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神庙
又过了几日，老太爷的身体彻底好利索了，能吃能睡。
天气好的时候，还让老管事陪着，里里外外地溜达了好几圈，看样子长命百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重九见老太爷无事，兄妹俩也出来好几天了，怕家中父母担忧，于是就想告辞归家。
可是老太爷见他们之间的对饮之约还没有完成，哪肯轻易放他走，不惜装病撒泼，一定要重九再多留几日。
老太爷这一闹，可把李府上下吓了个够呛，于是李文友做主，派人给太乙镇重家去了一封信报个平安，让重九兄妹俩安心地在李家镇再多留两天。
李文友怕他们太过无聊，便让家中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孙子辈陪他们在李家镇周边游春踏青。
李文友说重九这几年到李家镇来得少了，跟家中的同辈都疏远了，理当多多亲近。
重九不敢忤逆长辈，只能答应多留两天。
重家兄妹留在李家镇，要说最开心的当属重双双和一干表兄弟姊妹了。
重双双是重李两家的掌上明珠，恐怕当朝小公主的受宠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比如那天晚上重双双陪外婆秦氏歇息，说悄悄话的时候，抱怨了两句门房的不是。
秦氏一听自家的小公主受气了，差点门都没进得来，这还得了！那位叫谢小山的小门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赶回老家种田去了，从此再也没在李家镇出现过。
在太乙镇的时候，父母还管教得严厉一些，重双双到了李家可就彻底放飞自我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带着一帮小屁孩整日疯疯癫癫，好不快活。
李家的小辈们得了指示要陪重九，也很开心，因为这样就有理由不去私塾了。
一帮人整天琢磨着带重家兄妹俩去哪里踏青游玩，离家越远越好，顺便他们自己也能跟着放松一下时刻被学堂里先生手中的戒尺威胁的提心吊胆。
李家镇和太乙镇是一样的，地形多山少平原，这里踏青的传统就是登山，李家小辈们今日约好一起去后山的溪山游玩。
太大的有自己的事情做，太小的不方便带着，跟着一起出行的都是和重九差不多大的李家子孙，队伍里面最大的就是小表哥李灿，比重九大了四岁，最小的孩子是重双双。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嬉笑打闹着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溪山。
溪山，因山溪多而得名，融雪和山泉结合而成的溪水蜿蜒曲折，叮咚声不绝，宛如一首天地共奏的乐曲，甚是悦耳。
每年初春时节，都有不少人上溪山聆听天籁，洗涤身心。
溪山的山势比小太乙山要舒缓地多，因此不像小太乙山人迹少至，从南面登山的话，马车甚至能沿着宽阔的山道直达山巅。
沿途一些能更好聆听溪水流淌的平坦处，有人在这些宝地上修建了多处凉亭供上山的人歇脚。
李家一众小辈人比较多，男男女女加上随行的家仆拢共有二三十个，于是众人寻了一处较大的凉亭，歇息游玩。
家仆们从马车中取来携带的炊具，给小主人们准备吃食。
有人提议吟诗作对，却遭到了一致的鄙视，本就是为了躲避先生才跑出来的，这孩子真是没眼力劲，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多才多艺的表姐妹表演了琴艺、歌舞等节目，引得众人一致叫好。
重九陪着众人嬉闹了一会，端起一杯果酿走到一边听泉观景，李灿走到他身后陪他一起欣赏风景。
对于这个小表弟，李灿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多了三分敬重，他全程目睹了重九驱邪的过程，差点没把他当神仙供起来，崇拜到不行，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蹭，旁敲侧击了多次，想要让重九教他两手。
重九觉得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而且师门严禁私下授艺，哪里会答应他的恳求。
最后重九实在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答应他回去之后向师父请示，如果他老人家同意，就传他一些法门。
李灿喜不自胜，粘重九粘的更紧了，弄得重九都有点后悔草率答应他了。
不过重九也不是完全糊弄李灿，他本就打算向师父请示能否教妹妹一些防身之术的，女孩子容易吃亏，多学点本事傍身不是坏事。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于是答应向师父请示能否顺带着捎上李灿。
