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黄粱梦番外之温来
我一口饮尽孟婆汤，不再留恋前尘。—温来
1.
我唤温来，是温家唯一的公子，温家家财万贯，而我的爹娘又好行善事，唯是对我颇为溺爱。我不爱读书习武，总将学堂扰的一团糟，说来可笑，我生性纨绔，偏又生在动荡年代，若非遇到她，大抵我的一生都会这般碌碌无为。
我十二岁那年，各国纷争加剧，苍菱国也很快被他国吞并，当然那时的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是记得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百姓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街头巷尾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战争带来的悲怆，我昔日最讨厌去的学堂也被一把火烧的彻底。
爹娘严厉的叮嘱我不要出门，可我哪里会听，我偷偷溜出门去，才发现不久前还乌烟瘴气的街道已经变得干净整洁，只是百姓们家家闭门不出，往日热闹的街道只剩下不知哪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我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铜钱抛得极高又在它落下时稳稳地接住，然后便看到了那个让我爱了一生的女子。
她靠着墙昏睡在一个极深的巷子中，身边还放着一些干粮，看身上的衣物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本是为了让她消遣无聊的时间才带她入府的，想着若是爹娘不同意便软磨硬泡，但谁成想爹娘对她喜爱不已，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女儿，而我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多了一个极好看的的妹妹。
她昏睡了两天两夜才悠悠转醒，而我对她新奇不已，日日守着她，她醒来见到我歪着头思量了许久才声若蚊蝇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转眼半月过去了，街道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而我也终于被放出了府，那个我捡来的妹妹一天说的话也不会超过十个字，非但没有消遣我一分一刻的时间，还夺走了爹娘一半的关爱，但是，我却是极喜欢她的，因为她生的那样好看，与仙女无异。
旁人问及她的名字她也总是摇头，我便为她取了名字，“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是温府的二小姐，那自然也应姓温，日后你便唤……温一，如何？”
“温一？”她皱着眉，似对这名字很不满意。
“是啊，望你以后像这个‘一’字一般顺遂无忧，安然度过余生。”
又过了数月，阿一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学堂也再次修建整修，我与阿一便一同进了学堂，我这才惊觉，阿一小小年纪又是女子，却满腹经纶，甚至能与夫子一较高下。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听来阿一的名字出自我之口，便总是嘲笑阿一，说她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瘟疫’二字，说我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就算进了学堂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我的名字是温一，不是瘟疫，诗词歌赋比不过我，至少耳朵也要比我好使一些才好。”
阿一的声音并不大，可整个哄闹的学堂顿时安静下来，我突然发觉，这个女子果真有趣的紧。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我的爹爹生意失败，欠下巨额钱财，我与阿一不得不辍学随着爹娘东躲XZ，躲避债主。
即便吃糠咽菜阿一也从未抱怨一句，我一个男子更不能输了她。
只是，在阿一十四岁那年，爹娘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们让阿一洗衣做饭，去满是蛇虫猛兽的山上挖药卖钱，甚至不再让她和我们同桌吃饭，我为此和爹娘吵闹了无数次，可他们总是将我骂的狗血淋头。
而我这般年纪就连替人写信赚得几文钱都做不到。
直到那日我半夜想要偷偷给阿一送些吃的，却看到了爹娘房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才听到他们压着嗓音的对话。
“夫人，我们这般对待阿一，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毕竟才只有十四岁。”
“若让当朝皇帝知道了我们窝藏前朝公主，我们全家都会被凌迟处死，苍菱国覆灭宫中与皇室有关的人无一生还，可她不仅逃了出来还安然无恙，你说是不是她命硬，就是她克得我们温家落败到这般田地！”
我在窗边听着娘亲义愤填膺的将这一切都归根到阿一身上，可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与阿一无关。
而我满脑子都是那年百姓的横在道上的尸体以及那股让人讨厌的血腥味，我不知道阿一是如何在乱做一团的皇宫中跑出来，更不知道她是受到了怎样的惊吓以致两年都不爱说话，她分明也是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啊。
“老爷，你说我们将阿一交出去如何，这样我们的债务就可以一次还清，还会有钱东山再起恢复温家往日的荣耀……即便我们百年之后阿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啊。”
我不敢再听爹爹的决定，疯了似的跑回了房间，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从我将阿一带回来的那天开始，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笃定我爱她，我笃定我不想失去她。
于是我留下了字条背起行囊离家出走，我靠近悬崖，想着我死了阿一便是爹娘唯一的孩子，他们一定不再忍心将她交给当朝皇帝，可偏偏阿一冲了出来。
她没死，却失去了光明。
爹娘终于不敢轻举妄动，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2.
