本是不知道的，六年前的一个夏天，他在家那边的一个工地干力活儿突然晕倒，随即在医院被查出患有高血压，当时的高压就是二百二。这下他就开始怕了，总以为自己一直没有去医院好好检查过，说不上身体里到底还有什么样的病，高血压就是这么查出来的，这要是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那……至此，他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神神叨叨。老妈被他天天的疑神疑鬼折磨得也是磕磕够够的了。
老妈瞪了老爸一眼，问：“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老爸身子一颤，“我可没有研究病啊？”
“我不是说你研究病。之前要是我不问你，有些话你是死都不肯说，怎么我今天给你开了个头，你还是不说啊？”
“噢，你说的是这个啊。”老爸长舒了一口气，“你想问庄申禄怎么说的是不是？”
老妈白了他一眼，也没应一声。
老爸这下就像换了个人似的，起身说到：“要不说人家是大学老师嘛，说话真的是一下就能说到正点儿上。我们之前只是听说这个庄申禄是大学的老师，你猜怎么着，人家是安城政法大学法学院的老师，正好是教法律的，什么都明白呀。”
老妈心头一喜，“那可太好了。那他怎么说的？”
老爸眉头一皱，“他说的原话我可学不来，我给你大致说说他是怎么讲的吧。”见老妈未置可否，又说：“他说，那个人开车把咱家小宇撞了，小宇还受了伤，那个人就有可能够判的。”
老爸的意思我明白，我估计那庄申禄应该是说撞我的人可能涉嫌交通肇事罪，可能要被追究刑事责任。老爸因为家里穷，当初连初中都没念下来，不知道这些、不会说这些倒也正常。
“啊，有这么严重啊？我记得在咱们梅江那边，如果开车把人撞了，认拿钱不就可以了吗？我看那个人的姑舅哥昨晚来说了不少的小话，还给小宇在医院存了好多钱，应该不至于吧。”老妈说。
“你说的是私了，这个我也跟庄申禄说了，但是他说如果真够判的，拿钱也没有用。”
“不能吧，你忘了你老姨夫的那个侄儿，他开车把人撞死了，还不是撞伤呢，最后人家认拿钱，不也没用住法院嘛。”
“这个，这个，这个是庄申禄说的，我也没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老爸急得直挠头，就怕老妈再埋怨他听话听不明白、说话也说不明白。
“妈，事实不是你说的那么回事儿。我姨爷的侄儿开车把人撞死了，虽然他家给人家拿钱了，但依然是违反了刑法，判刑是跑不了的。至于他没用住法院，应该是积极赔偿，最后判了缓刑，所以没用进去。”我赶忙替老爸解释一下。
“对对对，庄申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老爸欢喜地说。
老妈摇了摇头，“五十多岁的人了，话都听不明白、说不明白，真是白活了。”
“我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挑我毛病干啥呀。”老爸低声说。
老妈也没理他，“那像小宇的这个事，他说了该怎么办了吗？”
“他说这个事好办，正常走程序就行了，再看看能不能跟那家和解，不能和解的话就听法院判，其实都不是难事儿。他知道我们俩啥也不懂，肯定愁办这个事。不过这不是要寒假了嘛，他们学校有个课题什么的要做，他得带着手底下的学生去忙这个，暂时抽不开身过来。”
“毕竟还是远了些，这要是在三代以内，我估计他应该就会帮忙了。”我嘴上这么说，但却一点儿也不感到失望，到底亲戚关系还是分远近、看亲疏的，远近的评价标准是客观的，亲疏的评价的标准则太过主观了些。
“不，他说他没时间过来，他让他的儿子来帮忙，今天就会抽空过来一趟。”
“什么？他儿子？”老妈吃了一惊，“他不是一直没结婚的嘛，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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