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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耶律霁月财大气粗,出手阔绰,自然为自己和辛弃疾谋到两个极好的位置。坐在朱孝非公子和他的朋友身边。

    朱孝非转头一看,是两个少年,一个温润如玉,长得极为俊秀,姿态飘逸,从身边经过的时候,隐隐闻到一股幽香。

    “哪来的小白脸,竟还涂脂抹粉?”

    忍不住多看两眼,耶律霁月俊脸一红,狠狠盯了朱孝非一眼,骂道。

    “非礼勿视,再看,挖出你的眼珠!”

    看不出,这小白脸还挺凶的,朱孝非今天心情极好,不想惹事,若换作平日,这句话,可能就引来一场殴斗。

    朱孝非笑笑,转头看辛弃疾。

    辛弃疾腰里悬着“相思剑”,剑眉虎目,英姿勃勃,跟着李问从金国一路南下,丰富了阅历,更锻炼身手,此时,竟有一种高手气度,犹如宝剑在鞘,随时会冲天而起,惊艳世人。

    哪来的两个青年,都这般出色!

    朱孝非是做大生意的,眼光极好,看人一向准确,凭直觉,他知道,此二人不凡。心里顿时像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看样子,如果这二位公子也要争聂依云,自己不一定有胜算。

    耶律霁月和辛弃疾怎会想到,就在这朱孝非公子前面露个脸,竟会惹得他浮想联翩,自不理会,走到座位,欣赏歌舞。

    舞台上,不仅聂依云、风花雪月,许多莲花楼歌女一一现身,竟是合演一出戏。丝竹管弦,琴声悠扬,让耶律霁月和辛弃疾看得兴致盎然。尤其是耶律霁月,见惯了大漠孤烟,边塞荒凉,金戈铁马;听惯了胡笳琵琶,苍凉的羌笛。几曾见过这江南水一般的温柔与缱绻,曼妙的歌舞,如诗如画的意境,歌声仿佛抹了蜜,浓得化不开。

    众位歌女舞姬,合演一个美丽的故事,白蛇与许仙。

    西湖,是一个产生过许多浪漫爱情故事的地点,当中最脍炙人口,人们喜闻乐见的,自然就是白蛇与许仙。

    该故事有许多版本,略有增减,但大意是一样的:

    白素贞乃是一条蛇妖,千年修炼。前世为书生许仙所救,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化为人形,又遇到青蛇精小青,两人结伴同行。

    白素贞施展法力,巧施妙计与许仙相识相爱,并嫁与他。

    金山寺和尚法海知道白素贞乃是蛇妖,告知许仙,后者将信将疑。便按法海所述,端午节那天,让白素贞喝下带有雄黄的酒,白素贞不得不显出原形,却将许仙吓死。

    为救夫君,白素贞上天庭盗取仙草灵芝。

    人妖殊途,法海将许仙骗至金山寺软禁,使得白素贞同小青一起与法海斗法,水漫金山寺,却因此伤害了其他生灵。

    白素贞因为触犯天条,在生下孩子后被法海收入钵内,镇压于雷峰塔下。

    二十年后,白素贞的儿子长大得中状元,到塔前祭母,将母亲救出,全家团聚。

    在临安,这个故事本家喻户晓。但此次莲花楼,却是别开生面、别出心裁,在优美的旋律中,一干人等全上阵,将这凄美哀怨、委婉曲折的爱情故事淋漓尽致的表现在众人面前,是从所未有的事。

    众人看的如痴如醉,随着起伏跌宕、一波三折的情节悲伤或者欢乐,竟一刻也离不开眼睛。

    曲终谢幕的时候,潮水一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纵然小霸王薛阿蛮这样喜欢出言不逊的人,皆是大鼓其掌。尤其是当他看到,美丽的白娘子就是心心念念的聂依云时,更是乐不可支。

    “乖乖,迷死人不偿命,小妖精!”他又出言不逊了。

    朱孝非虽然惊叹莲花楼的群演,因心中始终想着聂依云,倒是入戏不深,转头一看,只见旁边的小白脸眼泪止不住往下流,不禁多看几眼,心里想。

    “好好的公子,恁多愁善感,哭得如此伤怀。”眼神便有些鄙夷。

    耶律霁月一个年方二十的妙龄少女,又正逢情窦初开,在这样深情的故事底下,当然只有缴械,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清泪潸然。

    猛转头,却发现那公子正看着他,不怀好意!

