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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话 礼

    当朝阳升起来时,它依旧还是昨日从山脉上沉下去的那轮,它的光洒在结满黄色花苞的桂花树上,也将小溪里的水流照得发亮。

    于村口送别三人的莫秋阳回到家中,他看到屋内榻桌上放着一个钱袋和一个锦盒。便好奇的拿起来一打量,只见钱袋里是满满的一袋金叶子,锦盒里装的则是那块飞龙叼花的玉佩。

    莫秋阳惊慌地拿着手里的两样东西,跑回到卧房内站在床榻边问。

    “止蓝,你可知是谁将这两样东西放到外边的?”

    正在摇着摇篮哄孩子睡觉的邱止蓝,望着一脸紧张的莫秋阳,笑了笑回复。

    “哦,是那位昨夜对我头上的桃花簪很感兴趣的公子放的,他说是送给孩子的礼物,怎么了吗?”

    莫秋阳将手里的东西递到邱止蓝面前,一脸严肃地道:“你看看。”

    邱止蓝看着钱袋里的金叶子和锦盒里的玉佩,一脸震惊地道:“不是……那公子与我说的时候,我正在喂孩子便没有出去,他明明告诉我......只是一些他们沿途买的小玩意啊!”

    伏月八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盯着车窗外一脸轻松欢喜的伏月帝暄问。

    “暄儿,我见你笑了一路,可是有何开心的事?”

    伏月帝暄回头看着伏月八狐笑了笑回复。

    “我将那块玉佩送给那莫大哥家的孩子了。”

    伏月八狐望着突然感觉像是如释重负了的伏月帝暄问。

    “你这般开心,就是为了此事吗?”

    伏月帝暄笑了笑,伏月八狐打量着其,甚是不解地问。

    “看你这样,莫非那块玉佩倒还是你的心底大石了?”

    确实感觉心底舒服多了的伏月帝暄想了想道。

    “你如此一说,我还真有点这样的感觉了。”

    这世间的路多如繁星砂砾,每一个生灵来到这世间,都是一场走在不同道路上的修行。

    “哟,兰先生可是稀客呀!”

    坐在窗下的梳妆台前的周玉,望着铜镜里出现在自己视角的脸,阴阳怪气地笑着问。

    福兰疾步行至周玉身后,眼睑颤动含着一腔怒火问。

    “为何......你为何要杀杜娘子?”

    周玉盯着铜镜里福兰那张气得发白的脸,她慢慢地转身用手里的丝巾擦拭着自己的指甲盖,面无表情地道:“兰先生可别动怒,你还有伤呢!这万一要是昏倒在我屋里了,我俩孤男寡女的可就说不清楚了。”周玉说着慢慢地抬起头仰望着站在自己跟前的福兰又笑了笑:“你说我说得对吗?兰先生。”

    俯视着眼前这张貌美如花可却有着蛇蝎心肠的脸,忍无可忍的福兰抬起手便一巴掌甩了上去。那张脸上凉飕飕的,但福兰的手却比她还要冰凉,因为杜娘子的惨状与他的母亲和妻子一模一样。

    在窗外出檐上停着歇脚的鸟,好似也是第一次见到福兰这样生气的模样,吓得它们挥着翅膀急忙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哈哈哈哈哈......”周玉抬起手摸着自己被福兰打得不痛不痒的脸,她笑得异常兴奋的起身问,

    “兰先生,你这还是第一次打到我呢,你欢喜吗?”

    看着眼前一瞬间变得无比亢奋的周玉,福兰被她的癫狂吓得不禁退了几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颤抖的手,然后慢慢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周玉,眼神里满是厌弃的道:“若我能杀了你......我定会更欢喜更满意。”

    周玉望着福兰那对自己充满了厌恶的眼神,她慢慢地收起脸上那亢奋的笑容,表情变得异常阴狠的道。

    “母亲大人本该只有我一个孩子,可她却让你来到这世间,因为是你,所以我便忍了。至于你,你有了我,却还要再去寻旁人,那我便要叫她们形神俱灭。”

    周玉说完便抬手操控福兰身后柱子上的纱幔,像那舞动的蛇一般缠住其的脖子,将其一下拉扯到柱子上绑了起来。纱幔越缠越紧,福兰渐渐感到呼吸困难,他青筋暴起脸色胀红,但他看周玉的眼神不仅未有半丝的胆怯,更不见厌弃之意有一点减少。

    周玉走到柱子前,她抬起手托着福兰的下颚在他耳边低声地问。

    “你可是忘了,我说过不喜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吗?”

    福兰依旧死死地瞪着周玉,俨然就是副一心求死的模样。

    看到福兰这丝毫不屈服的模样,周玉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瞪着他,眼里充满愤怒的问:“你当真以为我舍不得杀你吗?”

