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孙秋的葬礼上循环着凄哀的丧乐，黑色的棺椁冷冷的停在中间，白色的挽帐被灵堂的风一下一下地卷起，落下、又卷起、然后落下。那张乌色的供桌上摆着一个香炉，里面燃着的香吐出的灰绿色烟慢慢飘向不远处孙秋含着笑容的脸，那张脸就那样一动也不动的静止在那里。
孙秋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她那因为林堇存断绝了往来的父母也在几年前相继去世，只剩下一个多年没有联系的哥哥，也就是孙楠的舅舅。此刻他正在灵堂前一脸冷漠地站在供桌旁接受着零星来祭奠的亲人的“安慰”。
而从纽卡斯特赶回来的孙楠却呆呆地坐在灵桌旁直直地看着照片里的孙秋，好像她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孙秋就可以从照片中走出来一样。
孙楠看来很是憔悴，清苦的脸因为茶饭不思而苍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而颧骨处已经凹陷下去，满是血丝的眼睛连动也不动，要不是因为她脸上凌乱的头发被她微弱的呼出的气体吹得轻轻浮动，大家都以为她和孙秋一样死去了。
然后就只听见一声“嘭”，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孙楠此刻已经栽倒在了灵桌下，大家惊呼着将孙楠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楠楠很多天都没合眼了，太累了，让她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孙楠的那个舅舅冷言道，似乎倒下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然后他就招呼着其他人去灵堂前，就只留下他的小女儿在孙楠的旁边看着她。
一个小女孩又怎么能忍受住这样的寂寞呢，看了看静静躺在长椅上的孙楠，伸出手来戳了戳她的脸，然后又捏住孙楠的鼻子，咯咯地笑出声来，被女孩的笑声吸引的人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孙楠的舅舅斜着眼盯了女孩一眼，女孩立马放下手收住了笑声。
“哥哥给你糖吃，你先到其它地方玩，我来帮你看会这个姐姐好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从女孩的头上传来。
女孩转过来，一张清俊的面容让她也禁不住愣了神，这个哥哥好好看啊，女孩在心里不禁感叹道。不过比起这个哥哥，她更对他手里的超大棒棒糖感兴趣，然后一脸高兴地接过糖对男生说“好啊，但是不能被爸爸知道你给我糖吃。”
“好，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们谁都不告诉，但是你不可以走远，不然我该找不到你了。”男生哄道。
“嗯!”然后女孩蹦跳着跑到灵堂后面小会客厅里。
男生看女孩跑进会客厅后转过头来看向孙楠，那张脸早已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不是他初次见到她时的短发了，已经长长到肩膀的位置了。他蹲了下来，细致地打量起孙楠，缓缓伸出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却终究是在孙楠的脸前的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只将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开，眼里多了些深沉道“孙楠，好久不见。”然后站起身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孙楠身上。
过了很久孙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看不太清东西，就只见到她的那个妹妹在她面前啃着一个很大的棒棒糖，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被她这样盯着看的孙楠有些不自在，然后准备起来，却发觉身上有一件外套，稍微愣了一下，便收起来放在了长椅上，她以为那是她舅舅给她披上的。
她四下张望着，才看到灵堂里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了，于是便问女孩“你爸爸呢？”
“爸爸带弟弟和那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吃饭去了。”女孩天真道。
“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嗯，爸爸让我在这里等你醒来，然后让你带我回家。”
孙楠露出一抹苍凉的微笑，她的那个舅舅向来如此，只看重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对这个女孩总是漠不关心。
“那我们回家吧，你饿了吗？不然我带你先吃饭吧”孙楠有些心疼女孩道，虽然没有胃口吃饭，但孙楠觉得小孩总归还要吃饭的。
“嗯~我想先吃饭，哥哥给的这个吃不饱。”女孩指了指手里的棒棒糖道。
“哥哥？哪个哥哥？”孙楠疑惑道，虽然她并未太注意，但是她好像并没有看到女孩能叫哥哥的人来灵堂。
“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看的哥哥。他给我糖，叫我去后面玩一会，他来看着你。”
“你爸爸认识这个人吗？”孙楠继续问道。
“好像不认识。”女孩摇摇头道。
