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三.糖醋排骨
“放了他吧。”
绪眠正要动手，却被一只汗津津的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之前一直不说话的人这会额头坠着汗珠，脸色苍白，过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不值得，别脏了你的手。”
“行。”
绪眠看他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于是心里劝说自己教育孩子不能求急，于是叹了口气，接着也松了手，隔空指了指那地上瘫着的，已经吓得已经失禁的男人：“今天算你运气好！”
“行了，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买东西了。”
经过这么一出，之后果然没有人敢打扰他们了。俩人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商贩最密集的地方，绪眠左买些糖画，右边买一碗肉燕要些辣子，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少年怀瑜已经走到菜摊子前面了，正举着菜和老板说着什么。
这孩子真是懂事，绪眠心里感叹了一句，接着心怀满满的好奇，悄悄的凑近了一些——
“少一文钱吧”
漂亮的少年举着一颗油菜，神色严肃的好像在和对面的男人谈论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老板，我们都这么熟了。”
这老板显然也是一个老手了，对于他的美色攻击外加嘴皮子攻势无动于衷，最后还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少不了了少不了了！好吧好吧看在与你熟悉的份上，送你些小葱便是！”
绪眠：“……”
也不知道怀瑜后来那些死对头见了他为了一文钱跟人家磨嘴皮子的样子，会不会吐血三升而亡。
复杂的心情也只是一闪而过，绪眠转而饶有兴味的看着少年买菜，看他最后砍价成功还拿着几颗小葱，于是随口问：“你不是给我买东西吗？怎么在这还选起这些东西来了啊？”
“买了菜难道你不吃？”
少年声音淡淡的，纤白的手指在一堆蔬菜里面翻找，他的动作熟练，比起那些在灶厨前面忙活了几十年的妇人也不差什么，他眼疾手快，总能快一步找出最新鲜的蔬菜。
“那我去买件新衣裳可行？蔺小公子”绪眠笑眯眯的凑近了一些，逼得少年脸蛋一红，嘟囔道：“去就是了…做什么怪。”
绪眠转头就要走，少年怀瑜又叫住了她。
“做什么？”绪眠拖长了音调，却被走上来的少年塞了许多碎银子在手心。
“女孩子出门在外，身上不能缺了钱。”少年说完，又走回摊子边上继续挑拣蔬菜，要不是那微微发红的耳尖，绪眠都根本想不到这就是刚刚那个给她送银子的人。
明明连一文钱的事情都要和老板争执，但是对她却从不吝啬。
“……死鸭子嘴硬”
绪眠哼笑一声，转头进了一家铺子。说实在的，刚刚那些话也就是糊弄一下少年，她又没忘记自己只是在梦境里，一切都是虚无的幻觉，她买个什么衣服？说换衣服这些事情都是外物，她只是要找个借口出来找找线索；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促使她去找——找到那个促使少年怀瑜变成后来那副样子的原因，并且这个线索离他们并不会很遥远。
绪眠缓步进入成衣店，四下环顾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其实少年怀瑜所处的这个幻境对他来说应该是极其美好的；一般来说人的幻境就能反应心境，如果幻境主人心存恐惧，那么整个梦境也是阴森恐怖的，如果主人心中愉悦并且在这里感到放松，那么梦境也会十分的温馨。
眼下来看少年怀瑜的这整个梦境都泛着暖洋洋感觉，那这对他来说是很放松的。
越是如此，就越能找到线索了。
“诶？怀瑜姑姑？”
