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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姑娘

    在中国古代,有一位长发飘飘的美丽姑娘,很受人们尊敬。但人们尊敬她并不是因为她长得美丽,而是因为她勤劳勇敢、热情善良。她牺牲自己为村民们找来了甘甜的泉水,这个姑娘就是长发妹,她的故事至今还在流传。

    传说很久以前,有一座陡高山。在陡高山下一个偏僻的山涧里住着一群勤劳善良的人。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很平静的生活。人们吃用的水和农田里灌溉的水都是靠雨水来供给的,有一年,天气特别炎热,连续几个月都没有下雨,人们只得翻过好几座山,走上七八里路去小河边挑水回来。可是挑回来的水根本不够灌溉,庄稼开始一点点枯萎,土地也一寸一寸龟裂。

    附近的一切生物都蔫蔫的,只有村口的老榕树依然茂盛,人们从老榕树边经过总喜欢坐下来乘凉歇一会儿,孩子们也喜欢在老榕树边玩耍嬉戏。仿佛它释放的能量能减轻这大热天给人们带来的不安。村庄里有个善良的姑娘,她的头发黑黝黝的,长长的,一直从头顶拖到脚后跟。孩子们都喜欢跟她玩,他们能用她的头发跳绳,还能借助她的头发爬到高高的老榕树上乘凉,大家都叫这个姑娘长发妹。

    长发妹很小的时候,父亲为救一个卡在山涧的孩子,让滚落的山石给砸死了。她的母亲因为这件事一直卧病不起,还患上了严重的疯瘫,家中里里外外全靠长发妹一个人。她年纪小,做不了别的事,只能靠养些小猪来维持生计。幸好长发妹天生乐观,这些苦难反而让她更加坚强、勇敢。

    长发妹每天把头发盘在头上,到七八里外的小河边去挑水,然后再到陡峭的高山上去扯些猪草回来喂猪。到了傍晚,长发妹就会来到老榕树下,坐在老榕树的旁边跟它说话。长发妹把老榕树当成自己的亲人,将自己遇到的事情都讲给它听。她能感觉到老榕树为她哭泣、为她欢笑,甚至她能感到老榕树伸出的树干轻轻抚摸她的长发。

    一天,长发妹背着竹篮,哼着小曲,来到陡高山上扯猪草。这次,她决定换条山路碰碰运气。她绕过山腰,小心地爬过一个大悬崖,停下来擦擦汗。就在她一边擦汗一边四下张望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绿油油的萝卜,这棵萝卜很奇怪,竟然长在大石壁上。

    “嘿,这个萝卜太鲜嫩了,我一定要把它拔回家给妈妈吃。”长发妹口里说着,立刻动手拔了起来。

    嘿呦嘿呦,这个萝卜看起来不大,还真不好拔呢。长发妹用了很大的劲,才把萝卜拔了下来。咦,真奇怪,这萝卜坑中没有泥,而是一个圆圆的洞眼。更奇怪的是,竟然从洞眼里流出一股清澈的泉水来。

    “啊,水!”长发妹高兴得欢呼一声,正想趴到洞口喝口水,突然,“嗖”地一下,萝卜从她手中飞了出去,“啪”一声,又落进那个小洞眼中,刚好把那股水堵上。

    长发妹愣了一下,她望望空空的手,再看看那棵萝卜,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是一个胆小的姑娘,于是,她再次伸出手,用力拔出了萝卜。哈,太好了,水又流了出来。长发妹凑到洞口,开心地喝了起来。啊,这水可真好喝啊,凉凉的,甜甜的,喝到口里,凉遍全身。

    长发妹喝完水,刚抬起头,那个萝卜又“嗖”地一下堵住了洞口。嘿,这个萝卜到底是怎么回事?长发妹叉着腰,绕着这个萝卜转了好几圈:“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这萝卜还是什么妖精不成?”

    不过,还没等她研究明白,忽然,一阵妖风把她吹了起来。妖风带着她飞过树丛、山涧,最后将她卷进一个漆黑漆黑的山洞里。

    长发妹站在山洞中,好大一会儿才看清楚山洞里的情形。高高的石墩上坐着一个怪人,满身长满了黄毛。他指着长发妹,凶狠地说:“小丫头,那棵萝卜是我的,这山泉也是我的!如果你准备告诉那些没用的村民,我告诉你,休想!那些都是我用来修炼的圣水,你们这些贫民是没有权利享用的。”

    长发妹害怕极了,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苦苦哀求说:“大仙,求求你帮帮忙吧!我们地里的庄稼都干了,如果再没有水灌溉,就没有一点收成了。没有了吃的,我们这些老百姓就只有活活饿死!你是神仙,有那么多水,就分给我们一点吧!”

