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谢恩
大乾的朝会采用朔望参朝，也就是每个月的初一与十五各举办一次大朝会，所有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都要参加，其他时候则是举行内朝，三省六部的宰执级别的大员或是与所要谈论的国事相关的官员才需要参加。
四月初一本来是要举行大朝会的，可是今年的四月初一需要举办恩科，因此朝廷决议延后五日举行。
按照惯例，新科进士是要在大朝会上面圣谢恩的，随后还要参加皇帝举办的闻喜宴。
今年举办的是恩科，录取的人数较少，准备起来不像常科那么麻烦，于是干脆就决定趁热打铁，在月初的大朝会上一起举行就行了，这样就不用再等十几天，等候月中的大朝会了。
四月初三放榜，四月初四一早就有礼部的官员送来了崭新的状元袍和进士服，并教授了他们整整一天的礼仪。
四月初三放榜，初五就要进宫谢恩，时间确实挺赶的，因此尚衣局的人也没时间来帮重九量体裁衣，只是按照正常人的体型赶制出了状元袍。
他们也没想到新科状元的身材如此魁梧，好在大红色的状元袍做得宽袍大袖，没有出现穿不进去的尴尬情形，只是穿起来丝毫没有儒士的潇洒飘逸而已。
重九身穿大红状元袍，戴上附有一对簪花的状元冠，穿上描有金边的皂靴，龙行虎步让人顿觉威风凛凛。
大嫂崔氏、表哥李灿包括前来教授礼仪的礼部官员，都是眼前一亮，觉得只有这样的仪态才配得上堂堂新科状元。
第二日一大早，重九穿着大红状元袍，坐上披红挂彩的马车，向皇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边上，身穿蓝色进士服的李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住地向两旁看热闹的人抱拳施礼。
本来那匹脑门上系着大红绸花的马是给重九准备的，可是他不喜张扬，于是便和大表哥李景瑞一起坐马车前往皇城，把大马留给了表哥李灿，让他去招摇过市。
李灿生得白白净净，长得一表人才，身穿崭新的蓝色进士服，一路上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不知道坐在马车中的新科状元到底长什么样。
马车依旧是在安上门停下，大表哥李景瑞依旧是叮嘱两句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重九和李灿站在安上门外，仰望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并排向门内走去。
两人递上昨日礼部官员送来的临时鱼符，守门的禁军看了两眼，道了一声恭喜，便放两人进去了。
两人所佩戴的鱼符是临时赶制的，因为两人只是考中进士，还没有正式授予官职，等有了正式官职之后，才会获得真正的鱼符，这个临时的鱼符只是一次性的，用过一次之后就没用了。
在禁军的指引下，两人穿过长长的皇城来到承天门前候诏。
其余十八名新科进士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承天门。
在十九名身穿蓝色进士服的新科进士的衬托下，身穿大红状元袍的重九显得尤为显眼。
家中有些门路的人都打听到了新科状元的跟脚，也大致知道他这个状元是怎么点出来的，因此都抱着既不得罪也不亲近的态度，和重九稍稍站开一段距离，与自己相熟的人小声交谈。
重九没兴趣去主动结交未来的同僚，静静站在承天门下等待皇帝的召唤。
李灿也不好丢下他一个人，因此也是陪他站在一起。
一红一蓝两人站在新科进士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
传声力士的声音从太极殿响起，一直传到承天门，连呼三遍才停下。
所有新科进士不用任何人教导，心照不宣地按照录取的名次，按顺序在重九身后站成了两列，然后从承天门的正门缓缓走入皇宫。
承天门正门除非有重大国事，否则是不会轻易打开的，新科进士进宫谢恩也算是一次重要的国事活动，因此新科进士是有资格走承天门正门的。
以重九为首的二十名新科进士手扶腰带，不急不缓地沿着承天门的中间的直道，穿过太极门，步入了太极殿前的广场。
广场上，直道两侧整整齐齐地站着大约上百名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四、五品官员，文左武右，泾渭分明。
所有人都对走在中间的新科进士行注目礼，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随意开口，站在他们后面维持秩序和礼仪的力士手中的鞭子可不是摆设。
违反朝仪的官员真有可能要挨鞭子的，另外还有罚俸、弹劾等惩戒措施。
丢脸事小，搞不好是要丢官的。
重九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可是随着离大乾帝国的权利中枢太极殿越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自己的心跳有失控的感觉。
