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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一次奏对

    见张太后定下基调,众人皆是应和,“吾等定不负太后所托。”

    张太后看了眼端坐在交椅上的朱祁镇,才又看向群臣:“前番忙于皇儿之大事,而今该议之事,皆议一议。”

    “谨遵太后懿旨。”杨士奇起身行了一礼。

    “而今朝廷有三件大事,却是急务,不可拖延。”

    “皇帝大行,天下震动,陛下尚在冲龄。恐有妖言惑众之”

    “故,臣请派遣公候出镇各地,震慑天下宵小。”

    张太后点点头看向朱祁镇,“皇帝觉得应该如何处理。”

    朱祁镇没想到张太后还会问自己,只得思量一番,“孤以为天下兵事,应询问于英国公,孤不熟知兵事无以决断。”

    弱小的朱祁镇自然不会发表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他知道的事太超前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当好一个牌位。皇帝与朝臣之间,就好比大草原中的猎手与猎物,一个好猎人,就应该学会把自己伪装成,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可口猎物,在待机而动。

    张太后欣慰一笑:“英国公,你觉得应如何。”

    张辅起身道:“以臣之见,九边有蒋贵镇守甘肃,巫凯镇守辽东,大同宣府为行在所控。”

    “西南之地,山云镇守广西,黔国公沐晟镇守云南。”

    “李贤镇守南京,太监王景弘亦在南京,各部当无事。”

    “唯有江西有民变,尚不定,当派遣重将往镇。湖广也当派一员重将。”

    张辅好似在照顾朱祁镇,缓缓的把天下之事一一道来。

    朱祁镇听着也是频频点头。但英国公说的人,他就知道黔国公和王景弘、蒋贵,其他巫凯、山云、李贤,他则准备记下来,留待查看。

    从张辅讲话的顺序,就知道大明兵务之重点,外患先北后南,内忧只要注意南直隶基本就不会有大事,江西民变这事历史上的大明一直没解决,湖广他就不知道为什么了。

    张辅说完就停在那,朱祁镇过了一会才发现张辅好像在看自己,也没不好意思,而是直接说道:“英国公直接推荐吧,孤相信国公可以为国家选出合适的人。”

    朱祁镇暗道英国公的细致谨慎,作为大明勋贵第一人,毫无跋扈。

    张辅自然把早已想好的人选直接报出:“当派毛翔,武兴,一去江西,一去武兴。”

    “毛翔去湖广,武兴去江西。”说话的是张太后。

    杨士奇立即接话:“臣遵旨。”

    朱祁镇又一不留神,事情就定下了,看来这人选也值得研。

    太后接着说道:“杨师傅,说第二件事。”

    杨士奇拱拱手继续说的道:“就是大行皇帝的陵寝,大行皇帝去的太过突然,还未修建陵寝。”

    太后顿时垂泪:“仁宗皇帝的陵寝,以简朴为尚,而今我皇儿的,就照着仁宗皇帝的陵寝流程来修建吧!”

    “臣遵旨。”杨士奇神色肃然。

    安排皇帝的后事,朝廷自有法度。

    随即杨士奇略微抬高声调:“最后就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应选良辰吉日,宣布太子登基以奉宗庙。”

    张太后擦了擦眼泪,看了眼朱祁镇说道:“最近的吉时在什么时候。”

    杨士奇回道道:“酉癸。”

    张太后微微一叹:“都准备起来吧!”

    “臣遵旨。”杨士奇说完拜了一礼就坐下了。

    朱祁镇看太后与杨士奇的问答,还是看出一点心得了。

    现在的内阁成员还不是大明中后期的样子,直接就是有实无名的宰相。

    作为永乐朝以来的老臣,就算履历强如杨士奇,也只把自己放在真正的秘书位置,只是提供方案,最后的决定都要由皇帝拍板。

    这才是真正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可惜再好的制度设计也得人来执行。

    又听张太后环顾诸位阁臣:“皇帝年幼,今后早朝,先一日将奏折送入大内。择数件重要的事情,在早朝上议一议便是了。”

    杨士奇听了微微一顿,还是回道:“臣明白。”

    自洪武朝的规定,各地大事小请皆在早朝决断,以后不管永乐、洪熙、宣德,几位皇帝大部分事也是在早朝之上做出决断。

    只是当遇到了还需要长身体的小皇帝,这消磨君臣精力的制度,就不得不为之让步了。

    张太后的建议的初衷是好的,就是把早朝仪式化。让今后的早朝形式变成,百官朝拜太子,简单说几件早已商量好的事情,随后一一退下,各自归衙处理公务去了。

    或许在此时的太后和杨士奇看来,这只是权宜之计,等皇帝长大,自然回归正轨。

    但透过历史就会看到,早朝由此开始务虚了,以至给后来的皇帝以此为祖制,来为偷懒找理由。

    朱祁镇看到这就明白了,太祖的制度,原来就这么被子孙一步步霍霍的。

    以至于大明到了后期,为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说有违祖制,又为什么不想干什么也可以说祖制如此。实在是太祖高皇帝是制度太极端,后代没能力的皇帝不破坏都不行,一破坏又会形成祖制。真,心疼朱由检。

    “今天议事就到这里了,将各地的奏疏全部贴黄之后,送进大内。诸位先生就好生准备登基大典吧。”张太后牵起朱祁镇。

    “臣等领命,恭送太后,恭送吾皇。”众臣应道。

    随即张太后带着朱祁镇原路返回,张太后却没放他离开。

    慈宁宫中。

    张太后与朱祁镇分别坐在一小桌左右,桌上有宫女们准备的茶水点心。

    “孙儿可有所得!”

    朱祁镇略微沉吟:“天子大事,在祀与戎。”

    “好!说你为什么这么想。”张太后的高兴,根本不加掩饰。

    朱祁镇自然不可能说他从书上看到的,捋了捋思绪说道:“大明很大,事情很多。父皇在平时有处理不完的事情,就算如此平常他也有玩乐的时间。”

    “但道遇到军事相关的事情,却几乎没有中途休息的时候,而今天杨阁老选出的大事中,就有兵事。这足以说明,兵事很重要。”

    “至于祭祀,则是从杨阁老对的三件事有两件与祭祀有关看出来的。”

    “那是否其他庶务就不重要了?”张太后是知道,宣宗皇帝有些时候是有点不着调的,但没想到被孩子看到,还作了个不好的示范。

    “太宗皇帝设置内阁,不就是为了处理庶务的吗?”朱祁镇是知道真正的皇帝,是权利的动物,是几乎不可能放弃任何手中的权利的,但太祖高皇帝只有一个。

    处理天下政事,最强也只能做到太祖皇帝那样,但那又怎么样,干成了皇帝与大臣赤膊相争,杀的何其惨烈。

    但这种事也只有开国皇帝做得,甚至可以说,两千年的中央集权,就只明太祖有能力有威望这么做。

    等到后世也会有两个勤奋无比的皇帝,几乎做的了太祖高皇帝的勤奋,可其中一位皇帝的勤奋直接把大明推进深渊;另一位皇帝的勤奋虽然让国家蒸蒸日上,但这位皇帝却直接把自己给累死,让一个不肖子,舒舒服服的享受到老。

    由此可见真正的勤奋,结果好的却会把自己累死,结果不好的可能玩死这个国家。

    而真正放手给朝臣做,嘉靖到隆万改革就是很好的例子,放手给臣子们相争,能留下来的,几乎都是能臣,没一手绝活的空谈者根本站不稳。反面例子还是崇祯了,事事都想插一手,又只是靠奏折了解朝臣,最终结果就是升迁不必凭能力,只要能忽悠住皇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