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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终结村

    这所宁静的小村庄,已许多年未曾受到外界打扰。

    却在短短一天时间内,多了两个陌生面孔。

    村里大多数人从出生开始,直至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也不会离开这处养育之地。

    外面的一切只能道听途说,自然会对外来人心生好奇。

    感受着许多饱含新奇的打量目光,陆迟竟生出了一份荒谬的错觉。

    就像动物园里的小动物供人观赏,运气好还能讨几个香蕉吃。

    落座后,如坐针毡。

    不过......陆迟默默扫了一遍餐桌上的各种食物,认不太全。

    种类繁多,价值不菲,只能用相当丰盛来形容。

    再加上他先前观察过的那些精致木房,以及大多数人的穿着来看。

    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

    这座看似普通的村落,生活条件似乎极为不错。

    可这些东西,还不足以作为疑点。

    发觉陆迟两人皆没进食的动作,布衣老人向后挥了挥手。

    两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儿,迈着小短腿走向餐桌,其中一个甚至还打着哈欠,露出的小虎牙格外可爱。

    纯真娇憨的小孩儿,总能轻易让人卸下所有防备。

    两个小女孩儿捧着装满桂花酿的器皿,端至陆迟两人身前,还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陆迟眼观鼻鼻观心,有些犹疑不定。

    按理说布衣老人没必要算计他们二人,因为没有利益冲突。

    他相信,不论什么人做什么事,总归需要一份由头。

    但这份由头很难猜到,恰巧是一道视野盲区。

    余光一瞥,忽地发现何晚没有停顿的接过了器皿。

    即便语言不通,她指了指手中的桂花酿,又指了指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似是弄懂了,满心欢喜的点了点小脑袋。

    心中一顿,陆迟这才看明白。

    小女孩儿抿了一口桂花酿,白皙的小脸平添一抹酡红,挂在何晚身上亲昵的蹭着胳膊,还不停傻傻的笑。

    布衣老人仅是默默望着,从头到尾也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或许,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思及此,陆迟稍稍放下心来,也喝了一口桂花酿。

    香气扑鼻,绵甜悠长。

    可能是一天都没补充过能量的关系,须臾间,他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一时食欲大增,餐桌上的一切美味佳肴仿佛在招着手。

    即便如此,陆迟没有多吃,与何晚的选择一样,只吃了一些蕴含热量充足的坚果,餐桌上的其他食物分毫未动。

    蓝天白云,暖阳散落金辉无数。

    不知不觉中,餐桌上的两人失去了所有意识。

    ......

    小村庄里陷入一阵异样的沉寂,成年人在田里耕作,小孩子于道上打闹奔跑。

    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安宁。

    布衣老人正站在一处精致的木房前,若有所思。

    半响,他向身后几个年轻小伙叽里呱啦吩咐了一大堆话,接着随意的摆了摆手。

    透过木房的窗台望进去,一张木床上,依稀可见一道沉睡着的高大身影。

    伴随时间流逝,当夕阳还剩半个,陆迟终于苏醒了过来。

    看走眼了......

    他皱皱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被几条绳索绑在木床上,难以挣脱。

    心中莫名一颤。

    何晚呢?

    陆迟使劲仰起头,扫视着四周环境,得到的答案是房内只有自己一人。

    他下意识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却只是徒劳。

    绳索绑的严严实实,多次尝试下,也仅仅在手腕和脚腕处多了几道泛红的勒痕。

    他反复告诉自己,即使再着急也没有半点屁用,此时此刻必须得先冷静下来。

    身陷囹圄,必先自救。

    未察觉间,额前已起了一层细密的薄汗。

    他不敢深想,何晚被带去了哪里。

    未知,总能不费吹灰之力的令人心生恐惧。

    很明显,先前对那位布衣老人的判断皆是错的,而将他五花大绑却独独带走了何晚。

    只可能是小胖子的手笔。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人的招牌笑容,陆迟定了定神,眼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脱困。

    否则,极有可能发生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

    不算宽敞的木房内空荡荡的,除了一张木床别无他物,光线灰暗,就像是一个禁闭室。

    脑中一片纷乱繁杂,怎么才能挣脱掉这些绳索......

    陆迟敛了敛眸,蓦地福至心灵。

    他多么庆幸,昨天没有将多余的铝箔纸扔掉。

    而普普通通的铝箔纸,已成为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

    想法是有了,但实际操作起来格外艰难。

    因被绳索绑得太紧,仅有手腕能稍许活动一些范围,很难摸到裤子口袋里的铝箔纸和锂电池。

    陆迟咬着牙,右手逐渐形成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一点点向口袋靠近。

    不少汗珠顺着脸庞滑落,咯噔一下,骨头错位的声音清晰入耳。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楚传来,却渐渐转变成一种麻木。

    整个过程,陆迟始终一声未吭。

    修长的手指掐着锂电池跟铝箔纸,缓缓操作起来。

    一次失败,两次失败......

