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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一章:吐露真心

    夏雷震震,好似龙吼。

    泼天大雨冲刷着神都大城,将这座当今天下第一雄伟的城池,悉数笼罩在雨帘之中。

    豆大的雨水肆意倾斜,宛若游龙般的惊雷游曳于苍穹之上。

    盛日不敢现,皓月不敢出,万里阴云,盖九天。

    城内的人,无论是高高在上的权贵,还是藉藉无名的百姓,此刻都藏在屋舍之内,静静等着天公息怒。

    观机楼窗门紧闭,伍无郁坐在一侧,听着雨声,拧眉道:“好大的雨。”

    “是啊……”

    楠儿叹气道:“多少年没遇见过这般大雨,今年的沧澜江怕是又要决堤了。”

    沧澜江……

    心中喃喃一声,伍无郁匆忙起身,快步行至一侧屏风上,双手描绘着上面的堪舆线形,然后沙哑道:“楠儿,往年沧澜决堤,多为何处?”

    面露沉吟,上官楠儿行至他身侧,顺着他的手轻轻几点,“这几处,皆遇过洪灾,且非同小可,亡命不少。

    但近几年,倒也相安无事。

    你怕沧澜江决堤?”

    反问一句,她随即笑道:“虽然此雨甚大,沧澜江势必涨水,但并不一定会决堤。我刚所点之处,最近也有两三年相安无事了。”

    伍无郁没有说话,而是盯着沧澜江下游,江南道境内那段,认真思索,然后又匆匆折身,从一堆信报中翻找着。

    “你找什么?”

    提裙走去,楠儿困惑发问。

    伍无郁却是埋首信报,一言未发。

    片刻后,他拿着几分信报,重新回到堪舆图前,打开其中一份,比照过后,又开一份。

    良久,他才倒吸一口凉气,将手中信纸,扔下。

    “怎么了?”

    略有忧色,上官楠儿靠过去问道。

    “一地之恶首,纠群吏,祸百姓,敛财好色。又因其背后之关系,哪怕换地调任,也在附近之地调换。”

    脸色沉凝,他侧头看向上官楠儿,沙哑道:“你说,他会想起来,清理河道,修防河堤吗?

    他在这……七八年了吧?”

    眼神一凝,上官楠儿俯身将其一份信报,细看几眼后,伸手缓缓点在江南道,“吉州刺史,贾乐民?不对啊……”

    纤纤玉指描绘着象征沧澜江的细线,“吉州之地,不在沧澜江流域之内,这里,不是他的管辖之地。”

    嘴角一掀,伍无郁露出一抹冷笑,从地上拿出另一份信报,沙哑道:“这几年不是,但前几年是。

    而且你别忘了,吉州附近之地,根据江南道秘事院探查回来的情报看,各刺史都是以贾乐民为首的。

    若黑子不是只有六十九,则吉州附近之官吏,皆要上我的木盘!他们,沆瀣一气,并无不同。”

    眼神有些复杂,楠儿深吸一口气,沙哑道:“你调度鹰羽下江南,第一个目标,就是他贾乐民?”

    “不错!”

    “换一个吧……他是江南节度使的妻弟,他如此跋扈,江南节度使会不知?节度使非是刺史,独揽一道军政,我们……换个目标吧……换个……没太多复杂关系的,不还有那么多目标吗?”

    闻此,伍无郁一言未发,行至窗边打开窗户,任由疾风暴雨淋透衣衫,然后在惊雷声后,猛然转身,沙哑道:“我、陛下、张阁老,我们三人所言所议,皆是这六十九人!

    但未曾说出口的话,却各个心知肚明。

    六十九个刺史,算什么?十道节度使,才是根本!他们谁忠,谁奸?他们究竟是一心为国,还是早有独大之心?

    我以清查为民之名,剜掉这六十九块腐肉,这肉长在我大周身上,可却痛在他人之身!

    痛则如何?

    则动,动则害,害则平,平则宁!

    天下安宁,不在这六十九个贪官身上,而在这。”

    咔嚓!

    身后惊雷浮现,夺目璀璨。

    伍无郁背对雷光,望着楠儿眼神露出一抹疯狂,“这是一次洗盘的机会,阁老让了,不参与分割,所以,陛下同意,所以,才能进行。

    我将是洗盘的执行者,我身先士卒,我与诸恶苦斗,为的什么?!

    天下不是就神都一地,天下是数百个州,数千个县,无数个村镇……

    我伍无郁,我要……”

    话没说完,一双冰凉的小手便猛然捂住他的口鼻,眼神惊恐,不住摇头。

    伍无郁却是神情漠然,伸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继续沙哑开口,“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现在就告诉你,我要的不是权倾朝野,我要权倾天下!”

    两人依偎在一块,雨珠顺着风势拍打进来,又是一道惊雷闪过。

    楠儿默默侧身,将窗户紧闭,然后背靠木窗,哑声道:“六十九位,张阁老不参与,那便是陛下独享。你若想分,凭什么?

    你有与你关系交好之官吏吗?你有士族支持吗?你什么都没有,你除了一群武艺不俗的鹰羽……和我,你什么都没有!

    权倾寰中,做一人之下,甚至一人之上……你凭什么?”

    伍无郁肩膀微微发抖,不是冷,而是激动,而是压抑许久,终于能宣泄的激动。

    他走到堪舆图前,伸手虚拦,大笑道:“我以言辞诱之,举止惑之,陛下、阁老,皆不知我在引诱他们,让他们觉得,这六十九人,便是半个天下,便是重中之重。

    我那木盘,拘束的不只是六十九个刺史,还有皇帝与阁老的目光!

    什么是天下?”

    伸手虚划,囊括整个大周,“这才是天下!六十九个大恶算什么?其他地方,才重要!

    为何要有与我关系好的官吏?为何要甚士族支持?鹰羽怎地?大义在,就可!

    千古圣贤,留下的书卷,孜孜不倦的在替我教诲,那些心怀正义的官吏,那些严以律己,向圣贤看齐的人,他们,才是大多数人,他们,才是真正的天下,他们,才是我的目的!

    当我以一己之力,抗衡天下之恶,宁死不屈,不避不折。那时,他们会怎么看我?

    天下的民心,十道官场的威望……这些,才重要。

    有了他们的支持,我权倾天下,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