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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 郅家的祭祀

    郅家。

    从清晨开始就陆续有人开始进入,郑伯也早早的就开始忙活。

    诵经的地点在距离云中庭最远的溪风院,是曾经郅淮的父母结婚的时候住的院子。

    他母亲钟沅在这里住了十年,院中的花花草草都是她亲自打理,不曾假手于人。

    她过世之后,郅翰廷在这里住了一年多,等到他也过世了,老爷子就彻底将这个院子锁了起来了。

    这个地方相当于一个封印,将带给所有人的痛苦封印起来。

    郅远鸿将郅淮安置在了距离这个院子最远的云中庭。

    也是希望这孩子能走出来。

    毕竟当初钟沅烧炭自杀,郅翰廷病死,都是在这里。

    郑伯看着正在打扫的佣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少夫人也该过来了。

    “郑伯,要开始了吗?”一旁布置的佣人问了句。

    郑伯摇头,“再等一会儿。”

    佣人点头离开,在这儿的老人都是知道小少爷心结的。

    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不可能同意让少夫人也过来的。

    如果谈不好,没准还会大吵一架。

    和这边庄严肃穆的氛围不同的云中庭。

    叶斐准时准点的醒过来,不过今天不同的是,身边的人还在。

    两人的距离很近,她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他安静的睡颜。

    阳光透过玻璃门照射进来,不偏不倚正好一束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明亮的阳光下他皮肤白皙,就连脸上细碎的小绒毛都在发光。

    这个人睡着的时候,收敛了身上那股狠厉之气,真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安静柔和。

    叶斐伸手,轻轻的抚过了他的眼睛。

    男人浓密的睫毛动了动,感觉到身边人的干扰,他闭着眼睛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再睡会儿。”

    他声音沙哑低沉,带着几分忪醒的性感。

    被勒入他怀中的人睁着眼睛。

    “你今天不去抄写经文了?”

    通常这个时间段,这人早就在碧潭居的佛堂里抄写经书了。

    “今天不去。”他闭着眼回了句。

    叶斐忽然有些明白过来这人的排斥。

    今天这个时间,他都没能去抄写经文,就已经说明了问题。

    “但是我该起床了,你松开我。”叶斐小声叫了句。

    腰上的手臂越缠越紧,半点没有松开的意思。

    叶斐的手在他结实的手臂上抠了抠,月牙型状的痕迹落下,她也是用了几分力道的。

    但是这人就是截然不动。

    “我有事情要做。”叶斐小声劝了句。

    门外等着的小果看了眼时间,郑伯那边刚刚已经让人过来问过了。

    可这会儿还没见到少夫人出来。

    经过她的观察,这些天少夫人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她起的有时候比打扫的佣人都早。

    叶斐叫了几声不见他松手,也没了耐心。

    “赶紧松手,我还有事呢。”

    郅淮唇角轻勾,“是答应了老爷子要去诵经超度。”

    叶斐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第一次在南皇看到他的时候,能够在拳场上将情绪收敛自如。

    就知道他不会是个容易让情绪外露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能够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知道了还不放开我,一会儿该去晚了。”

    叶斐挣扎了一下,身边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为什么答应这事?”

    四目相对之间,他眸底一片暗沉。

    “爷爷拜托我的。”叶斐开口道。

    老爷子对她一直都挺好的,她也只是依靠这个身份参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工作需要她伸手。

    答应下来也就答应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吗?”郅淮看着她。

    叶斐愣了愣,他说的好奇,应该是他父母的事情了。

    “我这个人没那么大的好奇心。”

    头顶传来男人溢出的轻笑,似在嘲讽也似在不屑。

    “我要不是你太太,爷爷也不会让我去。”

    也许是她最后这句话取悦到了他,男人松手,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想去就去吧。”

    叶斐起床洗漱完毕之后看着半靠在床边的男人,实在没忍住问了句。

    “你真的不去?”

    他现在,莫名的看上去有些失落是怎么回事。

    男人回眸看了她一眼,眼尾上扬,语调都透着笑意,“你要陪我吗?”

