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贾鲁，该你接招了
宁一对郭子兴的评价，并非只是单单的针对自己记忆中的史实而言，毕竟此界的历史线已经多处脱轨，而他本身的存在更是一个巨大的变量。
他之所以这样评价郭子兴，只是因为一个人罢了，那就是今日清晨刚刚被一巴掌扇成了猪头，如今还躺在自己的府内不省人事的郭天叙。
虽然他与郭天叙相见不过两面，可就是这两面，已经足以告诉他一个事实，郭天叙这人不单单是城府浅、心眼歪的问题了，他是真的蠢。
郭子兴人老成精，郭天叙有多蠢宁一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偏偏就放任自己这个蠢儿子在红巾军中搅风搅雨，与朱重八汤和这一派的将领们公开相斗。
每每自家儿子即将面临挫败之际，还会跳出来救场用一些看似严厉实则不痛不痒的措施略施惩戒，之后继续纵容他上窜下跳。
这般举动，看似是宠溺自己这个独子的老父心态，实则不过两个字，制衡。
郭子兴在把自己这个亲儿子当枪使，用来制衡朱重八这一系的数名骄兵悍将，甚至他每一次惩戒郭天叙都可以展现一次自己的公平公正以及对朱重八等人倚重信任的姿态。
若非今日的郭子兴被贾鲁重挫，破了心防，恐怕就连今日郭天叙谋划取消重八秀英婚约之事都是他明知默许、甚至筹谋已久的一台恩威并施、于红巾军中再扬明主之名的大戏。
这般下去，郭天叙到最后只会变成众矢之的，宁一毫不怀疑，他最后的下场很大可能是被自己这位父帅亲手干掉，拿来做自己更进一步收拢军心的垫脚石。
郭子兴是个标准的枭雄，他根本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对自己亲子尚且如此，对朱重八等人更是不必多提，如今所有的信任倚重，皆是因为云秦势大，是因为贾鲁难敌。
一旦有朝一日郭子兴势力雄厚，再无敌手，恐怕第一个被干掉的就是朱重八这般战功赫赫、天赋奇绝的将领，而后就是汤和、徐达等人，甚至马秀英也在其列。
朱重八与汤、徐二人，如今终究是太过年轻，也没接触过什么权谋之道，不似宁一这种有着历史前知加持，又被现代社会无数阴谋论洗礼过的阴批，至今为止还只是在想着与郭天叙一较短长，从来没有去深入考虑过郭子兴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宁一才会在今日不惜动用自己的分身化形，也要让朱重八脱岗来到此地，听一听他如何拉扯郭子兴的情绪，不至于最后为敌之时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准备也没有。
可看着现在一头雾水，只是迫于自己老师的威严点头称是，便急忙跑去继续自己巡逻任务的朱重八，宁一明白这一次的效果远远算不上好，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只得无奈之下，挥手让其自去，自己则借着城中月色，红泥小炉，再续上一把肉串，一壶老酒，自斟自饮起来。
好在，他如今也算不上是孤军奋战，要仅凭自己一个调教三个憨货，从朱重八面对郭天叙的忍让策略来看，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马秀英恐怕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从她与朱重八婚约一成，便被以好好准备出嫁的理由夺了后勤补给的运转管辖之权。
说是为自己义女终身幸福考虑，实则被当做筹码拉拢朱重八，马秀英这般自小没了父母，独自一人面对这凶险世界的奇女子，可没朱重八这种记忆尽数被洗净，从头再来的憨子好忽悠。
不过因为女子身，郭子兴将她小觑了罢了。
“难啊，中级世界，果然难啊。”
宁一嘴唇无声翁动，有些感慨的摇了摇头，此间之艰难险阻，果真都不是好相与的，敌强我弱，自家这一方还各怀鬼胎，这般一想当年面对幽都军三百炼气之时，还真只能算得上是新手福利。
不过也好，越难，就越能锤炼自身能力，三月之后，便越能让俞阳措手不及！
“先破贾鲁，再算红巾也不迟。”
宁一若有所思，手指轻搓下巴，将几日不管又长出来的胡茬抹去。
……
翌日正午，自昨日出关便受挫的郭子兴突然下令红巾军全军集结于濠州城外，一时之间，物议沸然，宁一甚至不需要去特意关注，便能听见这城内城外无数士兵之间的交谈与不安。
“听闻大帅昨日刚刚出关，便被那云秦的贾鲁一击毁了帅府，可是真的吗？”
“恐怕所言不假，听守城驻扎的兄弟说，昨天大帅府足有一半被那贾鲁打成了废墟，我们在场十几位将军加上大帅本人才堪堪打了个平手……”
“这贾鲁竟是如此高手！这可如何是好，那我们义军岂不是早晚要败……”
城外旷野之上，人头攒动，红巾军各营人马已集结，分列而站，至今为止贾鲁破空奇袭之事已过去一日夜，消息传遍全军宁一并不觉得稀奇，此事就算郭子兴想压下来也压不住，云秦一方一定会利用各种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宁一神识遥遥而至，落于此刻城墙之上，只见流光一闪，郭子兴已披甲执锐，带着各营主将站在了城墙之上，底下无数兵士嘈杂吵嚷之声立时而止，皆抬头看向这位大帅。
而郭子兴开口第一句话，却让众人皆瞠目结舌！
“各位我红巾军的同袍兄弟，正如大家所知，我郭子兴昨日，败于那云秦贾鲁之手了。”
