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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表彰

    走了不长的一段路,很快就到了池迟所说的地方,夕阳西下,这个男孩被镀了一层光,温柔静好。面前是吾悦广场附近的一所高中,池迟领着我上了天台。

    “天台诶!”我第一次爬那么高,忍不住兴奋地说。

    “喜欢吗?”他一脸温柔。

    “喜欢。”我笑着回应。看着天边的夕阳也似乎有了些许不同,不是特别耀眼的金色,竟是十分温和的奶茶色,如此毫无遮拦的看夕阳,这种颜色令我忘却了所有烦恼。忍不住眯起眼,让这美丽的夕阳照在我的脸上。

    池迟也笑着说:“我经常来这,这边可以把市中心的繁华尽收眼底,却又很安静。”

    我盯着他轮廓完美的侧脸,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静止,就这样和自己喜欢的男生一起,看那奶茶色夕阳,相视而笑。

    他突然看向我,问:“最近有传言说你喜欢我?”

    我愣住了,还是传到了隔壁班吗?到底有多少人知道了?看着他询问的脸庞,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很想回答这不是传言,是真的,却又举棋不定,觉得我和他还没有太熟悉,可否认又骗不了自己的内心。

    池迟见我没回答,也不再追问,带着笑意说:“那我们就从朋友开始做起吧。”

    那时候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只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朋友好啊,反正现在才高一,来日方长。

    很久以后我一直在想,如果那个时候可以大胆一点,大大方方承认喜欢他,是不是我们俩就可以早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曲折了,是不是很多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可时光无法倒流,只是一瞬间的沉默就会改变人生的轨道。

    “哎呀,几点了?”我突然想到了严厉的妈妈,忍不住问道。

    “5点,怎么了?”

    “啊?我妈让我五点半之前到家来着。”我不禁有点焦急,吾悦广场离我家有点远,不知道半个小时能不能到家。

    “今天不是节假日,路上车应该不算太多,我帮你打车,半个小时能到家。”池迟振振有词,“现在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点了点头,但贪恋这种美好,竟不想再离开了。如果我们家没人在家,我一定会待到华灯初上,再缓缓归矣。

    池迟带着我走到一个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给了司机50块钱,说:“叔叔,你一定要把她安全护送到家哦,剩下的钱直接给她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50块钱太多了吧,到我家顶多只要20……”

    池迟笑着说:“有什么关系啊?”

    我的脸簌的红了,但还好是晚上,看不出来。

    “注意安全。”他冲我挥挥手。

    我钻进了出租车,司机开了车,我往后看,池迟还站在那目送着我。

    “男朋友?”司机笑眯眯的问。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否认道:“不是。”

    司机哈哈大笑,说:“没什么的,我见多了。”

    我很想再次辩驳,但想想也没关系,反正不认识这个司机,就让他这么认为吧。于是此后的过程中便没有说话。其实没有熟人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很安静的。

    天越来越暗,那轮奶茶色的夕阳却依然散发着光芒。

    我踏进妈妈店门时看了一眼手表,刚好五点半。妈妈笑着调侃:“那么准时?”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好了,准备吃饭吧。”

    妈妈说着进了屋,而我却依然回味着刚刚的点点滴滴。

    周一,英语课上。

    “这气氛……好可怕……”班主任已经好久没有开口了,罗素忍不住说道。

    “谁还要讲话?考的很好了是吧?!”陈老师也不知是不是当多了班主任,耳朵特别尖。

    “你看看你们,也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干什么,吵吵闹闹就可以考好了是吧?一天到晚自以为是,一个个都是天才啊?!考成什么样子?我的脸都要丢尽了!”陈老师一声比一声高,底下的学生鸦雀无言,面面相觑。

    “课代表,发试卷!”英语课代表上去拿了试卷,分给几个前排的同学发,其他同学也趁机舒缓了一下心情,我却十分紧张,看这样子,全班都没考好,我英语本来就不算特别好,这次肯定考得不好啊……

    “哇……洛洛你132诶。”发给我试卷的吴遇低声说。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放下,周围人都忍不住想看我试卷,但一想到陈老师还在台上面色铁青,就都忍住了,把目光放在了发试卷的人身上,脸色着急。

    终于发完了,班上依然没人讲话。陈老师开口道:“这次期中考试你们的所有试卷都是150分,以后地理和生物也是要考试的!你们看看你们能考多少分?从进高中的第一天开始你们就要明白自己是要高考的人,别天天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班里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就这样持续了整整一节课,这对于活泼开朗情商高,爱说爱笑人来疯的7班可是十分难得的。

