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前往浙江

    求援这件事基本没人有异议，很快，南昌与福州都接到了宁波的告急文书，且不提福州那边，单说南昌，刘芳亮刚一接到书信，立刻开始准备调兵遣将。张黑脸、柯天相留守江西，他率领惠延年、刘文煌等人出兵浙江。

    惠刘二将很是诧异，难道不应该等到李过回复再出兵？刘芳亮解释说，作为江西权将军，他有权在省内任意调遣军队，他派信使去武昌向李过禀报，再拿了李过的回信赶回，应该正好在浙赣边界追上大军。刘芳亮非常肯定，李过一定会命令他增援浙江，而且绝不会对他的擅自行动有丝毫见怪。之所以在每个省派一个大将做权将军，就是为了应对这种突发情况。

    目前不计黄斌卿和敌后的宫文彩，武昌朝廷已经有十个权将军，其中刘芳亮、袁宗第、党守素、刘希尧、田虎、高一功、李来亨、刘体纯八人都是闯军旧将，绝对靠得住的。至于孙可望和李定国，他们还是三尺小童的时候，就和闯军诸将相识，在多年转战的过程中，孙李二人治军严明，爱护百姓，闯军诸将相信他们是不会背叛的。闯军和西军过去一直是并肩作战的兄弟，只是在张献忠人生的最后几年，和李自成为了争当皇帝，有了些龃龉。现在张献忠已死，闯军西军合为一体，西军将领们就像自家兄弟一样，可以信任。

    最近从云南传来的都是喜讯，孙可望会合了滇军赵胡二将之后，以数万大军杀入云南，轻易粉碎了土司叛乱，叛军首领沙定洲在逃离昆明的路上被击毙。黔国公沐天波已经率领云南所有明朝官员和绝大部分土司接受武昌朝廷的领导，只剩下少数叛军残部还在抵抗，但是已经不构成威胁。在平定云南的过程中，孙可望征调民夫为军队运送粮食，每个人领两斗米，到前线交米一斗五升，其余五升是路上的口粮，视路途远近，给二两或三两工钱。百姓听闻官府摊派徭役，不仅不畏惧，反而欢喜雀跃。西军一路上禁杀禁掠，有犯必诛，沿途百姓与之贸易，太平如常日。目前云南已经恢复了和平，粮价下降，民心稳固，孙可望表示，如果今年有战事，他的部队也完全有能力出滇抗清。李过以朱慈烺的名义传旨重奖孙可望，称孙可望在云南平叛抚民，恢复生产，其成果是全国之冠，要天下文武官员皆以之为楷模。

    不出刘芳亮所料，李过得知浙江有变，立刻命令刘芳亮出兵救援，张鹏翼部也归其指挥，刘希尧负责配合，南直隶驻军也要协助刘芳亮牵制清军，全部行动由刘芳亮统一指挥。惠延年和刘文煌都不得不佩服李过的手笔，如此果决地就把三分之一的地盘全权委托给刘芳亮了。李过与刘芳亮是十余年的生死兄弟，互相之间救对方的命都不知道多少次了，别说是几个省的地盘，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出来也不会犹豫。

    明军的速度让马得功着实措手不及，刘之源的援军还在山东境内，刘芳亮竟然已经到衢州了。随着春暖花开，风向也逐渐变得对明军有利，陈奇策开始履约向舟山运送粮食。珠三角地区的粮食也并不能完全自给，陈奇策送来的大米有产自粤西一带的，有从广西沿西江运到香港的，甚至还有来自越南和暹罗的。与此同时，陈奇策也把广东明军邓耀部运到了舟山。邓耀本是李明忠的部下，但是去年整编的时候，李明忠调入鄂军，邓耀则被留在了粤军，独立地成为一营主将。沈廷扬等人其实是很不乐于见到舟山再多一支军队的，可是吃了人家的大米，自然矮人一头。而且舟山也实在需要一支真正能打仗的军队。

    不仅如此，广东方面还派来了一个叫连城璧的文官，名义上是邓耀的监军，其实谁都能看得出他是来收买舟山明军的。舟山明军中有很多都过不了这种在海岛上喝咸水吃海菜的苦日子了，海鲜固然好吃，但是如果被迫只能天天吃海鲜，人们终究会发现，还是大米饭香。一些实力较弱的明军将领和官员很快就被连城璧暗中收买，表示愿意去广东。荆本彻、贺君尧，严我公、吴凯、顾奇勋、姜君献、王用升、陈龙、陈德芝、雷虎彪、杨子龙、吕一成、高树勋、石仲芳、田得坤、沈乘龙、胡茂芳、陆鸣时……这一大堆小军阀陆续启程前往广东，虽然明知道连城璧想干什么，沈廷扬却并不阻止，这些明军的军纪大多不太好，战斗力也有限，干吃粮不打仗，还滋扰百姓，甚至杀人放火，形同土匪，沈廷扬觉得刘希尧把这些人弄走了倒给他省了不少麻烦。刘希尧也没打算把用这些杂牌军去打仗，他的目标是海南。明朝在海南设立了琼州府，下辖十三个州县，这十三个州县的分布是围着海岸线绕成一个圈，而海南岛中部的山区则完全在官府的管辖之外，分布着众多的黎族村寨。刘希尧计划在海南中部建立屯昌、琼中、保亭、白沙、乐东五个县，将全部的黎人都改为国家的编户齐民，此外，粤北、粤西的瑶人、僮人，粤东的畲人等也要全部编入户籍，这一工作由蔺养成总负责，从舟山前往广东的明军将在整编之后被分散，只有一小部分会留在军队之中，大部分都会改为民户，在海南的新开垦土地屯垦。至于这些军队的主将，文官出身的自然全部交出兵权，再转回文官，武将则分散到各部担任副职。

    这种条件其实相当苛刻，但是起码广东的生活条件比舟山好得多了，而且这些人在舟山也没多少权力可言，带着几百人的小部队困在海岛上，就算掌握着一点嫡系兵马，又能有什么出息，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给刘希尧打工。比较难办的是荆本彻和贺君尧两部，他们两个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刘希尧以广东巡按之职买回了荆本彻的兵权，对于贺君尧，刘希尧则耍了些诡诈。贺君尧驻扎在温州时贪污军饷，纵兵抢劫，殴打诸生，唐监国政权的大学士顾锡畴去制止他，他竟将顾锡畴杀害，沉于江中。如此嚣张跋扈的人，刘希尧是肯定不打算再用的，连城璧劝贺君尧去广东的时候许诺了很多东西，但是船到香港之后，除了子爵爵位和果毅将军的空头官职之外，刘希尧什么都没兑现，直接把贺君尧软禁起来，吞并拆散了他的兵马。刘希尧还算是比较讲江湖道义的，待贺部兵马被分调各地，再不能翻盘，他便把贺君尧放了出来，在雷州乡下给他一座庄园，让他自生自灭了。贺君尧虽然愤怒，却也无可奈何，这本来就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刘希尧只吞并他的兵马船只，不仅没要他性命，还赠送土地宅院，已经算是很宽仁了。贺君尧之前贪污、劫掠所得的财富，刘希尧也没有动。贺君尧几年后病死，贺家子孙靠着贺君尧留下的财富，倒也成了读书世家。如果是在几年前遇到贺君尧，刘希尧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他，但现在贺君尧毕竟为抗清战斗过，刘希尧已经不是农民起义者，而是朝廷命官，设计坑了贺君尧已经影响不好，如果贺君尧的下场太差，将来就很难再招降其他旧明军将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