我本以为我们会这一直这般相安无事，直到那年秋日前朝太子木苍泽率兵复国，剧皇宫逃出来的宫女说，皇宫内尸体随处堆积，前朝太子与将军之子顾生杀红了眼，誓要复兴苍菱国。
我想大抵他应是个好皇帝的，除了乱臣贼子，其余百姓无一伤亡。只是我始终不曾想起，阿一本就是前朝公主，直至顾将军来到我这贫苦小院我才猛然反应过来，阿一要走了。
顾将军来接阿一入宫那天，数千宫女将士排列在街道两侧，前来接阿一的轿撵都襄着金银，我在纨绔也是明白的，比起在这个农家小院，回到皇宫才是她的归宿。
她那样美的眼睛，才有可能恢复光明。
几天后，公主失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一怒之下将我温家打入牢狱，爹娘怨声载道悔不当初，可我明白，阿一不会狠的下心，果不其然，不出半月我们便被无罪释放。
可我却听闻皇帝要为公主择驸马，谁能在武状元的比试中一举夺魁谁便可以迎娶公主。
我有多想娶阿一，但我无才无德，如何才能成为武状元，又如何能让她的王兄满意。
我开始日日在酒楼买醉，那天黄昏，我却听到邻桌男子对公主评头论足，说她是个瞎子，说她若不是公主便没人要，我举起酒罐便那人的头上砸去，浓烈的酒混着鲜血从他的发丝灌进他的身体，锋利的碎片划破我的手掌，我才清醒许多，我对着他们说，“我会娶她。”
酒后吐真言，大抵如此，我开始夜以继日的读书习字，上山练武，我想娶她，无论可不可能。
或许我是足够幸运的，第二年开春，我如愿成为了武状元，我穿梭在满朝文武大臣中，在这蓬荜生辉的皇宫大殿跪拜皇帝，每一步我都小心翼翼。
“你便是那个害的阿舟失明了四年的人？”皇帝字字犀利。
“是。”我将身子弓得更低了。
“不跑的远远的便罢了，还好来考取功名，妄想成为驸马？”
我直起身子，第一次直直地望着龙椅上的人，只一眼我便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阿一的影子，“他们是为了娶公主，而我是为了娶阿舟，我会保公主一生无忧。”
皇帝终是撤回圣旨，我也只能是一个将军。
我如愿见到阿一时她正坐在梨花树下，昔日的粗布麻衣已经换成了绫罗绸缎，乱蓬蓬的发髻也梳的舒适整洁，就连昔日因劳作而成茧的指腹都变得纤细饱满，美得出尘脱俗。
“你便是武状元？”
我怕阿一听出我的嗓音，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声，又说来一个莫须有的名字，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为她的国家征战沙场，为她的子民谋求幸福。我终于渐渐被皇帝信任接受，可就在这个时候，邻国皇帝洛庭来到了苍菱国，要求与公主和亲。
我早已听闻辽国皇帝生性暴虐，心机颇重，为了阿一，也为了保住苍菱国皇帝，阿生与我商议了一个万全之策——让阿一死去。
皇帝开始日日在阿一的饭菜中放进少量致假死的药物，七七四十九日后，我们会昭告天下公主病故，这样一来，和亲一事便再无法继续，只是我们都算漏了，算漏了阿一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听到我们的对话，听到我们千方百计地谋划着让她死。
阿一失踪那日，皇宫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假死药她已服下四十六日，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她迟早都会丢了性命。就在我们懊悔绝望时，探子传来消息，辽国皇宫多了一个颇受宠爱的妃子，模样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深邃的勾人心魄。
3.