    但是一下课,班主任灌的那些心灵鸡汤统统都被消化掉了,全班恢复了闹腾。

    很快,所有成绩都出来了,周围的人都开始算总分弄排名。我看着他们抢计算器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提笔准备自己算。纸还没准备好,陆星辰就过来了:“洛洛你可能进前五了诶。”

    “我靠!洛洛几乎每门都125以上才只是前五?我们班那么厉害的吗?”苏浅忍不住叫了起来。

    “呦,苏浅,你考了多少分啊?”陆星辰笑得很邪魅。

    “你!洛洛!”苏浅冲我嘟着嘴,摇了摇我的胳膊。

    “陆星辰,不要欺负我们家浅浅哦。”我笑着说。

    “你们家?那苏浅,咱俩还是情敌啊!”陆星辰若有所思。

    “那洛洛,陆星辰和苏浅你选谁?”立马有不怕事的围观同学叫到。

    我瞥了那个人一眼,说:“当然是苏浅了!”

    施圣立马提出反对:“不行,你怎么能跟我抢人呢?”

    “那你去问问苏浅愿意跟谁啊?”

    苏浅立马开口:“闲杂人等一律走开,我和洛洛锁死了。”

    施圣拉着陆星辰:“我们俩是失恋者联盟啊。要不咱俩也锁死?”

    “走开,闲杂人等。”陆星辰不客气地回答。

    周围的人立马笑开了,整个班级其乐融融。

    “陈妘来了!”有人叫了一句,于是不出3秒,整个班恢复了安静。我看着他们,心想不发个奥斯卡影帝影后可惜了。

    “今天下午班会课去报告厅开表彰大会,我把名单宣布一下。”陈老师气消了一些,面无表情的说。

    我突然想到他们算的排名,我真的可以进前五?

    果不其然陈老师很快就报到我了。“这些同学下午去报告厅领奖。好了,吃饭去吧。”说罢,她就走了。

    全班人看陈老师走了,又恢复了闹腾。我和苏浅结伴走到门口,她突然发现忘记拿胸卡了,于是让我在门口等着她回去拿。我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地看着其他人。

    陆星辰看见我一个人,下意识就开始跟我聊天:“我就说你可以进前五的吧。”

    他们宿舍的大嗓门吴遇因为个子不是很高,排在男生队伍的最前面,见我们聊天也加入了进来:“洛洛你好好管管陆星辰,天天在宿舍里提到你。”

    陆星辰不客气地说:“你还天天提到苏浅呢。”

    我惊讶道:“真的假的?那施圣怎么办?”苏浅果然是美女,魅力无限啊。

    施圣听到自己的名字,在后几个喊道:“干嘛?”

    我笑着说:“你有情敌了!还是住宿生哦,人家天天一起晚自习。”

    施圣瞥了一眼吴遇,很无所谓地说:“那又怎么样,天天培养感情不也没在一起吗?我这叫距离产生美!”

    周围人看热闹似的起哄:“别吵了,干脆打一架吧。”

    苏浅这时候出来了,看见外面那么热闹问我:“怎么了?”

    “你的两个迷弟吵起来了。”我悄声跟她说。

    “无聊。”苏浅很不客气地说,然后拉着我一起排到队伍里,那群男生依旧没有消停地叽叽喳喳,一派其乐融融。但作为领队,童言却不高兴了,叫到:“安静!要不要吃饭了!”

    他们依旧吵闹,陆星辰还嘴:“哎呀大班长别生气嘛!我们都饿了,赶紧走吧啊。”我收起笑容,静静地看着他们。

    谁知童言跟陆星辰杠上了,很不客气地说:“今天你们不安静我就不走了。”

    男生们越发吵起来,陆星辰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说:“你干嘛耽误其他人的时间啊。”

    童言说看了看他,说:“是你们逼我的,不怪我。”

    陆星辰微微抬头,收起笑容:“童言你走不走?”陆星辰一直都很有霸道总裁的范,所以不笑的时候感觉周围都是冰冷的。

    我看着时局不妙,开口道:“好了,少说几句,你们都安静啊,童言走吧,晚了大家都不高兴,一点小事而已。大班长宽宏大量,别跟他们计较。”

    立马有人附和道:“是啊,洛洛说得对。”

    “走吧走吧。”

    我看了看童言,她冲我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那好,我看你们表现啊,要是再吵就不要怪我了。”

    我冲他们男生说:“听见没有?到时候我就不帮你们了。”

    吴遇大声喊道:“谢谢洛洛,我们不敢了。”于是大家又都笑起来,童言虽无奈,但还是走了。

    下午班会课前,我们就被叫出去了,陈老师嘱咐道:“等会到报告厅就去拿凳子啊,坐在前面,听到老师报就上去领奖。注意纪律啊!来,先排队。”

