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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为时未晚

    三月三看桃花,抢姑娘,抱回家。

    三月三走凤翔,亲阿哥,生个娃!

    凤翔县大街小巷张灯结彩,路上到处能见追逐跑闹的孩童,好不热闹。

    每年三月三都是凤翔最喜庆的日子,今个是三月初一,还有两天便是桃花会。

    桃花会,会桃花,自有姻缘找上他。桃花会,会桃花,乘龙佳婿领回家。

    好些客栈酒楼若是不早些时候便交了定钱,到了三月三却连个住处都寻不到,只能到了各家各户中去借宿。

    能借到宿也算不错,好些借宿都借不到的,便只能在近郊扎个窝棚将就。

    三月三‘桃花会’为什么热闹?自是因为噱头颇多。

    先是祭祀了萧史弄玉二位先人,便用去一晌午的时间。

    而后到了夜里便是赏灯会,这时候桃花会才算拉开帷幕。

    赏灯会却也不是为了赏灯,其中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届时各家的小姐放出彩灯,灯中都会夹着‘楹联’,由着各家的公子少爷争相来对下联。

    一干年轻才俊们呼朋唤友,聚到了一块。若对的工整,合上小姐心意,便能见上那出对的小姐一面。

    两人若是看对了眼,那说不得便有故事发生。

    如若你不善文才,那也不打紧,重头戏还是在后头的。

    三月三夜里大家伙玩的尽兴便可,却没的人去喝的大醉。

    因为到了三月初四那才是重头戏方才开始。

    桃花会自是为了祭祀‘萧史弄玉’而来,那笙箫当是重头戏。

    到了三月初四,大家伙便齐聚到凤翔台!

    凤翔台又做何意?相传当年萧史弄玉招来龙凤,便是由此处登仙而。

    是当地士绅出钱来建的,这凤翔台倒是真有几分派头,像是沾染着几分仙气。

    三月初四大家伙齐聚到了凤翔台,届时并非是的比拼曲艺,随便的吹吹打打便算。

    各家的公子小姐以笙箫在凤翔台上奏得云水谣,好坏高下都是以这云水谣来做个定论。

    届时大家伙公认的技艺最佳者,那便是桃花会的魁首。

    张宝张乘龙已连续三年中得魁首,文会厉不厉害?但是较之张乘龙那还是不如,故而张乘龙在某些层面却也称得上人中之龙!

    前日张宝便吃了好大一个闭门羹,今日却还是不死心。

    张氏方备好早膳,张宝便来请尘清。

    到了门前,先是整了整衣冠,轻轻叩门道:“情姑娘,你可曾起身了?

    我娘做了豆花泡馍,着我寻你去用饭呢!”

    尘清在屋内回道:“张公子,你待我谢谢张婆婆,我今日着实不想出门,便不去了,你们且用吧。”

    “情姑娘,昨个晚膳你便没出门,不吃东西怎么能成了?

    再说今个便是三月初一,我娘还想看看你那‘云水谣’学的怎样了。

    到了三月三,情姑娘不去奏上一曲实在是太过可惜。

    你不用着急,我在门外等你,反正我娘说了,我若请你不去,那我也不用吃了,大家陪你一起饿着!”

    过了有半盏茶的功夫,屋门便吱的一声打了开。

    打屋里出来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不是尘清又是谁?

    只是此时尘清却是消瘦了不少,脸色有些苍白,更显的柔弱,叫人瞧着心疼。

    眉目之间挂着些许的愁容,见张宝果真在门外立着,便轻轻颔首道:“劳烦公子与张婆婆,叫你们替我来操心。

    只是这几日奏乐的街坊越发的多了,我有些心神不宁,没得大碍。

    咱们这便去吧,休叫张婆婆再等的久了。”

    张宝见尘清可怜的模样,更显动人,竟是有些愣住,好像没听到尘清说话,兀自出神。

    尘清见张宝木头一般站着一动不动,便道:“张公子?张公子?”

    连叫了几声,张宝才打了个激灵,尴尬的笑道:“好,好,咱们这便吃吧!”

    倒是有些胡说八道了,尘清抿嘴一笑说道:“张公子,你是怎的了?咱们吃什么?”

