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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何从所去

    “你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一道声音突然在江安的脑海里响起,如水中浮萍,飘渺无依。

    江安好奇的看着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团白茫茫的迷雾之中。

    “谁在说话?”江安左顾右盼,但一无所获。

    “我想帮你,但帮不了你。”那道声音再次响起,其言语之无奈。

    江安想挥手驱散这灰白的迷雾,但是自己好像深陷泥潭,行动的非常艰难。

    “到了这一步,即使是我也无能为力了。”它再次感叹,不曾搭理江安。

    “你到底.......”江安刚想说什么,那道声音突然狰狞起来:“挣扎吧!就是要看着你们死命的挣扎这一切才有乐趣不是吗?我承受的痛苦!我要全都还给你们!一分不少!所有人!都得死!”怒吼声阵阵回响,江安痛苦的捂住耳朵却完全不起作用,那像闪电一样的吼声仿佛直接炸开在江安的脑海中,把江安震的七窍流血,跪在地上生不如死。而后迷雾渐渐消散,好一会江安才站起身来看向周围。

    “这是.......”江安模糊的双眼突然清晰起来。

    江安在一片废墟中看到了一个人,在茫茫焦土之中,在那尸骨无存的战场上,他背负着双手静静的站在不远处,身上环绕着一层极为绚丽的红色流光,透过那层光幕,江安只看的见他的衣服背面写着一个“至”字,黑底白字,极为醒目。

    江安只看了一眼,便觉得好像死神在他的心脏中插了一刀,因为那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太过恐怖,之前遇到的那只怪物在他面前估计只是一粒尘埃般的渺小。

    奇怪的是,江安觉得那人的气息也十分的熟悉,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去一探究竟的时候,整个世界突然以断电般的速度迅速黯淡了下来,最终变成一片虚无。

    .......

    “江安!你醒啦!等一下!我去把大家叫来!”江安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听见耳边传来了施景怡说话的声音和抛开的脚步声。

    艰难的睁开眼后,江安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他的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的梦里。

    窗外黄昏落日,一群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鸟儿飞过,停留在不远处的电线上,叽叽咋咋的叫着。

    “原来是梦啊。最近总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是因为太累了吗?”江安望着天花板,呆呆的想着,那个人是谁?好强大的感觉,那是个什么地方?“至”又是什么意思?想着想着,无边的睡意再度袭来,差点再次睡过去的时候,蔡茵茵等人冲到了房间内。

    “江安!你没事吧?”唐雨晴关切的走到了江安的床边,拉着江安的手问道。最先进来的是唐雨晴,看到最近的学生受伤,唐雨晴作为校医老师心痛不已,又看不到江安身体的伤口,一点忙帮不上,只能心里干着急。

    “你昏迷了这么久都没醒来,担心死我们了!还好还好,我还以为.......”唐雨晴的话还没说完,蔡茵茵又跑了过来。

    “江哥哥,你终于醒了!”蔡茵茵趴在床边,轻声说道。江安看着一脸高兴的蔡茵茵,便想到,小孩的心情是藏不住的,喜怒哀乐都直白的写在脸上。他想伸手摸摸蔡茵茵的头,却发现刚想抬手便传来剧烈的疼痛感,像是肌肉被活生生的撕裂开来,只好作罢。

    卧槽!怎么回事?我的手被人手撕了?

    看到众人的江安此刻再也没了睡意,想坐起身又发现身体各处都传来了剧烈的酸痛感。

    瞬间的疼痛让江安的额头生出不少的汗珠,本来就苍白的脸此刻又白上几分。

    “有哪里不舒服吗?”蔡茵茵离的最近,看到江安这副模样,立马问道。

    江安摇了摇头,表示没问题。

    施景怡带着水和食物走了过来,给江安服下水后,只是宽慰的说道:“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快点好起来。”

    奇怪的是,温雪和肖南不知道去哪里了,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

    江安面对众人的热情关怀,十分想开口,但沙哑的嗓子根本说不出话,他只能努力张开一张笑脸,感激的看向众人。

    莫秋雨最后走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江安,便说道:“嗯,没事就好。”