看了半天山景，李灿附到重九耳边说道：“九郎，此处不远就是山神庙，我们要不要过去瞅瞅？”
重九侧身看着李灿，惊异地问道：“是那处山神庙？”
李灿点点头，指着身后忙碌的家仆说道：“那个小厮的家离这不远，他刚跟我说那处山神庙就在不远处，他可以带我们过去。”
“那好，不要声张，你寻个由头叫他过来带路，我们二人且去看看。”重九小声说道。
那只黄鼬怪至今还被他关在夜壶中受罚，日夜想要逃离，它又没有酿成大祸，更没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总这么关着它不是个事，重九一直想要彻底了结此事。
听闻祸乱的由头就在不远处，于是就想要去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二宝，你过来一下，我寻你有事。”李灿冲着那个小厮招招手呼唤他过来。
随后李灿用陪二宝探亲，山路不好走的由头阻止了一干要跟过来的弟弟妹妹，让二宝带着他和重九往二宝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重九还担心妹妹吵着要跟过来，可是重双双有一帮哥哥姐姐陪着，又有家仆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自然没兴趣陪自家哥哥去受苦走山路，只是招招手嘱咐哥哥快去快回。
绕过两道小山棱，就看到了二宝家所在的山村，重九和李灿当然不是真的要陪二宝去探亲，让二宝指明方位，打发他回去看望父母，然后自己回去跟大部队汇合，两人就直奔林中的山神庙。
溪山的山神庙建在一个小平台之上，被树木遮挡，要不是有人指点，外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庙不大仅有三间，墙壁斑驳有些荒败，看来此庙并没有庙祝洒扫，直通庙门的小路倒是干净，香炉里还有新的未烧尽的残香，平时还是有人来烧香祭拜的。
重九观察了一下庙宇的建筑，又抬头看了看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的匾额，通过形制和匾额上的小字，重九判断这间山神庙不是乡民胡乱建造的淫祠，而是经过官方敕封的正儿八经的山神庙。
山神庙之所以会衰败，重九推测可能跟朝代更迭有关。
因为匾额还是前朝所制，显然并未经过当朝大乾官府的敕封，没了官方俸禄，再加上这里又有些难找，平日里香火不多，庙祝不是饿死就是饿跑了，于是就渐渐衰败了下来。
重九和李灿走入山神庙中，看到正殿里供奉着一尊约一丈高的山神，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作怒吼状，看起来端得是凶神恶煞，边上还有两列奇形怪状的小兽。
李灿被山神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庙中供奉的竟是模样如此可怖的凶神。
重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需害怕，山神庙与一般庙宇不同，庙中供奉的神像多为山中精怪，人们拜它不为求财，不为求官，但求入山保平安，所以大都看起来穷凶极恶。
若非如此怕是镇不住山中的蛇虫虎豹，你看这尊神像便是仿照传说中上古凶兽朱厌的形象而作，传闻此兽好争斗，每每出现天下必起刀兵。”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九郎，你抓的那玩意跟这山神庙可有关系？”李灿好奇地问道。
重九只对李家四兄弟说过黄鼬怪的来历，李灿并不知道黄鼬怪正是窃居了此处山神庙在山民中作威作福的。
山民供奉香火，黄鼬怪保一方平安作为交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倒也履行了一部分山神的职能，只是它灵智不高，又贪心了一些，这才招来了重九这个煞神，被关进夜壶中受刑。
黄鼬怪借了一部分山神庙的神力，藏在老太爷的神宫之中，重九法力不够高深，本来是发现不了它的，可是它出来借助老太爷的身躯享受美味的时候，漏了一丝妖气。
李灿谈及山神的时候，它忽然停止进食，偷偷看了一眼李灿，神色中有一丝慌乱，李章友训斥李灿的时候，借用了圣贤之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对它又是一记锤打，于是老太爷身上的妖气波动更加明显了。
一直关注老太爷进食的重九这才确定老太爷必定是被这什么劳什子山神影响了神智，后来把它驱赶出来又仔细审问一番，事实果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确有关系，正是此地的山神。”重九点头答道。
李灿竖起大拇指，兴奋地夸赞道：“九郎，你是这个，连上古凶兽朱厌你都能收服，果然是神仙中人。”