绪眠正要往里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步子一顿，绪眠回头一瞧，果然是安怀庆。
少年站在远处，露出一对小虎牙：“你们怎么在这啊？”
“你不是……”
“哎呀，明日是我阿娘的生辰，我出来给她买些礼物，之前是骗了她，说我去寻怀瑜了”
少年虽无出众的容貌，但是胜在笑容爽朗明媚，性格也好，就是绪眠也下意识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多了几分好感，毕竟她一直都觉得这样出现在怀瑜梦境里的人，也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只不过处于什么原因才见不到了。
或许是…去世了。
她心中暗暗想着，但是面色半分不显，反而是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谢谢姑姑。”
看绪眠并不排斥自己，于是他嗖的一下蹭了过来，在她旁边嘟嘟囔囔的，跟个碰上喜欢的人时候的小狗似的，身后似乎还有一条尾巴在摇：“姑姑姑姑，你以后就要带怀瑜回去了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你们家在哪里呀？”
“……”
绪眠佯装选布料的手微微一顿，只是摇摇头说：“我尊重他自己的意愿，他愿意，我才会带他走。”
“虽然回家很好…但是我不想怀瑜走，但是这里，姑姑，你还是带他走吧！”安怀庆闻言还是有些沮丧，头顶两根毛都垂了下去：“我们怀瑜真的是很好的人，是那些人自己有毛病！”
“为什么这么说？大家都不喜欢怀瑜吗？”绪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招对于年纪小的果然有用，安怀庆的情绪瞬间变得很激动：“是他们的问题！怀瑜人那么好！就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他有妖族血统，所以受尽了嘲讽和异样的目光。
可是少年何曾行过坏事？他知道有多少人厌恶他，于是就独自住在那个远离市镇的屋子，常年都不出来，他何其无辜，却没有人肯多给他一些理解。
所以，这就是他后来毅然决然选择了登上苍城山的理由么？
“…怀庆？”
循着一路找过来的怀瑜有些吃惊：“你怎么也在这？”
安怀庆在怀瑜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正要说话的绪眠疯狂眨眼睛。
绪眠：“……”
好吧，为了小男孩这点儿可怜的惊喜，她不介意装一会傻。
“随便逛逛，随便逛逛罢了。”安怀庆干笑一声，上去抱住怀瑜的胳膊，伸手就要翻怀瑜手里的袋子：“诶嘿～买了什么好吃的呀？给本少爷瞧一瞧，看一看呀？”
少年怀瑜面无表情把袋子一收，这让扑了个空的安怀庆嘴巴一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
“诶诶诶收住！”
绪眠先一步：“哭什么？！”
她最怕别人哭了！
“呜呜…怀、怀瑜、怀瑜是坏人。”安怀庆呜咽：“有了姑姑就不要我了！以前你明明都会给我看的！”
绪眠头疼：“你便给他看看就是了。”
“你确定？”
少年怀瑜微微皱眉，绪眠理所应当的嗯了一声；给个孩子看看准备的食材又能如何？他还能生啃了不成？
“还会请我去家里吃饭。”
绪眠：“……”
“他也爱吃糖醋排骨。”
这时候，少年怀瑜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缓缓凑过去，眉角一吊是几分未长成的风流媚气，还没等绪眠回味过来，便在绪眠的耳边轻声道：“你的排骨，没了。”
！？
绪眠如遭晴天霹雳！
如果说在镇子上那会绪眠还心存侥幸，那么当安怀庆连盘都舔的干干净净，连点糖醋汁也没留下的时候，绪眠是真的想飞回去给当时多余说那一句话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并且勒令自己闭嘴。
“唔…你们、你们怎么不吃啊？吃吧吃吧，别客气啊，怀瑜菜做的那么好吃，姑姑你怎么不吃啊？”
