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六十九章 风声
断云门
院子里金贵的花儿们因为无人料理纷纷衰败了，蔫了吧唧地垂着，花瓣落了一地。
呼啸的寒风扫拂着空荡荡的院子，掀起满地枯败的落叶，卷向了四面八方。
段空竹失魂落魄地坐在裴斩秋的院子里，一言不发。
白衣的少年身形消瘦，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着，他脸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那把沾满了血迹的沧澜刀。
裴斩秋的尸身被永远留在了不见天日的蚩骨崖崖底，化为了蚩骨崖下无数驱之不散的怨魂之一。
一群形容低迷、满脸颓丧且双手裹着白绫布的断云门邪修把他围了起来，各个都佝偻着身子，形成了一片弱态却又牢不可破的人墙。
不知过了多久，人墙倏然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唉声叹气的身影摇着头缓缓踱步而来。
方恒松穿过层层颓靡的邪修，缓步走到他面前，状似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空竹啊，你就不曾对你师尊的死有过半分愧疚吗？”
闻言，段空竹猛地抬起头，少年尚且稚嫩的脸庞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恨意。
“你怨我做什么呢？”方恒松附身靠近他，继续道：“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你师尊又怎么会跑到蚩骨崖去，白白送了性命？”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中藏着蛇蝎不及的恶毒。
段空竹一言不发，仍是怨恨地瞪着他。
方恒松突然一把掐住少年的下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塞了几颗黑不溜秋的小药丸进去，催动内力直接推进了他喉咙里。
“咳咳咳咳……”
段空竹被呛得双目赤红，气喘不止。
他按着胸口，瞪着方恒松道：“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
他试图把那几颗东西吐出来，可那玩意儿一进去他体内便牢牢吸附在了心脏附近的灵脉上，怎么都吐不出来。
闻言，方恒松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冷笑一声带着人离开了小院。
走了几步后，他略沙哑的声音在才风中传来，带着些许被风声扭曲了的飘忽——
“记住，段空竹从现在起已经死了。往后，你叫潮生，只听我号令的潮生。”
临安
细雨蒙蒙，远处的湖畔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拂过湖水，街上行人皆是打着颜色各异的油纸伞，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所有的景象都融进了迷蒙的烟雨中。
传送符将二人送到了主城的大街上，墨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处繁华之地，四下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发现周围的建筑风格和金陵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又别具特色。
她体内所中的毒似乎是慢性的，现在看来除了时不时有些钝痛之外，没有明显的其他反应。但要是等到伤及了灵脉再解毒，恐怕这身修为就算是废了，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医修。
苏染雨对这一带比她熟络不少，不知从哪里叫来了一辆马车，招呼着墨烟过去。
墨烟把她拉过来，小声道：“苏姐姐，我们盘缠没有多少，还是省着些花吧。”
苏染雨闻言有些好笑道：“御风，我当了那么久厨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己的积蓄的。”
墨烟道：“可你不是还要还赎身钱……”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这才在苏染雨含笑的目光中明白过来。
对了，苏姐姐都要当教主夫人了，严漓怎么可能让自己夫人还钱！
墨烟这下放心了许多，撩起帘子让苏染雨先上了马，随后轻轻一跃也钻进了车内。
苏染雨跟车夫说了个地方，车夫一声应下，扬起马鞭便驾起了马车。
二人乘着马车坐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苏染雨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处临近闹市的小院，虽然占地不大，但位置极好，在这等繁华之地能给苏染雨留下一处小院，她母亲算是未雨绸缪，提前她找好了后路。
