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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华山武典

    神箭营征用了三只大船,将曲江池中游船驱赶靠岸,细细搜查每一只船。魏乾立马岸边,不停催促营兵仔细搜。忽闻营兵来报,有一艘画船拒绝搜查,还传话请魏大公子前来说话。

    魏乾闻报心道:“或是哪个京城权贵在此游湖。”驱马到那画船前。那画船已靠岸,船上装饰华美,船头有两个打扮成道童模样的婢女恭立,船上的四角亭子飞檐翘角,围着绸幔和轻纱。营兵喊道:“魏大公子已到,还不出来答话。”魏乾已猜到船中是何人,说道:“不得无礼,江掌门何等身份,应该我们去拜见江掌门。”

    只闻亭中传出一阵大笑,“魏大公子,还不来共饮一杯,枉费这大好美景。”只见幔纱被撩开,一人身着素色道袍而出,乃是江懋。魏乾翻身下马,把马鞭扔给旁边的营兵,径直上船,边走边道:“江掌门,你炼丹练到曲江上来了?”

    江懋侧身把幔纱掀起,留出空来让魏乾进亭子,笑道:“炼丹是苦差事,难道不能赏赏景、饮饮酒?”

    魏乾进了亭子坐下,“你的丹药可比不上唐门药草啊。”

    江懋放下帘幔,理了理道袍,说道:“求来唐门的药丹了?”

    魏乾哼了一声,说道:“也太小看我们神箭营,药丹何须求,那唐无辩自然要找来供奉。”

    江懋摇了摇头:“神药山庄是唐老太太说了算,他唐无辩恐怕没本事配制天香续命丹。”

    魏乾手抚酒杯:“配制丹药是一回事,弄来丹药是另一回事,再说唐老太太早晚要把丹药配制之法传给唐无辩。”

    江懋挑眉道:“那恭喜魏大公子,看来我华山派的金丹,你是看不上了。”

    魏乾道:“看不看得上,那得看得到才行,你说华山派有长生金丹,可不曾见过。不知你江掌门是说大话,还是自欺欺人。”

    江懋冷笑道:“华山派武典的补注有金丹药引的炮制之法,你说你能将大内中所藏的秘籍抄来一本,可如今这抄本在哪里?”

    魏乾盯着江懋说道:“话绕来绕去,你不过是想从我这里拿到华山派武典补注的孤本,我派人查看过,那书中根本没有金丹的炼制法子,甚至没有金丹二字。”

    江懋哼了一声道:“华山武学何等精深,你义父尚且要向我请教内功心法,你又如何懂华山武典。”

    魏乾大笑一声:“江懋,你好不知羞,若不是我义父看重你,你恐怕做不到华山掌门吧。”

    江懋笑道:“魏大公子,说这么多也是无用,如想要金丹,还是把补注抄本拿来。”

    魏乾站起来,边往外走边道:“此事我需禀明义父,才能定夺。”

    耿毅见神箭营不再盘问他,又登上了紫云楼,举目远眺。忽闻身后传来声音:“毅兄,别来无恙!”

    那声音正是杨慕,耿毅转身,果然一个俊逸青年,手持长剑,素衣飘扬。未等耿毅答话,杨慕又道:“长安风物果然迷人啊。”边说边走到雕栏前。远处长安城内高厦楼宇鳞次栉比,雕车竞驻、宝马争驰、人物繁阜。

    耿毅亦凭栏送目,道:“论市井热闹,自然以都会为胜;山川绝景,唯有浪迹江湖方能领略。”

    说完皆默然不语,微风习习,晚霞铺江,二人似乎都在享受余晖将逝前的平静。

    天旋地转、乌金沉去,只见江畔街边,华灯初上。映着微弱的灯光,杨慕和耿毅仅能依稀分辨各自的脸廓,那脸庞似熟悉又陌生。

    杨慕开口道:“毅兄,今生有幸与你结拜为兄弟,当日誓言,此生不忘。”

    耿毅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堵在喉咙,有话难言。

    杨慕缓缓走下楼台,在转弯处顿住,说道:“芸儿不信你做了朝廷的官,她十余日后也要到长安来,她......”杨慕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便走了。

