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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琴中秘密

    连篁林中竹屋内,灯火通明。屈衡与昭伯围在一幅羊皮画卷周围,仔细研究上面的图文标示。昭伯边看边不解问道:“你何时将画卷从琴中取出的,我怎不知?”

    屈衡笑而不语,将卫松雪的事情都告诉了他。

    昭伯移动油灯火光靠近画卷,问道:“那女娃是松雪姑娘吧!”

    屈衡点了点头,继续道:“‘卫松雪’和‘卫松疾’,这些都是嵇康的好友山涛为替他们兄妹二人躲过灭族之罪而取的假名。他们的真名应该是‘嵇松雪’和‘嵇松年’。”

    “自从嵇家被灭了九族后,他们兄妹二人便连同绿绮下落不明,直到三年前我才在东吴寻到他们的踪影,那时他们已经化名拜在陆抗门下。于是我便让大司命一直暗中监视他们的举动。所幸他们对琴中玄机毫无知情,加上时机也不成熟,这件事情便一直被搁置,直到今时今日正逢吴晋最后决战的时刻,我才将你们召集过来,准备共同应付此事。”

    昭伯恍然道:“原来他们已经化名流落到了东吴,难怪,难怪……”

    屈衡边看边道:“那晚绿绮得手之后,我本不打算救那丫头的,毕竟她是濯儿仇人的妹妹。但她的父亲嵇康与我好歹算是旧识,我瞧他可怜,心肠一软便将她救回,让阿征趁她还在昏迷之际用针灸之术连夜将她体内寒气祛除。”

    “琴内图纸取出后,我百般思虑,准备用她作为日后与卫松疾谈判的筹码使用,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荆儿竟趁我不备偷偷将那卫松疾雪放走了。哼,若非濯儿及时用琴声将她引回,后果真是不敢想象。”

    昭伯道:“哎,你莫要怪罪荆歌那孩子,他也是出于一片善心。”

    屈衡轻哼一声,双眸中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凌厉,继续用手触摸画卷的表面,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

    门“吱”得一声打开了,公申征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屈衡一脸从容问道:“这次刺探行动如何?”

    公申征摇头神色黯淡:“大司命刺杀苏镜,中途有卫松疾杀出,形动受阻。少司命探查尚香谷场遭到不名身份少年攻击,无功而返。他们二人继续暗中监视各自目标,寻求下一次出手机会。”

    “嗯?”屈衡皱起眉头,如有所思道:“他们二人是这世上最为优秀的刺客,一次的失败算不了什么,只要他们的身份没有暴露,那么这便是属于他们的胜利。”

    公申征点头称是,又瞅了瞅桌案上被火光照得通亮的画卷,稍感好奇:“查出些什么线索么?”

    昭伯摇头道:“这上面的图文似是随性所绘,杂乱无章,亳无规律可言,最重要的是上面有大量类似匈奴文字,我们‘九歌’可没人懂这些?”

    屈衡一愣,忽地目放光芒,急声道:“你说这些是匈奴文字?”

    昭伯目光迟疑地点了点头。屈衡“哈哈”笑道:“如此便好办了,那个叫苏镜的似乎精通匈奴文字,可以让她来翻译这些文字。”

    公申征不解道:“她身边有卫松疾和绡巾卫保护,下手恐怕得费些功夫。”

    屈衡一脸得意微笑:“无妨,我们用松雪那丫头当人质与苏镜做交换,我倒是想看看在他卫松疾心里到底是那个女人重要,还是妹妹重要!”屈衡脸上顿时流露出期待神色。

    昭伯似乎不太喜欢他这样的表情,把头别了过去,平淡道:“那个叫‘苏镜’的姑娘应该刚来安陵不久吧,你何以连她精通匈奴文的事都了如指掌?我瞧你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的样子,这一切应该是他的功劳吧!”

    屈衡摆了摆手,故作神秘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昭伯轻哼一声,不理睬众人,挥袖出门,却见荆歌与水濯二人携手迎面进屋。众人看他们面色有异,不同于寻常,又见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流露出亲昵,心中都顿时明了几分,默默不语。

    荆歌上前将卫府中所发生一切详情告诉屈衡,出乎他的意料,屈衡并未追究他擅自作主交还卫松雪的责任,只是淡淡地训斥了水濯的鲁莽行事,便不再过问二人之事。

    水濯闷声不吭地走进卫松雪的房间,不点蜡灯,借着微弱的月光注视着她皎丽憨甜的睡脸,心中莫名的生出几分失落。

    她将怀中的绿绮琴依依不舍地轻置在卫松雪的枕旁,暗自叹气:丫头,你病好了,明日便要走了,这琴也需跟着离开了。唉,看来我与绿绮之间终究缘浅,也不知何时才能与丫头你再较琴技。她黯然神伤地看了绿绮和卫松雪最后一眼,轻轻地合上了房门。

