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猴子篇·5

    天刚蒙蒙亮，江北便站起身来，把背囊放在了酣睡的阿丙面前，独自离开了木屋。那两枚相似的齿痕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隐隐觉得，黑猴子的出现可能并不简单，还需要再去清塘镇打探一下。但如果它们再如昨天那样成群出现，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保证阿丙和阿丁的安全。

    清塘镇的大街上，已经有早点摊子开张迎客。一些人正在收拾着地上的一片狼藉，将被黑猴子抓坏的物品和地面打理干净。“早晚有一天，老子要到山里去打死这帮孙子！”烧烤摊的老板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将被抓坏的木桌重新扶正。那木桌的一条腿断了一半，一松开手便又倒在地上。

    “黑猴子好像很喜欢你家的烤肉。”江北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木条递给老板。

    老板接过木条，发现正是断掉的桌腿。参差不齐的木茬对到一起，撑住了木桌。“哼！”老板吐了一口恶气，“我家的烤肉，在镇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每天都有人排着队来买。至少那帮孙子识货！”

    “它们也吃人肉吗？”

    “吃！”老板瞪大了眼睛，“我听说很多人都被它们抓去吃了！”

    “听说，也就是没有亲眼见过吗？”江北追问道。

    老板吐了口唾沫道：“呸！还用亲眼见？几个月里丢了五十多个人！你都见过黑猴子那样子了！人肯定都被它们抓去吃了！”

    “好吧……”江北喃喃道，若有所思的站起身来。

    忽然，一个诡异的声音从她的背后传来：“——为什么丢下我？”那声音十分低沉，而且自带着重音，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男女老幼各种音色，仿佛来自地狱的鬼泣。江北立刻转身，却看到街上人来人往，并无异样。

    不对，我确实听到声音了。

    她转身四顾，看到街角的垃圾堆里，摆放着一个崭新的纸盒。纸盒里传来一阵异动。江北右手按在剑柄上，小心翼翼地靠近纸盒，却发现其中不过是三只小猫。那些小猫见到了江北，便纷纷迎到纸盒的一角，昂起头来“咪咪”地叫着。从它们急迫的样子来看，估计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她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烤肉，撕成小条放到了盒子里。小猫立刻一哄而上。蠕动的毛球，撞得盒子咯咯作响。它们虽然瘦弱，毛色还算干净，估计是被人弃养，丢在了垃圾堆里。“没人亲，没人疼，就跟路边的野草一样。”阿丙说这话时的场景，突然浮现在江北的脑海中。

    “估计他也不介意再添三只吧？”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盒子抱了起来。

    江北一转身，就看到阿丙急切地朝她奔了过来。

    “说曹操曹操到啊。”江北笑道，但见阿丙急的面红耳赤，便接着问，“出什么事了？”

    “阿丁！——阿丁不见了！”阿丙穿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快帮我找他！——我怕他——被黑猴子抓走了！”

    不见了？江北记得早上离开木屋的时候阿丁还在，看来是在那之后发生的事。

    “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从远处飘来。

    江北和阿丙都脸色一变。

    “你拿着！”

    江北将纸盒推到阿丙的怀里，便转身如离弦之箭般，循着声音极速奔去。

    阿丙抱着盒子，呆呆地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喃喃道：“我去……难怪追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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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求救声发出一次后，便再也没有出现。既然能够听到，说明距离应该并不远。江北凭着感觉穿过一条街道，看到眼前有一家的住宅门户大开，院子里一片狼藉。她立刻冲进院中，锅碗瓢盆、木柴扫帚，日常用具零乱地散落在地上。一个倒扣的瓷碗里还有新鲜的饭菜，筷子上也还沾着油腥。墙上和地上布满了新鲜的抓痕，与昨天留在烧烤摊上的一模一样。

    “有人吗？”江北喊道。她的声音在院中回响，却没有引来回应。

    突然传来一阵摩擦声，紧接着一把铁锨重重砸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江北应声回头，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闪，消失在了院墙后面。

    “黑猴子！”

    她面色一沉，立刻奔出院门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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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北！你在哪？可别自己跑了呀！你的背包还在我手里！”

    阿丙抱着木盒子，无头苍蝇般地在巷道里乱转。在拐过一个街角后，他路过了一户人家。惊鸿一瞥中，阿丙看到院子里布满了黑猴子的抓痕。

    “啊！黑猴子来了！”他惊叫着后退，却撞到了背后的什么东西。阿丙顿时感觉汗毛倒竖，惊叫一声转身，眼前却是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长舒了一口气，腾出手来敲了一下阿丁，嗔道：“你跑哪儿去了！”

    阿丁眨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走！回家！”阿丙一手抱着纸箱，一手牵起阿丁。

    两人向前走了几步后，阿丙又觉心有余悸，回头望向那个被抓得体无完肤的院子。

    “希望江北不是去追黑猴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