重九哈哈大笑道：“表哥你误会了，若是正牌山神，哪怕仅有一丝朱厌血脉也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我抓住的不过是窃据此庙的一个小小野怪而已。”
看到此地模样，对于如何解决黄鼬怪的事，重九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便和李灿往回走。
路上重九向李灿讲述了黄鼬怪的来历，又是引得李灿阵阵惊呼，重新与兄弟姐妹们汇合后，一起开开心心地游玩，直到日暮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天气好的时候，还让老管事陪着，里里外外地溜达了好几圈，看样子长命百岁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重九见老太爷无事，兄妹俩也出来好几天了，怕家中父母担忧，于是就想告辞归家。
可是老太爷见他们之间的对饮之约还没有完成，哪肯轻易放他走，不惜装病撒泼，一定要重九再多留几日。
老太爷这一闹，可把李府上下吓了个够呛，于是李文友做主，派人给太乙镇重家去了一封信报个平安，让重九兄妹俩安心地在李家镇再多留两天。
李文友怕他们太过无聊，便让家中跟他们差不多大的孙子辈陪他们在李家镇周边游春踏青。
李文友说重九这几年到李家镇来得少了，跟家中的同辈都疏远了，理当多多亲近。
重九不敢忤逆长辈，只能答应多留两天。
重家兄妹留在李家镇，要说最开心的当属重双双和一干表兄弟姊妹了。
重双双是重李两家的掌上明珠，恐怕当朝小公主的受宠程度也不过如此了。
比如那天晚上重双双陪外婆秦氏歇息，说悄悄话的时候，抱怨了两句门房的不是。
秦氏一听自家的小公主受气了，差点门都没进得来，这还得了！那位叫谢小山的小门房，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赶回老家种田去了，从此再也没在李家镇出现过。
在太乙镇的时候，父母还管教得严厉一些，重双双到了李家可就彻底放飞自我了，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带着一帮小屁孩整日疯疯癫癫，好不快活。
李家的小辈们得了指示要陪重九，也很开心，因为这样就有理由不去私塾了。
一帮人整天琢磨着带重家兄妹俩去哪里踏青游玩，离家越远越好，顺便他们自己也能跟着放松一下时刻被学堂里先生手中的戒尺威胁的提心吊胆。
李家镇和太乙镇是一样的，地形多山少平原，这里踏青的传统就是登山，李家小辈们今日约好一起去后山的溪山游玩。
太大的有自己的事情做，太小的不方便带着，跟着一起出行的都是和重九差不多大的李家子孙，队伍里面最大的就是小表哥李灿，比重九大了四岁，最小的孩子是重双双。
一行人坐在马车上，嬉笑打闹着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溪山。
溪山，因山溪多而得名，融雪和山泉结合而成的溪水蜿蜒曲折，叮咚声不绝，宛如一首天地共奏的乐曲，甚是悦耳。
每年初春时节，都有不少人上溪山聆听天籁，洗涤身心。
溪山的山势比小太乙山要舒缓地多，因此不像小太乙山人迹少至，从南面登山的话，马车甚至能沿着宽阔的山道直达山巅。
沿途一些能更好聆听溪水流淌的平坦处，有人在这些宝地上修建了多处凉亭供上山的人歇脚。
李家一众小辈人比较多，男男女女加上随行的家仆拢共有二三十个，于是众人寻了一处较大的凉亭，歇息游玩。
家仆们从马车中取来携带的炊具，给小主人们准备吃食。
有人提议吟诗作对，却遭到了一致的鄙视，本就是为了躲避先生才跑出来的，这孩子真是没眼力劲，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多才多艺的表姐妹表演了琴艺、歌舞等节目，引得众人一致叫好。
重九陪着众人嬉闹了一会，端起一杯果酿走到一边听泉观景，李灿走到他身后陪他一起欣赏风景。
对于这个小表弟，李灿比其他兄弟姐妹更多了三分敬重，他全程目睹了重九驱邪的过程，差点没把他当神仙供起来，崇拜到不行，有事没事就往他身边蹭，旁敲侧击了多次，想要让重九教他两手。
重九觉得自己都是个半吊子，而且师门严禁私下授艺，哪里会答应他的恳求。
最后重九实在被他缠得没办法了，答应他回去之后向师父请示，如果他老人家同意，就传他一些法门。
李灿喜不自胜，粘重九粘的更紧了，弄得重九都有点后悔草率答应他了。
不过重九也不是完全糊弄李灿，他本就打算向师父请示能否教妹妹一些防身之术的，女孩子容易吃亏，多学点本事傍身不是坏事。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于是答应向师父请示能否顺带着捎上李灿。
看了半天山景，李灿附到重九耳边说道：“九郎，此处不远就是山神庙，我们要不要过去瞅瞅？”
重九侧身看着李灿，惊异地问道：“是那处山神庙？”