这小子自己都快把菜吃光了，也难为他这会还能想起来抬头招呼自己几句。
绪眠气的有点牙疼。
“不用，我吃饱了。”她抱着手臂，口气又冷又硬，只是安怀庆这个直肠子半点没听出来，还在埋头苦吃，那边厨房却传来了少年怀瑜的声音。
“姑姑。”
少年怀瑜这会还在忙碌后面的菜；为了这个来蹭饭的，他又多做了好几个菜，厨房爆炒排风声音混杂，少年的声音不算太清晰：“您现在可以来一下吗？”
…
八成是要她去端菜了吧？臭小子！只会使唤他们这种老年人！
绪眠这会满心都是没吃上糖醋排骨的怒气，站起身的时候还没忍住对着家具发脾气踹了一脚，结果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走进厨房的时候更是口气不善：“干嘛！……唔”
口中传来的是极其熟悉的，糖醋汁过着肉块的味道，她猛地瞪大双眼，对上少年狡黠的眼眸。
绪眠傻了眼。
“嘘”
他以指抵住唇瓣，轻声说：“你一个人吃，别出声，这叫他听见了又该进来了。”
…臭小子。
绪眠痛并快乐的吃着美食，她一边感叹着这人的手艺真是好的出奇，另一边又疑心这人这样会挑动姑娘的心，只怕不是个情场老手了。
她忽然又有些食不知味。
“啧。”
少年怀瑜抱着臂，在另一边瞅着绪眠眉眼里那点愁绪：“怎么吃我做的菜，还会发呆呢？是不够好吃了？”他有些苦恼似的皱了皱鼻子：“姑姑，您可真难伺候啊。”
“我可没说什么，姑姑我啊，只是在想，我这侄子这么会做饭，还会说话，不知做给了多少姑娘吃了？”她偏了偏头，佯装出不在意的表情，假意还在专心吃菜，心里却比如何都要在意他的回答。
有…有就有吧，她也不是不能容忍他有几段情史。
不揍他。
绪眠一边想着，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快把那盘刚切好的西红柿捣成汤了。
耳边忽然有一声轻笑。
那笑声又无奈又有宠溺，接着，她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抱着腰摁在了墙上。
！？
绪眠惊恐的抬起头，对面那人顶着的仍是少年俊美无双甚至雌雄莫辨的美艳面庞，只是那眼神深冷，她在里面看见明显的——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的欲望。
他想要她。
“从来没有。”
少年忽然收敛了，他低垂眉眼的模样好似神子，让绪眠以为她从对方眼中瞧见的那一瞬间的暴虐就好像是她的错觉。
可那一瞬间，这具皮囊里的好像已不再是那个苦苦支撑，一个人坚强挣扎在世间的少年怀瑜。
这具身体还是那样年轻，可里面的灵魂苍老又疲惫。
“我没有给别的女子做过饭，我保证，你是第一个。”阳光下，少年的瞳孔透亮，可是他委屈极了的模样看的绪眠肝颤，简直快忘了这人刚刚瞬间失控的样子。
“姑姑，不要说这种话，我会难受。”
他说。
——
“西红柿鸡蛋汤呢！我要饿死啦饿死啦怀瑜！”
就在绪眠鬼迷心窍的前一秒，安怀庆叫唤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旖旎与浪漫，绪眠忍笑看着对方面有菜色，于是拍拍脑袋安抚“好了，先吃饭，晚上再说。”
这一餐下来大部分都进了安怀庆的肚子，多数时候他俩都只是看着他吃。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吃饭的确是香，也让人食欲大开。
“嗝。”
安怀庆抱着肚子往后一倒：“姑姑、姑姑……”
“有话就说。”绪眠柔声：“一会撑死了哪里还能说话？”
“唔？”安怀庆撑得发懵，眨了眨眼睛十分努力也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想说，我们怀瑜真的很好”他双颊泛着柔红，还结结巴巴的掰着指头：“会做饭，会洗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好了别说了。”少年怀瑜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安怀庆还在傻笑：“怀瑜要是女子！我也要把他娶回家！”