    感觉眼前在一点点变得漆黑的福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他的心也变得很是平静,就似他刚开始跟着自己的娘亲学琴那会儿一样。

    “娘亲,您教授我的一切,我都学会了,可我的心境却再也回不到与您在一块的时候了。”

    周玉抬起手一下将缠住福兰的纱幔斩断,她望着靠着柱子慢慢地坐回到地上的福兰又突然笑了起来。

    “你就如此的想死在我手里吗?不过......”周玉蹲到用手撑着地垂着头喘着气的福兰跟前,一脸得意的补充着,“你想都别想,在我面前死对于你来说不仅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奢求。”

    福兰慢慢地抬起头,他握紧了拳头用湿红的双眼,瞪着周玉咬牙切齿地道:“你今日若不杀我,有朝一日我便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周玉抬起手将缠在福兰脖子上的断纱一圈一圈的绕着解下,接着,她将断纱塞到福兰的怀里,又用手摸着他的脸笑眯眯地讥讽。

    “那你可得快点才是,因为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这世间或许不坏,但也总归是好不到何处去。

    左子堂拎着装着酒菜的食盒,跟着许如烟来到杜玉蝶的墓前。

    许如烟望着跪在墓前的玛瑙,她走到其身旁轻声地唤。

    “玛瑙”

    双目腥红的玛瑙回过头望着许如烟,担忧地道:“许管事,您这身子还有伤,怎能奔波来此?”

    脸色不好的许如烟看了看杜玉蝶的墓碑,然后抬起手理着玛瑙被风吹乱的发丝,一脸的心疼道:“可怜的孩子,他们说你在此陪玉蝶两日了。”

    左子堂将食盒里的酒菜拿出来,摆在杜玉蝶的墓前,接着便拎着食盒慢慢地走回到了路边的马车旁。

    在左子堂离开后,玛瑙憋着的眼泪才滚了出来,她仰望着替自己整理被风弄乱了的发丝的许如烟,哽咽地问。

    “许管事,您知道......玉蝶她为何会突然就没有了吗?还有......您为何都不让我们去看看她,便要将她如此草草地安葬?”

    许如烟轻轻地擦拭着玛瑙脸颊上的泪珠,轻声的解释到。

    “玉蝶她是突发了损容的恶疾,你也知晓她平日里最是爱惜自己的容颜了,我不让大家看到她,亦是希望在她离开后,大家记住的都是她最好的模样罢了。”

    玛瑙与杜玉蝶打七八岁时,便因生计被家人送至吟雨轩,在这里她们跟在许如烟身边学了很多东西,故都十分信任许如烟。现在听到其如此解释,原本心中满是疑云的玛瑙,也放弃了这两日在墓前一直思量着的掘坟查验的念头。她慢慢地低头盯着手里的手钏,牵丝的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前不久玉蝶总是夜里难以入眠,身子也变得越来越不好,我还想着借这次回乡探亲的机会求了这手钏给她,希望她能永远舒心安宁的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疯丫头。”

    心中也是无比悲痛的许如烟,红着眼看了看玛瑙手里的手钏,又看着杜玉蝶的墓碑道。

    “玉蝶走得突然,她虽然未来得及与你道别,但你对她的好对她的心意,我想她一定都是知晓的。”

    风吹着许如烟的发丝,她弯腰安慰玛瑙的模样,看着是那样地温柔是那般的让人觉得舒心。

    在马车旁用从路边扯来的草料,喂着马儿的左子堂呆呆地望着许如烟自言自语。

    “就算是妖又如何?你可是要比很多人都要更像人啊!”

    清净淳朴的洛水村,有鸟语有花香,唯独没有浮华的梦,也正因如此它才总是被挂满繁星的夜空笼罩着,美得像幅画卷一样。

    洛水村虽偏僻,但也落得清静。

    村落里的院子静静的安置在,一条一丈多宽的泥道旁,泥道直达入村时都会经过的水塘。说起这水塘,就不得不提流经村里的溪流了,因为水塘里的水,都是从溪流里汇集而来的。这条溪流的源头,是洛水村后方山脚的一处源源不断的突泉,突泉里的水干净又透亮,藏身在石子和水藻间的游鱼细虾,不用费劲便可看得清清楚楚。

    流经村子的溪流还会将路边落下的桂花带到水塘里,所以水塘的入口处总会有不少淡黄色的花苞堆积着。它们如同一群看淡了流水无情,想要逆流而上重新回到树上的伤心人。

    “师兄,您别看这洛水村望着是片与世无争的穷乡僻壤,可这里却是一个实打实的好地方啊!”

    邱止灵望着盯着洛水村的牌坊看了许久的谷傲天笑着介绍。

    谷傲天看了看村落里亮起的烛火,又望着身边意味深长地笑着的邱止灵,他冷漠而又严厉地道出自己的底线。

    “哼!我谷傲天爱财,但我也只杀妖炼丹。所以,师妹你也得给我记住了,若你想要在不生门好生待着,那就还是得守了不生门的规矩,万不得动了那落草为寇的念头。你杀妖我不管,但若是错杀一个手无寸铁之人,我便扒了你这副好看的皮。”

    邱止灵是个心狠手辣也善于伪装的女人,她看着谷傲天笑了笑,一脸委屈地辩解。

    “师兄误会了,师妹只是想要告诉您,这洛水村是一个可以落脚的好地方罢了。”

    谷傲天根本就不信邱止灵的鬼话,他瞥了眼邱止灵以及她身后的不生门女弟子,接着,一脸不屑地道。

    “师妹既然喜欢这地方,那你便带着你门下的人在此歇息吧!我谷傲天历来风餐露宿惯了,就不进去扰了这清净之地的安宁。”

    站在洛水村牌匾下的邱止灵,慢慢转身看着说完便带着自己的男弟子离开了洛水村的谷傲天,她轻蔑地笑言:“现在的妖,哪是那么好找那么好杀的......你这一根筋的蠢东西,就带着你门下的那群臭鱼烂虾一块饿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