大乾国运、皇朝威仪恍若凝成实质，结结实实地向他压来，他不用抬头看，猜也能猜到此时眼前的太极殿的上空的气，一定是金光灿烂，恍如烈日，甚至都已经凝结成了具象的神兽盘踞其上，否则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强大的威压。
原本是教授礼仪的官员要求他入朝觐见皇帝的时候，要每一步都脚踏实地，不可左摇右晃，不可过急也不可过缓。
对重九行注目礼的官员看到重九沉稳而有节奏的步伐，不禁心中暗自赞许，这个新科状元看着年岁不大，可是却龙行虎步，颇有官威，是个当官的料子。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重九并非故意如此的，重九越走越觉得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腿部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太极殿迈去。
重九甚至都开始担心自己的鞋子会不会承受不住这种威压四分五裂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太极殿的大门前。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传声力士再次大声喊道。
传声力士的声音震耳欲聋，重九觉得他的嗓门都比得上传说中的狮吼了。
重九等二十人迈过门槛缓步走入太极殿。
太极殿给重九的第一感觉就是大，第二感觉是高，他暗自估算道：这座大殿就算容纳上千人恐怕也不会觉得拥挤。
一般的房屋大约也就一丈高，可是眼前的太极殿看起来三丈都不止，再加上广阔的面积使人置身其中顿觉自身的渺小。
其余的十九人一走进大殿都不自觉地两股战战，垂头低目不敢目视前方，唯有重九昂首挺胸，迈步向前，直视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的额头宽阔，胡须浓密卷曲，神采刚毅，英气迫人。
李铉并没有感到冒犯，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笔钦点的状元。
重九等二十人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走到太极殿正中站定，身躯肃立，双手合抱，俯身行天揖礼。
大乾除了祭祀的时候需要行跪拜大礼，否则就算见到皇帝也只需行揖礼。
“平身！”高青稍稍尖锐却不刺耳的声音响起。
随后高青手捧圣旨向前一步，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高青不紧不慢地读着的圣旨。
刨去那些骈四俪六、令人昏昏欲睡的赞美之词，重九总结了一下，这篇长篇大论的圣旨归结起来就三句话：一、皇帝英明神武、慧眼识英才；
二、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三、你们要好好干，要用最大的努力来报答皇帝的恩情；
总而言之，一句有用的干货都没有，通篇的马屁言论。
可这是谢恩的必要流程，就算再不爽，所有人也得忍着，等高青读完。
读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高青喊出了“钦此”两个字，新科进士和满朝文武一起俯身长揖，山呼万岁，朝堂谢恩的戏码终于临近了尾声。
重九等人被内侍带到了一旁的偏殿等待即将举行的闻喜宴。
四月初一本来是要举行大朝会的，可是今年的四月初一需要举办恩科，因此朝廷决议延后五日举行。
按照惯例，新科进士是要在大朝会上面圣谢恩的，随后还要参加皇帝举办的闻喜宴。
今年举办的是恩科，录取的人数较少，准备起来不像常科那么麻烦，于是干脆就决定趁热打铁，在月初的大朝会上一起举行就行了，这样就不用再等十几天，等候月中的大朝会了。
四月初三放榜，四月初四一早就有礼部的官员送来了崭新的状元袍和进士服，并教授了他们整整一天的礼仪。
四月初三放榜，初五就要进宫谢恩，时间确实挺赶的，因此尚衣局的人也没时间来帮重九量体裁衣，只是按照正常人的体型赶制出了状元袍。
他们也没想到新科状元的身材如此魁梧，好在大红色的状元袍做得宽袍大袖，没有出现穿不进去的尴尬情形，只是穿起来丝毫没有儒士的潇洒飘逸而已。
重九身穿大红状元袍，戴上附有一对簪花的状元冠，穿上描有金边的皂靴，龙行虎步让人顿觉威风凛凛。
大嫂崔氏、表哥李灿包括前来教授礼仪的礼部官员，都是眼前一亮，觉得只有这样的仪态才配得上堂堂新科状元。
第二日一大早，重九穿着大红状元袍，坐上披红挂彩的马车，向皇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边上，身穿蓝色进士服的李灿骑着一匹高头大马，不住地向两旁看热闹的人抱拳施礼。
本来那匹脑门上系着大红绸花的马是给重九准备的，可是他不喜张扬，于是便和大表哥李景瑞一起坐马车前往皇城，把大马留给了表哥李灿，让他去招摇过市。
李灿生得白白净净，长得一表人才，身穿崭新的蓝色进士服，一路上不知道迷倒了多少怀春少女，只是令人遗憾的是，不知道坐在马车中的新科状元到底长什么样。
马车依旧是在安上门停下，大表哥李景瑞依旧是叮嘱两句便坐着马车离开了。
重九和李灿站在安上门外，仰望了一眼高大的城墙，并排向门内走去。
两人递上昨日礼部官员送来的临时鱼符，守门的禁军看了两眼，道了一声恭喜，便放两人进去了。
