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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酒神与酒仙

    不久,我们三个就走到了桂庙新村的一家鸡煲店。峰很大气地点了一个鸡煲,没加配菜。然后挥挥手,准备叫酒。

    峰问了一下我和昊,你们要喝多少?

    我顿住了,没有回答。

    其实喝酒这玩意儿,一靠天赋、二靠技巧、三靠状态,四靠气氛。但最终起决定性作用的,还是得看天赋,说白了,就是你的酒量。所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拳绣腿的技巧都没啥鸟用。

    毕竟咱们三个第一次喝酒,对各自的底和量都不清楚。但我很清楚我的量在哪,那时候的我是属于那种一杯就红,两杯就飘,三杯就晕,四杯就飞,五杯就吐,六杯就倒,七杯起就不省人事那种(现在就算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丰富,经历的锻炼,也还是不咋滴,没天赋就是没天赋啊)。

    所以我很没底气地和峰说了一句,先点三瓶吧,一人一瓶,慢慢来。(说这句话时,我都感觉到我的声音是从地底传出来的)

    峰不屑地瞟了我一眼,那意思就是瞧你这没出息的货。但后来我发现了,峰的量,比我好不了多少。

    我和他,前面1到6杯的反应应该都是一样的,我到第7杯,全剧终。他顶多就到第8杯才下线而已。但这丫就是会装。

    是的,在峰身上,我学到了一个道理,就是你的底牌,永远不要被你的对手先知道。

    昊这时就在旁边打圆场,说,要不这样,一人两瓶吧,先上六瓶,咱们总量控制。说完,还朝我们笑了笑,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我看了看昊,眼中充满了感激。

    但现在回想起来,咱们几个人中,如果按喝酒的天赋来排名的话,排名第一的应该就是昊了(属于绝对实力碾压的那种)。

    这货又是属于那种闷骚和酒局搅屎棍型,非常擅于扮猪吃老虎。每次我们一坐下准备喝酒,他就推了推眼镜,很真诚地和大家说今晚我们都少喝点,总量控制哈。

    酒局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气氛也非常融洽,大家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昊叫酒的时候的确也是两瓶两瓶地叫。谁知道等酒过三巡之后,看我们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他就开始放飞自我,露出狰狞的本性了。就六瓶六瓶地叫老板上酒。最后我们都喝得把黄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趴在桌子上天旋地转、喃喃自语、分不清东南西北时,他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自斟自饮,一副事不关己、恬静自得的神情,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又有点像受伤后的狼在顾影自怜、月下舔伤。

    有一次我记得昊在酒后看着趴在桌子上天旋地转中我说了一句,我很羡慕你们,想和你们这样,真正地醉倒一次。说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再次陷入了沉默中。

    我知道他这么说不是歧视或者瞧不起咱们,更不是嘲笑我们。因为后来我发现,他其实在自斟自饮那一刻起,就已经遁入了自己的世界中,和自己在对饮。

    我不知道他曾经经历过什么,总感觉他在背负着些很重很重的东西,心中有根弦一直在紧绷着。或者说,他一直都是在为别人而活着,所以他一直都是彬彬有礼、对别人总是不置可否,有求必应,什么都行。但其实他的内心应该在防备着些什么吧。

    我在想,如果他能像我们一样,真正地醉倒一次,放肆地、纯粹地、不求后果地醉倒一次的话,他应该就不会这样了。天知道呢…..

    而我们几个之中,能和昊正面硬刚的,就只有小非了。毕竟怎么说这厮都是个混娱乐圈的主。酒量或许比昊差点,但夜夜笙歌、灯红酒绿对这厮而言应该是常态(交际花还是得要有点量打底才行的)。

    小非混酒桌的日子多了,自然而然见识就多,场面上的事儿就熟,就懂得在酒桌上运用技巧。什么装醉啊、玩骰盅啊、猜枚啊、划拳啊、尿遁啊、喝不动时就要求玩游戏以时间换空间醒酒啊之类的。

    是的,技巧的合理运用,的确可以弥补双方的实力差距(前提是不能差距太大,天和地那种)。

    我唯一一次看到小非喝得不省人事,是他在外面不知和谁吃完饭。可能是喝飘了吧,据说饭间喝的是黄酒。现在回想起来,那黄酒的劲儿肯定是很大,才晚上八点多不到,就把小非喝得醉醺醺地径直就一个人摸到我们黄槐斋来(竟然还知道路),活脱脱一个鬼子进村的既视感(就差踏着正步了)。

    然后他在昊和琛住的204宿舍里大闹天宫,鸡飞狗跳。最后在里面吐得天女散花。折腾完了,卷起被子蒙头就瘫软在下铺里昏睡过去(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看着一滩烂泥瘫软在床上的小非,我们几个都面面相觑,你推下我,我推下你,谁也不想上前去确认一下他是不是喝挂掉了….(真他娘的晦气)

    小非吐的那些呕吐物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刺激性的化学气味,萦绕在空气里久久都未能散去。把昊和琛熏得晚上只能在我和杨的宿舍里挤了一夜,连黄槐斋的物业看门老伯都闻着味过来检查看是不是哪里漏了煤气或者烧着了橡胶…..

    后来,我们给他们起了两个半斤八两、充满诗情画意的代号。因为昊喝酒喝到最后总会走神,遁入虚无之地,我们就叫他酒神。而小非,一喝酒就成仙,经常会做出些匪夷所思、不符合正常人类逻辑的行为,因此,我们就叫他酒仙。

    所以,论起喝酒,在酒神昊和酒仙小非面前,我、峰、杨和琛,就是一些个凡胎俗子,妥妥的路人甲乙丙丁之流,或者说根本就不入流,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