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了

    又一次辞职回家了，我的嫁妆基本都准备好了，离我们结婚的日子也只剩半个月，我跟着爸妈把最后剩下的几样东西买了。临近结婚的前一个星期，他也请假回来了。这天，他叫我过去一起看新房怎么布置。我去了之后，发现客厅没有摆沙发，而是放了两套咖啡椅。跟前面的电视柜很是不搭。于是，我建议把沙发挪过来。这沙发是我的嫁妆，按照这边的规矩，他们家买一套沙发，我们家买一套。可是他们没买，弄了两套咖啡椅就打发了。都到这时候了，我也没多说什么。没想到，他妈反倒不干了！她看到我们把沙发放到了客厅，提高嗓门喊：“你们怎么把沙发放这儿了？我们就是觉得这儿放沙发太满才没买的！”我说：“这屋有电视，那个椅子就四把，也坐不了几个人”她说：“能有几个人来呀？随便你们吧！”说完扭头就走了！那时候，我是有气也不好意思撒，现在觉得，女孩子，真不能教她太善良，该发作的时候就得发作，不然，遇到烂人，会被欺负死！她走之后，我和张工山继续收拾，把婚纱照挂上之后，他说：“沙发后面墙好空，要不你们再买一张大镜子吧！我嫂子那边就是买的镜子”我一听，火了！我说：“为什么非得跟你嫂子一样？”他说：“不买镜子买壁画也行！”特么的！我说：“那你们家就买呗！”他说：“这个是女方买的，不信你去问问？”我挺无语，准备回家！我是骑电车来的，他要骑摩托车跟在后面送我，他妈看我要走，忙拦着说：“天都快黑了，别走了，住下吧！”我说：“不了，这么近，一会儿就到了”她又说：“人王老三家媳妇，那会儿就住下了，反正都领证了，住也没事的”我一听，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你这目的这么明显，我就偏不能如了你的愿！我骑上电车就走了。张工山跟在后面，我跟他说：“你别觉得，咱俩都这样了，我就跑不了了，你们别太过份”他略带敷衍的点点头！现在想想，细节见人品，果然是这样！一面镜子，一张壁画也就一百多块，都好意思张口问女方要，这得算计到什么程度啊？后来，我姑说，刚结婚得多买些衣服，因为刚开始的半个月不能穿之前的旧衣服。我跟张工山一起去逛街，他陪我买了几件，又开始跟我谈条件：“我都给你买了，你也得给我买一件吧！”我觉得也不过份，毕竟他是新郎，没件新的也不合适。我说：“你说吧，去哪儿买”，他见我答应了，一脸的高兴，拉着我就下了楼，跑到外面的一家“海澜之家”专卖店，指着那里说：“他们都说这家的男装质量不错！”呵呵！特么的！带我看，就是跟赶大集似的普通摊位，给自己买，倒是会挑地方！那时候，傻就傻在，看出来也不好意思发作。我跟他进去看了看，选了一件衬衫，两百多！我给他买了，他还想要条好皮带，再买条新裤子，但是我没给他买。这阵子看够了他们家的算计，着实恶心到我了。这些都弄完之后，我以为这样就算完了，没想到后面的事还多着呢！我的嫁妆，大件儿都让家具店直接送新房去了，小件，好拿的都还在我家。我那时候还都流行陪嫁摩托车，电动车，也有陪嫁小汽车的，但得分条件！这事儿，他家也提过，张工山跟我说：“咱们结婚，别的东西买不买的，买辆车吧！”我说：“我家没那个条件！要买你自己买吧”他听我这么说，也就没再提，没想到她妈一副吃定我了的样子，对外说：“我们工山说了，结婚的时候让她们家带车”这话传到我妈耳朵里，我妈急了：“谁同意给你们带车了？”我一脸懵逼，我明明拒绝他了啊！我给张工山打电话，问他怎么回事？他见过生气了，就安慰我叔：“我妈瞎说的，我之前跟她说过一嘴想要辆车，我意思以后咱们有钱了自己买，我妈可能误会我意思了！”呵呵，也不知道当时脑子里灌了多少水，这样假的离谱的话，我居然也信了。我妈不放心又找来媒人问。媒人也挺无奈的，自从给我们两家牵了线，我爸妈还表示过感谢，他们家就呵呵了！媒人语气里也满是对他家人为人处世的不满。尽管这样，我爸妈还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还是坚持让我嫁了。我经常会想，假如我的父母足够睿智，足够有远见有城府，我的人生会不会不一样？