我跟随皇上来到辽国时，便听闻辽国唯一的王妃因与人有染，被打入了冷宫。
辽国皇帝出宫与我们约定，给他三年时间，若阿一爱上他，成为一国之后，风光无限，又有何不可？
皇帝与我都别无选择，只是我不曾想到，当年救下阿一的是他。
他爱她，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遍访名医，这一找便是两年多，洛庭找到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医圣，而他开口便让一国之主从山下一步一叩的上到山顶。
我跟着他，看着他的额间渗出鲜血，每一个阶梯上都留下他额间印记。
后来，我便不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洛庭给我们留下一封信，明日午时会将阿一送入苍菱国。
第二日，阿一果真在两国边境依靠在桥边泪眼婆娑，手中攥着艳红如血的玉佩。
三年后，我与阿一成婚，洞房花烛夜，她软软的靠在我的肩上，“阿来，这一世我与你共度余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下一世我要去找阿庭，好不好。”
我的脑中猛然滑过那日额间渗血的洛庭，他对我说，“日后还请温将军真心待她。”
“好。”
阿一五十六岁时因病辞世，我因相思成疾郁郁无欢，两年后也与世长辞。
我未曾想到我还会见到阿一，正当年华的阿一，只是她已不再记得我。
“是孟婆汤不好喝吗？”阿一说着拿走了我僵在手中的孟婆汤抿了一口，“嗯，还不错啊，怎么一直不喝？”
我回过神，将阿一裹于怀中，“阿一，阿一……”
她手中的瓷碗因为我的过激动作连着孟婆汤一同掉下了奈何桥，惊起了忘川河无数幽灵。
她似乎也被我吓到，连忙推开我又看了一眼忘川河才说到，“我唤苍苍，是冥界的孟婆。”
“阿一，愿你早日等到他。”
我一口饮尽孟婆汤，不再留恋前尘。
1.
我唤温来，是温家唯一的公子，温家家财万贯，而我的爹娘又好行善事，唯是对我颇为溺爱。我不爱读书习武，总将学堂扰的一团糟，说来可笑，我生性纨绔，偏又生在动荡年代，若非遇到她，大抵我的一生都会这般碌碌无为。
我十二岁那年，各国纷争加剧，苍菱国也很快被他国吞并，当然那时的我并不关心这些，我只是记得仿佛只是一夜之间，百姓们妻离子散，流离失所，街头巷尾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战争带来的悲怆，我昔日最讨厌去的学堂也被一把火烧的彻底。
爹娘严厉的叮嘱我不要出门，可我哪里会听，我偷偷溜出门去，才发现不久前还乌烟瘴气的街道已经变得干净整洁，只是百姓们家家闭门不出，往日热闹的街道只剩下不知哪里传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我百无聊赖地将手中的铜钱抛得极高又在它落下时稳稳地接住，然后便看到了那个让我爱了一生的女子。
她靠着墙昏睡在一个极深的巷子中，身边还放着一些干粮，看身上的衣物应当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我本是为了让她消遣无聊的时间才带她入府的，想着若是爹娘不同意便软磨硬泡，但谁成想爹娘对她喜爱不已，说自己终于有了一个女儿，而我也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多了一个极好看的的妹妹。
她昏睡了两天两夜才悠悠转醒，而我对她新奇不已，日日守着她，她醒来见到我歪着头思量了许久才声若蚊蝇地吐出了两个字，“谢谢。”
转眼半月过去了，街道慢慢恢复了往日的热闹，而我也终于被放出了府，那个我捡来的妹妹一天说的话也不会超过十个字，非但没有消遣我一分一刻的时间，还夺走了爹娘一半的关爱，但是，我却是极喜欢她的，因为她生的那样好看，与仙女无异。
旁人问及她的名字她也总是摇头，我便为她取了名字，“日后你便是我的妹妹，是温府的二小姐，那自然也应姓温，日后你便唤……温一，如何？”
“温一？”她皱着眉，似对这名字很不满意。
“是啊，望你以后像这个‘一’字一般顺遂无忧，安然度过余生。”
