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分队长
中心站坐落于干旱的丘陵间，往东望是一片战火平息后面目全非、百废待兴的难民营，往西望是如波浪般连绵起伏的山坡。
这里防卫并不严密，因为这里没有难民无聊到跟星安会这种和平组织过不去。他们的锅碗瓢盆饭菜汤还是星安会给发的呢！
衣着整齐的机器人脚底冒出一团火焰，飞到二人面前，用机械女音彬彬有礼道：“欢迎回来，宁先生。请问您身边这位是客人么？”
宁亚新道：“是啊哎哟，赶紧给他准备二两酒。”
林天巡反应过来“哎哟”是这个机器人的名字。
“您不能以为客人准备酒为借口，趁贝莎副队不在时偷喝一口酒。”
“……”宁亚新怒道，“哎哟少废话，开门！”
林天巡只在书里见过机器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宁亚新连叫了几遍“林天巡”，他才跟上去。
中心站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陌生了。地下书城依照郁老先生的装饰得有古地球时代的韵味，而中心站完完全全是当代建筑。
站内空空荡荡，大厅内留有没嗦完的面条，没熄屏的电子杂刊，没收起的地图投影。似乎这群人忽然有急事，离开得忙里慌张。
“待会儿你先自己坐会儿，我给调个资料给你看。这儿看着很安静是吧，其实平时可吵了，只是今天三区人手不够，我们队大部分人都去帮忙了。”宁亚新领他一路穿过大厅、走廊，到自己办公室，“听说是阿伦自杀了。”
林天巡见过的尸体比宁亚新听过的还多，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点头。
他有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质地太软了，怪别扭的，跟地下书城坚硬的木地板不一样。
忽然，宁亚新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哎林天巡，其实说起来，阿伦算是救了你一命。”
林天巡：“嗯，什么？”
“说来话长。你应该知道新冥王星和红塔13是怎么打起来的吧？”
林天巡道：“大致清楚。”
郁老先生给了他电子书里有关于这次战争的概述。
他们所在的红塔13隶属于红塔主星，是个人口数量较少，但有丰富矿产资源、稀有金属的地方，总体来说生活富饶安逸。
新冥王星则是一个“宇宙监狱”。它本来是无人区，但数百年前星系总长做出了迁移部分无期徒刑罪犯到新冥王星的决定，这里就有了人，过着原始地球人那样的生活，并一代代繁衍生息。
十多年前外星系的暴力分子盯上了这个充满了仇恨与怨念的星球，煽动新冥王星的罪犯后代加入组织，发动侵略。首先盯上的，就是人傻钱多的红塔13。
“我们的父辈背叛了这个时代的正义，但正义也同样背叛了我们。我们有权逃离牢笼，重获新生。”
——这是新冥王星发动战争的口号。
“那帮蠢货的头儿叫弗莱德，他准备对你所在的地区发动粒子炮和核弹的围剿，你懂的，就算你躲在地下也逃不掉。当时星安会高层怂得一批，不敢跟亡命徒正面硬刚啊，就说我们只帮忙迁移难民，不对火。结果阿伦违反命令，精准定位了弗来德的亲人所在的位置，给炸平了。弗莱德大怒，当即号令军队集结，围攻阿伦去了。”
林天巡情不自禁接了下文：“所以我活下来了。”
“是啊。阿伦打赢了那一仗，但由于目无法纪还是被撤职了。”宁亚新耸耸肩，在办公室内的悬浮银幕上翻翻找找，顺手递给林天巡一杯水，“后来他以志愿者的身份跟我们一起处理难民问题了。没想到他会站在山的最高处，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把古剑割喉自杀……可能是想表达他的不满吧。”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林天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想说什么，也陷入沉默。他的习惯是独自思考，不是讨论。
不过没办法，必要的信息还是得问，不然无法解开他隐隐约约冒出头的疑惑。林天巡两手交叠，稍微后仰坐姿放松下来：“他死的时候，是靠在一棵高大的树木旁吗？”
宁亚新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会追问，挠挠头道：“好像是靠着树，高大不高大不好说。‘高大’的定义是多少米啊？”
“十米左右。而且树荫浓密。”
“我想想……你说的应该没错！不对，你怎么知道？”宁亚新错愕地看着他，刚在悬浮银幕上翻出来的资料都顾不上了。
林天巡低着头沉思，那是一副非常理直气壮的“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表情。他一个人呆久了，没有人际交往中“不能听见了又装聋”的概念。
宁亚新没办法，手一挥，让银幕转向林天巡：“来，你先看这个。”
这是林察的个人简历。
抬眼之前，林天巡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去看一个可能是自己亲生兄弟的人。
十多年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独行的存在，不敢想，也不可能想世界上还有人血脉相连。
但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屏幕毫无征兆地熄掉了。
林天巡一向静若止水的脸上露出了略显诧异的神情。
“我靠，又来了！”宁亚新烦躁得满地乱蹿，“红塔13的信号是摆设吗？”
林天巡：“……呃，大概？”
林察的简历是看不成了，但还有别的可看。
宁亚新收了一条讯息，就哇哇叫着跑出去了，临走前叮嘱林天巡在公共区域走动，不要试图翻柜子里的机密文件，因为电击真的很痛。——当然他也相信，凭林天巡这个与世隔绝多年的人，是打不开储存在网上的机密文件的。