锁没有换，苏染雨取出钥匙开了门，意外地发现屋里没人。
二人仔细检查了每一间屋子，发现这处宅院就算是没人居住，但处处都打扫得极为干净，似乎是经常有人来清洁。
苏染雨道：“我之前有所耳闻，大夫人似乎是想把这处宅子卖了，但地契被我娘藏起来了，我爹也一直没同意，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来打扫收拾过了。”
墨烟了然，道：“既然是这样，倒也省去了一番功夫，都不用我们收拾了。”
苏染雨把她带到一处僻静些的屋子，道：“御风，你便在这间屋子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买些食材回来，今晚给你做点好吃的，再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医修。”
“好啊，”墨烟伸了伸懒腰道，“我还不累，方才看见炊房有堆放着木柴，都被淋湿了，我先去把柴给劈了，顺便烘烘干。”
二人各忙各的去了，墨烟在炊房找到一把生了锈的斧子，她把斧子磨了磨，撸起袖子就劈起了柴。
临近傍晚，苏染雨提着两大篮菜回来，便看见墨烟劈好了柴，正生了一堆火在烘衣服。
“苏姐姐！”
见她回来，墨烟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两篮菜往炊房里放。
苏染雨有些歉意地道：“御风，我问遍了附近的医馆，但这边的都是些凡界的大夫，没有看到医修。我怕一次问得太多会惹人生疑，便没有去得更远，我明日再去问问。”
“不着急，这毒目前还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墨烟道，“断云门下的逮捕令已经遍布整个修界，难保临安这边的修界门派不会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好。”
苏染雨点点头，进去炊房准备做饭，墨烟跟在她后面给灶台生火，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饭是刚刚蒸好的白米饭，江浙口味的糖醋鱼烧得鲜嫩幼滑，蒸排骨咸香软嫩，用酱汁浇好的小白菜水灵灵的，配上一锅清香的胡萝卜玉米汤，都是些简单家常的菜式，很快便烧好了。
细雨初霁，二人把饭摆到了院内的小亭子里，就着微凉的晚风吃了起来。
墨烟因为裴斩秋的原因始终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待到夜幕降临时，苏染雨不知从哪里抱了个琵琶过来，招呼着墨烟坐到了亭子里。
“御风，你想听曲子吗？”
她把琵琶抱在腿上，温温柔柔地问向墨烟。
墨烟心下正憋闷，恰好也从没听过她弹琵琶，便点头道：“苏姐姐，怎么今日突然弹起琵琶了？”
苏染雨笑道：“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
说罢，她便熟练地拨起了弦，清脆灵动的弦音有如珠落玉盘，她身上阵阵浅淡的香气飘进墨烟鼻间，一时间让她恍然以为自己还身在金陵。
“……世说金陵风雅，秦淮两岸歌遍彻，百里落英纷纷，不及你眉间山壑……”
苏染雨轻声吟唱着，柔和婉转的调子间满是金陵道不尽的风情。
她一袭白衣在月华下皎洁无暇，纤长的玉指在弦上灵活地拨弄着，轻拢慢捻抹复挑，奏出一曲轻轻柔柔的小调。
“琵琶入耳香拂面，吴侬软语诉情浓……”
墨烟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她想起上一次元宵节前，苏染雨带着她到庙里面祈福，也是穿着一袭白衣，虔诚地跪在慈眉善目的佛像之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兴许便是从那时起，她终于放下了对自身的鄙薄，接受了严漓。
细碎的白雪沾在她乌黑的鬓发间，墨烟学着她的样子跪在旁边的软垫上，却是没有急着祈福，而是被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苏染雨闭着眼睫，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瓮动着——
但许同鬓共沾雪，祈得一片衷赤诚。
墨烟心想，若是佛祖显灵，想必严漓也能听到她的心声罢。
“……一盏酒，无闲愁……”
琵琶弦在轮指间迸出缠绵的曲调，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夏的金陵。
那时三人还是初识，秦淮河在夕阳下涌动着金灿灿的粼粼波光，两岸的画舫里传来一两声细碎娇俏的秦淮官话，三人并肩走过拱桥，身影没入了遥远的过去。
“……踏歌而来，步履匆匆。”
苏染雨唱完最后一句，琵琶脆亮的曲调随之戛然而止，墨烟思绪迅速回笼，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上。