    叶斐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出来了些落寞。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是别人丢掉的小动物一样。

    她抓了抓脑袋,“我把事情办完再说吧。”

    从院子里出来,她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背影。

    走了一半的路,叶斐忽然停了下来。

    旁边的小果吓了一跳,“少夫人,怎么了?”

    “真是欠他的。”叶斐翻开手机发了两条信息过去。

    溪风院内这会儿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放置在最中间的台面上,摆着的两张照片引人注目。

    这也是叶斐第一次看到郅淮父母的照片,但能够生出郅淮那样祸国殃民的相貌。

    父母的相貌肯定是不差。

    郅翰廷的相貌在男性之中已经是佼佼者,可郅淮的身上除了他的影子之外,还中和了母亲的眉眼。

    也让他的容颜在男人之中看上去更加具有攻击性。

    台面上放着的贡品摆放整齐,可见这场祭祀是花了心思准备的。

    隔了老远她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郅翰柯父子,除了郅淮之外,其他人似乎都到了。

    “叶斐。”郅源放下手里的正在倒酒的杯子走过来。

    除了一旁的摆设之外,似乎台面上的贡品都是郅家人亲自摆放的。

    “爷爷呢?”叶斐环顾整个院子,没能看到老爷子。

    “爷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今天就不用他过来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是最大的痛苦了,每年到了儿子的忌日,他老人家的心里的难过就不用说了。

    他老人家是早上忽然提出的不来了,这无异于也是一件好事。

    说明老爷子心里是真的放下了。

    “二少爷,这是您带回来的点心。”佣人将摆好的点心送过来。

    郅源看了眼,“送过去吧。”

    叶斐能认得出来,那盘点心是帝都的特色小吃。

    钟沅的家乡。

    郅源能想到这一点,也算是挺上心了。

    “你先过去上个香吧,算起来你也没正式拜见过大伯父大伯母。”郅源带着她到了祭祀台前。

    郑伯安排好了僧人之后走到了叶斐的身边。

    “少夫人,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正盯着照片看的人反应过来。

    “您按以前来就行,不用在意我。”叶斐点头。

    僧人呈两排在两边打坐,木鱼声和经文声此起彼伏。

    叶斐双手合十,跪坐在蒲团上,整个过程都需要有家属跪坐才行。

    郅翰柯站在一旁往瓷杯里倒酒。

    “今天爸不过来,但来了郅淮的媳妇。”

    他的话说的认真,对着照片里的人,就好像他们是真的活着一样。

    “你们走的时候,阿淮才十岁,还是个小孩子,现在他结婚成家了,这就是他的妻子,也是一表人才的好孩子,你们见了肯定是会喜欢的。”

    郅翰柯的声音平静,带了几分厚重的感情。

    叶斐望着照片里的人,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

    郅翰柯并不是郅远鸿的亲儿子。

    他是郅家旁系的孩子,几十年前父母出了车祸双亡。

    郅翰廷是独生子,没有兄弟姐妹的陪伴。

    但在家族聚会的时候却和郅翰柯十分合得来,出了这样的事情,郅老爷子就做主收养了郅翰柯。

    不是郅家老一辈的人,是不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如果不是楚浠调查的时候正好查到了郅翰柯父母的死亡证明,还有他的收养手续。

    只怕叶斐也不会知道这个事情。

    现在看来,郅翰柯和郅翰廷的兄弟感情真的很不错。

    郅泊一身黑衣站在叶斐身边,看着乖巧跪在蒲团上的人,他心里犯嘀咕。

    现在的小姑娘都娇气,磕一下碰一下都得矫情半天。

    这么冷不丁得被拉过来跪着,她倒是毫无怨言,真的就这么听话的跪了下去。

    “郅泊,你注意点时间过来替换叶斐。”郅翰柯对着儿子吩咐。

    “爸,这事儿毕竟是要亲近的人才行,叶斐这是第一次见公公婆婆,她多跪跪不也是应该的吗。”郅泊满不在意的说了句。

    “你给我闭嘴。”郅翰柯瞪了他一眼。

    诵经要持续一整天,这一整天都必须有亲属在蒲团前面跪着。

    老爷子早就将两人的牌位供奉在了华鼎寺,每年也就郅翰廷和钟沅的忌日这两天会到家里来一整天诵经超度。

    一旁的郅源低头对着叶斐开口,“没事的,你如果累了就告诉我,我替你。”