    江安看到眼前这个魅魔一般的莫秋雨,感到十分震惊!眼前的莫秋雨黑发如瀑,面色白皙,眉目间说不出的贵气让人觉得仿佛女王亲临,耳边佩戴的红花和整套红色长裙相得益彰,散发出一种红色的耀眼。

    这是莫秋雨学姐吗?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我到底晕过去了多久?今夕何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突然喜欢红色了?耳边还带了一朵花?这是什么装扮?伴随着心中的一大串疑问,江安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甚至那僵硬的脖子此刻也情不自禁的想靠近真相。

    莫秋雨看到江安这个样子,微笑着摇了摇头,“你先休息吧,这个事情稍后再说。”

    江安的脖子又缓缓的倒在了枕头上。

    众人缓缓退去,蔡茵茵走在最后,轻轻的带上了门。

    江安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离去,就在蔡茵茵离开的一瞬间,江安终于蚌埠住了,脸上的表情渐渐扭曲起来。

    黄昏渐渐下沉,黑夜将至。

    “冰箱里的食物快要没有了,我们不能再待下去了。”莫秋雨看着几乎空空如也的冰箱,颇为担心。

    “还能撑几天?”施景怡问道。

    “最多三天,这还是我们省吃俭用的情况下,附近的便利店的东西早被搬空了,即使附近的丧尸被江安杀的差不多了,我们也很难找到吃的。”莫秋雨答道。

    昨晚众人回来路上街道干干净净,除了血迹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什么。

    “我们去哪呢?”唐雨晴问道。

    莫秋雨看着唐雨晴,一时无法回答。

    可问题是,能去哪儿呢?

    天下之大,可现在,却没有了归处。

    “总之先去找点吃的然后我们再......”莫秋雨刚开口,楼上就传来的咚咚咚的脚步声。

    “江安醒了?怎么不告诉我!”一道娇气的声音传来,莫秋雨估摸着,应该是温雪从楼上来下了。

    温雪穿着稍显大号的睡衣和拖鞋“踏踏踏”的走到楼梯口,脸上的柳眉皱到一起,显得极为嗔怒,也不看向众人,只是一步不停的的走向江安的房间。

    她刚刚在三楼用望远镜看外界,没有听见施景怡在客厅的喊声。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江安了?”唐雨晴疑惑的问道。

    施景怡和莫秋雨和蔡茵茵同时抬起头看向了温雪。

    施景怡和蔡茵茵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只有莫秋雨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玩味意味。

    温雪的脚步戛然而止,然后硬生生的转过了身体。

    “我.......我只是在乎好朋友的安危!”感受到众人火辣辣的眼光,温雪努力的扭过那张羞红的脸,尽量不让众人看到。

    “这样啊!温同学真是充满了爱心,他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你放心好啦!”唐雨晴若有所思的说道,并且对温雪这种友爱的行为颇为赞赏,说完还不忘给温雪竖起一个大大的拇指。

    温雪听到唐雨晴的话本来还没什么反应,甚至觉得自己的回答很机智,但是在不小心看到唐雨晴竖起的大拇指的时候终于蚌埠住了,急忙又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你在干嘛啊温雪!你怎么能这样!唐校医真是的!哎呀!烦死了!”温雪回到房间后惊心动魄的回顾了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啊!好蠢啊!这种显而易见的的谎话估计连蔡茵茵都看的出来吧!也就唐校医会信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干嘛为那个猪头跑那么快啊!他以为他谁啊!老娘非要见他是吧!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哎呀!气死了!”温雪一遍遍的在心中恼怒成羞,一遍遍的觉得自己真是蠢的不行,什么时候,天水一中的天才变得如此愚蠢!

    想不明白,索性一下窜到被子里把自己紧紧包裹住了。

    这该死的天气怎么这么热!

    .......

