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忍
孙知府看他醒来，笑道：“于少侠终于醒了？感觉怎么样啊？”
陆素清也拿过一盘琉璃藕片递给于晓卿，道：“于少侠，来点儿鲜藕，解解酒。”
于晓卿接过往碗中夹了几片，自惭道：“实在是让诸位见笑了。”
赵紫依看了看他，道：“刚好，于兄弟，我们正说起解决瘟疫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于晓卿晃了晃头，摆手道：“在下尚有些头晕未醒，诸位先说着，我听听看再说。”
孙知府点头道：“那老夫就继续说了。这笑死病，看症状也并非是如何的残暴血腥，致死率也不算太高，只不过它波及的这几个地方，都是人口众多的府县。因此细算下来，死者也是数十万计了。而受此牵连的流民就更不用说了，这五六个府的人都在此列，少说也有上千万。最让人担忧的，还是它后续会如何发展。若是找到了法子诊治，那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可若是一直找不到诊治办法，必定还会波及更多地方。”
陆素清问道：“眼下受灾的这几个府都是如何应对的？”
孙知府两手一摊，叹道：“放任自流，听天由命。私底下还听一些同僚提到有些地方封锁消息，虚报瞒报死者人数。”
陆素清怒道：“地方官平素捞些油水也就罢了，朝廷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到了这真该他们管事儿的时候，居然一个比一个不顶用！这些人当初是怎么当上那个父母官儿的！”
赵小鸿忽然含糊道：“算啦！这整顿吏治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先想想怎么才能治好这个笑死病，安顿好这些难民吧！”
众人一看，只见他仍然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手臂弯里，另外半张脸则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想来是半醉半醒，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到了这些话，便趁着酒劲儿胡乱回了几句。
陆素清本来想同他争辩几句，一看他这副模样，只重重地哼了一声，连续倒了三杯酒，俱是一饮而尽。
范启阳高声向赵紫依征询道：“帮主，要不给小鸿抬......抬房间休息吧？”赵紫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
于晓卿喝了杯白水，缓缓道：“就是说对于如何救治这个笑死病，我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孙知府又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
于晓卿转向陆素清道：“陆大人是朝廷的太医令，必定是医术精湛，见多识广。按陆大人估计，摸索出这治病的法子会用上多久时日？”
陆素清斜睨了他一眼，道：“不好说，须先看过活生生的病例子。于少侠是有什么高见？”
于晓卿正色道：“没有什么高见。在下只是想，既然短时间内还不知道这治病的法子，是不是该先在城中或者城外设立病坊做隔离之用？否则若是任由这些难民在外面流窜，往轻了说，这瘟疫的波及范围会更大，往重了说，流民四起，会让社稷动荡不安。陆大人想想，历来遇上瘟疫肆虐不绝的年头，地方上会有什么反应？大人当知在下意思。”
陆素清知他说得有理，但嘴上还是道：“哼！本官当然知道该如何做！不用于少侠教诲！”
孙知府看他这是酒气涨了心气儿，低喝了一声：“陆大人！”他时刻记着这位于少侠是人家沉香会的座上宾。陆素清得罪了于晓卿不要紧，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宫中太医院去；可同朝为官，沉香会肯定会把这得罪的账算到他这个知府头上，到时候自己这个地方官儿可就不好混了。
可赵紫依还没什么反应，于晓卿听了陆素清这两句却忽然不笑了。也不知道是酒的后劲儿大还是怎么，他心底突然就有一股无名火起，出人意料地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陆素清骂道：“妈的！老子这一路跑过来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来的，前两天夜里还差点儿搭上小命，这就不说了。现在跟你个狗官说点儿正经的你还敢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了！啊？你以为老子看得起你那个废物医术？这事儿该得老子管了？百姓活不下去，伤的是你朝廷的脸面！失的是你朝廷的威权！反的是你朝廷的统治！朝廷派你来看个瘟疫你屁用没有，还在那里耀武扬威！千里迢迢来分一杯羹你摆什么架子耍什么官威！啊？啊？”