    娇羞夹杂愤怒,一个巴掌便拍了过去。

    “闭上你的狗眼,还敢再看!”

    若不是想起李问再三叮嘱,不得伤人,耶律霁月就要使出玄机无相指了。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朱孝非捧着脸,羞臊和怒意写在脸上。

    “你竟敢打人,来人,给我打他!”

    被一个年轻的书生打脸,朱孝非公子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而且是在聂依云面前,还有可能成为情敌!

    脸丢大了,朱孝非也顾不上台上的聂依云,先要找回面子。

    外面的十几个家奴拿着棍棒冲进来,要修理小白脸耶律霁月。

    辛弃疾一看,知道耶律霁月惹事了,当然要保护她。他可不知道,耶律霁月身具绝顶功夫。

    “人多欺负人少,好呀,这就是临安的公子哥!”辛弃疾跳将起来,少年血性,虎虎生威。

    打闹声惊动四周,也让刚谢幕的莲花楼众人纳罕。

    敢在京城临安招惹朱公子,委实不多,哪来的两个年轻公子?还都那么俊,一表人才。

    家奴虽多,身手怎能比拟辛弃疾。

    辛弃疾如同虎入羊群,拳打脚踢,不多时,竟将朱孝非十余家奴打得纷纷倒地求饶。

    朱孝非正要上前,被辛弃疾觑个正准,飞起一腿,踢在腰上,噗通倒地。

    “打得好!”耶律霁月不怕闹事,鼓掌叫好。

    小霸王薛阿蛮本就与朱孝非不对路,此时火上浇油,连连拍手称快。

    围观的人也议论纷纷。

    聂依云坐在台上,换了淡妆,清雅动人,冷眼旁观,心中略有不快。

    不管怎么说,朱孝非是自己的尊贵客人,被人连打两次,这脸还往哪儿搁?

    聂依云正想着怎么出手帮朱孝非一把,旁边传来两声大笑。

    “哈哈,原来是你这臭小子!”

    正是彭晓峰与张云逸。

    两人前日带队劫图,不但没有得逞,还被李问狠狠教训一顿,灰头土脸,回到丞相府,又被汤思退责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憋了一肚子火,想来莲花楼散闷,却不料在这里碰上辛弃疾。

    耶律霁月当时坐在马车中,只是惊鸿一瞥,倒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李大侠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彭晓峰问,目光扫射四周。

    如果李问在此,这架自然不用打。

    辛弃疾讥笑道。

    “大哥不在,二位想是没有被教训够,还要找他?”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臭小子。”彭晓峰心里一盘算,准备给辛弃疾一点苦头吃。

    “小子,你打我的那些手下是不是很爽,让彭爷称称你的斤两如何?”

    “固所愿尔,求之不得!”

    打架,辛弃疾最是喜欢,而且虞允文和李问也说了,多和高手切磋,是提升战斗力的不二法门。

    彭晓峰,是个极不错的对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张云逸笑道。

    “待会儿有你好受。”

    辛弃疾和彭晓峰正欲交手,也是前排传来一个颇为威严的声音。

    “要打架,出去找地方!这里是莲花楼,能不能安静地听听聂姑娘的琴曲?”

    彭晓峰扭头一看,识得此人,乃是吏部一个侍郎,姓刘。

    一个侍郎,彭晓峰还可以不当回事,但这位刘侍郎,与宰辅陈康伯大人有些渊源,乃是姑表连襟。

    彭晓峰大笑。

    “好,今日给刘大人面子,小子,你想较量,以后再找时间,如何?”

    辛弃疾想起这是莲花楼,既进了莲花楼,当然要听花魁聂依云的琴、曲,打架的事,可以留待以后,便也抱拳,回到座位。

    一场打斗,消弭于无形。

    朱孝非乃是心思敏捷之人,情知今天很难找回面子,聂依云还在台上,该表现的风度还是要表现出来,别误了大事。也就顺势坐下,折扇轻摇,脸露微笑。不过,眼睛可不敢再看耶律霁月。

    聂依云轻轻点头,朱孝非挨了两击,拿得起,放得下,着实洒脱。

    朱孝非突然注意到聂依云目光看向自己,目光中竟有鼓励、赞许,带着微笑,登时大喜,只觉得这一巴掌换得聂依云一笑,已是远超所值。

    聂依云静静调好琴,突然想起姥姥告诉他,明诚外出做官,她在深闺苦苦思念心上人儿,此时此刻,自己竟也有如许心情。

    李哥哥已到临安,为何还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