    张宝一拍头,脸一红说道:“哎呀,方才我有些走了神,情姑娘勿要见怪,勿要见怪。

    我是说咱们赶紧去吧,我娘都已经备好了早膳,咱们去了便能吃。”

    说罢当前引路,二人到了客堂,张氏都已备的妥当,见张宝与尘清到了,径自让过张宝,上前拉住尘清的手道:“哎呀,赵姑娘,昨个怎能不吃些东西就睡下了?

    叫老身担心一宿,快些来,瞧婆婆给你做了什么。”

    尘清见桌上有些馍,碗里盛了豆花,还有几样小菜倒也精致。

    一炷香功夫三人吃完,张氏便道:“不知赵姑娘那‘云水谣’现今学到了哪般地步?

    再有两日便是桃花会,到时候赵姑娘上了凤翔台,那今年的花魁非赵姑娘莫属。”

    尘清摆摆手道:“张婆婆,那桃花会我是不去的,我也没想着要做什么花魁。

    只是云水谣我尚有许多不明之处,倒是想来请教婆婆。”

    “哦,这倒好办,云水谣张宝便熟的紧,你们两人倒是该多聊上一聊。

    你们这便去吧,老婆子我还有好些事要做,可耽搁不得。

    这人老了,活过一天便少了一天,时候不多喽!”

    说罢张氏起身兀自去了。

    张宝笑道:“不知情姑娘哪些地方不通?

    不若咱们到后花园去,在下正有许多事情,也想请教情姑娘。”

    时候久了,尘清却是有些佩服了张宝。

    此人可谓才华横溢,尤其是对乐理之道,更是见解独到,与张宝说话,着实长了不少见识。

    只是孤男寡女,总不好时时独处,虽没人来说三道四,可尘清心里总是觉得别扭。

    张宝像是看出了尘清顾虑,会心一笑道:“情姑娘休要多虑,咱们权当是以乐会友罢了。”

    尘清心想:“终归不好总是佛人家颜面,毕竟这张氏母子对自己还是颇为照顾的。”

    二人到了后花园,张宝便开口道:“情姑娘,那日听你吹了个曲儿,在下却是不曾听过。

    在下苦苦寻了几日的乐谱,也不曾找到那是什么曲,倒是想请教情姑娘了。”

    张宝说的便是曾经尘清在玄清观时中常吹的曲子。

    尘清双颊微红,竟想到了那晚的赵子平,但总不能与张宝说这许多。

    当下便道:“不瞒张公子说,那倒不是什么名曲儿,只是我闲来无事,自己胡乱吹的,倒叫公子见笑了。

    张公子,这云水谣却是玄妙。我研习这许多日,却还是不得要领,还请公子指教一二。”

    此时张宝如文会一般,打怀中掏出了一个长布包。

    取出一支碧玉萧,当下便吹了起来。

    张宝果然了得,箫音起,尘清只觉伤心事都一股脑的忘了一般,叫人情不自禁便沉浸在一股暖洋洋的喜悦之中。

    仿佛置身在了茫茫花海,又似飞到了云彩中央。

    尘清虽与张宝多次研习乐理,但这却是第一次听张宝来奏‘云水谣’。

    此曲打张宝箫中吹出,意境却与自己所琢磨的完全不同。

    一曲毕,尘清却还沉浸在方才的意境之中,久久不能忘怀。

    许久之后,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心境已然有些微妙的变化。

    以前每次想到子平都是心痛万分。

    那种感觉,想见却是不能,可心里万分挂念。

    可现在又想到赵子平,却是充满了希望,充满了期待。

    随着这一曲云水谣,尘清觉着,这许多日来,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一般,此时脸上竟也挂上了笑意。

    倒不是张宝会什么妖法,蛊惑了尘清。

    只是尘清不知,此曲写的本就是萧史弄玉的忠贞之情。

    不管有什么阻碍,都无法阻挡两人相爱的过程。

    只要心中有彼此,哪里又有跨越不过的鸿沟?

    “情姑娘,你可懂了这曲儿?

    其实此曲最妙之处,却不是一人独奏,若是笙箫和鸣,那才能达到此曲的真正意境。”

    尘清心想:“一人只以萧奏,便有如此功效,倘若真是笙箫和鸣,对自己定是助益更甚!”

    当下便道:“张公子,此话可是当真?”