然后他就眼睛一翻彻底撅了过去，露出后面少年强装镇定的面容和还没放下来的手。
“他喝醉了。”
少年怀瑜镇定自若的把人扛起来：“我送他回去，去去就来，碗我来洗，你去玩罢。”
喂喂，你当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没喝酒吗！他醉个屁啊！
绪眠嘴角抽搐，看着少年拖着另一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门口，最后还是忍俊不禁。
她在来之前从没想到，怀瑜的少年时光会是这般。
她居然……真的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绪眠正要动手，却被一只汗津津的手拉住了，她回头一看，之前一直不说话的人这会额头坠着汗珠，脸色苍白，过了半天才哑着嗓子说：“不值得，别脏了你的手。”
“行。”
绪眠看他脸色实在不太好看，于是心里劝说自己教育孩子不能求急，于是叹了口气，接着也松了手，隔空指了指那地上瘫着的，已经吓得已经失禁的男人：“今天算你运气好！”
“行了，该走了，再晚就赶不上买东西了。”
经过这么一出，之后果然没有人敢打扰他们了。俩人一路走过去，很快就到了商贩最密集的地方，绪眠左买些糖画，右边买一碗肉燕要些辣子，等她再回过神的时候，少年怀瑜已经走到菜摊子前面了，正举着菜和老板说着什么。
这孩子真是懂事，绪眠心里感叹了一句，接着心怀满满的好奇，悄悄的凑近了一些——
“少一文钱吧”
漂亮的少年举着一颗油菜，神色严肃的好像在和对面的男人谈论什么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老板，我们都这么熟了。”
这老板显然也是一个老手了，对于他的美色攻击外加嘴皮子攻势无动于衷，最后还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我们这也是小本生意！少不了了少不了了！好吧好吧看在与你熟悉的份上，送你些小葱便是！”
绪眠：“……”
也不知道怀瑜后来那些死对头见了他为了一文钱跟人家磨嘴皮子的样子，会不会吐血三升而亡。
复杂的心情也只是一闪而过，绪眠转而饶有兴味的看着少年买菜，看他最后砍价成功还拿着几颗小葱，于是随口问：“你不是给我买东西吗？怎么在这还选起这些东西来了啊？”
“买了菜难道你不吃？”
少年声音淡淡的，纤白的手指在一堆蔬菜里面翻找，他的动作熟练，比起那些在灶厨前面忙活了几十年的妇人也不差什么，他眼疾手快，总能快一步找出最新鲜的蔬菜。
“那我去买件新衣裳可行？蔺小公子”绪眠笑眯眯的凑近了一些，逼得少年脸蛋一红，嘟囔道：“去就是了…做什么怪。”
绪眠转头就要走，少年怀瑜又叫住了她。
“做什么？”绪眠拖长了音调，却被走上来的少年塞了许多碎银子在手心。
“女孩子出门在外，身上不能缺了钱。”少年说完，又走回摊子边上继续挑拣蔬菜，要不是那微微发红的耳尖，绪眠都根本想不到这就是刚刚那个给她送银子的人。
明明连一文钱的事情都要和老板争执，但是对她却从不吝啬。
“……死鸭子嘴硬”
绪眠哼笑一声，转头进了一家铺子。说实在的，刚刚那些话也就是糊弄一下少年，她又没忘记自己只是在梦境里，一切都是虚无的幻觉，她买个什么衣服？说换衣服这些事情都是外物，她只是要找个借口出来找找线索；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促使她去找——找到那个促使少年怀瑜变成后来那副样子的原因，并且这个线索离他们并不会很遥远。
绪眠缓步进入成衣店，四下环顾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其实少年怀瑜所处的这个幻境对他来说应该是极其美好的；一般来说人的幻境就能反应心境，如果幻境主人心存恐惧，那么整个梦境也是阴森恐怖的，如果主人心中愉悦并且在这里感到放松，那么梦境也会十分的温馨。
眼下来看少年怀瑜的这整个梦境都泛着暖洋洋感觉，那这对他来说是很放松的。
越是如此，就越能找到线索了。
“诶？怀瑜姑姑？”