墨烟沉默了许久，遂低声道：“苏姐姐，我想师尊他们了，我想回樊狱了。”
苏染雨放下怀中的琵琶，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喉间也泛起些许酸涩之意。
墨烟垂下脑袋挨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被她凸起的骨节硌得有些酸。
她一下下地抚着墨烟的头发，温声道：“御风，睡吧。”
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皆与此夜无关。
一切的生死相隔、颠沛流离，所有的愤恨不甘，尽数泯灭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里。
茫茫前路不可知，至少在此刻，二人能暂拥一席温暖。
墨烟放心地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朦胧间陷进了一片熟悉温暖的清香里。
院子里金贵的花儿们因为无人料理纷纷衰败了，蔫了吧唧地垂着，花瓣落了一地。
呼啸的寒风扫拂着空荡荡的院子，掀起满地枯败的落叶，卷向了四面八方。
段空竹失魂落魄地坐在裴斩秋的院子里，一言不发。
白衣的少年身形消瘦，单薄的肩膀一下一下地耸动着，他脸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怀里紧紧抱着那把沾满了血迹的沧澜刀。
裴斩秋的尸身被永远留在了不见天日的蚩骨崖崖底，化为了蚩骨崖下无数驱之不散的怨魂之一。
一群形容低迷、满脸颓丧且双手裹着白绫布的断云门邪修把他围了起来，各个都佝偻着身子，形成了一片弱态却又牢不可破的人墙。
不知过了多久，人墙倏然让开了一条通道，一个唉声叹气的身影摇着头缓缓踱步而来。
方恒松穿过层层颓靡的邪修，缓步走到他面前，状似十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空竹啊，你就不曾对你师尊的死有过半分愧疚吗？”
闻言，段空竹猛地抬起头，少年尚且稚嫩的脸庞毫不掩饰地写满了恨意。
“你怨我做什么呢？”方恒松附身靠近他，继续道：“如果不是你通风报信，你师尊又怎么会跑到蚩骨崖去，白白送了性命？”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目光中藏着蛇蝎不及的恶毒。
段空竹一言不发，仍是怨恨地瞪着他。
方恒松突然一把掐住少年的下颌，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迅速塞了几颗黑不溜秋的小药丸进去，催动内力直接推进了他喉咙里。
“咳咳咳咳……”
段空竹被呛得双目赤红，气喘不止。
他按着胸口，瞪着方恒松道：“你方才给我吃了什么？！”
他试图把那几颗东西吐出来，可那玩意儿一进去他体内便牢牢吸附在了心脏附近的灵脉上，怎么都吐不出来。
闻言，方恒松却没有回答他，而是冷笑一声带着人离开了小院。
走了几步后，他略沙哑的声音在才风中传来，带着些许被风声扭曲了的飘忽——
“记住，段空竹从现在起已经死了。往后，你叫潮生，只听我号令的潮生。”
临安
细雨蒙蒙，远处的湖畔笼上了一层薄薄的雾霭，柳枝随着微风轻轻拂过湖水，街上行人皆是打着颜色各异的油纸伞，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所有的景象都融进了迷蒙的烟雨中。
传送符将二人送到了主城的大街上，墨烟还是第一次来到这处繁华之地，四下新奇地打量着眼前的景象，发现周围的建筑风格和金陵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又别具特色。
她体内所中的毒似乎是慢性的，现在看来除了时不时有些钝痛之外，没有明显的其他反应。但要是等到伤及了灵脉再解毒，恐怕这身修为就算是废了，还是得抓紧时间找医修。
苏染雨对这一带比她熟络不少，不知从哪里叫来了一辆马车，招呼着墨烟过去。
墨烟把她拉过来，小声道：“苏姐姐，我们盘缠没有多少，还是省着些花吧。”
苏染雨闻言有些好笑道：“御风，我当了那么久厨娘，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自己的积蓄的。”
墨烟道：“可你不是还要还赎身钱……”
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这才在苏染雨含笑的目光中明白过来。
对了，苏姐姐都要当教主夫人了，严漓怎么可能让自己夫人还钱！
墨烟这下放心了许多，撩起帘子让苏染雨先上了马，随后轻轻一跃也钻进了车内。
苏染雨跟车夫说了个地方，车夫一声应下，扬起马鞭便驾起了马车。
二人乘着马车坐了一会儿，很快便到了苏染雨所说的地方。
这是一处临近闹市的小院，虽然占地不大，但位置极好，在这等繁华之地能给苏染雨留下一处小院，她母亲算是未雨绸缪，提前她找好了后路。
锁没有换，苏染雨取出钥匙开了门，意外地发现屋里没人。