    张宝呵呵笑道:“张某人虽乃一介草衣,但却不打诳语。

    情小姐若是这几日能够好生研习,待桃花会之时,能心无旁骛与张某和鸣一曲云水谣,那情小姐日后定不会再如以前一般,整日郁郁寡欢。”

    其实‘云水谣’的确玄妙,只是张宝没有说清,此曲若是笙箫和鸣,那便是阴阳相合。

    在这凤翔县,凡乃爱乐之人,都是知道:“云水谣乃是男女求合之曲。

    若是男女和鸣,便是郎情妾意,自是告诉了旁人,我俩乃是一对儿了,旁人休要再来打主意。

    三月三桃花会,哪位女子当真是相中了哪家的公子,便答应与这公子上台和鸣此曲。

    自此两人的亲事便算是定了,只等着下了聘礼,去行那周公之礼,哪年都是能成全不少鸳鸯。”

    这些事只是张宝留了个私心,不说罢了!

    尘清如今那是一心的想要学会了这曲儿。

    不为别的,只为能将自己心中那解不开的结打了开。

    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自己为何要避开子平,也只有她最清楚,她心里究竟有多想见赵子平!

    所以,这曲儿不仅是给了她生的希望,更重要的是能打开她的心结,敞开她的心扉!

    当下尘清便学吹了几次,却总是不得要领,便由着张宝一点一点的来教。

    幸亏尘清乐理的底子颇好,人又聪慧,不到一日便能将此曲奏了出来。

    这曲倒像是有魔力一般,尘清只觉越吹越是喜欢。

    就这般两人用了晚膳,到了夜深才不再吹习。

    一日下来,尘清当真变了个人一般。

    现今她倒觉得,两人若是真心以待,情到深处,又何必来管旁人眼光?

    打定了主意:“定要赶回崆峒,此时不管是玄清观还是赵子平,一定都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

    想当初自己怎会一走了之?留下了自己心爱之人独自面对一切,这是何等的自私?

    待这三月三‘桃花会’一过,便动身赶回崆峒山。”

    既是打定了主意,尘清心里便如拨开云雾一般。

    只是自己对尘方的恨意却是有增无减的,此仇定是要报,待回了玄清观,见到了无为真人,定有他老人家做主。

    可她哪里知道,无为真人早已西去,哪里还有师父为她主持公道。

    玄清观现今也是七零八落,名存实亡,就是连赵子平不日也能到了凤翔来。

    “什么?子平遭人半路劫杀?

    长生殿发了江湖告急?你这消息是打哪里来的?”说话之人正是尘云。

    此时尘云一脸急色,在他对面站着的便是他师弟尘羽。

    尘羽回道:“消息应是没错,现如今江湖上已经传的满了。

    不少江湖中人都奔着子平他们去了,大家伙都想沾一沾长生殿的人情。

    师兄倒还不用着急,听说贼人尽皆由东方少侠所诛,子平等人皆无大碍。”

    尘云沉吟半晌:“可曾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手?是正道还是魔道中人?”

    尘羽摇头道:“还不清楚,那放话的长生殿小弟子,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只说他们行到麻五乡时,吃了碗豆花便昏睡过去。

    等醒过来,却见包子铺没了,还死了不少人。

    流苏仙子发下江湖告急,其中因由他们也是糊里糊涂,只是知道半道有人要劫走子平。”

    “三师弟,你且将你门下弟子召集起来。

    如今既有天霸师兄与陈建州大侠坐镇,观中自是没得大碍。

    你速速带人去寻子平与流苏仙子。我看此事不简单,怕是有人要斩草除根,单凭长生殿的救急令怕是不妥!”

    尘羽回道:“师兄,我若离观,你自己一人我着实…”

    还未说完,尘云便摆手打断了尘羽:“师弟难道你还不明白,现如今咱们玄清观除了子平,还有别的希望么?

    若是子平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咱们玄清观便真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可是已经有尹师兄去寻子平了,依着尹师兄的修为,再加上子平身边还有那东方少侠,应无大碍,师兄又何必如此?”

    尘云摇头道:“师弟,你糊涂啊,子平的性子你不知道?

    这几日我倒越发有些害怕尹师兄能寻到子平。

    你想想,子平若真见到了尹师兄,会做出什么事情,谁又可知?

    东方公子虽有侠者之风,可咱们终归是不知根底。

    我心里怎的也是放不下,你就不用来担心我了,快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