绪眠正要往里走，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她步子一顿，绪眠回头一瞧，果然是安怀庆。
少年站在远处，露出一对小虎牙：“你们怎么在这啊？”
“你不是……”
“哎呀，明日是我阿娘的生辰，我出来给她买些礼物，之前是骗了她，说我去寻怀瑜了”
少年虽无出众的容貌，但是胜在笑容爽朗明媚，性格也好，就是绪眠也下意识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多了几分好感，毕竟她一直都觉得这样出现在怀瑜梦境里的人，也一定是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人，只不过处于什么原因才见不到了。
或许是…去世了。
她心中暗暗想着，但是面色半分不显，反而是笑了笑：“你是个好孩子。”
“谢谢姑姑。”
看绪眠并不排斥自己，于是他嗖的一下蹭了过来，在她旁边嘟嘟囔囔的，跟个碰上喜欢的人时候的小狗似的，身后似乎还有一条尾巴在摇：“姑姑姑姑，你以后就要带怀瑜回去了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你们家在哪里呀？”
“……”
绪眠佯装选布料的手微微一顿，只是摇摇头说：“我尊重他自己的意愿，他愿意，我才会带他走。”
“虽然回家很好…但是我不想怀瑜走，但是这里，姑姑，你还是带他走吧！”安怀庆闻言还是有些沮丧，头顶两根毛都垂了下去：“我们怀瑜真的是很好的人，是那些人自己有毛病！”
“为什么这么说？大家都不喜欢怀瑜吗？”绪眠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招对于年纪小的果然有用，安怀庆的情绪瞬间变得很激动：“是他们的问题！怀瑜人那么好！就只是因为…只是因为……”
只是因为他有妖族血统，所以受尽了嘲讽和异样的目光。
可是少年何曾行过坏事？他知道有多少人厌恶他，于是就独自住在那个远离市镇的屋子，常年都不出来，他何其无辜，却没有人肯多给他一些理解。
所以，这就是他后来毅然决然选择了登上苍城山的理由么？
“…怀庆？”
循着一路找过来的怀瑜有些吃惊：“你怎么也在这？”
安怀庆在怀瑜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正要说话的绪眠疯狂眨眼睛。
绪眠：“……”
好吧，为了小男孩这点儿可怜的惊喜，她不介意装一会傻。
“随便逛逛，随便逛逛罢了。”安怀庆干笑一声，上去抱住怀瑜的胳膊，伸手就要翻怀瑜手里的袋子：“诶嘿～买了什么好吃的呀？给本少爷瞧一瞧，看一看呀？”
少年怀瑜面无表情把袋子一收，这让扑了个空的安怀庆嘴巴一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了似的。
“诶诶诶收住！”
绪眠先一步：“哭什么？！”
她最怕别人哭了！
“呜呜…怀、怀瑜、怀瑜是坏人。”安怀庆呜咽：“有了姑姑就不要我了！以前你明明都会给我看的！”
绪眠头疼：“你便给他看看就是了。”
“你确定？”
少年怀瑜微微皱眉，绪眠理所应当的嗯了一声；给个孩子看看准备的食材又能如何？他还能生啃了不成？
“还会请我去家里吃饭。”
绪眠：“……”
“他也爱吃糖醋排骨。”
这时候，少年怀瑜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缓缓凑过去，眉角一吊是几分未长成的风流媚气，还没等绪眠回味过来，便在绪眠的耳边轻声道：“你的排骨，没了。”
！？
绪眠如遭晴天霹雳！
如果说在镇子上那会绪眠还心存侥幸，那么当安怀庆连盘都舔的干干净净，连点糖醋汁也没留下的时候，绪眠是真的想飞回去给当时多余说那一句话自己一个大耳刮子并且勒令自己闭嘴。
“唔…你们、你们怎么不吃啊？吃吧吃吧，别客气啊，怀瑜菜做的那么好吃，姑姑你怎么不吃啊？”
这小子自己都快把菜吃光了，也难为他这会还能想起来抬头招呼自己几句。
绪眠气的有点牙疼。
“不用，我吃饱了。”她抱着手臂，口气又冷又硬，只是安怀庆这个直肠子半点没听出来，还在埋头苦吃，那边厨房却传来了少年怀瑜的声音。
“姑姑。”