又过了数月，阿一的话渐渐多了起来，学堂也再次修建整修，我与阿一便一同进了学堂，我这才惊觉，阿一小小年纪又是女子，却满腹经纶，甚至能与夫子一较高下。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听来阿一的名字出自我之口，便总是嘲笑阿一，说她的名字听起来像是‘瘟疫’二字，说我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就算进了学堂也不过是装模作样。
“我的名字是温一，不是瘟疫，诗词歌赋比不过我，至少耳朵也要比我好使一些才好。”
阿一的声音并不大，可整个哄闹的学堂顿时安静下来，我突然发觉，这个女子果真有趣的紧。可这样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我的爹爹生意失败，欠下巨额钱财，我与阿一不得不辍学随着爹娘东躲XZ，躲避债主。
即便吃糠咽菜阿一也从未抱怨一句，我一个男子更不能输了她。
只是，在阿一十四岁那年，爹娘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他们让阿一洗衣做饭，去满是蛇虫猛兽的山上挖药卖钱，甚至不再让她和我们同桌吃饭，我为此和爹娘吵闹了无数次，可他们总是将我骂的狗血淋头。
而我这般年纪就连替人写信赚得几文钱都做不到。
直到那日我半夜想要偷偷给阿一送些吃的，却看到了爹娘房子里的煤油灯还亮着，我小心翼翼地靠近才听到他们压着嗓音的对话。
“夫人，我们这般对待阿一，是不是太过分了，她毕竟才只有十四岁。”
“若让当朝皇帝知道了我们窝藏前朝公主，我们全家都会被凌迟处死，苍菱国覆灭宫中与皇室有关的人无一生还，可她不仅逃了出来还安然无恙，你说是不是她命硬，就是她克得我们温家落败到这般田地！”
我在窗边听着娘亲义愤填膺的将这一切都归根到阿一身上，可我清楚的知道，这些都与阿一无关。
而我满脑子都是那年百姓的横在道上的尸体以及那股让人讨厌的血腥味，我不知道阿一是如何在乱做一团的皇宫中跑出来，更不知道她是受到了怎样的惊吓以致两年都不爱说话，她分明也是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女孩啊。
“老爷，你说我们将阿一交出去如何，这样我们的债务就可以一次还清，还会有钱东山再起恢复温家往日的荣耀……即便我们百年之后阿来也不至于流落街头啊。”
我不敢再听爹爹的决定，疯了似的跑回了房间，那一夜，我睁着眼睛到天亮，从我将阿一带回来的那天开始，所有的回忆涌上心头，我笃定我爱她，我笃定我不想失去她。
于是我留下了字条背起行囊离家出走，我靠近悬崖，想着我死了阿一便是爹娘唯一的孩子，他们一定不再忍心将她交给当朝皇帝，可偏偏阿一冲了出来。
她没死，却失去了光明。
爹娘终于不敢轻举妄动，我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2.
我本以为我们会这一直这般相安无事，直到那年秋日前朝太子木苍泽率兵复国，剧皇宫逃出来的宫女说，皇宫内尸体随处堆积，前朝太子与将军之子顾生杀红了眼，誓要复兴苍菱国。
我想大抵他应是个好皇帝的，除了乱臣贼子，其余百姓无一伤亡。只是我始终不曾想起，阿一本就是前朝公主，直至顾将军来到我这贫苦小院我才猛然反应过来，阿一要走了。
顾将军来接阿一入宫那天，数千宫女将士排列在街道两侧，前来接阿一的轿撵都襄着金银，我在纨绔也是明白的，比起在这个农家小院，回到皇宫才是她的归宿。
她那样美的眼睛，才有可能恢复光明。
几天后，公主失明一事传得沸沸扬扬，皇帝一怒之下将我温家打入牢狱，爹娘怨声载道悔不当初，可我明白，阿一不会狠的下心，果不其然，不出半月我们便被无罪释放。
可我却听闻皇帝要为公主择驸马，谁能在武状元的比试中一举夺魁谁便可以迎娶公主。
我有多想娶阿一，但我无才无德，如何才能成为武状元，又如何能让她的王兄满意。
我开始日日在酒楼买醉，那天黄昏，我却听到邻桌男子对公主评头论足，说她是个瞎子，说她若不是公主便没人要，我举起酒罐便那人的头上砸去，浓烈的酒混着鲜血从他的发丝灌进他的身体，锋利的碎片划破我的手掌，我才清醒许多，我对着他们说，“我会娶她。”
