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二零零五年九月二十二日。
孟文刚到警察局上班两个月，平日里主要负责处理一些琐事。
这天，局里接到了一个案子，据说是萍县一中的两个学生因为一个女生而拉帮结伙打起了群架，而且场面十分壮观，以致于人们把这次战役称作“百人大战”，甚至还有人动了刀子，给人捅了。
校方已经把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给送到警局来了。虽然这其中有些人在打架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只是袖手旁观，但为了工作的严谨性，自然是少不了对每个人进行一一问话的。
审讯室里，孟文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叫陈务贤，和大多数古惑仔一样，染头、烫发、纹身、奇装异服……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落下。虽然在这次的打架斗殴的事件中，人不是他捅的，他也当然不是被捅的人，但他可是这次事件中的始作俑者之一。
“说吧，为什么打架？”孟文的组长龙江浩问道。
“不知道。”他那不屑一顾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属实是非常契合他古惑仔的身份。
“不知道，那就定妨碍公务罪和寻衅挑事罪吧。”他在笔记本上画了几笔，接着又大声说道:“下一个！”
“我说我说。”他慌了神，着急说道:“哎呀，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就去试着追求了一下，玛德，后面好像是她去跟她男朋友说了，那男的就来找我约架，说要找人堵我，把我打一顿，那我肯定不能坐等挨打啊，就去叫了人。”
“……”
“你可要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外面的女生不要乱碰，更不要和别人约架，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一个审完接着下一个审。
“叫什么名字？”
“刘浩志。”这个刘浩志和刚才那位一样，也差不多是个古惑仔，只不过他身上的古惑仔符号要少一些，而且他穿了校服，也许是父母管得严一些。
“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
“不知道。”
“打架斗殴，这种违法的事，搞不好要坐牢的。”
“放狗屁！他们打的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学校为什么把你抓来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就把我送过来了。”
“说明你们学校也认为你有间接导致这次事件的嫌疑。”
“无所谓，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你们抓不了我。”
“你爸还是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是吧？”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底气刘浩志还是有的。
“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啊，还谈什么捞人啊？”
“那你为什么要去看他们打架。”
“图个热闹。”
“那好，我问你，你和陈务贤还有萧放是什么关系？”萧放就是陈务贤提到的“那女生的男朋友”。
“跟萧放是朋友，陈务贤不认识。”
……
最后刘浩志被他的妈妈来接回了家，而他爸爸因为还在工作中，没时间来。
“回家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他妈妈说道，手里还拧着刘浩志的一只耳朵，被他一把甩开了。
“你不配说我。”
……
这个枯恶不俊的臭小子让孟文想起来自己的那帮“哥哥”。
最后，陈务贤和萧放被判处一年及以上有期徒刑，其他人无罪释放。
在回家的路上，王兰英一直嚷嚷个不停，刘浩志觉得心烦，而且这么个膀大腰粗、身高仅有一米六出头、头顶到自己鼻子处的妇女跟在身旁，让他觉得有些丢人，便故意走得快快的，把他甩在身后，又带上口袋拿出的耳机，自个走着回家。
突然，刘浩志觉得自己被人揪着后衣领猛地往后拉了一把，双脚离开了地面，就像被炸弹炸飞了一样。同时，一辆白色小轿车也蹭着自己的鞋子从面前驶过、刹住。
“啪”的一巴掌打在刘浩志的右脸上，连同耳机和mp3一起被打掉了，周围的世界像是放慢了一样，他还没缓过神来。
“你不想活啦！走路不看车！你难道还是第一天做人吗！”
这时司机也从车上下来了，着急地说道:“你没事吧？要不是你妈妈眼疾手快，你就要闯红灯被撞飞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王兰英抢着说道。
司机快速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扇了这一巴掌，让刘浩志觉得很不是滋味，他甩开了王英兰的手，一记摆拳打在了她那满是肉的胳膊上，捡起耳机和mp3，跑开了，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你这臭崽子还没撞够是吧！”她大叫道。