众人均是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书生意气的于少侠居然还有这么一面。陆素清又气又怒，指着于晓卿连连叫道：“你！你！你......”不过他应是急怒之下无心言语，只是叫了几个“你”字罢了。
于晓卿忽然一扬手，一粒药丸打入陆素清的口中，余力未消，陆素清喉头一动，咽了下去。
孙知府皱眉道：“于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晓卿也不看他，低头道：“孙大人，我之前便说过，朝堂之人，行事自与我江湖中人不同。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他顿了顿，继续道：“陆大人既然如此心高气傲，必有过人之处，想来不出半年，瘟疫就可以在陆大人的手中平息了。”
陆素清也不理这些言语，大声喊道：“恶贼！你给本官吃的是什么东西？”
于晓卿极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抄起手边那盘琉璃藕片朝他脸上倒了过去，陆素清顿时狼狈不堪的愣在了那里。
“还你。多谢陆大人好意。”
孙知府在一旁站起身来，朝于晓卿拱手道：“于少侠刚才给陆素清喂的什么东西，还望不吝赐教。陆大人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医官，于少侠还请手下留情。”
赵紫依笑道：“于兄弟，怎么突然就不装了？”她语气调笑，并不把陆素清的事儿放在心上。
于晓卿坐了下来，道：“赵帮主，于某专程而来，不是来领教这位陆大人的官威的。不过他似乎忍不住，因此于某出手帮他消消。孙大人也别急，这断神丸，毒性半年后才会发作。既然陆大人如此厉害，那只要在半年内找出对付这笑死病的法子，于某自然为他解毒。”
“呸！狗贼！本官要是在半年内找不出呢？你个狗贼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陆素清反应过来，叫道。
于晓卿尚未答话，赵紫依已经一鞭子落在了陆素清身上，她道：“孙大人，看来你今天不该把这位陆大人带过来啊。”这话她是笑说的，但即使是孙知府这种丝毫不懂武功的文官，也听出了冷漠的杀意。
赵小鸿忽然喊了一声：“哎！”又没声儿了。于晓卿看了看依然趴着的赵小鸿，向赵紫依传音道：“赵帮主，瘟疫之事在下已无心插手，交给这人吧。”
“为何？”
“不值得。”
“那些难民呢？他们也不值得救么？”
于晓卿沉默不语。
“于少侠，你可知这侠字，不是白叫的？”
“赵帮主教训的是，是在下狭隘了。不过......”他不再传音，而是看着陆素清开口说道：“在下就不高攀陆大人了。半年，陆大人若能救了这些难民，于某便能救大人你。”
陆素清正欲恶言几句，赵紫依又是一鞭子，正落在他之前那一鞭的地方，他顿时龇牙咧嘴无法言语。
于晓卿道：“陆大人这官威若不杀杀，这鞭子恐怕还多的是。好自为之。”他又转向赵紫依道：“赵帮主，今日既有贵人，在下改日再来拜访罢！告辞！”说完便出门去了。
赵紫依看了一眼田天，田天立即会意，道：“我去送送于兄弟。”说完也出门追了上去。
陆素清也拿过一盘琉璃藕片递给于晓卿，道：“于少侠，来点儿鲜藕，解解酒。”
于晓卿接过往碗中夹了几片，自惭道：“实在是让诸位见笑了。”
赵紫依看了看他，道：“刚好，于兄弟，我们正说起解决瘟疫的事情，不知道你有何打算？”
于晓卿晃了晃头，摆手道：“在下尚有些头晕未醒，诸位先说着，我听听看再说。”
孙知府点头道：“那老夫就继续说了。这笑死病，看症状也并非是如何的残暴血腥，致死率也不算太高，只不过它波及的这几个地方，都是人口众多的府县。因此细算下来，死者也是数十万计了。而受此牵连的流民就更不用说了，这五六个府的人都在此列，少说也有上千万。最让人担忧的，还是它后续会如何发展。若是找到了法子诊治，那也就是到此为止了，可若是一直找不到诊治办法，必定还会波及更多地方。”
陆素清问道：“眼下受灾的这几个府都是如何应对的？”
孙知府两手一摊，叹道：“放任自流，听天由命。私底下还听一些同僚提到有些地方封锁消息，虚报瞒报死者人数。”
陆素清怒道：“地方官平素捞些油水也就罢了，朝廷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到了这真该他们管事儿的时候，居然一个比一个不顶用！这些人当初是怎么当上那个父母官儿的！”
赵小鸿忽然含糊道：“算啦！这整顿吏治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我们现在也管不了！先想想怎么才能治好这个笑死病，安顿好这些难民吧！”
众人一看，只见他仍然趴在桌上，半张脸埋在手臂弯里，另外半张脸则是一副酩酊大醉的样子。想来是半醉半醒，有一句没一句地听到了这些话，便趁着酒劲儿胡乱回了几句。
陆素清本来想同他争辩几句，一看他这副模样，只重重地哼了一声，连续倒了三杯酒，俱是一饮而尽。
范启阳高声向赵紫依征询道：“帮主，要不给小鸿抬......抬房间休息吧？”赵紫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
