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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第五十九章 人前

    在那一群白衣的修士里,墨烟发现了一张有些眼熟的面孔,赫然是那日在街上牵着个小姑娘的白衣少年!

    那少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疑惑地朝这边看过来,墨烟朝他挥挥手。

    贺临渊见她在这里也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个微笑。

    墨烟俯身问道:“你是哪个门派的呀?”

    贺临渊怕影响到其他认真观看的修士,压低声音道:“凌云观。”

    墨烟小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的比试?”

    贺临渊道:“后天,你呢?”

    墨烟道:“我明天。一起加油呀!”

    说罢她比了个打气的手势,少年淡淡地笑了起来道:“谢谢。”

    墨烟也笑了一声,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比试了。

    台上已经分出了胜负,又换了另外两个修士开始了第二场的比试。

    第一日的比试都没有什么特别可圈可点的地方,墨烟看得瞌睡连连,便听见沐悉长老在和严漓低声交谈着什么。

    沐悉长老道:“唉,还好今年御清堂没派人出面,不然就这一群小后生,都不够看的!”

    严漓赞同道:“不错,但话虽这么说,御清堂要是真派人上台,那打得才叫过瘾。”

    沐悉长老哼笑道:“岂止是过瘾!取人头的功夫要是用在比试切磋上,以后群英大会都不敢有人来了!”

    二人达成共识,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看过了一整天的比试,墨烟和苏染雨在小修士的带领下一起回到了临时住宿的小院。墨烟本来是打算去找段空竹的,又远远看见方凝儿那张如丧考妣的脸,登时倒了胃口,回房间里歇着去了。

    苏染雨在小修士的口中得知这里还有小炊房,便打算去给墨烟熬个汤缓解一下疲劳,为第二天的比试养好精神。

    墨烟还不知道她的对手是谁,便脱了外衣坐在床上调息,打算在脑子里过一遍剑招。

    虽说院子里是还有地方可以练剑,但她也不知为什么,她的灵脉中总是有一股不受控制的强大力量,一旦催动灵力便容易泄露出来,控制不好可能会伤及旁人。为避免伤及旁人,她便也不打算在院子里练了。

    次日

    因为要抽签决定本场比试所用法器的缘故,当日比试的修士得提前去抽签,墨烟手气还算好,抽到的是长刀。

    她拿着那张小小的纸条,脑子里突然就浮现出了第一次见到信田晓时,他低着头擦拭着那把东瀛刀的模样。

    年轻俊美的男人面无表情,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着,浑身都散发着致命的危险气息。

    他手中擦拭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像是在对待自己至亲的手足般,一下又一下地擦拭着那把散发着浓重黑气的东瀛刀。

    突然他抬起头,如毒蛇般的冰冷目光直勾勾地对上了她。

    “您是樊狱教的墨烟吗?”

    一个管琐事的小修士跑到她身边,墨烟浑身一悚,回过神来点头道:“对,是我,怎么了?”

    小修士递过来一张小纸条,道:“给您安排的对手已经更换好了,请您做好准备。”

    “好,有劳了。”

    墨烟道了声谢接过纸条,打开一看,不由得发出一声冷笑。

    不出她所料,纸条上赫然写着几个字:断云门方凝儿。

    回到樊狱教的观席上,严漓问起法器和对手的事,墨烟如实相告。

    严漓也是和她如出一辙的冷笑一声,道:“我就说那老东西肯定不安好心!小烟儿,你放心去,吃了亏师尊替你打回来。”

    “嗯。”

    墨烟重新扎紧了脑后的高马尾,走下了台阶。

    已经站在擂台上挑法器的方凝儿瞥见她,十分狂妄地对她比了个口型:你、死、定、了!

    墨烟没理她,提气轻轻一跃,跃上了比试的石台。

    她把惊鸿剑交给了小修士保管,转而开始在那一排放满了刀的武器架中开始挑选。

    她手指掠过一行各不相同的长刀,突然指尖一顿,落在了一把刃薄如纸、刀身细长的刀上。她又拿起那把刀在手里看了看,竟觉得与东瀛刀有几分相似。

    就决定是这把了。

    墨烟拿着刀在手上练了几下,使用感觉还不错,又看见另一边的方凝儿拿着一把剑在挥来挥去,墨烟不屑地哼出一声——既然她能在对手名单上做手脚,想必“抽”到个顺手的法器也不成问题。

    台下逐渐安静了下来,突然一阵急促的鼓点如疾风骤雨般响起——

    咚!咚!咚!咚!

    方凝儿露出一抹恶劣的笑,挥剑的手中暴起一阵金色的灵流,助跑十余步一跃而起,朝着墨烟头顶挥下了剑锋!