刘浩志去了网吧，本来想包夜的，玩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却被人揪着耳朵拎起来，刘浩志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父亲。
他大喊道:“玩什么玩！给我回家滚去！”然后反手把电脑关了机，他又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父亲拿起鞋柜的拖鞋就在刘浩志的面前晃来晃去的。
“你知道你有多让人不省心吗？因为你到现在我每天都睡不着啊！你是不是嫌我在政府上班还不够忙啊？是不是嫌给我添的乱还不够多啊！你是不是很喜欢打架啊？你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一下啊！”
“你没资格管我。”
“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是你的那帮目中无人的小混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而且我没打架。”
“没打架，我看你就是打得最厉害的那个！不然警察怎么可能把你抓紧去嘛！”刘浩志没有回答，父亲继续说道:“校长跟我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反省七天，这七天你那也不准去、什么游戏都别想碰，好好给我学习，还要写一篇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凭什么！”
父亲用食指指着他，瞪大了眼睛。
“你再给我顶嘴？也不看看现在自己什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给我好好学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说完，他走向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刘浩志气得握着拳头锤了一下鞋柜，发出“咚”的闷响声，父亲立刻光着一只脚手上拿着拖鞋出来了，对着刘浩志的屁股扇了两下。
“什么嘛，没来第一时间捞人就算了，反倒还被禁足了，哪有个当爹的样子，真让人不爽。”刘浩志默想。
“听见了没有？还不快点去洗洗漱睡觉！”王兰英补了一句，说完也去睡觉了。
刘浩志回到房间，发现装着游戏机的箱子不见了，电脑也无网络连接了。他悄咪咪地来到客厅，原来是路由器不见了，简单地到处翻了一下，什么也没找到，灰溜溜地回去睡觉了。
半夜，刘浩志觉得菊花一紧，肚子一阵闹腾，痛醒了，捂着肚子往厕所走，经过父母的房间，听到他们在悄咪咪说话。
“唉，刘浩志真是废了。”
“要不再生一个吧。”
……
听到这些，刘浩志气得“砰”的一声关上厕所的门。出来时，家里静悄悄的。
第二天六更时分，刘浩志觉得自己大抵是被父亲叫醒的，“在家七天，你给我把这些全部写完！”当时他好像还拿着几本书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是上一回醒来时的事了。
家里没人，除了桌子上的那六本作业，什么可以用来消遣的东西都没有，门也被从外面反锁了。可刘浩志怎么会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写作业呢？他爬上窗户，借着空调机柜和别人家的窗户从六楼一步一步跳了下来，然后叫上朋友去了网吧。
孟文刚到警察局上班两个月，平日里主要负责处理一些琐事。
这天，局里接到了一个案子，据说是萍县一中的两个学生因为一个女生而拉帮结伙打起了群架，而且场面十分壮观，以致于人们把这次战役称作“百人大战”，甚至还有人动了刀子，给人捅了。
校方已经把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人都给送到警局来了。虽然这其中有些人在打架的过程中自始至终都只是袖手旁观，但为了工作的严谨性，自然是少不了对每个人进行一一问话的。
审讯室里，孟文眼前坐着的这个人叫陈务贤，和大多数古惑仔一样，染头、烫发、纹身、奇装异服……这些东西他一样都没落下。虽然在这次的打架斗殴的事件中，人不是他捅的，他也当然不是被捅的人，但他可是这次事件中的始作俑者之一。
“说吧，为什么打架？”孟文的组长龙江浩问道。
“不知道。”他那不屑一顾的吊儿郎当的表情属实是非常契合他古惑仔的身份。
“不知道，那就定妨碍公务罪和寻衅挑事罪吧。”他在笔记本上画了几笔，接着又大声说道:“下一个！”
“我说我说。”他慌了神，着急说道:“哎呀，就是，我喜欢上了一个女生，但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就去试着追求了一下，玛德，后面好像是她去跟她男朋友说了，那男的就来找我约架，说要找人堵我，把我打一顿，那我肯定不能坐等挨打啊，就去叫了人。”
“……”
“你可要从这次事件中吸取教训，外面的女生不要乱碰，更不要和别人约架，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
一个审完接着下一个审。
“叫什么名字？”
“刘浩志。”这个刘浩志和刚才那位一样，也差不多是个古惑仔，只不过他身上的古惑仔符号要少一些，而且他穿了校服，也许是父母管得严一些。
“知道你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吗？”
“不知道。”
“打架斗殴，这种违法的事，搞不好要坐牢的。”
