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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各一方

    “小雨,我们走吧,大家的晚饭还没着落呢,生活也得继续。”说罢,少年走到雨倾身边轻轻拉过女孩的手,向着门外走去,在临近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男孩,依旧是这般模样,便拉着女孩走了。

    空荡荡的屋子静谧的塞满黑暗,黑暗中男孩依旧坐着,原本淡漠的脸上突然挂上了一抹微笑,“这样的结局,好像也是不尽人意啊,但对他们却是最好的结局了,谢谢了,还有,再也不见。”

    晚饭是少年放在门口的,不仅是今天,在雨倾走之前都是天枫将饭放在门口的,没人踏进过雨倾在的那间屋子。

    正如汉子所说,几天后果真有人来接,是一个穿着墨绿色军装的中年男人,那天的汉子也跟着,走在其身前一步远,径直走进了雨倾住的屋子。

    “大人,就是这了。”刚到门口,汉子就一副谄媚的样子介绍道,两只本就不大的眼睛因笑脸已经看不见了。

    中年男人看了一眼破烂的屋子,好像早有预感一样,对着汉子轻轻点头,“叫出来吧,我就不进去了,等会还要去别的地方。”

    “欸,好好好,那大人您等上一会,我去叫他,很快,很快。”说完,汉子就一头钻进了屋子。

    没过一会,汉子就出来了,其后面不远处,雨倾紧挨着墙跟着出来。一出门口,汉子就加快了脚步到了中年男人身边,笑着说,“大人,人来了。”

    中年男人看都不看他一眼,目光一直看着他身后的站在门口的雨倾,汉子见状,刚想开口解释,中年男人就先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然后慢慢的走到了雨倾的身边,“需要扶吗?”

    “不用,我习惯了,走吧。”

    “好。”说完就转身离开,也不管雨倾能不能跟上,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张老三,你的任务完成了,不用跟着了。”

    “啊,大人,不去下一个了吗?”汉子的眼神流露出惊讶,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不用了,这个就行了,反正也是应付,已经够了。”

    “哦哦哦,那,那好,那我去和那帮人说一声,大人您慢走啊。”

    说完就见中年男人一个摆手,汉子就立马走了,头都不带回。而两人的身影就这样渐行渐远,这一日,原本热闹非凡的破旧孤儿院第一次没了人,这一日,原本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的天枫再不见笑脸。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就看到了一辆卡车停在路边,中年男人率先进了车里,然后回头看了一眼雨倾,后者也,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很自觉的坐到了后面,除了刚上来的雨倾,这里还有好几个人,全是一些孩子,有的一个人坐在角落,有的则是一群拥在一起。

    暗都的路并不好,一路颠颇,不过雨倾好像没什么影响,在开出去一段路后觉得有些无聊就靠着睡着了,直到一个士兵上车将他叫醒,刚下车就听见中年男人和孩子门交代着什么,“等一会你们跟着他就行,他会把你们安排好的。”

    见孩子门点头中年男人笑了笑,然后走到了雨倾的身边,“你就跟我来吧,虽然是征兵来的,但我们也不会让一群孩子上去送死,更何况...”

    雨倾自然知道中年男人的意思,应付着点了点头,然后顺着声音看向了孩子们在的位置,男人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解释道,“你去的地方和他们不一样,不用担心。”

    “倒不是担心,只是觉得我特殊,他们会有不满。”

    “哈哈,你还真是有意思啊,放心吧,你们也不会有交集了,担心这个也没什么用。”

    闻言,雨倾也不再答话,就这么站着。最后还是男人先开口,“好了,我们也该走了,不早了,到哪还有事。”

    “额。”雨倾轻声答应,然后又看了一眼从未见过面的孩子们,最后才跟着男人走了。

    走了一会,中年男人便停了下脚步,没听见脚步的雨倾自然也停了下来,一大一笑前后站着,男人头也不回的说道,“到了,你先在这等会,会有人来接你的。”说完就向前走去,听声音像是开门进去了。

    雨倾也没等很久,在男人走后的一会就有一个稚嫩的童声用一种极其嚣张的态度在对着雨倾说话,“喂,你跟我来。”说完就只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远去,雨倾也不耽搁,快步跟上。

    雨倾去的地方和男人走的位置不一样,他们绕了一下,然后才走进了一间屋子,并不高,只有一层,是用水泥砌的。

    刚进门就听见一个女生开口说话,“小天,他就是新来的?”