此言一出，旷野之上顿时吵嚷之声四起，哪怕各营副将极力弹压，都一时无法止住哗然之音。
可郭子兴却并没有阻止，反而继续开口说道。
“但是，今日某召大家前来，是想告诉大家的是，我郭子兴虽然败了，可我义军，并没有败！
大家可还记得，当年是为何加入义军，揭竿而起？是因为云秦苛捐杂税、污吏横行！是因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百姓如禽畜！我们的一家老小，皆已被逼到了不造反就要死的地步，所以我们才揭竿而起，反抗暴秦！
如今，我郭子兴的确败了一招，可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缺兵少粮、寥寥无几的孱弱之辈！我们以前也曾败过，可是我们如今却越来越强大！我们的妻儿子女，日子也比以前过得越来越好。
反观云秦，依旧是如同以前那般，设重税，苛寡民，贪官污吏大行其道！就连我们现在面对的十二支所谓云秦铁军，他们士兵的妻儿老小一日之口粮，都比不上我义军所辖之地百姓一餐乃至半餐之食！
据各地心向义军的百姓的所言，仅以对方召旗、镇山两军出身的晋冀之地，欺压百姓之事便从未断绝！甚至由于其兄其父远赴我淮西征战无人庇护，反而变本加厉！桩桩件件，皆有佐证，无半句虚言！
所以，兄弟们，我们义军不会败，因为只要云秦不灭，就永远有人前赴后继！只要我等信念还在，我们就永远后继有人！我们的子孙后代就永远有与我们一样的义士庇护！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郭子兴振臂一挥，仰天长啸，无数写满了云秦十二军兵士出身之地所发生的欺压百姓、搜刮民财之时的纸页就随着这般振臂高呼飘飘洒洒而下，有如冬日里的雪花。
其下士兵皆双目赤红，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颅，青筋暴起，挥舞着手中兵器齐声呼喝！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宁一看着这一幕，缓缓收回了神识，咧嘴一笑。
郭子兴人品如何暂且不论，能力还是不差的，果真是一点就透。
士气从来不是只看双方强弱就可决定的东西，人心之事最为复杂。
借以云秦顽瘴痼疾，攻贾鲁军心，以义军变革之态助士气此消彼长，此为，舆论战！
贾鲁，此局已破，该你接招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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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以这样评价郭子兴，只是因为一个人罢了，那就是今日清晨刚刚被一巴掌扇成了猪头，如今还躺在自己的府内不省人事的郭天叙。
虽然他与郭天叙相见不过两面，可就是这两面，已经足以告诉他一个事实，郭天叙这人不单单是城府浅、心眼歪的问题了，他是真的蠢。
郭子兴人老成精，郭天叙有多蠢宁一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可他偏偏就放任自己这个蠢儿子在红巾军中搅风搅雨，与朱重八汤和这一派的将领们公开相斗。
每每自家儿子即将面临挫败之际，还会跳出来救场用一些看似严厉实则不痛不痒的措施略施惩戒，之后继续纵容他上窜下跳。
这般举动，看似是宠溺自己这个独子的老父心态，实则不过两个字，制衡。
郭子兴在把自己这个亲儿子当枪使，用来制衡朱重八这一系的数名骄兵悍将，甚至他每一次惩戒郭天叙都可以展现一次自己的公平公正以及对朱重八等人倚重信任的姿态。
若非今日的郭子兴被贾鲁重挫，破了心防，恐怕就连今日郭天叙谋划取消重八秀英婚约之事都是他明知默许、甚至筹谋已久的一台恩威并施、于红巾军中再扬明主之名的大戏。
这般下去，郭天叙到最后只会变成众矢之的，宁一毫不怀疑，他最后的下场很大可能是被自己这位父帅亲手干掉，拿来做自己更进一步收拢军心的垫脚石。
郭子兴是个标准的枭雄，他根本不爱任何人，他只爱他自己，对自己亲子尚且如此，对朱重八等人更是不必多提，如今所有的信任倚重，皆是因为云秦势大，是因为贾鲁难敌。
一旦有朝一日郭子兴势力雄厚，再无敌手，恐怕第一个被干掉的就是朱重八这般战功赫赫、天赋奇绝的将领，而后就是汤和、徐达等人，甚至马秀英也在其列。
朱重八与汤、徐二人，如今终究是太过年轻，也没接触过什么权谋之道，不似宁一这种有着历史前知加持，又被现代社会无数阴谋论洗礼过的阴批，至今为止还只是在想着与郭天叙一较短长，从来没有去深入考虑过郭子兴到底想做什么。
所以宁一才会在今日不惜动用自己的分身化形，也要让朱重八脱岗来到此地，听一听他如何拉扯郭子兴的情绪，不至于最后为敌之时被打一个措手不及，一点准备也没有。
可看着现在一头雾水，只是迫于自己老师的威严点头称是，便急忙跑去继续自己巡逻任务的朱重八，宁一明白这一次的效果远远算不上好，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只得无奈之下，挥手让其自去，自己则借着城中月色，红泥小炉，再续上一把肉串，一壶老酒，自斟自饮起来。