“放狗屁！他们打的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学校为什么把你抓来了？”
“我怎么知道，我就一直在旁边看着，他们就把我送过来了。”
“说明你们学校也认为你有间接导致这次事件的嫌疑。”
“无所谓，你们爱怎么说怎么说，反正你们抓不了我。”
“你爸还是会想办法把你捞出来是吧？”
毕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样的底气刘浩志还是有的。
“又没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啊，还谈什么捞人啊？”
“那你为什么要去看他们打架。”
“图个热闹。”
“那好，我问你，你和陈务贤还有萧放是什么关系？”萧放就是陈务贤提到的“那女生的男朋友”。
“跟萧放是朋友，陈务贤不认识。”
……
最后刘浩志被他的妈妈来接回了家，而他爸爸因为还在工作中，没时间来。
“回家看我打不打断你的腿！”他妈妈说道，手里还拧着刘浩志的一只耳朵，被他一把甩开了。
“你不配说我。”
……
这个枯恶不俊的臭小子让孟文想起来自己的那帮“哥哥”。
最后，陈务贤和萧放被判处一年及以上有期徒刑，其他人无罪释放。
在回家的路上，王兰英一直嚷嚷个不停，刘浩志觉得心烦，而且这么个膀大腰粗、身高仅有一米六出头、头顶到自己鼻子处的妇女跟在身旁，让他觉得有些丢人，便故意走得快快的，把他甩在身后，又带上口袋拿出的耳机，自个走着回家。
突然，刘浩志觉得自己被人揪着后衣领猛地往后拉了一把，双脚离开了地面，就像被炸弹炸飞了一样。同时，一辆白色小轿车也蹭着自己的鞋子从面前驶过、刹住。
“啪”的一巴掌打在刘浩志的右脸上，连同耳机和mp3一起被打掉了，周围的世界像是放慢了一样，他还没缓过神来。
“你不想活啦！走路不看车！你难道还是第一天做人吗！”
这时司机也从车上下来了，着急地说道:“你没事吧？要不是你妈妈眼疾手快，你就要闯红灯被撞飞了。”
“没事没事，你先忙吧。”王兰英抢着说道。
司机快速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大庭广众之下被扇了这一巴掌，让刘浩志觉得很不是滋味，他甩开了王英兰的手，一记摆拳打在了她那满是肉的胳膊上，捡起耳机和mp3，跑开了，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你这臭崽子还没撞够是吧！”她大叫道。
刘浩志去了网吧，本来想包夜的，玩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却被人揪着耳朵拎起来，刘浩志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老父亲。
他大喊道:“玩什么玩！给我回家滚去！”然后反手把电脑关了机，他又说:“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父亲拿起鞋柜的拖鞋就在刘浩志的面前晃来晃去的。
“你知道你有多让人不省心吗？因为你到现在我每天都睡不着啊！你是不是嫌我在政府上班还不够忙啊？是不是嫌给我添的乱还不够多啊！你是不是很喜欢打架啊？你要不要和我比试比试一下啊！”
“你没资格管我。”
“我没资格，那谁有资格！是你的那帮目中无人的小混混朋友吗？”
“关你什么事？而且我没打架。”
“没打架，我看你就是打得最厉害的那个！不然警察怎么可能把你抓紧去嘛！”刘浩志没有回答，父亲继续说道:“校长跟我说了，让你好好在家反省七天，这七天你那也不准去、什么游戏都别想碰，好好给我学习，还要写一篇一千五百字的检讨。”
“凭什么！”
父亲用食指指着他，瞪大了眼睛。
“你再给我顶嘴？也不看看现在自己什么样，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给我好好学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说完，他走向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刘浩志气得握着拳头锤了一下鞋柜，发出“咚”的闷响声，父亲立刻光着一只脚手上拿着拖鞋出来了，对着刘浩志的屁股扇了两下。
“什么嘛，没来第一时间捞人就算了，反倒还被禁足了，哪有个当爹的样子，真让人不爽。”刘浩志默想。
“听见了没有？还不快点去洗洗漱睡觉！”王兰英补了一句，说完也去睡觉了。
刘浩志回到房间，发现装着游戏机的箱子不见了，电脑也无网络连接了。他悄咪咪地来到客厅，原来是路由器不见了，简单地到处翻了一下，什么也没找到，灰溜溜地回去睡觉了。
半夜，刘浩志觉得菊花一紧，肚子一阵闹腾，痛醒了，捂着肚子往厕所走，经过父母的房间，听到他们在悄咪咪说话。
“唉，刘浩志真是废了。”
“要不再生一个吧。”
……
听到这些，刘浩志气得“砰”的一声关上厕所的门。出来时，家里静悄悄的。
第二天六更时分，刘浩志觉得自己大抵是被父亲叫醒的，“在家七天，你给我把这些全部写完！”当时他好像还拿着几本书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的。那是上一回醒来时的事了。
家里没人，除了桌子上的那六本作业，什么可以用来消遣的东西都没有，门也被从外面反锁了。可刘浩志怎么会心甘情愿老老实实地写作业呢？他爬上窗户，借着空调机柜和别人家的窗户从六楼一步一步跳了下来，然后叫上朋友去了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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