二人仔细检查了每一间屋子，发现这处宅院就算是没人居住，但处处都打扫得极为干净，似乎是经常有人来清洁。
苏染雨道：“我之前有所耳闻，大夫人似乎是想把这处宅子卖了，但地契被我娘藏起来了，我爹也一直没同意，也不知道是谁的人来打扫收拾过了。”
墨烟了然，道：“既然是这样，倒也省去了一番功夫，都不用我们收拾了。”
苏染雨把她带到一处僻静些的屋子，道：“御风，你便在这间屋子休息一会儿吧，我去买些食材回来，今晚给你做点好吃的，再顺便去找找有没有医修。”
“好啊，”墨烟伸了伸懒腰道，“我还不累，方才看见炊房有堆放着木柴，都被淋湿了，我先去把柴给劈了，顺便烘烘干。”
二人各忙各的去了，墨烟在炊房找到一把生了锈的斧子，她把斧子磨了磨，撸起袖子就劈起了柴。
临近傍晚，苏染雨提着两大篮菜回来，便看见墨烟劈好了柴，正生了一堆火在烘衣服。
“苏姐姐！”
见她回来，墨烟连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两篮菜往炊房里放。
苏染雨有些歉意地道：“御风，我问遍了附近的医馆，但这边的都是些凡界的大夫，没有看到医修。我怕一次问得太多会惹人生疑，便没有去得更远，我明日再去问问。”
“不着急，这毒目前还不会造成太大影响，”墨烟道，“断云门下的逮捕令已经遍布整个修界，难保临安这边的修界门派不会找上门来，我们还是尽量少出门为好。”
苏染雨点点头，进去炊房准备做饭，墨烟跟在她后面给灶台生火，二人时不时地交谈几句，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
饭是刚刚蒸好的白米饭，江浙口味的糖醋鱼烧得鲜嫩幼滑，蒸排骨咸香软嫩，用酱汁浇好的小白菜水灵灵的，配上一锅清香的胡萝卜玉米汤，都是些简单家常的菜式，很快便烧好了。
细雨初霁，二人把饭摆到了院内的小亭子里，就着微凉的晚风吃了起来。
墨烟因为裴斩秋的原因始终无法完全放松下来，吃饭的时候也是沉默寡言，待到夜幕降临时，苏染雨不知从哪里抱了个琵琶过来，招呼着墨烟坐到了亭子里。
“御风，你想听曲子吗？”
她把琵琶抱在腿上，温温柔柔地问向墨烟。
墨烟心下正憋闷，恰好也从没听过她弹琵琶，便点头道：“苏姐姐，怎么今日突然弹起琵琶了？”
苏染雨笑道：“闲来无事，解解闷罢了。”
说罢，她便熟练地拨起了弦，清脆灵动的弦音有如珠落玉盘，她身上阵阵浅淡的香气飘进墨烟鼻间，一时间让她恍然以为自己还身在金陵。
“……世说金陵风雅，秦淮两岸歌遍彻，百里落英纷纷，不及你眉间山壑……”
苏染雨轻声吟唱着，柔和婉转的调子间满是金陵道不尽的风情。
她一袭白衣在月华下皎洁无暇，纤长的玉指在弦上灵活地拨弄着，轻拢慢捻抹复挑，奏出一曲轻轻柔柔的小调。
“琵琶入耳香拂面，吴侬软语诉情浓……”
墨烟听着听着，便不由自主地陷了进去。
她想起上一次元宵节前，苏染雨带着她到庙里面祈福，也是穿着一袭白衣，虔诚地跪在慈眉善目的佛像之下，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兴许便是从那时起，她终于放下了对自身的鄙薄，接受了严漓。
细碎的白雪沾在她乌黑的鬓发间，墨烟学着她的样子跪在旁边的软垫上，却是没有急着祈福，而是被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苏染雨闭着眼睫，嫣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微微瓮动着——
但许同鬓共沾雪，祈得一片衷赤诚。
墨烟心想，若是佛祖显灵，想必严漓也能听到她的心声罢。
“……一盏酒，无闲愁……”
琵琶弦在轮指间迸出缠绵的曲调，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初夏的金陵。
那时三人还是初识，秦淮河在夕阳下涌动着金灿灿的粼粼波光，两岸的画舫里传来一两声细碎娇俏的秦淮官话，三人并肩走过拱桥，身影没入了遥远的过去。
“……踏歌而来，步履匆匆。”
苏染雨唱完最后一句，琵琶脆亮的曲调随之戛然而止，墨烟思绪迅速回笼，最后定格在眼前这张绝美的容颜上。
墨烟沉默了许久，遂低声道：“苏姐姐，我想师尊他们了，我想回樊狱了。”
苏染雨放下怀中的琵琶，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喉间也泛起些许酸涩之意。
墨烟垂下脑袋挨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被她凸起的骨节硌得有些酸。
她一下下地抚着墨烟的头发，温声道：“御风，睡吧。”
风花雪月，爱恨情仇，皆与此夜无关。
一切的生死相隔、颠沛流离，所有的愤恨不甘，尽数泯灭在她轻飘飘的一句话里。
茫茫前路不可知，至少在此刻，二人能暂拥一席温暖。
墨烟放心地靠在她身上闭上了眼睛，朦胧间陷进了一片熟悉温暖的清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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