酒后吐真言，大抵如此，我开始夜以继日的读书习字，上山练武，我想娶她，无论可不可能。
或许我是足够幸运的，第二年开春，我如愿成为了武状元，我穿梭在满朝文武大臣中，在这蓬荜生辉的皇宫大殿跪拜皇帝，每一步我都小心翼翼。
“你便是那个害的阿舟失明了四年的人？”皇帝字字犀利。
“是。”我将身子弓得更低了。
“不跑的远远的便罢了，还好来考取功名，妄想成为驸马？”
我直起身子，第一次直直地望着龙椅上的人，只一眼我便在他的眉宇间看到了阿一的影子，“他们是为了娶公主，而我是为了娶阿舟，我会保公主一生无忧。”
皇帝终是撤回圣旨，我也只能是一个将军。
我如愿见到阿一时她正坐在梨花树下，昔日的粗布麻衣已经换成了绫罗绸缎，乱蓬蓬的发髻也梳的舒适整洁，就连昔日因劳作而成茧的指腹都变得纤细饱满，美得出尘脱俗。
“你便是武状元？”
我怕阿一听出我的嗓音，只是极轻的应了一声，又说来一个莫须有的名字，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为她的国家征战沙场，为她的子民谋求幸福。我终于渐渐被皇帝信任接受，可就在这个时候，邻国皇帝洛庭来到了苍菱国，要求与公主和亲。
我早已听闻辽国皇帝生性暴虐，心机颇重，为了阿一，也为了保住苍菱国皇帝，阿生与我商议了一个万全之策——让阿一死去。
皇帝开始日日在阿一的饭菜中放进少量致假死的药物，七七四十九日后，我们会昭告天下公主病故，这样一来，和亲一事便再无法继续，只是我们都算漏了，算漏了阿一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听到我们的对话，听到我们千方百计地谋划着让她死。
阿一失踪那日，皇宫上下乱成了一锅粥，假死药她已服下四十六日，若不及时服下解药她迟早都会丢了性命。就在我们懊悔绝望时，探子传来消息，辽国皇宫多了一个颇受宠爱的妃子，模样俊俏，特别是一双眼睛，深邃的勾人心魄。
3.
我跟随皇上来到辽国时，便听闻辽国唯一的王妃因与人有染，被打入了冷宫。
辽国皇帝出宫与我们约定，给他三年时间，若阿一爱上他，成为一国之后，风光无限，又有何不可？
皇帝与我都别无选择，只是我不曾想到，当年救下阿一的是他。
他爱她，比起我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遍访名医，这一找便是两年多，洛庭找到了那个脾气古怪的医圣，而他开口便让一国之主从山下一步一叩的上到山顶。
我跟着他，看着他的额间渗出鲜血，每一个阶梯上都留下他额间印记。
后来，我便不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洛庭给我们留下一封信，明日午时会将阿一送入苍菱国。
第二日，阿一果真在两国边境依靠在桥边泪眼婆娑，手中攥着艳红如血的玉佩。
三年后，我与阿一成婚，洞房花烛夜，她软软的靠在我的肩上，“阿来，这一世我与你共度余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下一世我要去找阿庭，好不好。”
我的脑中猛然滑过那日额间渗血的洛庭，他对我说，“日后还请温将军真心待她。”
“好。”
阿一五十六岁时因病辞世，我因相思成疾郁郁无欢，两年后也与世长辞。
我未曾想到我还会见到阿一，正当年华的阿一，只是她已不再记得我。
“是孟婆汤不好喝吗？”阿一说着拿走了我僵在手中的孟婆汤抿了一口，“嗯，还不错啊，怎么一直不喝？”
我回过神，将阿一裹于怀中，“阿一，阿一……”
她手中的瓷碗因为我的过激动作连着孟婆汤一同掉下了奈何桥，惊起了忘川河无数幽灵。
她似乎也被我吓到，连忙推开我又看了一眼忘川河才说到，“我唤苍苍，是冥界的孟婆。”
“阿一，愿你早日等到他。”
我一口饮尽孟婆汤，不再留恋前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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