    “不行。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人类会把它给毁了的。今天我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敢把这山泉的秘密说出去,我就抓你回来,让你永远在山泉下受水浇洗……”

    黄毛怪还说了些什么,长发妹都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又一阵大风刮来,把她刮到了山脚下。她望望陡峭的高山,赶紧朝家中走去。这个可怜的孩子从此再也没有了笑容,她一看到村里人唉声叹气、愁苦的面容,就想起了那棵萝卜,一看到大家小心翼翼地担回一桶桶水的可怜样,就想起了萝卜塞住的山泉口。

    其实长发妹并不怕吃苦,可是,她放心不下家中生病的妈妈,也舍不得亲爱的乡亲们。但是,这个善良的孩子始终逃脱不了对自己的谴责,她变了,变得不爱说话,变得沉闷忧郁。“长发妹,你怎么了?”每个看见她的人都忍不住这么问。谁也不知道这个活泼的姑娘为什么变得这么愁苦。

    长发妹什么都不说,也几乎什么都不做,她每天除了去老榕树下坐着发呆,就是照顾妈妈,照顾小猪崽。但是,她的双眼依旧在关切地望着她的乡亲们,看到他们辛苦地跑七八里路去担水,看到他们为吃水用水而发愁,她多想告诉大家:爬上山腰,转过悬崖,就能看到一棵碧绿的大萝卜,只要拔出那棵萝卜,泉水就可以流下来了。

    每次,她刚想说出这句话,就想起了山洞中的黄毛怪,想起他恶狠狠的警告。她再回头看看妈妈,看看这个需要她支撑的家,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人其实最害怕心中有秘密,尤其是这个秘密无法和别人分享,守护秘密的人往往会变得很痛苦。长发妹也是如此,长久的心情压抑,睡眠不足,让她患上了忧郁症。她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每天痴痴呆呆的,一头黑黝黝的头发慢慢变得雪白雪白的。她就那样披散着满头的白发,如幽灵般在村里晃悠着。

    “长发妹傻了!”

    “长发妹疯了!”

    “长发妹病了!”

    ……

    各种各样的说法传进长发妹的耳朵里,她苦笑一下,还是不吭声。妈妈精神好点的时候,常常盯着女儿看,她搞不懂漂亮活泼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孩子,是照顾家里的压力太大了吗?”

    “不是的,妈妈,你不要多想。”长发妹安慰着妈妈。

    秘密,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如一把匕首时时刺着长发妹的心,让她的心刺痛刺痛的。直到那天,她看到邻居高爷爷担着水回来,摔倒在地,那水洒在地上,高爷爷心疼地拼命往怀里拢啊拢,但拢起来的都是泥。高爷爷趴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长发妹心疼极了,她赶紧跑过去,扶起高爷爷:“爷爷,别哭了,水洒了,我们再去挑。”

    “长发妹啊,”高爷爷哭着说,“爷爷老啦,不中用了。我忙了一天才挑回这点水,连喝都没舍得喝一口,现在哪还有力气去挑第二次呢?”

    长发妹咬了咬嘴唇,终于,她大声对高爷爷说:“爷爷,我们有水啊,不用天天去挑的。”

    “什么,有水?在哪里?”高爷爷吃惊地问。

    “是啊,在哪里?”周围的乡亲们也都围过来问。

    “爬上山腰,转过悬崖,就能看到一棵碧绿的大萝卜,只要拔出那棵萝卜,泉水就可以流下来了。”长发妹一开了口,就把一切都豁出去了,她恢复了往日的伶俐劲,“大家快去吧,带上工具,把洞眼凿大,这样泉水就可以很快流到山下来了。”

    “真的吗,长发妹?”乡亲们激动地问。

    “真的。我亲眼见过的。”长发妹恳切地说。

    “好,我们这就上山去!”乡亲们相信了长发妹的话,一个个回家拿来工具,有的拿刀,有的拿钢凿,大家跟在长发妹身后,浩浩荡荡地往山上爬去。

    爬上山腰,转过悬崖,果真,一个碧绿的萝卜长在石壁上。长发妹走过去,用力拔下萝卜,递给乡亲们说:“快,大家一起砍碎它,让它再不能堵住洞眼。”

    正说着,泉水从洞眼中飞射出来,众乡亲一起欢呼起来,争着要喝水。

    “大家不要乱。”长发妹高声喊,“快一起用力凿啊,凿大了洞口,泉水就可以流得更多了。”

    “对,听长发妹的!”乡亲们立刻动手凿了起来,不一会儿,凿出碗口那么大,又过一会儿,凿出水桶那么大,再过一会儿,凿成大水缸那么大的洞口。泉水喷涌而出,哗哗啦啦地朝山下流去。大家高兴地蹦啊,跳啊,用泉水相互泼水,他们真不知道怎么来表达喜悦的心情了。

    就在这时,突然刮来一阵风,大风吹过,长发妹不见了踪影。可是,乡亲们只顾盯着泉水乐,谁也没发现这一点。还是高爷爷的孙子说:“咦,长发妹姐姐呢?”

    “她肯定是回家向妈妈报告好消息去了,这孩子有什么好事情总是第一个想起她妈妈。”

    “对,对,没错。长发妹是个好孩子。”

    乡亲们七嘴八舌地说着,顺着山道往村里走去。他们谁也没想到,长发妹并没有提前回家,而是被黄毛怪抓进了山洞里。

    “你这个臭丫头!”黄毛怪气恼地高举着双拳,“瞧瞧你做的好事。我警告过你不许告诉别人这个秘密。好了,你不但告诉了别人,而且还带他们来破坏我的泉水。哼,我要狠狠地惩罚你!”

