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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窘境

    在蓟阳城郊遇到伏击,让林落感到始料未及,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迫不及待,甚至不惜在天子脚下动手。

    为免夜长梦多,林落等人连夜赶路进城,她不知道这一路上的数起伏击是否皆是一人所为,但此次的伏击,给她的感觉与之前的有所不同。

    有些奇怪,不走寻常路的奇怪。

    当务之急,是先赶到城中,一时之间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只能暂时抛之脑后了。

    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贪婪的狼,猎物到了眼前,还怕它不找过来吗。

    原本一天的路程,被压成了半天,林落没有坐马车,一直骑马进城,虽精于马术,但是屁股还是被磨得生疼。他们一行人到达蓟阳城内时,天已经半黑了,城内炊烟四起,街上行人渐少。

    内有官兵四处巡逻,城门口的搜查也紧得很,过往设有路障,若要进城,入城文书,搜身等一个都少不了。

    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皇城果然是气派,林落走在街头,心里暗想。

    太熙街多富商,戏院酒楼一家连一家,做各类生意行当的人,几乎都可以在这里找到,江南织锦、西域香料这些珍贵之物在这都算不得什么,统统沦为了寻常玩意。

    到了夜晚,更是华灯璀璨,高楼红袖招,往来寻欢客。

    去西北镇守之前,林落家便在太熙街的偏南边,有时到了平乐楼演出的日子,还可以听到台下观众的叫彩声。

    比起春熙街得繁华热闹,正府街则更为壮伟雄耀,严严翼翼。许多王侯将相世代居于此处,长久以往,住在正府街也成为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有的是不惜千金一掷,挤破了脑袋,只为在正府街上有一席之地的人。

    林落躺在床上,盖着软绵的锦被,丝绸制成的青色被面上绣着淡雅的图案,十分相衬。

    她闻不惯丫鬟在香炉里熏的香,香气浓郁,反倒让人闷得慌。

    屋外偶有一阵微风,草木晃动摩擦,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她住的厢房有些偏远,倒也僻静。

    从来不认床的她,现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那天的一幕幕又在脑中重演,半路伏击的黑衣人,还有带兵前来的三皇子。

    前几次伏击,虽然没有构成致命的威胁,但他们有的武功路子散乱,有的一看便知经过专业训练的,招式相像。

    来路似乎不尽相同,但每一波人都是招招想要直取他们性命,下手丝毫不留情。

    而这些人,不下死手闪闪躲躲,极其难缠,后又撤退得如此迅速……

    不为取他们性命,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李喻璟,三皇子……

    李喻璟毫无表情、毫不在意的脸又出现在脑海中,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关心,不在意的样子。

    难道是自导自演?他也并非如传言那般无心朝政?

    不会的,以他的品性,断然做不出这等事,也不屑于做这等事,林落打断自己的胡乱猜想。

    “咚……”

    一声撞击声,她猛然睁开眼睛,“小淮?小淮?”试着叫了两声。

    无人应答,随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脚步声混乱,听声音大概三四人,在附近走动。

    她坐起身,穿上鞋子走到门口,扒开了条门缝,小心地朝外看了看,并无异样。

    罢了,是自己疑神疑鬼太过警觉了吧,这两三个月太累了,都精神紧张了。穆王府里能出什么事情,再想对王爷图谋不轨,也犯不上半夜搞暗杀吧。

    她足尖一推,门应声合上,转身把短刀放在茶桌上,准备脱鞋上床,“癔症了,还能闹鬼不成?得找个机会去醉霄楼大吃一顿才好,尝尝那个一醉春宵,就不信一醉春宵能比唐青城的鹿角松好喝。”

    她早听说一醉春宵是醉霄楼最好的酒,整个蓟阳城就数它最得人心,越想越心痒。

    她早就嘴馋了,一路上不知道盘算了多少次,恨不得一步跨到醉霄楼去。

    “咚……咚……”

    从房顶传来响声!什么东西从她的房顶中跑过?

    她迅速起身穿衣,脚一勾鞋子,边走边把它磨上去,再用手一勾。

    这次她听得真真切切。

    她循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院子里只掌了几盏灯,有些昏暗,勉强能辨得清路,对王府并不熟悉,准确地说,她也很久没来了,加上看不真切,走了一段,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了。

    她把自己走丢了……

    走得很远了,也没看见什么人。

    左拐右拐,凭着感觉与运气。

    “啊!”脚下有一层滑腻的东西,她想脚下借力,腾跃而起,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哗……”冰凉的水漫过身体,而后是头,双臂毫无章法地扑腾,头一沉一浮,眼睛也睁不开,涩涩的,嘴巴被迫灌进了不少水。

    “救……救命。”

    她不知道这水有多深,反正自己地脚碰不到底,只是本能地害怕,恐惧。

    她害怕水,脚上腿上因为不断地扑腾,被缠上了水草,更浮不上去了。

    不断地挣扎,水不断地从嘴里灌进去,呛进了鼻腔。

    “救命,救命啊……”真没想到,草原地烈马竟要被溺死在水中,如此窝囊地死法,她才不要。

    来蓟阳城还没喝上一醉春宵呢,就先被淹死了,这也太背了吧。

    她要求助,哪怕很丢人,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活着最重要。

    身体被水挤压,有些喘不过气来,手脚渐渐没了力气,她心里更加急躁,可是脑子却像进了水一样,已经开始模糊。

    她还想继续喊叫,突然一双手从背后伸出,利落地捂住她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挣扎,另一只手就穿过她的双臂,把她紧紧制在怀中,动弹不得。

    “唔!”什么?惊住了,趁人之危!可算不得好汉,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做鬼都不放过你。

    拼命地挣扎,都于事无补,力量太过悬殊,比起蛮力武功,她更擅长于轻功。

    “打不过就跑。”她爹不苛求她武功盖世,惩奸除恶也并非蛮力不可,小时候她不爱练功,躲懒,林晖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她后悔了,应该练练武力的,就不至如此了。

    蛮力不行,只能和平解决了,尽量和平吧。

    她向后转头,眨巴着大眼睛,用微弱的“唔唔唔”的声音与他交谈,你不要杀我,我跟你无冤无仇,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那个人盯着她,看着她乱飞的眼神,没有表态,也不知道听懂没有,耳边传来他的轻微的喘息声,似乎也很艰难,喘息的热气呼到她的半边脸上,让她不禁战栗。

    那是个男人,隔着衣料,贴在他的胸口前,健硕的肌肉线条,一股温热从后背传来。双臂禁锢着她,她便一点也动弹不得,这人是个习武之人。

    看样子不是好惹的,她的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弄死她,只是想与不想的问题。

    他禁锢着林落,整个人都像是包裹在他的怀里,虽说生死关头,男女授受不亲都是屁话。

    可是,他胳膊放在哪呢?

    从双臂下穿过去,在腰上方紧紧锢住她,往上勒住,他的胳膊托着她的……她的胸!

    这个狗男人!

    嘴巴被捂住,呼吸很不通畅,她的脸更红了。

    一瞬间,羞耻感在脑子里轰然炸开,很想给他一脚,把他胳膊折断。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处于这种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