    一旁的郑伯看着几人的样子,也是倍感欣慰。

    以往每一年都是老爷子自己一个人,他老人家心里有道过不去的坎。

    为了赎罪,他老人家从早跪到晚,无人替换,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替换。

    今年他老人家能下定决心不来,也是想着,少夫人能够帮助少爷,打开这个心结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一旁诵经的木鱼声此起彼伏。

    恍惚之间让叶斐有种又回到小时候在华鼎寺时候那段日子。

    每天也是在木鱼声中醒来,在木鱼声中睡去。

    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安宁。

    “叶斐,你先起来吧,我来跪会儿。”一旁的郅源小声叫道。

    “不用了。”叶斐回了句。

    她倒不是愿意跪,只是在这里听着木鱼声,她格外的安宁。

    一旁站着的郅泊动动肩膀,往年他都没参加过,今年要不是他父亲缠着,他也是不会同意的。

    人都死了,活人在这儿跪着就能赎罪了?

    真的闲的没事儿做找罪受呢。

    “你起来吧。”郅源说着就要去扶她。

    可手还没碰到她,就被弹过来的石子击中了手腕,酸麻感瞬间蔓延全身。

    他侧目看去,一袭黑衣的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手中的石子不断往上投掷。

    “阿淮!”郅源眼中满是欣喜。

    郅翰柯一把抓住想要冲过去的郅泊,对着他摇了摇头。

    “小少爷。”郑伯看到他过来眼中一亮,脸上喜悦的神情都掩盖不住。

    这可真是的大好事啊。

    虽然每一年老爷子办祭祀的时候小少爷都不在家,但偶尔碰到在的时候。

    他也是绝不踏足。

    自从郅翰廷死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这个院子。

    郅淮径直走了进来,他穿了套黑色的休闲服,连帽卫衣穿在他身上,真是看上去和在校大学生差不多。

    虽然不是一身黑西装,但已经足够了表示他的重视。

    郅淮在叶斐身边的蒲团上跪下,目光平视之间,照片上的人依旧笑容灿烂。

    “不是说不来吗?”叶斐闭着眼睛问了句。

    要是他真的而愿意过来,老爷子也不会找她了。

    郑伯过来,将手里的香点燃之后递给了他。

    “你在这儿,我没理由不来。”

    叶斐侧目看着他鞠躬之后将香插入香炉内。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真的以为我是红颜祸水了。”

    因为一个女人更改想法,他可真的成了别人眼里没出息的世家子弟了。

    “我只是忽然理解了。”

    身边的人忽然开口。

    一旁站着的郑伯看了眼郅淮,再看看照片里的两人。

    小少爷这话是,理解少夫人,还是理解两位故去的人。

    这两人当初在郑伯的眼里算不上是正常的,小少爷如今理解了他们。

    这是个什么说法……

    叶斐看着身边人的侧脸,他这个人,无论是在擂台上还是平时。

    再如何惊涛骇浪,也是绝对的云淡风轻。

    “行,你来跪比我要更加名正言顺。”叶斐点头。

    郅泊看了眼并排跪在一起的两人,抬手扯了扯领带。

    “你去哪儿?”郅翰柯叫了声。

    郅泊停下脚步,看了眼那边的人。

    “人家正牌的孩子都回来了,我在这儿做什么,公司还有事。”

    他原本就不愿意过来,如果不是他爸缠着,他才不会过来。

    毕竟他也曾经亲眼见过那两位的疯狂。

    所以他对郅淮这个继承了疯狂基因的人,从小就不喜欢。

    出了院门,他回头看了眼。

    祭坛前面的两人并排跪坐,哪怕是如此低人一等的姿势,却依旧脊背挺直。

    老爷子能看重叶斐,郅泊知道,不光只是因为八字这么个可笑的借口。

    转身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

    看着上面的林嫣两个字,他掐断了电话越走越远。

    老爷子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并排而跪的背影。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两个一起跪坐于佛前的孩子。

    童稚的背影被风吹散,如今再看,他们依旧还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