    “哼。”长发妹冷冷地说,“如果害怕,我就不会那么做了。我想清楚了,与其看着大家遭罪心中难受,还不如牺牲我一个人,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好,你要做英雄就做吧。我要让你躺在悬崖上,永远遭受泉水的冲刷。”黄毛怪咬牙切齿地说着,“好了,你这个丫头虽然坏了我的大事,总还算一个孝顺的女儿,一个勇敢的女孩。我给你三天时间回家辞别你的母亲,三天后你自己乖乖躺到悬崖上去。”

    长发妹答应了。然后,黄毛怪又刮起一阵风,把长发妹送到了山脚下。长发妹一踩到大地,立刻睁开了眼睛:哎呀,山上的泉水奔腾着涌下山来,乡亲们在山下的溪水里快乐地嬉戏着。田地里已经灌满了泉水,庄稼也冒出了青青的禾苗。

    “嘿,真是太好啦!”长发妹甩甩长长的白头发,快乐地哼着小曲,一蹦一跳地朝家中走去。

    “长发妹,太谢谢你啦。”高爷爷正在榕树下喝茶,他笑眯眯地望着长发妹说,“刚才你妈妈喊你,你不在家,我已经让你高奶奶和高婶婶到你家去了。”

    “谢谢高爷爷,以后,你们要帮我照顾我妈妈哦。”长发妹真诚地说。

    “瞧你说的,乡里乡亲的,说什么照顾不照顾的,咱们隔墙邻居,就是一家人!”高爷爷乐呵呵地说着,“多亏了你,乡亲们才能有水喝。以后你家的事就是咱们全村的事。”

    “太好了,这样我就放心了。”长发妹高兴得跳了起来。她转身朝家里走去。

    家中很热闹,高奶奶和高婶婶正陪着妈妈说话,她们都在说长发妹是个好孩子。长发妹走过去,笑眯眯地喊:“高奶奶,高婶婶,我过几天要出去一趟,你们要帮我照顾妈妈哦。”

    “傻孩子,”高奶奶笑着说,“这都是应该的,咱们之间可别再说这种客套话。不然,奶奶可就要生气啦。”长发妹看着装生气的高奶奶,再看看笑眯眯的高婶婶和妈妈,“扑哧”一下笑了起来。她觉得开心极了。没有秘密压着她,心情畅快,后顾之忧也解除了,她又变回了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三天后,长发妹起了个大早,她给妈妈做了早饭,亲亲睡梦中的妈妈,又到猪栏里,亲亲自己亲手养大的小猪。然后,她忍住眼泪,一步一回头地朝村外走去,她要去履行自己的承诺。

    走到村口,长发妹向老榕树告别。她像平时一样依偎着老榕树说:“榕树爷爷,我走了,以后都不能来看你了,你可要保佑大家平安啊!”

    说完,长发妹就想继续往前走,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长发妹!”咦,谁在喊她?长发妹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高大的老人从大榕树后面走了出来,这个老人好奇怪,穿着绿色的衣服,长着绿色的头发和胡子。不知道为什么,长发妹觉得他很熟悉,很熟悉,似乎曾经见过他似的。

    “老爷爷,你是谁?我怎么好像见过你啊?”长发妹天真地问。

    “呵呵,好孩子,我就是你的榕树爷爷啊。”老爷爷笑着说,“好了,你所有的心事我都知道。放心吧,我会救你的。”

    “真的?”长发妹惊喜地喊。

    “瞧,”榕树爷爷指着大树后面的一个石雕说,“我早就在帮你想办法了。我想了很久,终于想到这个李代桃僵的好办法。”

    “怎么代?”长发妹问,“用它代替我吗?”

    “是啊,瞧,它几乎和你一模一样,”榕树爷爷说,“只是少了这一头长发。”

    “没关系,我可以给它!”长发妹立刻说。

    “没错。”榕树爷爷说,“我正是要把你的头发给它,然后把它放到瀑布中,代你承受泉水的冲刷。好孩子,你忍一忍,我要拔掉你的头发才行。”

    “没事,爷爷,你拔吧。”长发妹勇敢地说。

    榕树爷爷拔掉长发妹的头发,把它们安在石头人的头上,真是奇怪,那头发一下就安上了,好像自己长出来的一样。

    “好了,长发妹,你回家去吧。我这就把它送到悬崖上去。”榕树爷爷说着,扛起石头人,飞上山去。长发妹挠挠头,哦,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光头,还真是不太适应呢。她再挠一挠,头皮有点扎手,再挠一挠,咦,好像抓住了一点头发。她这么挠啊挠,不一会儿,头发都长出来了,而且越长越长,渐渐地拖到了地上。

    哎呀,她的头发又和以前一模一样了,长发妹快乐地跳了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这时,榕树爷爷的声音也突然传了过来:“好孩子,放心吧。石头人已经放好了,你快快回家好好生活吧。”

    长发妹点点头,她望望高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再瞧瞧田地中正在慢慢恢复生机的庄稼,满心欢喜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