于晓卿喝了杯白水，缓缓道：“就是说对于如何救治这个笑死病，我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孙知府又叹了口气道：“确实如此。”
于晓卿转向陆素清道：“陆大人是朝廷的太医令，必定是医术精湛，见多识广。按陆大人估计，摸索出这治病的法子会用上多久时日？”
陆素清斜睨了他一眼，道：“不好说，须先看过活生生的病例子。于少侠是有什么高见？”
于晓卿正色道：“没有什么高见。在下只是想，既然短时间内还不知道这治病的法子，是不是该先在城中或者城外设立病坊做隔离之用？否则若是任由这些难民在外面流窜，往轻了说，这瘟疫的波及范围会更大，往重了说，流民四起，会让社稷动荡不安。陆大人想想，历来遇上瘟疫肆虐不绝的年头，地方上会有什么反应？大人当知在下意思。”
陆素清知他说得有理，但嘴上还是道：“哼！本官当然知道该如何做！不用于少侠教诲！”
孙知府看他这是酒气涨了心气儿，低喝了一声：“陆大人！”他时刻记着这位于少侠是人家沉香会的座上宾。陆素清得罪了于晓卿不要紧，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回宫中太医院去；可同朝为官，沉香会肯定会把这得罪的账算到他这个知府头上，到时候自己这个地方官儿可就不好混了。
可赵紫依还没什么反应，于晓卿听了陆素清这两句却忽然不笑了。也不知道是酒的后劲儿大还是怎么，他心底突然就有一股无名火起，出人意料地拍了桌子站起来指着陆素清骂道：“妈的！老子这一路跑过来就是为了这档子事儿来的，前两天夜里还差点儿搭上小命，这就不说了。现在跟你个狗官说点儿正经的你还敢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了！啊？你以为老子看得起你那个废物医术？这事儿该得老子管了？百姓活不下去，伤的是你朝廷的脸面！失的是你朝廷的威权！反的是你朝廷的统治！朝廷派你来看个瘟疫你屁用没有，还在那里耀武扬威！千里迢迢来分一杯羹你摆什么架子耍什么官威！啊？啊？”
众人均是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书生意气的于少侠居然还有这么一面。陆素清又气又怒，指着于晓卿连连叫道：“你！你！你......”不过他应是急怒之下无心言语，只是叫了几个“你”字罢了。
于晓卿忽然一扬手，一粒药丸打入陆素清的口中，余力未消，陆素清喉头一动，咽了下去。
孙知府皱眉道：“于少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于晓卿也不看他，低头道：“孙大人，我之前便说过，朝堂之人，行事自与我江湖中人不同。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是一样的。”他顿了顿，继续道：“陆大人既然如此心高气傲，必有过人之处，想来不出半年，瘟疫就可以在陆大人的手中平息了。”
陆素清也不理这些言语，大声喊道：“恶贼！你给本官吃的是什么东西？”
于晓卿极度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抄起手边那盘琉璃藕片朝他脸上倒了过去，陆素清顿时狼狈不堪的愣在了那里。
“还你。多谢陆大人好意。”
孙知府在一旁站起身来，朝于晓卿拱手道：“于少侠刚才给陆素清喂的什么东西，还望不吝赐教。陆大人毕竟是朝廷派来的医官，于少侠还请手下留情。”
赵紫依笑道：“于兄弟，怎么突然就不装了？”她语气调笑，并不把陆素清的事儿放在心上。
于晓卿坐了下来，道：“赵帮主，于某专程而来，不是来领教这位陆大人的官威的。不过他似乎忍不住，因此于某出手帮他消消。孙大人也别急，这断神丸，毒性半年后才会发作。既然陆大人如此厉害，那只要在半年内找出对付这笑死病的法子，于某自然为他解毒。”
“呸！狗贼！本官要是在半年内找不出呢？你个狗贼难道还敢杀了我不成？”陆素清反应过来，叫道。
于晓卿尚未答话，赵紫依已经一鞭子落在了陆素清身上，她道：“孙大人，看来你今天不该把这位陆大人带过来啊。”这话她是笑说的，但即使是孙知府这种丝毫不懂武功的文官，也听出了冷漠的杀意。
赵小鸿忽然喊了一声：“哎！”又没声儿了。于晓卿看了看依然趴着的赵小鸿，向赵紫依传音道：“赵帮主，瘟疫之事在下已无心插手，交给这人吧。”
“为何？”
“不值得。”
“那些难民呢？他们也不值得救么？”
于晓卿沉默不语。
“于少侠，你可知这侠字，不是白叫的？”
“赵帮主教训的是，是在下狭隘了。不过......”他不再传音，而是看着陆素清开口说道：“在下就不高攀陆大人了。半年，陆大人若能救了这些难民，于某便能救大人你。”
陆素清正欲恶言几句，赵紫依又是一鞭子，正落在他之前那一鞭的地方，他顿时龇牙咧嘴无法言语。
于晓卿道：“陆大人这官威若不杀杀，这鞭子恐怕还多的是。好自为之。”他又转向赵紫依道：“赵帮主，今日既有贵人，在下改日再来拜访罢！告辞！”说完便出门去了。
赵紫依看了一眼田天，田天立即会意，道：“我去送送于兄弟。”说完也出门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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