等断断续续的信号重新变好，林天巡开始在宁亚新没关的电脑上不太熟练地敲打着，望着自己破解出来的密码，沉默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做个循规蹈矩的好客人，不要好奇人家存了什么。
他确实没怎么实践操作过，但他理论知识丰富啊，上上手不就会了？
林天巡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好像并不是完全没用。起码他看过的乱七八糟的书异常之多。
就比如方才宁亚新所说的“阿伦的自杀”，他也隐约有熟悉感，这样的剧情他应该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正当他想自己搜索“林察”的名字时，信号又断了。
林天巡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去找点吃的再说。
地下书城有食物仓库，但储存的大多是维持基本身体机能的食物，换而言之，味如嚼蜡。
他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潜意识认为人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但换作其他人来吃，连续吃几天，铁定坚信人生它了无生趣。
林天巡刚从地下书城出来时，看到宁亚新拎着一只烤兔，目瞪口呆站在门外。后来宁亚新说有事得先走，把烤兔塞给他，让他等着。结果林天巡闻不惯那股烧烤味，顺手送给路边的难民了。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四下寻找有没有吃的，只见一个飞奔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砰！”
宁亚新跟林天巡都被对方撞得一个踉跄。
林天巡站稳，道：“你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脚步声，吵闹声。
“先生，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不是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把细节告诉我们，好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我随口一说他死的时候在笑，你们就把我带来，你们要杀了……”
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隔着一条走廊，听着很像一只愤怒的公鸡。
林天巡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宁亚新。
“哎，我刚才就是去处理这件事。”宁亚新疲惫地说，“我们副队去问了问围观群众关于阿伦自杀的细节，结果有人说他死时在大笑，有人说在嚎哭，有人说他看起来火冒三丈……这群难民居然为这意见不统一打起来了！我去劝架啊！劝不动啊！外面那位嗓门最大，吵个架还引经据典的，吵赢了就想走，被副队留下来问话了。可怜无辜的我还挨了一拳……”
林天巡对他的诉苦没兴趣，直接往外走。
“哎等等。”宁亚新叫住他，随手在桌上抓了一张白布条扔给他，“你往脸上裹几圈，打个结，别人就不会看出你像林察了。”
这里防卫并不严密，因为这里没有难民无聊到跟星安会这种和平组织过不去。他们的锅碗瓢盆饭菜汤还是星安会给发的呢！
衣着整齐的机器人脚底冒出一团火焰，飞到二人面前，用机械女音彬彬有礼道：“欢迎回来，宁先生。请问您身边这位是客人么？”
宁亚新道：“是啊哎哟，赶紧给他准备二两酒。”
林天巡反应过来“哎哟”是这个机器人的名字。
“您不能以为客人准备酒为借口，趁贝莎副队不在时偷喝一口酒。”
“……”宁亚新怒道，“哎哟少废话，开门！”
林天巡只在书里见过机器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宁亚新连叫了几遍“林天巡”，他才跟上去。
中心站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太陌生了。地下书城依照郁老先生的装饰得有古地球时代的韵味，而中心站完完全全是当代建筑。
站内空空荡荡，大厅内留有没嗦完的面条，没熄屏的电子杂刊，没收起的地图投影。似乎这群人忽然有急事，离开得忙里慌张。
“待会儿你先自己坐会儿，我给调个资料给你看。这儿看着很安静是吧，其实平时可吵了，只是今天三区人手不够，我们队大部分人都去帮忙了。”宁亚新领他一路穿过大厅、走廊，到自己办公室，“听说是阿伦自杀了。”
林天巡见过的尸体比宁亚新听过的还多，不以为然，漫不经心点头。
他有点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觉得质地太软了，怪别扭的，跟地下书城坚硬的木地板不一样。
忽然，宁亚新像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哎林天巡，其实说起来，阿伦算是救了你一命。”
林天巡：“嗯，什么？”
“说来话长。你应该知道新冥王星和红塔13是怎么打起来的吧？”
林天巡道：“大致清楚。”
郁老先生给了他电子书里有关于这次战争的概述。
他们所在的红塔13隶属于红塔主星，是个人口数量较少，但有丰富矿产资源、稀有金属的地方，总体来说生活富饶安逸。
新冥王星则是一个“宇宙监狱”。它本来是无人区，但数百年前星系总长做出了迁移部分无期徒刑罪犯到新冥王星的决定，这里就有了人，过着原始地球人那样的生活，并一代代繁衍生息。