    带着雨倾的那个男孩开口答,“额,就是他,是个瞎子,随便给他点活吧,就他这个情况也干不了什么。”

    男孩说完后就没了声音,但雨倾能感觉到,屋子里的人都在打量着自己这个不速之客。

    过了好一会,雨倾才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了,随后就听见刚才的女孩说,“额,让他跟着张叔吧,他那好像最近缺人,瞎子应该也能干,小天,带他过去吧。”

    “好,”男孩答应道,然后转过身对着雨倾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说完就走,而雨倾则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兜兜转转了一会就到了地方,没有出屋,只是到了另一个房间。

    “张叔,我给你带新人,你看着给点活,别让他吃白饭就行。”刚到地方,男孩就大声喊道。

    “来新人了,行,我来就行。”房间里走出了一个中年大叔,黝黑的脸庞在阴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吓人,声音很浑厚,听着还有些舒服。

    但雨倾能感觉到,那个被叫作张叔的人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很明显就愣住了,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将男孩拉到一旁,很小声的对着小天说道,“小天,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军部的人收残疾人了,孩子就算了,现在这......”

    “张叔,我也不知道啊,当时我见到他的时候还奇怪呢,可上面的人在想什么我哪个知道,我们也就只能做好自己的事了,而且他要是没事的话也不会送来你这零零,对不对?反正你就看着来,我们也就是多一张嘴吃饭,行不?”

    张叔沉默了一会才开口答应,见张叔答应,男孩又对张叔说了些话然后就离开了,只留下雨倾和张叔。

    “小家伙,你叫什么?”等男孩走了有一会张叔才开口说道,“我叫张昊,他们都叫我张叔,你也叫我张叔就好了,你呢?”

    “雨倾。”

    “额,这是名吧,姓什么呢?”

    雨倾沉默了一会,抬头看张昊,摇了摇头。

    “没有?还是不知道?”张昊疑惑了一会,问道。

    “没有,我没见过我的父母,这个名字是以前我住的那个地方他们给我取的,所以没有姓。”

    “啊,啊这样啊,哪个,没事啊,,那我就叫你小倾行吧?”

    “好。”雨倾点头答应,然后又是突然的沉默,过了一会,可能是张昊觉得有些尴尬,就带着雨倾去了一个房间,说是以后他住的地方,让他自己收拾一下,然后自己就去了别的地方忙活了。

    雨倾将房间简单的摸索了一遍就开始整理零零,动作不快,雨倾是将近中午的时候到的这,收拾没多久就被叫去吃了个饭,然后就自己收拾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等张昊来叫他的时候雨倾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张昊也没叫醒他,只是将饭放在雨倾房间里就出去了,来时无声,去时亦是。

    而雨倾这一睡就睡到半夜,夜色朦胧,雨倾却从床上爬了起来,凭着自己的记忆慢慢的走到了厕所,在这期间,张昊也醒了,和雨倾说了饭在房间里就又回去睡了,雨倾上完厕所也没在停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按张昊说的果然在房间的桌子上摸到了和中午一摸一样的军粮,雨倾简单的吃了两口就没在吃了,而是靠在墙边走到了窗户边,抬头看月。

    雨倾的房间没灯,当然也不需要,不过张昊在进雨倾的房间的时候就很麻烦,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就像现在。

    “睡不着吗?”张昊在黑暗中慢慢的走到了雨倾的身边,也是抬头望月。

    “张叔你不是回去了吗?”雨倾依旧看着月亮,问道。

    “我担心你不习惯,就过来看看,不过你这是真的不好,连给灯都没有,磕磕绊绊的。”张昊笑着回答。

    “还好,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也谈不上什么不好。”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还是得有的,”

    “额。”雨倾也不想反驳张昊,就应了下来,正如他所说,都一样。

    “好看吗?”张昊突然问了一句正在看月的雨倾。

    “张叔,我...”被张昊这么一问,雨倾有点懵,不知道怎么回答。

    “很好看啊,特别是对于我们而言,活在这的意义可能就是这个了吧,不过是因为他,还是别的,还是因人而异,但还是得好好活着啊,我们还没见过这世界呢。”

    “张叔,他像什么?”