    尽管媒人对他们家也不满，但事已至此，也得管下去啊！就这样，媒人又一次跑到他家讨说法，结果，如我所料，重复了张工山的话。就这样，车没带，但是，结婚头一天，他要把摩托车先骑走！我们这儿，婆家人来拉嫁妆的时候，摩托车是大件儿，不给条好烟给闹喜的街坊，是不会让你弄走的。他骑走了，那天还有什么可闹的呢？我爸妈又一次不同意！我看这一回回的折腾，这个婚我不想结了，我躲在屋里哭，我妹看我结个婚这么麻烦，一家子都愁眉苦脸的，也愁也哭了！我爸妈是那种，心里素质很差的人，有点事就各种唉声叹气，我结婚这件事，男方几乎每天都在给我爸妈添堵，他们更加苦大仇深了！只是，那时候的我，常年不在家，家里的风俗都不太懂，自己心里不爽，也不知道应不应该反驳，现在想想，怎么那么傻？那时候他们家就把爱算计的本性暴露无遗了，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到底谁给他们的底气？我到底在坚持什么？我说：“不行我不结了！”我爸说：“很正常，村里都这样，哪家结婚都有事儿，男方就是千方百计想多要点东西，穷日子过惯了也能理解”听了我爸的话，我也没再说什么？我问几个堂哥借了他结婚时候的录像带，看了他们结婚当天到底有没有带摩托车，我好确认，这摩托车到底是提前放他家，还是结婚当天才带去。果不其然，我看了两个堂哥的结婚录像，都是当天带去的。这下，张工山也没话说了，只能按我们家说的办！后面就是商量彩礼的事了，媒人过来说，我们当地当时的彩礼水平分三个档次，六千，八千和一万。问我爸妈要多少？我爸妈说：“我们不要多，也不要少，取中间值吧！”当时他们家没说什么，我自然也不会知道，他们觉得多了！直到后来，结婚以后，张工山跟我说：“人家没领证的要一万，不办婚礼的要八千，咱这种正常领证又办婚礼的，都是六千”呵呵！看来，他爸妈没少在他面前抱怨，不然，他也经常不在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场婚礼唯一符合我心意的，就是我穿了梦寐以求的白色的婚纱。那时候我们当地风俗，新娘都要穿红色婚纱，全身上下，里外都是大红的。张工山知道我想要白色的，就提前做好了家里的工作。婚礼前一天晚上，我几乎没睡，心里有事，也没有一点困意，我定了三点的闹钟，起来洗漱发现，我爸坐在椅子上抽烟，我问我爸：“爸你怎么也起这么早？”我爸说：“睡不着就起来了”我爸欲言又止的样子，满脸的愁容，一边看着我收拾，一边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也不敢引出他想说的话，只得故作轻松的扯开了话题。早上三点半张工山就来接我去盘头了，到了婚纱店，化妆师早就等在那了，一阵忙乎，头盘好了，又开始化妆，一直到五点多才回来，张工山把我送回家，就回去准备他那边的事了。换上婚纱，我就坐在床上等，七大姑八大姨都凑上来，议论我为啥穿白色婚纱，有会说话的说：“人家现在年轻人都流行白婚纱，人家这叫白头偕老！”还有人嘱咐我：“想上厕所就快去，别刚到他们家就去厕所，咱这儿有个这样的，女的刚到人家就上厕所，人家家说把喜事给冲散了！就因为这个又离了！”我去，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儿吗？但是表面还是笑着回应：“我不去”。

    七点多的时候，婚车到了，张工山拿着一束花过来接我，我的堂哥堂嫂们早就把鞋藏起来了，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还是看热闹的小孩子提示了他一句才找到的。鞋穿好后，大家问：“三金呢？怎么没带？”呵呵，三金他头一天拿走了！他坚持说，三金都是来接亲的时候拿来的！特么的，好像不是当天拿，别人就不知道是你买的似的！第二天就要结婚了，家里还有一屋子客人，我也懒得跟他争了，就让他拿走了！结果当天，他只拿了戒指来，我穿着抹胸款的婚纱，露着脖子，盘起的头发也露出了耳朵，可是我身上一件饰品都没有。等他来了，带戒指，由于手上带着手套，戒指戴在外面，下不去，戴里面，露不出来，人家又不乐意，没办法，最后装口袋拿着吧！就这样，我在零首饰的状态下，被他抱上了婚车。那双鞋子，还是拍婚纱照的时候买的那双，好看也够高，但是，穿久了脚疼！现在想想，一辈子就结那么一次婚，我也没舍得给自己买双好的，体面一下！可能就是我太能将就了，所以，才能在一路磕磕绊绊受尽委屈的情况下，也还是跟他走了下去。