    我们连连点头。陈老师又去教室里吩咐其他同学,我们在外面自行排队。陆星辰回头招呼我,把我带到最前面,然后冲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他人一脸无奈的笑容,又碍于陈老师在里面,没有起哄,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们。

    全班排好后,我们便进军报告厅了。路过隔壁班,我忍不住往里面看了一眼,发现谢晚还在台上讲着注意事项,池迟坐在第一排认真地听着。他考得怎么样啊?我心中思索着,陈老师就走在我旁边,我不禁多了几分拘束。

    路经三楼最里面的走廊,一个红色的桶赫然出现在眼前,还有一个扫把横躺在地上,如果换做别人,一绕就过去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捡起来,陆星辰却抢先一步,我适时慢慢停下,等着他。

    他捡起扫把只是一瞬,一件小事,但是在我看来,却是彰显道德品质的最好表现。不得不说,陆星辰在我心里的地位突然拔高了不少。可惜我心中的天平还是无法偏向他,只能发给他一张好人卡。

    一到报告厅,我们便每个人都拿了蓝色的凳子坐在班级的旁边,我无不感慨地说:“哎,班级十佳还不能坐报告厅柔软的椅子,可怜的我们。”

    “我无所谓啦,有你就好了。”陆星辰把椅子放在我的旁边。

    “你别坐我旁边。”我看着他,一本正经,“万一陈妘看见了呢?”

    “没事,我们又没谈恋爱,要是问到我就说我是单相思。”他笑着回答我。

    我环顾四周,发现最边上紧挨着6班,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池迟。他好像没有被表彰啊。我看着最边上还没有人坐,旁边一个是景初,想着跟她关系不错,于是跟陆星辰说:“我可不想刚被表彰就被陈妘骂,你好好待着,我去找景初。”

    陆星辰虽然想挽留我,但看我执意要走,只能不勉强。

    我笑嘻嘻地坐到景初旁边,她看见我来了看了看陆星辰,问:“你怎么来了?陆星辰舍得?”

    “这又什么的。我才不要跟他坐在一块呢,太聒噪了。要是被陈妘看见有理也说不清。”我开口,“反正我也不喜欢他,别给他太多希望了。”

    “那他要伤心死了。本来最快乐的表彰大会,但心是冰凉的。”景初调侃我。

    “哎呀,景初女神,我们好好看表彰大会吧,说不定他就看上某个美女了呢。”

    “好,看表彰大会。”她看见校领导都已坐齐,便也不再开玩笑了。

    校领导在上面讲话,对于高一的我们来说他说的一切都无关痛痒。而讲完以后我们的掌声,从来都不是他讲的有多好,而是他终于讲完了。

    还好我们是7班,只要等6个班就行了,其他班展示的时候还可以看看有没有帅哥美女之类的。倒也不算无聊。

    到2班的时候,十个人之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唐依然,相信不止我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她一改往日的鲜艳衣服,穿着校服,但因为又高又瘦,显得无比清纯,一看就是校花的模样。

    景初在我旁边说:“听说唐依然这次是2班的第一名呢,不愧是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才貌双全,我要是男生也喜欢她。”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你也不错呀,咱们不要妄自菲薄。”景初笑起来很好看,两只眼睛迷成一条缝。

    轮到我们上场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第三名,第一是江语晨,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没想到他长得帅成绩还好,第二是陆星辰。我们按照排名站好,陆星辰笑嘻嘻地说:“看,逃不掉的。”

    “站好。”

    “知道啦。”

    我看着他抑制不住的开心,眼睛却往底下看,在这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欢喜时刻,我的目光独独看向了池迟。很多年以后再想起这一幕,会发现漫长岁月里所有的怦然心动,他永远都是拔得头筹的那一个。

    这一幕在多年以后依然存在于我的脑海中,成为美好的回忆碎片之一。但是某一瞬间才发现,秋风不仅吹落了枯萎的树叶,也吹散了我记忆中旧人的脸,渐渐远去。

    冬去春来,枝丫又会长出新的嫩叶,仿佛一切都似从前那般,只是在不经意间,很多东西都在慢慢被改变。

    咔擦一声,不仅是记录下我们辉煌的一刻,也成了我和陆星辰的第二张合影。第一张是在我们班门口挂了2年的集体照。

    离开的时候,陆星辰很自然地就伸手把我的凳子一同还了回去。我叹气,这傻瓜不应该对我那么好的。

    此后的每一年,我都未曾缺席过表彰大会,只是都没有第一年来得印象深刻,只能感慨一句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