    躺在床上的江安此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温某人拉进了黑名单,只是大脑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自己睡没睡着,处于一个很奇妙的状态,能清晰的感受到周边的事物,但是身体动不了。

    “我记得昨天晚上有一头怪物袭击了我们,很强大的怪物,我看到莫学姐奄奄一息的样子,然后就晕过去了,难道是莫学姐击败了它?所以莫学姐现在才是那一副模样?”江安越想越激动,“那且不是以后面对丧尸我们都可以直接横着走了?再也不怕丧尸了?”仿佛是感受到江安灵魂深处的高兴,那一张不受江安控制的嘴脸居然自动咧开嘴露出一个微笑。

    江安想着想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原本清晰的周边也变得一片混沌,但是对身体的感知越来越强烈。江安体内的细胞正在疯狂的繁殖,填充着原本缺陷的身体,仿佛一艘战舰,原本徒有其表,现在一股狂躁的能量在江安的体内乱串,为这艘战舰的填充添砖加瓦,不断增添其弹药、武器、设备。

    实际上这艘“江安号”战舰的改造早在江安第一次杀掉哪个语文老师的时候,就开始了,一路上与丧尸的不断厮杀,那道红色流光就这样一条条没入江安的身体,在逃离学校的时候,在桥边汇合的时候,在河岸求生的时候,他们为了活下去所做的所有的努力,都在遇到昨晚的怪物的那一刻集中爆发出来,怪物体内蓝色的血液深深的刺激的江安的细胞,宛如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在与死亡的对抗中,“江安号”这艘原本的小渔船现在变成了一艘巡洋舰了。也许未来,会变成一艘航空母舰,只是,不知道是朝向何处的航空母舰。

    深夜以至,窗外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江安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沉默的坐了起来。

    “我的身体......”江安疑惑的看向自己的双手,手臂比原本粗了至少一圈,江安赶紧又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手上传来的夸张手感简直不可思议。简单的赞叹了自己一下后,江安又将目光移向窗外,那月色下的世界。

    百米开外树叶落下的瞬间被江安像照相机一般的眼睛瞬间捕捉到,甚至连那颗树下躺着一只带着小丑面具的丧尸都看得一清二楚!

    同时,耳边也传来楼下的一些声音。

    “所以就是我们一定要去小雪家吗?”施景怡问道。

    “嗯,她的家在南区,离我们这不远,现在东部和西部都封锁了,我们过不去,先去寻找温雪父母的下落吧。我们这些人之中,只有你的父亲和温雪的父母在TS市。”莫秋雨回道。

    “肖南你呢?”施景怡又问向一旁正在摆弄枪械的肖南,“我没问题。”肖南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听到肖南的回答,施景怡转头问向温雪“小雪你觉得呢?”温雪坐在沙发上有点不知所措,其实很早就期待回家,现在突然有真的要回家了,却又有点不敢去面对,万一.......一想到街上那些恐怖的丧尸,温雪害怕家里也变成了那副模样。

    “我......我不知道。”温雪的声音极低,低到自己的快听不见。她紧张的捏紧了双手,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

    看到温雪的样子,众人也不知道如何劝说,众人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蔡茵茵和唐雨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均匀且平稳的呼吸声表明两人今晚睡得很香。

    “那就去看看叔叔阿姨吧,听说温叔叔可厉害了,可从没有机会见过,这次倒是个好机会。”一道声音从楼上传来,显得铿锵有力。

    众人抬头闻声而望去,施景怡最先看到江安。

    “江安你能起来了?!你怎么.......好像变得更强壮了?”施景怡开心的说道。

    “现在已经完全没事了,确实变强壮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就是睡了一觉就这样了,你瞧,手都粗了一圈。”江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次终于成功了。

    温雪也抬头望向江安,暗淡的眸子此刻又再次明亮起来。

    “江安......你没事就好。”温雪动了动嘴唇,把原本想说的话生生的吞咽了下去。

    莫秋雨点了点头,江安回了一个眼神,表示感谢——谢谢你的救命之恩!

    莫秋雨看到江安这个奇怪的眼神,有那么一瞬起了不少鸡皮疙瘩,因为那眼神是如此的闪闪发亮。

    肖南终于没有再把玩他的枪了,也是兴高采烈的看着苏醒的哥们,感到很欣慰。

    江安快步走到客厅,来到众人的面前,再次说道:“我们没有多少食物了,必须离开这里。”

    “为什么不去周边找找食物等着政府救援呢?”施景怡问道,她不是很愿意外出冒险,周边的丧尸都被江安杀干净了,去找一些食物是最为稳妥的方式。

    “政府不会救援了。”江安回答道。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你有没有发现空中已经没有直升机飞过了?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江安回答道,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却让众人感到一种无力感。

    .......