    因为是一个村的，所以很快就到了。下车之后，我大娘要求他把我抱进屋，一串串礼花喷撒了一头，有一片落在了他眼镜上，我帮他拿下来。他把我放到婚房，有人拿着梳子和脸盆，毛巾过来，说新娘进门要洗脸梳头，我实在啊，正打算撩水洗被拿盆的婶子阻止了，她示意我，象征性的比划一下就行了！我这才明白，比划了一下。接下来，得把婚纱脱掉了，据说这婚纱脱下来之后就不能再让新郎看到了。我脱下来之后，陪我来的婶婶大娘就帮我收起来了，拿出旗袍换上，这旗袍和婚纱都是照相馆免费提供的，因为我太瘦，没有太合身的，这件旗袍已经是他们店最小号了，可穿在我身上还是肥了！我觉得就穿一会儿也没必要买，就这么凑合了。旗袍换好后，我让她们帮我把头纱摘下来，因为红色旗袍。白色头纱实在太不配了！但是，不知道为啥，她们都不让我摘。也不知道说啥不好。后来，我就带着这头纱，穿着旗袍去上拜了。什么是上拜？就是让我们俩在家谱前一起给列位祖宗磕头，完事再给他父母磕头，再后来，他撤了，我一个人在那里，我的前边有两个人，一个拿盆的负责收钱，另一个负责喊名儿，每喊一个人往盆里放了钱，我就负责点下头表示感谢。这钱，我们这儿叫做，“拜钱”是给姨娘一个人的钱。有时候我点头之后会引起一阵大笑，笑的我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她们把放在盆里的钱再拿出去重新编个名字骗我点头，我感觉一点都不好笑，刚嫁进来，那么多七大姑八大姨的，我怎么可能都认识呢？四月底的天气，风吹的的嘴巴干的嘴唇都跟牙齿黏在一起了，没办法，我还得继续扮笑啊！毕竟那么多人看着呢。拉个脸脸也不合适啊。就这样，简单的仪式就算结束了，接下来吃饭，我跟我的娘家人坐在一起，她们照顾着我的一切，帮我挡着那些来闹喜的人，饭吃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堂哥过来问我：“没事吧？”我莫名其妙，忙说：“没事”他说：“没忘东西吧？”我说：“没有”他又说：“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就走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我的娘家人要走了，看着那一屋子人，唯一熟悉的娘家人都要走了，我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我跟我的娘家生活，彻底告别了！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我堂哥看我哭了，赶紧哄我：“别哭别哭，今天哭不好，想回去随时能回去，咱这儿这么近”身旁的其他娘家人也是七嘴八舌的开始劝，越劝越难过，没办法，他们只能叫了几个男方找来陪我的阿姨过来照看我，让我的娘家人都先回家。这些过来陪我的阿姨，也都是我妈的朋友，我也管她们叫姨。她们把我拉到卧室，让我缓缓，各种安慰，七嘴八舌。张工山听说我哭了，也过来看我，没想到开口就来了一句：“我就不明白了，你哭啥？”我有个姑也是他家叫来陪着我的，说话比较直，直接回了他一句：“说不着的话！人家娘家人走了，能不难受啊？”他说：“咱这又不远，就在一个村里，你到底哭啥？”我说：“那你嫁我家试试！”他也没话说了，笑了笑象征性的安慰了我几句。呵呵，这大概就是男女的区别吧！男人永远不能理解，我们从一个家到另一个家要经历怎样的内心挣扎，他只知道，大喜的日子，你不该哭！嫁的又不远，就更没必要哭了！可不管远近，都是跟过去的生活，跟被人保护和照顾的生活在告别啊！

    客人都走后，为了避免有人闹喜，他们安排我先去别人家休息，具体去谁家，就是在来陪我的几个阿姨和姑姑们中间选一家。我爸妈早就嘱咐过我，去我香姑那儿，就是前面提到的说话很直的那个姑姑。因为，我那个姑姑老伴儿走了很多年了，平时都是她一个人在家，我去了不会太打扰别人。而他们家，想让我去隔壁的一个姑姑家。她还年轻，孩子还太小，所以我没去！去了香姑姑家，她开始跟我各种侃大山，让我帮她看看，柜子里面新买的衣服好不好看？跟我介绍每件的来历。中午还特意拿出来了她珍藏的烧鸡。吃过饭，她让我睡会儿，趁没人打扰，她就出去串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有事，头一天害怕错过盘头的时间，就没怎么睡，折腾到这点儿，还是没有困意！说不上来什么心情，不是高兴，不是激动，有的只有说不尽的无所适从。就这样，挨到了下午四点多，张工山过来接我回去，跟香姑姑客套了几句，就道别回家了。