李灿点点头，指着身后忙碌的家仆说道：“那个小厮的家离这不远，他刚跟我说那处山神庙就在不远处，他可以带我们过去。”
“那好，不要声张，你寻个由头叫他过来带路，我们二人且去看看。”重九小声说道。
那只黄鼬怪至今还被他关在夜壶中受罚，日夜想要逃离，它又没有酿成大祸，更没犯下十恶不赦的大罪，总这么关着它不是个事，重九一直想要彻底了结此事。
听闻祸乱的由头就在不远处，于是就想要去查看一番，看看能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二宝，你过来一下，我寻你有事。”李灿冲着那个小厮招招手呼唤他过来。
随后李灿用陪二宝探亲，山路不好走的由头阻止了一干要跟过来的弟弟妹妹，让二宝带着他和重九往二宝家的方向走去。
原本重九还担心妹妹吵着要跟过来，可是重双双有一帮哥哥姐姐陪着，又有家仆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自然没兴趣陪自家哥哥去受苦走山路，只是招招手嘱咐哥哥快去快回。
绕过两道小山棱，就看到了二宝家所在的山村，重九和李灿当然不是真的要陪二宝去探亲，让二宝指明方位，打发他回去看望父母，然后自己回去跟大部队汇合，两人就直奔林中的山神庙。
溪山的山神庙建在一个小平台之上，被树木遮挡，要不是有人指点，外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
庙不大仅有三间，墙壁斑驳有些荒败，看来此庙并没有庙祝洒扫，直通庙门的小路倒是干净，香炉里还有新的未烧尽的残香，平时还是有人来烧香祭拜的。
重九观察了一下庙宇的建筑，又抬头看了看写着“山神庙”三个大字的匾额，通过形制和匾额上的小字，重九判断这间山神庙不是乡民胡乱建造的淫祠，而是经过官方敕封的正儿八经的山神庙。
山神庙之所以会衰败，重九推测可能跟朝代更迭有关。
因为匾额还是前朝所制，显然并未经过当朝大乾官府的敕封，没了官方俸禄，再加上这里又有些难找，平日里香火不多，庙祝不是饿死就是饿跑了，于是就渐渐衰败了下来。
重九和李灿走入山神庙中，看到正殿里供奉着一尊约一丈高的山神，其状如猿，而白首赤足，作怒吼状，看起来端得是凶神恶煞，边上还有两列奇形怪状的小兽。
李灿被山神的模样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庙中供奉的竟是模样如此可怖的凶神。
重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无需害怕，山神庙与一般庙宇不同，庙中供奉的神像多为山中精怪，人们拜它不为求财，不为求官，但求入山保平安，所以大都看起来穷凶极恶。
若非如此怕是镇不住山中的蛇虫虎豹，你看这尊神像便是仿照传说中上古凶兽朱厌的形象而作，传闻此兽好争斗，每每出现天下必起刀兵。”
“原来还有这等说法，九郎，你抓的那玩意跟这山神庙可有关系？”李灿好奇地问道。
重九只对李家四兄弟说过黄鼬怪的来历，李灿并不知道黄鼬怪正是窃居了此处山神庙在山民中作威作福的。
山民供奉香火，黄鼬怪保一方平安作为交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倒也履行了一部分山神的职能，只是它灵智不高，又贪心了一些，这才招来了重九这个煞神，被关进夜壶中受刑。
黄鼬怪借了一部分山神庙的神力，藏在老太爷的神宫之中，重九法力不够高深，本来是发现不了它的，可是它出来借助老太爷的身躯享受美味的时候，漏了一丝妖气。
李灿谈及山神的时候，它忽然停止进食，偷偷看了一眼李灿，神色中有一丝慌乱，李章友训斥李灿的时候，借用了圣贤之言“子不语怪力乱神”，对它又是一记锤打，于是老太爷身上的妖气波动更加明显了。
一直关注老太爷进食的重九这才确定老太爷必定是被这什么劳什子山神影响了神智，后来把它驱赶出来又仔细审问一番，事实果然跟他猜测的差不多。
“确有关系，正是此地的山神。”重九点头答道。
李灿竖起大拇指，兴奋地夸赞道：“九郎，你是这个，连上古凶兽朱厌你都能收服，果然是神仙中人。”
重九哈哈大笑道：“表哥你误会了，若是正牌山神，哪怕仅有一丝朱厌血脉也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我抓住的不过是窃据此庙的一个小小野怪而已。”
看到此地模样，对于如何解决黄鼬怪的事，重九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于是便和李灿往回走。
路上重九向李灿讲述了黄鼬怪的来历，又是引得李灿阵阵惊呼，重新与兄弟姐妹们汇合后，一起开开心心地游玩，直到日暮才恋恋不舍地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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