好在，他如今也算不上是孤军奋战，要仅凭自己一个调教三个憨货，从朱重八面对郭天叙的忍让策略来看，背后给他出谋划策的马秀英恐怕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毕竟从她与朱重八婚约一成，便被以好好准备出嫁的理由夺了后勤补给的运转管辖之权。
说是为自己义女终身幸福考虑，实则被当做筹码拉拢朱重八，马秀英这般自小没了父母，独自一人面对这凶险世界的奇女子，可没朱重八这种记忆尽数被洗净，从头再来的憨子好忽悠。
不过因为女子身，郭子兴将她小觑了罢了。
“难啊，中级世界，果然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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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午，自昨日出关便受挫的郭子兴突然下令红巾军全军集结于濠州城外，一时之间，物议沸然，宁一甚至不需要去特意关注，便能听见这城内城外无数士兵之间的交谈与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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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所言不假，听守城驻扎的兄弟说，昨天大帅府足有一半被那贾鲁打成了废墟，我们在场十几位将军加上大帅本人才堪堪打了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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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旷野之上，人头攒动，红巾军各营人马已集结，分列而站，至今为止贾鲁破空奇袭之事已过去一日夜，消息传遍全军宁一并不觉得稀奇，此事就算郭子兴想压下来也压不住，云秦一方一定会利用各种手段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宁一神识遥遥而至，落于此刻城墙之上，只见流光一闪，郭子兴已披甲执锐，带着各营主将站在了城墙之上，底下无数兵士嘈杂吵嚷之声立时而止，皆抬头看向这位大帅。
而郭子兴开口第一句话，却让众人皆瞠目结舌！
“各位我红巾军的同袍兄弟，正如大家所知，我郭子兴昨日，败于那云秦贾鲁之手了。”
此言一出，旷野之上顿时吵嚷之声四起，哪怕各营副将极力弹压，都一时无法止住哗然之音。
可郭子兴却并没有阻止，反而继续开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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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还记得，当年是为何加入义军，揭竿而起？是因为云秦苛捐杂税、污吏横行！是因为他们视人命如草芥、视百姓如禽畜！我们的一家老小，皆已被逼到了不造反就要死的地步，所以我们才揭竿而起，反抗暴秦！
如今，我郭子兴的确败了一招，可我们早已不是当年缺兵少粮、寥寥无几的孱弱之辈！我们以前也曾败过，可是我们如今却越来越强大！我们的妻儿子女，日子也比以前过得越来越好。
反观云秦，依旧是如同以前那般，设重税，苛寡民，贪官污吏大行其道！就连我们现在面对的十二支所谓云秦铁军，他们士兵的妻儿老小一日之口粮，都比不上我义军所辖之地百姓一餐乃至半餐之食！
据各地心向义军的百姓的所言，仅以对方召旗、镇山两军出身的晋冀之地，欺压百姓之事便从未断绝！甚至由于其兄其父远赴我淮西征战无人庇护，反而变本加厉！桩桩件件，皆有佐证，无半句虚言！
所以，兄弟们，我们义军不会败，因为只要云秦不灭，就永远有人前赴后继！只要我等信念还在，我们就永远后继有人！我们的子孙后代就永远有与我们一样的义士庇护！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郭子兴振臂一挥，仰天长啸，无数写满了云秦十二军兵士出身之地所发生的欺压百姓、搜刮民财之时的纸页就随着这般振臂高呼飘飘洒洒而下，有如冬日里的雪花。
其下士兵皆双目赤红，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头颅，青筋暴起，挥舞着手中兵器齐声呼喝！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云秦必亡！红巾必胜！”
宁一看着这一幕，缓缓收回了神识，咧嘴一笑。
郭子兴人品如何暂且不论，能力还是不差的，果真是一点就透。
士气从来不是只看双方强弱就可决定的东西，人心之事最为复杂。
借以云秦顽瘴痼疾，攻贾鲁军心，以义军变革之态助士气此消彼长，此为，舆论战！
贾鲁，此局已破，该你接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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