十多年前外星系的暴力分子盯上了这个充满了仇恨与怨念的星球，煽动新冥王星的罪犯后代加入组织，发动侵略。首先盯上的，就是人傻钱多的红塔13。
“我们的父辈背叛了这个时代的正义，但正义也同样背叛了我们。我们有权逃离牢笼，重获新生。”
——这是新冥王星发动战争的口号。
“那帮蠢货的头儿叫弗莱德，他准备对你所在的地区发动粒子炮和核弹的围剿，你懂的，就算你躲在地下也逃不掉。当时星安会高层怂得一批，不敢跟亡命徒正面硬刚啊，就说我们只帮忙迁移难民，不对火。结果阿伦违反命令，精准定位了弗来德的亲人所在的位置，给炸平了。弗莱德大怒，当即号令军队集结，围攻阿伦去了。”
林天巡情不自禁接了下文：“所以我活下来了。”
“是啊。阿伦打赢了那一仗，但由于目无法纪还是被撤职了。”宁亚新耸耸肩，在办公室内的悬浮银幕上翻翻找找，顺手递给林天巡一杯水，“后来他以志愿者的身份跟我们一起处理难民问题了。没想到他会站在山的最高处，当着所有人的面，用一把古剑割喉自杀……可能是想表达他的不满吧。”
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来，林天巡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喉结滚动，想说什么，也陷入沉默。他的习惯是独自思考，不是讨论。
不过没办法，必要的信息还是得问，不然无法解开他隐隐约约冒出头的疑惑。林天巡两手交叠，稍微后仰坐姿放松下来：“他死的时候，是靠在一棵高大的树木旁吗？”
宁亚新本来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会追问，挠挠头道：“好像是靠着树，高大不高大不好说。‘高大’的定义是多少米啊？”
“十米左右。而且树荫浓密。”
“我想想……你说的应该没错！不对，你怎么知道？”宁亚新错愕地看着他，刚在悬浮银幕上翻出来的资料都顾不上了。
林天巡低着头沉思，那是一副非常理直气壮的“你管我怎么知道”的表情。他一个人呆久了，没有人际交往中“不能听见了又装聋”的概念。
宁亚新没办法，手一挥，让银幕转向林天巡：“来，你先看这个。”
这是林察的个人简历。
抬眼之前，林天巡忽然觉得自己没有准备好去看一个可能是自己亲生兄弟的人。
十多年他都觉得自己是个独行的存在，不敢想，也不可能想世界上还有人血脉相连。
但就在他犹豫的一瞬间，屏幕毫无征兆地熄掉了。
林天巡一向静若止水的脸上露出了略显诧异的神情。
“我靠，又来了！”宁亚新烦躁得满地乱蹿，“红塔13的信号是摆设吗？”
林天巡：“……呃，大概？”
林察的简历是看不成了，但还有别的可看。
宁亚新收了一条讯息，就哇哇叫着跑出去了，临走前叮嘱林天巡在公共区域走动，不要试图翻柜子里的机密文件，因为电击真的很痛。——当然他也相信，凭林天巡这个与世隔绝多年的人，是打不开储存在网上的机密文件的。
等断断续续的信号重新变好，林天巡开始在宁亚新没关的电脑上不太熟练地敲打着，望着自己破解出来的密码，沉默了好一阵，还是决定做个循规蹈矩的好客人，不要好奇人家存了什么。
他确实没怎么实践操作过，但他理论知识丰富啊，上上手不就会了？
林天巡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好像并不是完全没用。起码他看过的乱七八糟的书异常之多。
就比如方才宁亚新所说的“阿伦的自杀”，他也隐约有熟悉感，这样的剧情他应该是在哪本书里看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
正当他想自己搜索“林察”的名字时，信号又断了。
林天巡耐心等了好一会儿，最后决定去找点吃的再说。
地下书城有食物仓库，但储存的大多是维持基本身体机能的食物，换而言之，味如嚼蜡。
他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潜意识认为人吃东西就是为了活着。但换作其他人来吃，连续吃几天，铁定坚信人生它了无生趣。
林天巡刚从地下书城出来时，看到宁亚新拎着一只烤兔，目瞪口呆站在门外。后来宁亚新说有事得先走，把烤兔塞给他，让他等着。结果林天巡闻不惯那股烧烤味，顺手送给路边的难民了。
他打开办公室的门，准备四下寻找有没有吃的，只见一个飞奔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砰！”
宁亚新跟林天巡都被对方撞得一个踉跄。
林天巡站稳，道：“你怎么回事？”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脚步声，吵闹声。
“先生，请不要激动，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不是要限制你的人身自由。把细节告诉我们，好吗？”
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
“我随口一说他死的时候在笑，你们就把我带来，你们要杀了……”
这是个中年男人的声音，隔着一条走廊，听着很像一只愤怒的公鸡。
林天巡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宁亚新。
“哎，我刚才就是去处理这件事。”宁亚新疲惫地说，“我们副队去问了问围观群众关于阿伦自杀的细节，结果有人说他死时在大笑，有人说在嚎哭，有人说他看起来火冒三丈……这群难民居然为这意见不统一打起来了！我去劝架啊！劝不动啊！外面那位嗓门最大，吵个架还引经据典的，吵赢了就想走，被副队留下来问话了。可怜无辜的我还挨了一拳……”
林天巡对他的诉苦没兴趣，直接往外走。
“哎等等。”宁亚新叫住他，随手在桌上抓了一张白布条扔给他，“你往脸上裹几圈，打个结，别人就不会看出你像林察了。”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