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悲哀

    “姑娘，你的意思是还有活口？”

    “是，这母亲应是在溺水时选择将气息渡给了女儿，于是女儿捡回了一条命，刚刚只是呈现假死亡状态罢了。你刚刚又恰巧几番颠簸，动静极大，肺中之水已尽数吐出，这孩子，马上便醒了。”

    马车停在荒芜之地的一个角落，柳兮下马围在车厢外，看着刚刚强行上车的这位身穿一袭玄色长袍的青年女人，单手在母亲怀里的那位十五六岁的女孩脸上来回把转。

    女孩开始呼吸，有要醒来的样子。

    “行吧。这位朋友，既然孩子渐好，便就留在你这吧，我有些事，得先走，前面有个岔路口，你带着她，就在那下车吧。”

    青年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诧异的事情，她以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柳兮：“等等！求医者将病人留在大夫这，是什么缘由？”

    柳兮明白对方的意思了，感情是准备赖上她了是吧？

    她气笑了。

    “这位姐姐！我初来乍到，不代表好骗啊！我刚骑着马车准备找个地把人埋了，这时你便来了，强上我的车，非要给尸体诊断诊断，你不是提前谋划好的我都不信？！你就是冲着她来的，带走就是了，这个时候就不需要伪装了罢？”

    青年女人似乎反应过来这样做有些过分，但她仍犹疑道。

    “……我的身份，不方便带着她。”

    “我就方便了呗？”

    柳兮看对方半天不说话，没有一点回应，她抚了抚头，叹气道。

    “罢了罢了，我也不为难你，我救的人，自然应该负这个责任，但我不喜欢莫名其妙摊事，你坐下讲讲看她们母女二人为何遭此劫难？而你应该早早在旁边埋伏，为何不救？”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柳兮似乎内心挣扎了一下，才深吐了一口气，极其温柔地看了眼女孩。

    “她是，洛芊芊，南国尚书府的独女，也是南国皇上的心上人。

    最近南国事态频出，尚书府刚刚被判处满门抄斩，她们母女二人因为先皇的特赦金牌赦免，但从昨夜起，这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似乎收下了什么命令，要将这二人一起杀害。目的，给皇帝施压。”

    “不是来历不明吧？是来历厉害到姐姐都不方便出手？你别骗我，直说，哪个混蛋？”

    “……是柳丞相。”

    啧，这随意起的姓，摊上事了。

    “所以姐姐是皇上的人？”

    “你怎么知道？！”

    “你猜。”柳兮留下一句话，扶起洛芊芊的后背靠在车间的软榻上，向青年女人摆了摆手：“行了，事情大概清楚了，你走罢。”

    青年女人正打算走，又犹疑再三，问道：“你似乎，并不畏惧，掺和到这些朝廷祸乱中？”

    却不想对方丝毫不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反而轻抿嘴唇，略带嘲笑道：“老实说，你们南朝的皇帝，挺废物的。一国之定或许，确实，有点难，然而连心爱之人的小家都守不住，这就不是实力问题了，这简直就是态度问题。”

    “一国之主，保小家，定大家，理该如此。如果一切查清，这姑娘家破人亡只是用来威胁南朝皇帝，而陛下的人明知母女二人正惨遭劫难却连出手相救都做不到，实在悲哀啊。”

    她一拉马绳，疾驰而去，留青年女人在原地，忽然跪地流泪，她的实际身份，正是陛下的卧底，却也是女孩洛芊芊的姑姑，看着自己家破人亡却无法出手，她的内心，早已悲痛欲绝，而在这一瞬间，流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