“你怎么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呢！”孙楠一把夺过女孩手里的棒棒糖，“你爸没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吗？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孙楠的声音有些大，女孩像是快要被吓哭了道“他不是坏人，他还给你披上衣服呢？”
孙楠迟疑了一下，“这件衣服是他的？”
女孩眼里已有了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楠想了一圈，她并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男性朋友了。如果有的话也就只有秦叶一个，还要算的话季泽栩也能算上一个，不过这俩人此时应该都在纽卡斯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这个被她妹妹叫“哥哥”的人又能是谁呢？孙楠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只好作罢。
“就算是认识姐姐的人，你也不能随便接受他的东西，知道吗？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一定是好人是不是？”孙楠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女孩，放低了声音道。
“好啦，你饿了，姐姐带你去吃东西。”说着便拉起女孩的手就要走，可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地没有站稳。她直了直腿，朝门边走去，在出门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灵堂上的孙秋，眼里尽是悲伤。
“你想吃什么？”孙楠带女孩来到一家土家菜馆，问女孩。
“我可以选吗？”女孩的眼里泛起惊喜的光。
“当然，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和爸爸一起吃饭时，爸爸总是让弟弟选他喜欢吃的。”女孩怯声道，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敢说。
孙楠抬起眼眸来看着女孩沉吟着“那这一次你选你喜欢吃的，好吗？”
女孩激动地拿起菜单点了四个菜，土豆排骨、稻草鱼、糖油糍粑、黄瓜虾丸汤。然后胆怯地看了看孙楠道“可以吗？”
孙楠虽然觉得女孩点的很多肯定吃不了，准备和她商量少要一个菜，但看到女孩眼里的既期待又害怕的眼神也便不忍心拒绝，只道“可以，你觉得开心就好。”
听到孙楠肯定的回答，女孩立刻放松下来，开心地笑起来。
菜上来时女孩满脸的幸福，但还是礼貌的问孙楠“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孙楠还是没有胃口。
“爸爸说你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吃一点吧，妈妈说过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听到“妈妈”孙楠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曾经她不愿意吃早饭时，她的妈妈总会拿着鸡毛掸子把她从床上打起来吃。可是现在那个会拿着鸡毛掸子逼着自己吃早饭的人在哪呢？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孙楠的眼睛开始模糊起来，她深深地咽了咽喉头梗着的酸涩将眼泪忍了回去。
“这个很好吃的！不过弟弟不喜欢吃，你吃吃。”女孩将一块糖油糍粑夹给孙楠道。
看着盘子里的糍粑，孙楠缓缓地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了嘴里，但她干涩的嘴里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女孩热切地看向孙楠。
“嗯，真的很好吃。”孙楠回道，却又像在回应着其它什么人一样。
孙秋并没有多少亲朋好友，她那因为林堇存断绝了往来的父母也在几年前相继去世，只剩下一个多年没有联系的哥哥，也就是孙楠的舅舅。此刻他正在灵堂前一脸冷漠地站在供桌旁接受着零星来祭奠的亲人的“安慰”。
而从纽卡斯特赶回来的孙楠却呆呆地坐在灵桌旁直直地看着照片里的孙秋，好像她这样一直看着一直看着孙秋就可以从照片中走出来一样。
孙楠看来很是憔悴，清苦的脸因为茶饭不思而苍白得看不出一点血色，而颧骨处已经凹陷下去，满是血丝的眼睛连动也不动，要不是因为她脸上凌乱的头发被她微弱的呼出的气体吹得轻轻浮动，大家都以为她和孙秋一样死去了。
然后就只听见一声“嘭”，刚才还坐在椅子上的孙楠此刻已经栽倒在了灵桌下，大家惊呼着将孙楠扶到了旁边的长椅上。
“应该没什么事，可能楠楠很多天都没合眼了，太累了，让她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孙楠的那个舅舅冷言道，似乎倒下的是什么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一样。然后他就招呼着其他人去灵堂前，就只留下他的小女儿在孙楠的旁边看着她。
一个小女孩又怎么能忍受住这样的寂寞呢，看了看静静躺在长椅上的孙楠，伸出手来戳了戳她的脸，然后又捏住孙楠的鼻子，咯咯地笑出声来，被女孩的笑声吸引的人们朝这边看了一眼，孙楠的舅舅斜着眼盯了女孩一眼，女孩立马放下手收住了笑声。
“哥哥给你糖吃，你先到其它地方玩，我来帮你看会这个姐姐好吗？”一个温柔的男声从女孩的头上传来。
女孩转过来，一张清俊的面容让她也禁不住愣了神，这个哥哥好好看啊，女孩在心里不禁感叹道。不过比起这个哥哥，她更对他手里的超大棒棒糖感兴趣，然后一脸高兴地接过糖对男生说“好啊，但是不能被爸爸知道你给我糖吃。”
“好，这是我们俩的秘密，我们谁都不告诉，但是你不可以走远，不然我该找不到你了。”男生哄道。
“嗯!”然后女孩蹦跳着跑到灵堂后面小会客厅里。
