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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田适

    学校被称之为小社会,这不是它的初衷,却是既定的事实。

    而如同在社会中一般,在学校,田适也是疏松平常的一员。

    但他也是不同寻常的,他拥有着直接体会别人当时情绪的能力。

    时臻初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正在与边上的同学交谈,尽管几人间看似交谈甚欢,旁人看去却立刻觉得他与交谈者之间有浓浓的割裂感。

    大笑,嬉戏,孤身一人后又是僵硬的神情。

    时臻很少见到他正常的笑,田适总挂着笑,但却感触不到肌肉因高兴而下意识的变化。

    对他一同的邀请向来是来者不拒,反倒摸不清楚他到底喜欢什么,自称是爱好是绘画、游戏、小说,却罕有见到他独自一人时不发着呆去从事这些娱乐的时候。

    时臻是他唯一的朋友,却也依然不了解他。

    他没在食堂一楼见过他,说是不习惯太多人的地方,却总是喜欢凑热闹。

    对他的流言蜚语很多,多到让人怀疑总有那么几个事是真的,据说他上过吊,没死,在听这显然灌满恶意的传闻的人眼神往往是一亮,后为着故事不够精彩而惋惜,更有甚者,自以为天资绝伦,给这源自人类劣根性的传言添上一个续集。

    集体照上他穿着整齐的校服,端坐在那,显得略有些拘谨。表情依旧是微笑,巧妙而不失礼貌。只是这微笑中带着些许非人的气息,苍白的面孔上裹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

    “只要能逗笑别人,做什么都好,这样就没人会发现我根本不在他们所谓的“生活”里。总之绝对不能碍别人的眼。我期望自己是“无”、是“风”、是“空”,披着滑稽可笑的外衣娱乐家人,甚至面对比家人更难懂的男仆与女仆们我也拼死提供小丑服务。”虽然是源自太宰治,但这里却也无比贴切。

    “程诚,程诚。”田适拍了拍前面同学的肩膀,遗憾的是没有半点回应

    [大概……是上课不能分心吧。]

    没得到应答的田适陷入了不安,烦躁的情绪似带着火星的木炭燃烧起来。

    密密麻麻的透明气泡中出现了异类,一个淡灰的存在突兀的在透明而略显华丽的集群中显现,白纸点墨般令人不适。

    再次拍打前面同学的肩膀,明明拍击的更重且更为急促,但哪怕是斥责的应答也不存在。

    [大概是太轻了。]

    不安开始充斥着田适的内心,望着一天没来上学的同桌的空位,田适的心里开始发慌。

    [时臻哥,你去哪了……]

    班上唯一能理解并宽容他的存在的离开,使得田适坐立不安起来。

    灰色开始扩散,随着原先的中心开始辐射,原点颜色加深,尚未被污染的气泡上透露出一个个视角与被观察者的情感。

    不屑,反感,烦躁本该不属于田适的情绪充斥着他的脑海,湿冷和阴暗的触感凭空出现。

    与先前不同的异常出现,来自恶意的主人此时虚伪的表象下的真实被赤裸裸的暴露出来。

    “真是睿智,看都不看你还在那里叫,怕不是弱智。”

    “烦死了,看不出来劳资烦透了吗。”

    “都这样还热脸贴冷屁股,不愧是田适,不过换句话说,也只有田适才能做的到吧。”

    [别这样好不好,我只是想要一个回应,就一个回应,求求你们了……]

    痛楚充斥着,田适的大脑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这个从小就能直接触摸他人情绪的孩子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田适很喜欢太宰治,喜欢他忧郁的温柔,更喜欢与他自己一致的病症。

    “这是我对人最后的求爱。我极度恐惧人类却又无论如何也无法对其死心。演小丑逗笑是我能想到与人联系起来的唯一方法。表面上我在不断搞笑,其实是在豁出一切,汗流浃背地为人服务。”

    迷糊间,田适低声诵读,视野中有光的地方越来越少,被拖入黑暗的心越来越多。

    新历221年2月21日,第13、14次回溯,酆都事件爆发,东江市第二中学沦为死寂。

    “是不是有病啊,还在那里拍,人家不用学习的啊”边上的同学忍不住呵斥已经蜷缩在椅子上的田适。

    [真烦,什么玩意也在那晃。]

    截然不同的心声暴露了他真实的想法。

    污染还在继续,本由灰到深灰色的气泡向着全黑发展,本属于气泡的光泽也转而消失不见。

    〔杀了他吧,表里不一的家伙令人生烦。〕

    带着诱惑的声音从田适的意识中响起。

    田适颤抖的手指敲击着桌面,指尖与木头碰撞,血肉与死物的接触,“哒”的音响反倒吸引了一群看客。

    〔将他的臭嘴,彻彻底底地撕烂!〕

    那个声音变得兴奋并伴随着疯狂。

    “哒,哒,哒”手指的抖动频率开始加快,指甲在刨的过程中断裂,暗红的溢出也没能阻止手指行动。

    〔你是恶之兽的温床,发生这样的事自然是理所当然,你还在犹豫什么?〕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留下,猩红的色泽下,始终挂着虚伪微笑的皮囊尤为狰狞。

    〔杀,杀,杀杀杀杀!〕

    颤抖的手离开桌面,断裂的指甲面如同刀刃,再专业的大师也无法完全否认用其杀死人的可能性。

    分毫之差,一只手将其握住。

    “自己傻逼多管闲事还不爽起来,人家应不应他是人家的事,你脖子上又没有写着他名字的项圈。”时臻冷眼硬怼出声者,锋芒般锐利的眼神将那人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灰暗感开始从气泡中褪去,光泽回到原位,意识中的幽冷被驱逐,辉芒来到意识海中。

    “‘天使’,有事要你帮忙,我们该走了。”尚未得到田适同意,时臻就领着他离开教室,即使走的时候班内一半的人注视着他们的离开,虽是半强迫式,田适却莫名感到心安。

    “什,什么事啊?”

    “你管他什么事的,我需要你,就这么简单。”

    这纯粹的话语中,气泡与现实同步,两个世界在此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