    翌曰清晨,又是阴霾一天的开始。寒冬正在挥霍掉它最后一丝尊严,将仅余的萧索抛洒到了安陵。

    谢明月手提着为陆机准备好的药材,在陵地中穿行。他留意了下地面上的积雪,已化去了七八分,不经意间流露喜色,自言自语道:“看这雪融化的速度,想必明天那条被大雪封堵的栈道便可回复畅通。”

    他环视寂静无人的四周,将袖中早已藏好的信鸽小心翼翼取出,放飞苍穹,视线也随之渐渐消逝在远方。

    “美丽的鸽子啊,快去寻找你那同样美丽的主人吧,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人正需要你的帮助。”谢明月看着灰白的天空,喃喃自语道。

    前方不远处便是尚香谷场的所在,谢明月走了数百步,依稀看到谷场四周暗哨密布,无数双眼睛正仔细地警视周围环境,一只蚊子也要经过他们的视线方可进入。

    谢明月猜出这一切是卫松疾暗中布置,嘴角微微一翘,笑容一闪而过。他不理会前方的一双双明里透光的眼睛,大摇大摆地步入谷场。

    陆机的营帐外此刻有人影来回徘徊,正是左思和江渚清。两人神情焦虑地在外面苦苦等候,看到谢明月提着药前来,都主动的上去打招呼。几个人相互寒暄一阵,话题落在了陆机所中之毒身上。

    “也不知陆前辈究竟中了什么毒,居然到现在还未完全祛尽。”左思担心地问道。

    谢明月亮了亮手里包好的药材,一脸轻松道:“这些都是我此次安陵之行随身携带的解毒良药,珍贵无比,无论陆先生到底中了什么毒,喝了我的药后保证恢复如初。”他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众人见了也不由信了几分。

    这时,卫松疾也赶到了军营。与他同来的还有老鲁,正提着两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篮子,向这边赶来。

    “这是什么?”江渚清指着篮子一脸的不解。

    老鲁笑道:“我家大人猜想各位为陆先生的事情忙碌了一个晚上,一定还未用过早餐,于是一大早便催老奴起来亲手为各位准备了这些早点,也不知合不合诸位的胃口。”他打开篮子,一股诱人的香味顿时迎面扑来。众人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都被引出了食欲,也顾不得什么体面,一个个大快朵颐起来。

    谢明月伸出大拇指,赞不绝口:“真是好手艺,我想天上的奇珍异馐也不过如此吧!真看不出卫大人原来也是一个如此细心和体贴的人啊,令人佩服!”他说到此处,故意用一种戏谑的眼神瞟了卫松疾一眼,神情中尽是期待。

    卫松疾不予理睬,转而对左思问道:“现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陆前辈可有危险?”他本是打算今早来向陆机请教那句匈奴文的事情,却没有想到后者居然会在昨晚遭到毒手,这其中的变故既不禁让他既懊恼,又疑惑。

    也许是听到了帐外的喧哗,郭象拉开布帘,走了出来。他神情疲惫,眼神恍惚,一个列趄差点跌倒。

    众人见状赶紧上前搀扶,却见郭象摆手笑道:“我不要紧,只是太累了,休息下便没事了。陆机身上的毒我已经用银针将他们全都祛除干净,他现在已无性命之忧,只不过还要昏迷很长一段时间。至于那位苏姑娘,也难为她一个女子整夜不休不眠的陪在一旁,她此刻正在昏睡中,你们就让她好好休息吧,唉,那女娃……”

    郭象欲言又止,连连叹气。他看着卫松疾,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卫大人,你可查出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么?”

    卫松疾考虑了一阵,决定不再隐瞒什么,便将整件事情缘由经过告之众人。

    左思听后顿时扬拳激愤道:“哇,原来是昏君想杀我们,真是岂由此理,多亏了苏元帅,否则我等身首异处也不知到底为何?”

    卫松疾眉头一皱,表情严肃道:“左兄请注意自己的用辞,你怎可将‘昏君’二字用在皇上身上?”

    左思一副委屈的表情:“反正我又不是你们吴国人,随便抱怨一下也不行呀,总不能让我白白遭这份罪,到最后连发泄的资格都没有吧!再说了,我只是说‘昏君’而已,这天下可不单单只有一个皇帝呀,又不单单指的是某人。”

    卫松疾摇了摇头,道:“左兄想要发泄情绪,待会儿直接私下里找卫某发泄便是,卫某定当好好奉陪,但还请万万不可在随便提起‘昏君’二字。”

    左思摆手笑道:“我说着玩的,你可别当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