    神箭营查遍了江上游船,皆不见异样,只好悻悻而回。魏乾记着江懋的话,便急去拜见义父。

    魏法古所居宦宅在皇城的内城中,乃先皇所赐,虽远不及宫外府第那般堂皇,但却是尊崇地位的象征。

    通报之后,侍婢说:“魏公公在用晚膳,请大公子一起。”魏乾急忙走进堂内,看到义父在饮粥,见魏法古示意他坐,忙坐下接过侍婢送上的粥,一看正是黑米粥。

    魏乾没有急着喝粥,却说道:“义父,那江懋又在求华山武典的孤本,说那书中有金丹药引炼制之法。”

    魏法古似是不闻,右手端着粥,左手持汤匙,一口一口慢慢品粥。顿了一回,说道:“粥不喝,就凉了。”

    魏乾看了一眼黑米粥,胡乱喝下。那侍婢要给他再续一碗,魏乾摆了摆手。魏法古却托起碗,让侍婢再盛一碗粥,轻拭嘴角说道:“汉中黑米有健脾暖肝、明目活血之效,对习武之人大有益处。”

    魏乾闻言有些尴尬,搓了搓手道:“孩儿惭愧,武学上进境远不如二弟,这粥给我喝是糟蹋了,该拿给二弟喝。”

    魏法古接过新盛的粥,轻轻吹了一下,说道:“若论武功,你们兄弟四人自然是坤儿最高。但你也不用过谦,论办事论才干,你这个当大哥的,堪为榜样。”

    魏乾笑道:“孩儿自当努力为义父办事。”魏法古继续道:“易儿唯你马首是瞻,学了不少本事,却是到处惹事,有我在,还能护着你们。可那朝堂上,多少人都恨你们入骨。”

    魏乾不敢再笑,欲言又止。“你要好好管教易儿,做事须有分寸,打打杀杀万难长久,不是先皇在时了。”魏乾忙弯腰点头道:“是、是、是。”

    “转儿整日只知道围着你们姑姑,办差事不行,却又纨绔至极。也罢,就当你姑姑面前侍奉,给她解闷了。”魏法古说着,又把一碗粥喝完了。放下碗,对魏乾说道:“江掌门学艺不精,守着华山派高妙武学,却去炼什么金丹。古往今来,帝王霸主,哪个不想长生不老,结局不过一场虚幻而已。”

    魏乾不解道:“这世上没有长生药,那义父之前为何还要助江懋炼丹药?”

    魏法古冷笑道:“都说宫中有天下武学秘典,可这秘典不过是死文字,个中武学关节,其实还在各门各派之中。”魏乾恍然道:“怪不得义父总与江懋切磋内功心法。”

    “江懋虽武艺不精,毕竟是紫柏道人亲传大弟子,熟知华山武学中的诀窍。”原来魏法古的内功以华山派为根基,取鉴各派博采众门,多次内功进境的关隘都是和江懋证论,才更上一层楼。

    魏乾试探问道:“义父,宫中的武典补注,要不要给江懋呢?”

    魏法古起身道:“派人抄一份送与他罢。”魏乾见义父起身,便忙跪安。

    魏法古令侍婢等都退去,然后走进密室,慢慢运起内功。他此时所练的乃是华山派混元功,已修炼成混元天罡气和混元凌虚气,眼下正要修炼混元外丹气,偏偏此处难以破除关隘。原来混元功有三层境界,天罡气乃第一层,练成之后,以气隔空发力,伤人无形,便是和各派内功真气一般。凌虚气是第二层,有凌空御物之能,隔空取物如长臂探手一般;临敌之用,多以凌虚气笼罩对手,对手便觉四面八方有真气迫来,便无法动弹或随我而动。外丹气则蓄力之妙用,寻常掌力真气,虽招式使出,或催物伤人,或四散消弭;而外丹气则能内聚不散,吸合外力而弥坚。

    魏法古练外丹气已有五年,却进境甚微,其关隘在于可练化出气丹,气丹聚力一多便不为所制,更遑论以气丹伤敌了。此番又演练两轮之后,仍不得其法,魏法古心中不甘,念念有词:“气丹、气丹。”突然想起魏乾所提起的长生金丹,猛然省悟:“对,金丹!长生者非人也,乃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