男生看女孩跑进会客厅后转过头来看向孙楠，那张脸早已瘦的不成样子，头发也不是他初次见到她时的短发了，已经长长到肩膀的位置了。他蹲了下来，细致地打量起孙楠，缓缓伸出的手似乎想要触碰那张满是泪痕的脸，却终究是在孙楠的脸前的几厘米处停了下来，只将她脸上的碎发轻轻拨开，眼里多了些深沉道“孙楠，好久不见。”然后站起身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了孙楠身上。
过了很久孙楠从昏迷中醒来，眼前还是有些发黑，看不太清东西，就只见到她的那个妹妹在她面前啃着一个很大的棒棒糖，然后一脸好奇地看着她。被她这样盯着看的孙楠有些不自在，然后准备起来，却发觉身上有一件外套，稍微愣了一下，便收起来放在了长椅上，她以为那是她舅舅给她披上的。
她四下张望着，才看到灵堂里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什么人了，于是便问女孩“你爸爸呢？”
“爸爸带弟弟和那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吃饭去了。”女孩天真道。
“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嗯，爸爸让我在这里等你醒来，然后让你带我回家。”
孙楠露出一抹苍凉的微笑，她的那个舅舅向来如此，只看重他的那个宝贝儿子，对这个女孩总是漠不关心。
“那我们回家吧，你饿了吗？不然我带你先吃饭吧”孙楠有些心疼女孩道，虽然没有胃口吃饭，但孙楠觉得小孩总归还要吃饭的。
“嗯~我想先吃饭，哥哥给的这个吃不饱。”女孩指了指手里的棒棒糖道。
“哥哥？哪个哥哥？”孙楠疑惑道，虽然她并未太注意，但是她好像并没有看到女孩能叫哥哥的人来灵堂。
“就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看的哥哥。他给我糖，叫我去后面玩一会，他来看着你。”
“你爸爸认识这个人吗？”孙楠继续问道。
“好像不认识。”女孩摇摇头道。
“你怎么能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呢！”孙楠一把夺过女孩手里的棒棒糖，“你爸没告诉过你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也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吗？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孙楠的声音有些大，女孩像是快要被吓哭了道“他不是坏人，他还给你披上衣服呢？”
孙楠迟疑了一下，“这件衣服是他的？”
女孩眼里已有了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孙楠想了一圈，她并没有什么朋友，更别说是男性朋友了。如果有的话也就只有秦叶一个，还要算的话季泽栩也能算上一个，不过这俩人此时应该都在纽卡斯特，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那这个被她妹妹叫“哥哥”的人又能是谁呢？孙楠一时间并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人，只好作罢。
“就算是认识姐姐的人，你也不能随便接受他的东西，知道吗？我们也不能保证他一定是好人是不是？”孙楠意识到自己吓到了女孩，放低了声音道。
“好啦，你饿了，姐姐带你去吃东西。”说着便拉起女孩的手就要走，可是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地没有站稳。她直了直腿，朝门边走去，在出门时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灵堂上的孙秋，眼里尽是悲伤。
“你想吃什么？”孙楠带女孩来到一家土家菜馆，问女孩。
“我可以选吗？”女孩的眼里泛起惊喜的光。
“当然，你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和爸爸一起吃饭时，爸爸总是让弟弟选他喜欢吃的。”女孩怯声道，似乎在害怕什么不敢说。
孙楠抬起眼眸来看着女孩沉吟着“那这一次你选你喜欢吃的，好吗？”
女孩激动地拿起菜单点了四个菜，土豆排骨、稻草鱼、糖油糍粑、黄瓜虾丸汤。然后胆怯地看了看孙楠道“可以吗？”
孙楠虽然觉得女孩点的很多肯定吃不了，准备和她商量少要一个菜，但看到女孩眼里的既期待又害怕的眼神也便不忍心拒绝，只道“可以，你觉得开心就好。”
听到孙楠肯定的回答，女孩立刻放松下来，开心地笑起来。
菜上来时女孩满脸的幸福，但还是礼貌的问孙楠“你不吃吗？”
“我不饿，你吃吧。”孙楠还是没有胃口。
“爸爸说你很久都没有吃东西了，你吃一点吧，妈妈说过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听到“妈妈”孙楠的心不禁抽动了一下，曾经她不愿意吃早饭时，她的妈妈总会拿着鸡毛掸子把她从床上打起来吃。可是现在那个会拿着鸡毛掸子逼着自己吃早饭的人在哪呢？她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想到这里孙楠的眼睛开始模糊起来，她深深地咽了咽喉头梗着的酸涩将眼泪忍了回去。
“这个很好吃的！不过弟弟不喜欢吃，你吃吃。”女孩将一块糖油糍粑夹给孙楠道。
看着盘子里的糍粑，孙楠缓缓地拿起筷子夹起来放进了嘴里，但她干涩的嘴里却尝不出一点味道。“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女孩热切地看向孙楠。
“嗯，真的很好吃。”孙楠回道，却又像在回应着其它什么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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