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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请罪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朝堂之上重臣本该以江山社稷为重,以圣上马首是瞻,居然私下里勾心斗角,搞这些下三滥手段!”

    “是否当真是重臣也很难说,”薛林策仍旧保持理智,声音平和,“若是有人想要冒充,我们如今岂不是遂了他的意?”

    陆南一想是这么个理,便又住了口,继续整理卷宗。

    午后的天气有些沉闷,远远近近传来些雷声,柴进放心不下,“可是我们又如何确定这些人是否当真是朝廷重臣的杀手?难不成要等着他下次动手?”

    薛林策将视线投向天际深处,“敌在暗我们在明,只能在他们下次出手前查清这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二人正忧心忡忡呢,陆南忽然接过话茬道:“薛大人,先别担心这个了,这刘县令在咱的眼皮子底下死了,咱还得去岳东府请罪呢。”

    几人正聊着,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门口人影一闪,一个身穿灰色衣袍的人影闪进房间内,仔细一瞧,竟是师爷。

    “薛大人,”师爷脑门是一排亮晶晶的汗,不住地用衣袖揩着,但是却越抹越多,脸上的肌肉也在不断抽搐,“听说刘大人在监牢中过世了,可有此事?”

    陆南和薛林策对视一眼,无奈,只得如实相告。

    师爷听罢当即差点哭出来。

    薛林策新官上任才来多少日?当地县令居然就在监牢中过世了,更重要的是,这刘县令是这新官抓进去的,如此一来,不是得连坐好几人吗?

    但是大祸已经酿成,再也无法更改,只得认命,师爷一面擦汗一面张了好几次嘴,最后仍旧半个字没吐出来。

    陆南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水,师爷哪还有闲工夫喝茶?在那坐着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半晌后才缓缓试探着开口。

    “薛大人,这刘大人一事怕是咱管不了的了,咱什么时候去岳东府请罪?若是上头怪罪下来,咱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薛林策陷入一阵沉默,他倒不是怕上头降罪,怕的是自家娘子要跟着自己受苦。

    说曹操曹操到,他心中正烦躁呢,忽然外面又进来一个水红色的身影,不是自家娘子又是谁?

    唐洛瑜手上拿着个包袱,看见薛林策和师爷还端端正正坐在屋中时好似有些讶然。

    “我听闻刘大人出了事,想必过不了多久我们是要去岳东府请罪的,你们怎的还坐着?”

    想不到自家娘子消息这么灵通,薛林策先是一愣,旋即就上前去将她手上的包袱取过来,伸手摁在她肩头上,表情温和而严肃,“小瑜,这次是去请罪的,你且在家好生等我便是,不必跟去。”

    唐洛瑜精致的面容上划过一丝愕然,她依旧未施粉黛,只有细细的眉沾了点黛青色,如被薄雾笼罩的远山般缭绕动人,眉宇间像是含着一股晶莹的冰雪,一颦一笑,便撩动心弦。

    柴进不合时宜地插嘴,“这次薛兄弟是去领罚的,唐姑娘只是知府夫人,按理说不参与案件审理,也不必领罚。”

    “但是我想去,”她上前挽住薛林策的胳膊,“上次古墓那般惊险我都去了,难不成领罚还能比古墓的机关凶险吗?”

    “领罚”二字从她口中说出来自带一股活泼阳光的气息,毫无沉重之意,她眉眼弯弯的,一点不像其他人那样忧心忡忡,薛林策心尖一晃,伸手回握住她的手,日光下澈,他的眼波都被熏染得温润无比,无需开口讲话,唐洛瑜便知道这是应允。

    两人前去请罪的模样也是如此甜蜜恩爱,瞧得一旁的柴进有些抓耳挠腮,他默默站起走向大门,“我去叫柯苒一道前去。”

    师爷也紧随他的步伐往外走,“学生去吩咐下人们准备准备。”

    见陆南也跟着往外走,薛林策便将他叫住,“这衙门大小事务还需要你来操办,若是有什么重案要案,你且写信捎到岳东府便是。”

    陆南深深地行了一礼,点头应允,将这担子挑了过来。

    请罪一事不容耽搁,当天一行人便匆忙准备了行李前往岳东府,日头正好,地面上还残余着昨夜的积水,遍地是落叶。

    沈怀中也跟着众人一道前往,他气色好了许多,总是苍白的面颊上经过几日的修养终于染了点红晕,仿佛太阳升起前惨白天空中的一点红,若不是他始终说话阴阳怪气,倒是有些朝气蓬勃的样子,身材依旧有些单薄,一身青衣穿在他身上仿佛是被子将他包裹。

    到了岳东府,几人刚下马车就听到一阵铃铛动静,那铃铛声清脆悦耳,逐步逼近,大伙在门口看了许久,最后还是柴进忽然指着远处大喊一声。

    “是花师叔来了!”

    几人齐齐望去,只见日光底下一身着红衣的女子正骑着一黑马渐渐靠拢,那女子戴着帷帽,虽无披帛,帷帽上的纱幔却被大风撩起,一红一黑的对撞仿佛天地间一束燃烧的火焰,当真英姿飒爽,气势十足。

    一听是花师叔来了,沈怀中忽然毫无预兆地浑身颤抖起来,他先前并不知道是谁过来,这会一听名字,才染上红晕的面颊顿时毫无血色,头上也沁出一片细汗,像是害了病。

    随着花师叔靠近,他便越是抖得厉害,最后干脆是筛糠般毫无节奏规律,眼睛瞪的碗口般大,下意识往众人身后躲。

    原来他之前行离经叛道之事时被花师叔察觉,情急之下他煽动几个红阳道高手同花师叔交手,那会他本以为对方说到底是一介女子不足为惧,哪想所有人用尽浑身解数也不曾是她的对手。

    一把钩镰枪使用得出神入化,一身红衣残阳似血,若不是他使用偷袭逃过一劫,恐怕自己也早就被打得半身不遂,从那以后,身穿红衣手持长枪的花师叔便成了他的梦魇,这会子毫无防备地又瞧见她,简直是毒蛇见了水鸟,遇上了天敌。

    “怎么是她……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