    呼——

    只听见破空声响起,方凝儿一愣,眼前哪里还有墨烟的影子!

    墨烟连刀都没用,脚下快得只能看见流动的幻影,她用的是瞬移步法中的一种,在方凝儿落地的那一瞬,左掌凝起一道亮得发白的灵流,蓄起一掌拍上了方凝儿的后背!

    “啊!”

    方凝儿被拍得直接摔在地上,喷出一口血。

    她马上又支着剑站起来,满脸的不敢置信,她恶狠狠地瞪着墨烟道:“野种!你不是没有灵脉吗?!怎么可能!你……”

    “你废话好多啊。”

    墨烟握刀的手乍起金色的灵流,那股不知名的力量一下子从灵脉中冲了出来,把空气都震出一圈猛烈的气流。

    金色的灵流紧紧裹住刀身,墨烟举起长刀狠狠向她砍来!

    刺啦——

    刀剑相碰划出一道火星斑斓的光,刺耳的摩擦声充斥在二人耳边。

    方凝儿举剑作挡,右手微微发着颤。

    二人离得很近,她死死地盯着墨烟,她盯着那张比她好看的脸,又想到自己之前“副掌门之女”的名号,脸上因为愤怒和嫉妒扭曲起来,骂道:“有了灵脉又怎样?你还不是个贱种!墨循跟哪个婊子生的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墨烟发狠的一脚踹上了腹部,整个人飞了出去——

    当啷!

    长剑脱力掉落在地,发出一阵脆响。

    “姓方的,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人的婊子,就是你!”

    墨烟眼眶赤红,周身浮动着的金色灵流瞬间迸发到极致,她朝着方凝儿倒地的方向飞身而起,在落地时猛地一脚踩上了她的胸骨!

    咔擦!

    “噗!”

    方凝儿仰面喷出一口血,零星血沫溅到了墨烟的眉角。

    胸骨断裂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一瞬,连内脏都被挤压得要碎掉了。

    “啊啊啊啊啊贱人!”

    她被愤怒烧没了理智,发了狂似的催动灵力,手中用灵流强行召回长剑,尽管站不起来,还就着倒地的姿势挥剑砍向墨烟——

    墨烟侧身一闪,躲开了这一剑,在她还要再度砍来时,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被灵流包裹住的寒光,猛地一劈!

    当!

    方凝儿虎口破裂,手中的长剑碎作了两截,其中一截被墨烟猛烈的灵流弹了回去,在方凝儿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血痕,遂没入了石台。

    笃!

    断剑的剑身没入了擂台数寸,方凝儿呆滞地摸了摸刺痛的脸,看见了自己一手的鲜血。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贱种!”

    她捂着塌陷下去的胸骨,举着仅剩的半柄残剑站起来要去扎墨烟。

    墨烟怕把她打死了,反手把刀在手中旋了半圈,用刀背往她手腕一剁,方凝儿手筋一麻松开了残剑,在怔愣中被墨烟揪着头发拖到了擂台边缘。

    “啊啊啊放开我!放开我啊——”

    墨烟一脚踹上她后膝,方凝儿嚎叫着跪了下来,又被一脚踹下了擂台。

    观席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了如雷的叫好声和鼓掌声,显然被方凝儿和方恒松得罪过的人还真不少。

    小修士把惊鸿剑递给她,用扩音符放大了数倍的声音正在宣布本场比试的胜出者,墨烟瞥了一眼地上人事不省的方凝儿,跳下擂台往樊狱教的方向走去。

    沐悉长老还在和严漓嘀咕:“御风这一场,打得跟御清堂的差不多了!”

    严漓脸上带着些许骄傲之色,得意道:“那可不,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

    墨烟呼吸都没有怎么乱,她也没想到方凝儿看着那么嚣张,结果就这么点儿三脚猫的本事。

    她走上台阶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严漓投来赞许的目光,拍拍她道:“打得不错,那小姑娘嘴上没个把门的,就是欠收拾!”

    墨烟笑了一下,又看见苏染雨也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块绢帕示意她俯身下来。

    苏染雨轻轻给她擦掉眉角处溅到的血沫,也夸赞道:“御风,你方才好厉害!昨天看到现在看了这么多场,还是你这场最棒!”

    沐悉长老和几个同门师兄弟也纷纷凑过来表扬她,墨烟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下次再接再厉,再接再厉!

    擂台下的方凝儿正被几个断云门的修士围着,掐人中的、喂药的、输送灵力的……各种各样的人乱作一团。

    墨烟远远看过去,只觉心里这股恶气埋了这么多年,一下子连本带利地报了,整个人都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