    回到新房，大姑姐端来一盘饺子，一定要让我吃，不好意思拒绝，吃吧！刚咬一口，妈耶，还是生的！怎么办？吐又不好意思吐，硬着头皮咽下去吧。大姑姐见我皱起了眉头，立马笑嘻嘻的们我：“生不生？”我刚要脱口而出：“生...”立马反应了过来，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此生非彼生啊！我红着脸只笑也不说话，大姑姐，不罢休的追着问：“到底生不生？”张工山见我不肯回答，于是敷衍大姑姐道：“生生生，我们生一堆”哈哈哈，这下大姑姐满意的走了！好嘛，这句玩笑话，没想到，后来真的应验了。

    到了晚上，闹洞房的都来了，白天来陪我的姑姑姨们也都来了，一帮人是来闹的，一帮人是来护的。我看出了他那群哥们儿的意图，不敢进卧室，只跟姑姑姨们坐在一起。任他们怎么叫，我就是不肯进去。我人是没进去，但是手机放在屋里充电，他们就打起了我手机的主意，他们看了我白天的通话记录，找到了刺猬的电话，于是随便找了个号码备注成刺猬的名字，就打电话给我，假装叫我接电话，没办法，一听是刺猬打来了，我肯定要接啊！好嘛，进去之后，就没能再出来，一屋子人，有他的发小，一个还没结婚的小伙子，他们叫他撕贴在窗户上的“月亮”，那时候不懂这操作是啥意思，现在，好像似乎大概是明白啥意思了。嘿嘿，我那些姑姑姨们知道我被骗进屋了，在门口象征性的喊了几句，我香姑姑实在啊，一定要进去把我“救”出来，其他姑姑姨就劝她：“别执意拦了，人家都闹，不闹不热闹，差不多得了”听了她们的话，香姑也没再阻拦，她们什么时候走的我都不知道，我被他们关在屋里做各种，奇奇怪怪的游戏。先是两个嫂子铺床，嘴里念念有词，铺铺床，人丁旺，铺铺被来一对之类的。边铺，边象征性的，铺铺被子，整整床单的。铺完床，闹洞房就正式开始了，有让我拿打火机帮他们点烟的，又拿绳子吊着一个苹果让我们一块咬，我挺认真的想快点完成任务，以为就算通关了，结果，我太天真了，每次都说做完这个就不闹了，做完还有下一个项目，压气球，钻被窝...一样都没有落下。我们每完成一个项目，他们就哄堂大笑，完不成，就认蹲呗！不是蹲我就是蹲他，两个人把我们抬起来，往床上扔。还好，床都是铺好的。就这样，终于都累了，也终于都散去了，都走后，我们又把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完都十二点多了，好累，睡吧！关灯之后，张工山就开始有想法了，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都整出来了，可我不敢，因为我知道，说不定外面这会儿就有人偷偷听动静呢！张工山说：“没事的，现在都没人听房了”我无语...

    第二天早上还没有起床，我让张工山帮我倒杯水，结果他递给我的时候，一不小心都洒到了床上，好大一片，没办法，拿出去晒吧！晾衣绳跟公婆那边都是通着的，自然她出门口就看见了。说一下这边的房子布局吧，北面挨着一条省道，是我们村通向外面的主要交通要道，从北面门口进来，迈过第一道门，是一个三间通的大房间，可以用来做门面，再往前走跨过第二扇门到了一间小客厅，大概十五平米，站在门口右手边是电视柜，对面放了沙发，这也就是之前我婆婆坚持让我放咖啡椅的地方，中间放了茶几，我们家买了大理石的茶几，面积大，放在客厅很是满。通过右侧的门进去就是我们的卧室，具体布局，都大同小异，我也不再做介绍了！直接走到直冲的第三道门，左边是一小截楼梯，上面有个房间，也是一间卧室！这间卧室的下面做了储藏间，兼厨房！所谓的厨房，不过是拿个板子搭了个临时灶台，外面的门也基本是摆设了，好再里面还有一道门，楼梯下面的这点空间就成了临时的厨房。他们兄弟三个，三套同样的房子盖了齐齐的一排，后面是别人的庄稼地，只有四米多的小院子，没有围墙，所以院子里都是通着的，婆婆住在中间他哥的那套房子，哥嫂在村里面另找了门面开超市。都在一个院里，自然我晒了什么，婆婆一眼就能看到，我看见她在盯着我的褥子看，也没多想，就跟他说：“今天早上不小心把水洒床上了...”她一副不用解释我都懂的样子说：“没事没事，我知道”当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我会洒水？现在想想，哈哈，她肯定以为那是我故意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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