两人所佩戴的鱼符是临时赶制的，因为两人只是考中进士，还没有正式授予官职，等有了正式官职之后，才会获得真正的鱼符，这个临时的鱼符只是一次性的，用过一次之后就没用了。
在禁军的指引下，两人穿过长长的皇城来到承天门前候诏。
其余十八名新科进士也陆陆续续地抵达了承天门。
在十九名身穿蓝色进士服的新科进士的衬托下，身穿大红状元袍的重九显得尤为显眼。
家中有些门路的人都打听到了新科状元的跟脚，也大致知道他这个状元是怎么点出来的，因此都抱着既不得罪也不亲近的态度，和重九稍稍站开一段距离，与自己相熟的人小声交谈。
重九没兴趣去主动结交未来的同僚，静静站在承天门下等待皇帝的召唤。
李灿也不好丢下他一个人，因此也是陪他站在一起。
一红一蓝两人站在新科进士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
……
传声力士的声音从太极殿响起，一直传到承天门，连呼三遍才停下。
所有新科进士不用任何人教导，心照不宣地按照录取的名次，按顺序在重九身后站成了两列，然后从承天门的正门缓缓走入皇宫。
承天门正门除非有重大国事，否则是不会轻易打开的，新科进士进宫谢恩也算是一次重要的国事活动，因此新科进士是有资格走承天门正门的。
以重九为首的二十名新科进士手扶腰带，不急不缓地沿着承天门的中间的直道，穿过太极门，步入了太极殿前的广场。
广场上，直道两侧整整齐齐地站着大约上百名身穿绯红色官袍的四、五品官员，文左武右，泾渭分明。
所有人都对走在中间的新科进士行注目礼，但是没有一个人敢随意开口，站在他们后面维持秩序和礼仪的力士手中的鞭子可不是摆设。
违反朝仪的官员真有可能要挨鞭子的，另外还有罚俸、弹劾等惩戒措施。
丢脸事小，搞不好是要丢官的。
重九已经尽力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了，可是随着离大乾帝国的权利中枢太极殿越近，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自己的心跳有失控的感觉。
大乾国运、皇朝威仪恍若凝成实质，结结实实地向他压来，他不用抬头看，猜也能猜到此时眼前的太极殿的上空的气，一定是金光灿烂，恍如烈日，甚至都已经凝结成了具象的神兽盘踞其上，否则不会给他造成这么强大的威压。
原本是教授礼仪的官员要求他入朝觐见皇帝的时候，要每一步都脚踏实地，不可左摇右晃，不可过急也不可过缓。
对重九行注目礼的官员看到重九沉稳而有节奏的步伐，不禁心中暗自赞许，这个新科状元看着年岁不大，可是却龙行虎步，颇有官威，是个当官的料子。
可是他们哪里知道重九并非故意如此的，重九越走越觉得步伐沉重，每一步都走得很辛苦，腿部就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地缓缓向太极殿迈去。
重九甚至都开始担心自己的鞋子会不会承受不住这种威压四分五裂的时候，他终于走到了太极殿的大门前。
“宣恩科才子重九携新科进士一十九人觐见。”传声力士再次大声喊道。
传声力士的声音震耳欲聋，重九觉得他的嗓门都比得上传说中的狮吼了。
重九等二十人迈过门槛缓步走入太极殿。
太极殿给重九的第一感觉就是大，第二感觉是高，他暗自估算道：这座大殿就算容纳上千人恐怕也不会觉得拥挤。
一般的房屋大约也就一丈高，可是眼前的太极殿看起来三丈都不止，再加上广阔的面积使人置身其中顿觉自身的渺小。
其余的十九人一走进大殿都不自觉地两股战战，垂头低目不敢目视前方，唯有重九昂首挺胸，迈步向前，直视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
皇帝的额头宽阔，胡须浓密卷曲，神采刚毅，英气迫人。
李铉并没有感到冒犯，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亲笔钦点的状元。
重九等二十人在皇帝和满朝文武的注视下，走到太极殿正中站定，身躯肃立，双手合抱，俯身行天揖礼。
大乾除了祭祀的时候需要行跪拜大礼，否则就算见到皇帝也只需行揖礼。
“平身！”高青稍稍尖锐却不刺耳的声音响起。
随后高青手捧圣旨向前一步，打开圣旨宣读起来。
高青不紧不慢地读着的圣旨。
刨去那些骈四俪六、令人昏昏欲睡的赞美之词，重九总结了一下，这篇长篇大论的圣旨归结起来就三句话：一、皇帝英明神武、慧眼识英才；
二、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
三、你们要好好干，要用最大的努力来报答皇帝的恩情；
总而言之，一句有用的干货都没有，通篇的马屁言论。
可这是谢恩的必要流程，就算再不爽，所有人也得忍着，等高青读完。
读了约莫有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等到高青喊出了“钦此”两个字，新科进士和满朝文武一起俯身长揖，山呼万岁，朝堂谢恩的戏码终于临近了尾声。
重九等人被内侍带到了一旁的偏殿等待即将举行的闻喜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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