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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咬破他

    他定定神,咽了一下口水,反应过来,原来那是她头顶上方的水晶灯光在作祟,并不是她那双大眼有多好看。

    “说清楚一点嘛!”他强烈抗议道,接着整个人,这才,站了起来。

    “就是雨啊,一个人从雨中跑过来,怎么可能全身都湿了?又是这样的风向,迎着雨跑,背后是不可能湿透的,破绽太多了,只有你这种傻瓜才会上当。”

    一时之间,凌一震得哑口无言,耳朵里面全是冰做的榔头,没有多余的感情,只管上下砍砸,在他的脑子里喊打喊杀。

    李之夏将一支手撑在桌上,眉头蹙了起来,表现得微微不耐烦,“你到底吃不吃?我饿了。”

    “你说得……怎么好像有人要暗杀我……”凌一自己说到这里,自己突然恍然大悟,自己突然表情一冷,自己突然噤不出声了。

    李之夏冲他微微一笑,又是那种神秘中带着不少讥讽的笑意,“你总算反应过来了。暗杀说不上,应该只是想恐吓一下你吧?如若不然,派个职业杀手来多省事?”

    “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猛地一拍桌子,表情凶狠,“你知道这有多可怕吗?”

    “我知道呀。”李之夏却仍是那一副事不关己的淡然模样,“所以我才在这里呀……喂,你不吃饭啦?”

    “吃不下。”他一边说着,一边拖着二千万零五十八斤的脚上了楼。

    夜里仍是做梦,做恶梦,但这一回四周的黑玫瑰全都燃起了火,无数的火苗舐着那些与礼的宾客,将他们每个人都烧得面目可憎,歹毒尽显。

    夜的下半场,天空响起一道闷雷,炸醒了他。

    他想要喝水,喉头极渴。

    又极想要呐喊些什么,反正一肚子里全是怨言。

    可当他跌跌撞撞走出房门,被风吹冷时,那些话又全稀释了,什么都不愿再想起,更不愿意再出口。

    于是空脚走了一程,却意外听到露台边上传来谁的细微笑意。

    缓缓凑了过去……

    他听到:“嗯……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他已经慢慢开始相信我了……你放心,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好,晚安,爱你。”

    爱……爱你……

    重点太多了。他有些理不出头来,于是呆怔怔地站在原地,任廊道里的风乱走,像十月底的寒气凉飕飕的直接灌入人心底。

    “哟!”李之夏走了过来,并且,吓了一跳。

    很少看见她瞳孔微缩又疾速扩张的样子,委实精彩。

    “李之夏?”

    “原来你记得我的名字啊?”

    按她这话,他在她心里到底有多蠢啊?

    算了,这也不是重点。

    “有酒吗?”

    李之夏歪了一头,唇边扭了一下。

    “我想喝酒!”

    “……”她默然看着他,后槽牙处有微微耸动的迹象,表明她此时此刻不仅非常不耐烦而且非常想揍人,他等了等,以为她会发火,岂知画风一转,她竟飞一样转身跑开了。

    没过一会儿,他从李之夏手中接过水晶杯,明知只可能是水,仍不可救药的期待着酒类的辣喉感。

    喉头的饥渴立马就解了,舒畅不久,睡意便跟着来了,这才惊觉,这杯水是微苦的。

    闭眼之前,他在心底恨恨骂道,居然连“下药”这种烂招都使出来了,真够龌龊的!

    焦燥,失控,昏沉,反复,反复折磨着他,又反复……凌一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正浸在浴缸内,被温暖的水气所包围。

    他有一种很想咬破自己小臂的冲动,可抬不起手来,因为头晕感紧随而至,轻轻一动,整个世界都跟着震颤。

    血液自行从鼻孔流了出来……注视了一会儿水面才发现,那不过是在体内走失的清涕。

    太狼狈了也,这副模样实在是没脸见人了。

    正当他这样想时,一个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来人大约并不想隐瞒自己的出场,所以脚步声很扎实也很重。

    凌一无力回头,注视的水面突然燃烧起来,这一点也不符合常理。油质与胶质从出水孔中潺潺流出,不一会儿就污染了他的身体与整片浴缸,“没用的废物……”恶梦一样的声音传来,击穿他的后脑,血液与暴走的恐惧逆流冲向天灵,他吓得想要回头但又没敢回头,想要站立却偏偏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乏力中,呼吸愈发沉痛,他在后悔,方才为何连咬破自己手臂的勇气都不曾有。

    接着,恶魔的讪笑凑到脑袋的近处,浴缸中的火势愈来愈烈,最终,氧气被火焰剥夺,炙热把器官烘苦,清涕中混入燃烧的黑灰,四周一切都在向他招手道别。

    就这样离开吗?

    脚在抽搐,那是身体最后的反抗。

    还不情愿,不甘心竟死的这般灰头土脸。

    手臂终终抬了起来,咬破他,咬破他,咬破他,一个声音反复在耳朵里轰炸,要他咬破他自己。

    血的滋味,可能媲美酒精?

    他于是张大了嘴,拼命的呼吸,拼命的呼吸,拼了命的呼吸……“喂,醒了吗?”

    一道光,破入飞灰与绝望,暂缓了火化,恶魔的笑声倏尔逃躲到未明方向的边际。

    他大口大口松着气。

    一抬眼,客房,李之夏,她正坐在灰色的床单上,有些紧张地盯着他。

    “我怎么在这儿?”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正挂着点滴。

    “你昨天昏倒了呀,我找了医生过来,他说你营养不良,就开了点药。”说完话,她抬头看了看药水瓶,一脸与昨日并无二别的从容。

    药水很凉,穿过手臂钻入体内,手臂与床单接触的地方有一种奇特的痒,也许正是这种痒,才引导人做了那场可怕的梦。

    那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实感,真好像自己马上就要与世长辞般,终究太过逼真了些。

    他咬了一下唇,默然地坐着一动不动。

    “给,擦擦吧。”

    他接过纸巾,却是一脸茫然。

    她微微嫌弃,“鼻涕!”

    吓得他浑身一蜷头一低,活像个作弊被活捉的小学生,立马规规矩矩地抹干净鼻子。

    “我为什么睡在这儿?”为什么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这一点,着实令他非常的在意。

    “哦,因为,”她为难地皱起眉头,“你之前吐得很厉害,味道有点重,暂时先睡在这里吧。”

    “李之夏?”

    “啊?”

    “你会一直守在这里吗?”

    “……哎(好大一口叹息),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