    某军区

    整个被屏幕和设备装满了的控制室此刻警报的红灯不断闪耀,那是对不断有人冲破阻碍,破坏建筑的反应,整个控制室的人都陷入了焦头烂额之中,焦急的人们叽叽喳喳的在不停地探讨着对策,但更多的还是对未知的恐惧。

    “报告!第一营已经....已经....”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军人此时慌张的有点不知所措,面对已经白发苍苍的参谋长,有些话竟然难说出口。

    “说!”白发苍苍的老人大吼一声,声音铿锵有力,丝毫没有老年人的暮气。

    “已经被突破了!全体阵亡!”少年军人一咬牙,大声的喊了出来。

    话音刚落,控制室的人们瞬间安静下来,整个房间只剩刺耳的警报声。

    第一营,也是他们最强且装备最齐全的营队,如果就连第一营都失去了的话,这些人的命运也就可想而知了。

    “怎么办参谋长!您快想想办法啊!它们、它们就要冲过来了!”

    “参谋长!您说话呀参谋长!”

    “参谋长.......”

    不远处传来了大量丧尸的咆哮声和怪物的叫声,死亡的阴影笼罩在了所以人的心头。

    人们或恐惧的大喊,或跪在地上向上苍祈祷,或平静的等死。

    “上面的支援还没到吗?这都两天了。”老人问道。

    “它们的进攻太猛烈了,时间上来不及,而且,他们在路上也遇到袭击了!这些怪物像是有组织有预谋一样,和大街上的丧尸完全不一样!”年轻军人回答道,声音里越来越少的底气证明恐惧正在蚕食他的身心。

    “哎。”老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砰!”一声巨响,不管是铁门还是围墙金属崩塌,数不尽的丧尸狂奔进了人群当中,人们的尖叫声、哭泣声、枪响声、脚步声和丧尸的咆哮声、啃食声、爆炸声混在一起,爆发于这一片天地。

    ......

    别墅楼底,朗朗晴空,天高气爽。

    “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这一去,便不复返了。”江安抖了抖背包,问向众人。

    “准备完毕!”第一个回答的是肖南,他几乎腾空了别墅的所有枪械,摸着一把把梦中情枪,肖南爽的简直要发抖,悍马这两天已经被肖南修好了,除了外表有些坑坑洼洼之外,别的没有任何问题,而且还给悍马做了一些改装,让他可以在车上更好的射击。

    “我们都收拾好了。”施景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显得有些兴奋。

    江安回过头望去,竟然发现众女生居然都穿了战斗服!

    施景怡和莫秋雨的身上都穿戴了护膝和护肘,身上也穿着防弹衣,搭配上原来简约的运动服,一股青春和飒爽的气息扑面而来,江安直呼过瘾!肖南更是移不开眼睛。

    后面的唐雨晴和温雪带着蔡茵茵最后走出来,唐雨晴的身上背了许多大包小包的东西,还觉得不够,甚至让温雪和蔡茵茵帮忙才行。

    “唐老师,我们是逃生,不是搬家.......”江安的嘴角微微的抽搐。

    “逃生也要准备充分呀!我还有好多鞋子没带呢,只是带了一些我心爱的衣服。”唐雨晴说。

    “你这爱是不是有点广泛了......”

    “我是老师!博爱是当然的!”唐雨晴理直气壮的说道。

    江安觉得自己有点无话可说了,面对如此可爱的老师却是有点没办法。最后还是莫秋雨出马才让唐雨晴在心痛的断舍离之间做出了选择,最后难过的差点抹眼泪。

    在众人的努力下,车子终于出发了,悍马的咆哮声再次响起在这无人的城市,让这仿佛苦寒般的寂静之地,划出一道流星般闪耀又温暖的火光。