    陆迟没有气馁,所有的视线都落在这两个普普通通的物体上。

    忽地,一束火苗乍现,却毫不留情烘烤着肌肤,背脊早已湿透。

    当一个人全身心投入到某件事上,酷似煎熬,时间却过得很快。

    终于,当陆迟得以脱身站起来时,右手手腕周围已不忍直视,黑糊糊一片。

    他瞥了眼畸形的右手,顾不了太多,闭上眼,狠狠的用力一扭。

    恢复如初,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

    可还未来得及收拾好诸多情绪,蓦地,从身后却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陈旧的木门被缓缓推开,吱呀吱呀的声音纠缠在一起。

    此时此刻,这道声音在耳边却如催命符般令人战栗。

    陆迟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及想出更妥善的应对,拾起一截完好的绳索,急忙跨步至门边等候。

    精神紧绷,双眸微眯。

    不论来人是谁,必须一招制敌。

    只有一次机会。

    那人迈步走进后,看到木房内的情况一怔,紧接着就被躲在一旁的陆迟控制住行动,唇瓣也被一双泛着焦味的手堵住。

    “何晚在哪?快告诉我!”陆迟先关了门,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淡。

    两人肌肤相贴,一股特有的清香,缓缓沁入鼻尖。

    何晚本眯起眼睛思考着如何反制,转瞬间放软了身子。

    她很轻松就挣脱了束缚,自顾自的走到木床边坐下。

    甚至......不知从哪掏出一本小说,眨眼间已进入阅读状态。

    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却视而不见。

    陆迟被噎了下,差点没站稳。

    何晚抬眸,望向他手中的绳子,神色淡淡。

    “你想把我绑起来?”

    “啊,能玩个捆绑play不?”

    陆迟还能像没事人似的贫嘴,原因很简单。

    眼前的何晚行动自如,且一副淡定模样,就已经表明了那位布衣老人不是小胖子那一伙的。

    虽说还没想通,为什么独独绑了他。

    不公平。

    “你的手......”

    事实上,布衣老人分得清是非,没有限制何晚的人身自由,先前她特意去逛了遍小村庄。

    可怎么也没想到,回来之后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陆迟随口回,“没操作好......”

    所以,这场戏压根只是他自导自演。

    何晚敛下眼中心疼,心知他还被蒙在鼓里,及时提醒。

    “那个冒牌货。”

    只需要这么一个提示,就能关联起来所有。

    愣了一瞬,陆迟很快反应过来,“那个一号做过什么事,然后我背锅?”

    何晚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昨晚,一号先他们一步来到了这个小村庄,得到布衣老人的热情款待后却恩将仇报,做了些什么事,从而导致老人外出寻找,恰好找到了陆迟二人所在的洞穴。

    之后,布衣老人将陆迟错认成一号,将两人骗到村庄,依靠下药的食物迷晕。

    “这样想的话,那人很可能是刻意引导老人去找我们,但如果是这样,逻辑上说不通。”

    因为那就代表着,小胖子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藏身之地。

    何晚在不停说着自己的想法,好看的眉头紧皱。

    见状,陆迟提了一嘴。

    “大概是掳走了村里的孩子,甚至是襁褓中的婴儿,不然只是普通财物之类的,那位老人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两人一唱一和,须臾间,似乎将所有的事实陈述完了。

    陆迟没料到,竟是那个所谓的一号在暗中作梗。

    因受了小胖子种种行径的影响,导致他认为那个一号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货色,没多少存在感的那种。

    “先前我逛了遍村子,村里的人都不识字,也没有能正常交流的。“

    陆迟一愣,下意识回,“意思是,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不。”

    何晚摇摇头,双眸微眯,“如果你的推断没错,老人只会比我们更急。”

    陆迟心中一顿,霎时豁然开朗。

    “这个村子整体生活条件都不错,有不少食料器材都来自外界,不可能没有会说普通话的人。”

    即便再与世隔绝的小村庄,必定会有一个与外界交流的代言人。

    所以,他们现在只需要等。

    那位布衣老人肯定会找来能正常交流的人,一番解释后,再助其抓到一号澄清误会。

    皆大欢喜。

    从这一点上看,跟陆迟原本的打算竟出奇一致了。

    只因,他本就想抓到那个一号。

    作为一场合格的游戏,不论参与者如何操作,终归都不会偏离早设定好的轨道。

    狭小的木房内一阵静谧,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

    “陆迟,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何晚的语气中带了点迟疑。

    自打她踏入这座小村庄的那一刻起,一份强烈的感觉没来由的迸发,至今未曾消散。

    于灵魂深处,震荡莫名。

    她梦见自己狼狈逃到这座小村庄,受到村里人的悉心照顾,后来还有一位穿着白衬衫的女孩儿助她逃命。

    可在那场梦里,她是孤身一人。

    陆迟想了下,用了她之前的说辞。

    “海马效应。”

    “我感觉不是。”

    昨天还信誓旦旦说什么海马效应,现在自个儿却不信了。

    陆迟没多想,暗自思索着抓一号大计。

    蓦地,木门被轻轻推开了。

    布衣老人先一步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位白衬衫女孩儿。

    待看清房内情形,女孩儿一怔,语气难掩诧异。

    “陆迟......你们怎么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