少年怀瑜这会还在忙碌后面的菜；为了这个来蹭饭的，他又多做了好几个菜，厨房爆炒排风声音混杂，少年的声音不算太清晰：“您现在可以来一下吗？”
…
八成是要她去端菜了吧？臭小子！只会使唤他们这种老年人！
绪眠这会满心都是没吃上糖醋排骨的怒气，站起身的时候还没忍住对着家具发脾气踹了一脚，结果还是觉得不解气，于是走进厨房的时候更是口气不善：“干嘛！……唔”
口中传来的是极其熟悉的，糖醋汁过着肉块的味道，她猛地瞪大双眼，对上少年狡黠的眼眸。
绪眠傻了眼。
“嘘”
他以指抵住唇瓣，轻声说：“你一个人吃，别出声，这叫他听见了又该进来了。”
…臭小子。
绪眠痛并快乐的吃着美食，她一边感叹着这人的手艺真是好的出奇，另一边又疑心这人这样会挑动姑娘的心，只怕不是个情场老手了。
她忽然又有些食不知味。
“啧。”
少年怀瑜抱着臂，在另一边瞅着绪眠眉眼里那点愁绪：“怎么吃我做的菜，还会发呆呢？是不够好吃了？”他有些苦恼似的皱了皱鼻子：“姑姑，您可真难伺候啊。”
“我可没说什么，姑姑我啊，只是在想，我这侄子这么会做饭，还会说话，不知做给了多少姑娘吃了？”她偏了偏头，佯装出不在意的表情，假意还在专心吃菜，心里却比如何都要在意他的回答。
有…有就有吧，她也不是不能容忍他有几段情史。
不揍他。
绪眠一边想着，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快把那盘刚切好的西红柿捣成汤了。
耳边忽然有一声轻笑。
那笑声又无奈又有宠溺，接着，她忽然被人扣住了手腕抱着腰摁在了墙上。
！？
绪眠惊恐的抬起头，对面那人顶着的仍是少年俊美无双甚至雌雄莫辨的美艳面庞，只是那眼神深冷，她在里面看见明显的——像是要将她吞噬一般的欲望。
他想要她。
“从来没有。”
少年忽然收敛了，他低垂眉眼的模样好似神子，让绪眠以为她从对方眼中瞧见的那一瞬间的暴虐就好像是她的错觉。
可那一瞬间，这具皮囊里的好像已不再是那个苦苦支撑，一个人坚强挣扎在世间的少年怀瑜。
这具身体还是那样年轻，可里面的灵魂苍老又疲惫。
“我没有给别的女子做过饭，我保证，你是第一个。”阳光下，少年的瞳孔透亮，可是他委屈极了的模样看的绪眠肝颤，简直快忘了这人刚刚瞬间失控的样子。
“姑姑，不要说这种话，我会难受。”
他说。
——
“西红柿鸡蛋汤呢！我要饿死啦饿死啦怀瑜！”
就在绪眠鬼迷心窍的前一秒，安怀庆叫唤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所有的旖旎与浪漫，绪眠忍笑看着对方面有菜色，于是拍拍脑袋安抚“好了，先吃饭，晚上再说。”
这一餐下来大部分都进了安怀庆的肚子，多数时候他俩都只是看着他吃。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少年吃饭的确是香，也让人食欲大开。
“嗝。”
安怀庆抱着肚子往后一倒：“姑姑、姑姑……”
“有话就说。”绪眠柔声：“一会撑死了哪里还能说话？”
“唔？”安怀庆撑得发懵，眨了眨眼睛十分努力也没能理解对方的意思：“我想说，我们怀瑜真的很好”他双颊泛着柔红，还结结巴巴的掰着指头：“会做饭，会洗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好了别说了。”少年怀瑜第一次觉得这么尴尬，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安怀庆还在傻笑：“怀瑜要是女子！我也要把他娶回家！”
然后他就眼睛一翻彻底撅了过去，露出后面少年强装镇定的面容和还没放下来的手。
“他喝醉了。”
少年怀瑜镇定自若的把人扛起来：“我送他回去，去去就来，碗我来洗，你去玩罢。”
喂喂，你当我不知道我们今天没喝酒吗！他醉个屁啊！
绪眠嘴角抽搐，看着少年拖着另一个，身影逐渐消失在了门口，最后还是忍俊不禁。
她在来之前从没想到，怀瑜的少年时光会是这般。
她居然……真的有些舍不得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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