    “哈哈,这个我可说不上来,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可以给我说道说道。”说完,张昊就摸黑走了,留下不知道看什么的雨倾,而雨倾的嘴则是一张一合,到张昊走出了房间也没在说出话。

    张昊起得很早,因为大家的早餐一向都是他在弄,可他没想到的是比他更早的是一个看不见的少年。

    “小倾,起的这么早,睡不习惯?”

    “没有,只是我习惯了而已,虽然看不见,但我能感觉到,应该差不多。”

    对于少年的回答,张昊也没什么好说的,,轻轻点头,“那既然都起来了,就来帮帮我忙,本来还想着让你适应几天,不过看你的情况,应该也不需要了吧?”

    “额,都一样,我也不能吃白食,是不?”

    “哈哈,你还真是,小天也就是开个玩笑,行吧,跟我来吧。”说完就带着雨倾走到了厨房位置,“你先习惯一下,我去准备一下,等会过来就好。”

    “好。”雨倾明白了张昊的意思,点头答应后就在厨房里转了起来,而张昊则是在一旁忙自己的,准备食材什么的。

    闲着也是闲着,张昊就拉着正在转圈的雨倾聊了起来,“小雨倾,你们那过的好吗?”

    “额,能过。”

    “是吗,那应该比这里要好吧?”

    “额,对我来说,可能,那你觉得呢?”

    “我?那自然是想回去的,能回去的话,谁也不想待在这里。对了,小雨倾你做过饭吗?”

    “额,没有,都是别人做的,而且我这也不方便吧?”

    “好像也是啊。”张昊尴尬的笑了笑,继续说,“那你就给我洗洗菜什么的吧,其他的我来就行,这样也不算是吃白食。”

    “额,好。”

    等张昊准备好早饭的时候,一众人也起来了,很自觉的待在了餐厅,等着吃饭。

    见是雨倾将早饭端上的,众人也没什么反应,各吃各的,相互之间聊着天。

    而对于他们在聊什么,雨倾则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将早饭放到桌子上后将回到了后厨,和张昊一起吃饭。

    “不和他们一起?你们是同龄人,应该能聊得来啊。”见雨倾回到了后厨,张昊忍不住问了一嘴。

    “不了,我习惯一个人吃饭,以前就是这样了。”

    “这样啊,那行,那你慢慢吃。”说完就继续忙着自己的,而雨倾也很随意的靠在墙边坐了下来,一只手拿着一个饼啃了起来。

    等张昊忙完,雨倾也吃的差不多了,而餐厅的那些人早就吃完了,和张昊打过招呼后就走了,留下狼藉的桌子等着张叔来收拾,没等张昊去,雨倾就先一步收拾了,张昊见状,笑了笑就顺手拿了一张饼,学着雨倾的样子在墙边坐下,啃了起来。

    两人也几乎是同步完成了自己的事,然后又很是默契的收拾了后厨。

    “好了,应该是没什么事了,可以去休息一下,怎么样,要不要去转转?”看着收拾干净的后厨,张昊的脸上挂上笑容,对着身旁的雨倾说道。

    “额,好。”雨倾想了想,正好自己也没什么事,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就答应下来。

    两人也没有说走就走,而是各自回房间待了一会张昊才叫上雨倾出门的。

    雨倾在的地方是军方的后勤部,离前线有一段距离,战活也打不到这里,所以这里倒是很安宁,而雨倾和张昊住的地方则是在后勤部的最南边,两人倒也没走多远,又向着南边走了点路就停了下来,耳边的风声猎猎作响,刮起的黄沙打在身上,有些难受。

    张昊像是习惯了一样,站在一块石头上看向远方的高楼,心中泛起遐想。

    听着风吹过的声音,雨倾也和张昊摆出了一样的模样。

    “小家伙,那就是你来的地方吧?”

    “额,应该是。”

    “真好啊,活在哪里肯定很好。”

    雨倾摇了摇头,没说话,可能很好,但和他,他们这么也搭不上关系,最后的结果也只是分离,无可奈何的分离,没有意义的离开。

    “天各一方罢了。”过了好久雨倾才慢慢的说道,语气有些悲凉,但更多的是无奈。

    闻言,张昊忍不住的回头看雨倾,眼神中透出不可思议,“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了吗,还真是让人惊讶啊。”

    “走吧,我们走走吧。”过了一会,张昊介意道。

    雨倾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跟着张昊在满是黄沙的地上慢慢的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